第11章 說了就不靈了

內勁通過琴聲化作劍氣,一道一道射向沖在半途的賀冷。

賀冷眉頭皺得死緊,用劍将射來的劍氣挑開,但也不得不停住了步伐。

其實他的攻擊方式是正确的,無限接近莫少珩就對了,畢竟莫少珩的內勁是通過藥物硬生生提升上來的,并非不斷鍛煉而來,莫少珩并不擅長近戰。

劍氣橫飛,看得觀戰的人也懵了。

一般武者比鬥,都是看準時機才出劍氣給與對方致命的一擊。

但現場不一樣啊,琴聲陣陣,劍氣四溢。

愣是讓人嘴巴張了又張,臨江仙的內勁到底高深到了什麽程度?

賀冷也懵得很,他想要靠近,但那跟不要錢一樣的劍氣不斷的阻擋在他面前。

他本來還打算對方內勁消耗光了,他一舉将對方拿下。

可怎麽感覺……沒完沒了,就跟那連綿不斷的琴聲一樣。

反倒是賀冷自己,體力消耗極大,躲避劍氣動作幅度不小。

圍觀的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古怪。

因為,莫少珩依舊如同蘭芝玉樹一般斜坐在石拱門上,長發飛舞,豎抱古琴,優雅的撫着古琴。

“這就是春秋指法,當真讓人嘆為觀止,不愧為琴聖的絕技。”

“只是臨江仙為何會這春秋指法?”想不通。

而賀冷,簡直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為了躲避劍氣,摸爬打滾,動作看在衆人眼裏,多少就有些不好看了。

才下過雨,衣服上全是泥土,又被劍氣撕破了不少地方。

若是平時也沒什麽,打架比試,誰也別想幹幹淨淨。

但……

衆人一會看看莫少珩,一會兒看看賀冷,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視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該不會……臨江仙在戲弄賀冷吧?”不知道是誰低聲說了一句。

現在周圍的人都沒出聲,他這嘀咕一句可沒少被人聽進耳朵裏。

臉上的表情愈發古怪了。

這不太好吧?

但為何心裏就這麽的酸爽?

其實莫少珩并沒有表面那麽輕松,賀冷居然能接下這麽多道劍氣。

他不擅長近戰,必須竭盡全力阻止賀冷靠近,只是在別人看來,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噗。”

不知道是誰,居然笑出了聲,然後趕緊捂住了嘴。

這麽莊嚴的比試,他怎麽能嘲笑出聲。

南離使團的人臉都黑了,在這些目光中心情可想而知。

他們想解釋什麽,但怎麽解釋?賀冷在比鬥,別人臨江仙就沒有了?臨江仙能從頭到尾俊朗豐神,這就是本事。

賀冷也聽到了,臉色自然不怎麽好看,心裏多少有些焦急,又有很多想法,這臨江仙當真這麽年輕?

聽說有些人,明明年紀不小,卻長得細皮嫩肉的,這人怕當是如此……

心一急,就多了些急功近利的想法。

整個身體避開一道劍光,直接沖了出去。

只是琴聲如同爆發的春雷,劍氣齊發,硬生生将人逼得倒退了回去,在地上狼狽滾了好幾圈。

等穩住身形,賀冷沉默了,因為在他身邊的石板上,留下了好幾道劍痕,這些劍痕在剛才他來不及回避的時候是可以斬在他身上的。

以剛才的情形來看,絕不可能是斬歪了。

賀冷的手在劍柄上握了又松,表情複雜,最終還劍入鞘,“我輸了。”

輸了就是輸了,任何理由都是借口罷了。

莫少珩也松了一口氣,賀冷的實力在追殺他的南離刺客中,絕對能排進前五,這一次他能贏,不得不說他這位置好,居高臨下,能讓劍氣發揮到極致。

“贏了!”

“又贏了!”

走馬大道,嘶吼聲響起,多少人握緊了拳頭,心情激蕩得難以想象。

這兩天就跟做夢一樣,他們北涼連續在贏啊。

一種作為北涼人的驕傲讓他們高昂的擡起了頭,挺起了脊梁,這是發自內心的骨氣。

而帶給他們這樣榮耀的是……

人群湧向了石拱門。

莫少珩:“……”他這位置好也不好。

看着人頭湧動的人群,跟被包圍了一般。

衆人目光如炬,充滿了好奇,他們好像看看,那鬥笠下面的面容到底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光從身形和露在袍子外面的皮膚來看,竟然都給人一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之感。

人是很奇怪的一種動物,一但對什麽有了好感,總會将對方往最完美的地方想。

連南離使團的人也睜大了眼睛,他們何嘗不想知道連續帶給他們挫敗感的人到底是何模樣。

這麽多人攔着,臨江仙的真面目怕是不得不公之于衆了,他還能像仙人一樣,乘風飛走不成?

莫少珩自然不會在這時暴露身份,不然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亂刀砍死他估計是所有人最快意恩仇的事情。

琴聲響了起來。

衆人不由得一愣。

臨江仙的琴自然是好聽的,但他們現在更想知道臨江仙的模樣。

莫少珩縱身躍下石拱門。

衆人興奮了,臨江仙下來了。

只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嘴巴張開得怎麽也合不攏。

只見,天空中一道黑影在琴聲中俯沖了下來,而半空中懷抱古琴之人,腳尖點在黑影上,向遠方飛去。

是那只體型巨大的大漠鷹王!

傳聞,武功高強者,能憑一根蘆葦而渡江河。

他們現在看到了什麽?

那人懷抱古琴,踏鷹而行,衣袍獵獵作響,長發在空中飛舞,宛若仙人。

風華之絕代,閃瞎了人眼睛。

其實莫少珩也不可能真的飛行,他不過是借助了大漠鷹王滑翔而已。

街道上,有人反應過來,竟然躍上房頂,追了上去。

比試這麽大陣仗,涼京的守衛其實早就到了,只是隐在暗處沒有出現。

現在莫少珩居然以這種方式離開,他們自然要追上去瞧瞧。

莫少珩回頭,琴聲激發劍氣,将躍上房頂的人又壓了回去,然後身形向遠處而去。

哪怕有大漠鷹王輔助,其實也飛不遠的,幾條街後,莫少珩就向一條巷子落了下去。

巷子中停着一輛馬車,莫少珩一下鑽進了馬車中,“走。”

南一趕緊将馬車驅出了巷子,“少師,剛才你太好看了,我看得都有點激動。”

剛才南一就一邊趴在房頂觀看一邊等莫少珩撤退。

馬車上了街,莫少珩道,“莫急,就像普通上街的馬車融入人群中。”

現在急着奔跑,反而是最惹眼的,混進人群中,車水馬龍的涼京,才是最好的掩護。

過了一會,剛才的那小巷子中,來了很多人,各路人馬都有,只是那裏只剩下一個無人的空巷子而已。

人沒找到,但臨江仙四戰南離使團的事跡卻傳得家喻戶曉。

特別是今日,那風姿卓越之态,被流傳得神乎其神,哪怕莫少珩聽了都未必敢認。

更誇張的是,今日的觀衆中剛好有不少畫師,竟然不約而同的都作了兩幅畫作。

一幅,就是高居石拱門上,豎置古琴戰鬥的場景,被稱為仙人撫琴圖。

一幅,就是懷抱古琴,踏鷹而行的畫面,被稱為仙人踏鷹圖。

畫得那是極為的傳神。

這兩幅畫一時間成了涼京最暢銷的東西。

甚至有人已經在認真的考慮,那個北涼第一才子的稱號了。

“世之才子,當如是。”

“風華絕代第一人。”

“第一才子現猶未可知,但若論名士風流,雅俊不羁,當無人能出其左右。”

臨江仙之名,算是真的名滿涼京了。

莫少珩知道後,嘴角都不知道抽了好久。

此時,南一正駕着馬車向城外走去,“少師,我們這是去哪?”

少師最近忒猖狂了,雖然他看着也痛快,但也心驚膽戰啊,他現在一想到事發後的下場,都覺得腦袋已經不在脖子上了。

想想他們少師,在南離的時候,那可是虛懷若谷,謙遜得很,簡直就是讀書人的豐碑,這低調的日子怕是一去不返了。

莫少珩答道,“天氣不錯,正适合郊游。”

南一差點沒從馬車上滾下去,今天下了一點雨,天氣是不錯,但他們現在是能郊游的時候嗎?

死前還要吃頓斷頭飯享受一下不成。

莫少珩一笑,沒有答。

他以臨江仙之名來攪亂這淌渾水,但還不夠,莫少珩臭名昭著,罪大惡極,讓人深惡痛絕,臨江仙為北涼争名,讓北涼人重鑄骨梁,讓北涼人可以自信驕傲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行忠貞愛國,護民衛家之道。

但還不夠,哪怕臨江仙将南離使團都挑戰個遍也不足以抵消莫少珩敗掉的名聲。

他只是将此作為一個跳板而已,他現在要去做的,才是真正能撼動結果的事情。

南一有些垂頭喪氣,“少師,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們的計劃是什麽,免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莫少珩答道,“說了就不靈了。”

南一:“……”

少師太壞了,明明在籌備着什麽大事,但就不說,讓人心裏跟被貓一直撓一樣。

不多時,馬車駛出了城門。

比起他們進城的時候,城門口的難民又多了不少,還有人設了粥棚在施粥。

馬車沒有停,一直駕向了郊外,停在了一片槐樹林前。

涼京的槐樹林是十分出名的,北涼曾經出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名士,叫槐山先生,他游歷諸國,回來後興文教,主教化,以前的北涼可比現在蠻橫得多。

為了紀念槐山先生之德,每一年春天,涼京的人都喜歡來郊外種上一棵槐樹以作祭奠。

莫少珩就記得小時候,跟着大人出來種槐樹,熱鬧得厲害,算是涼京每年一度最大的盛況了。

這一年又一年,涼京郊外的槐樹都形成林了。

南一淚汪汪的,因為少師真的是來郊游的,少師覺得一串串的槐花好看,讓他爬上去折了好大幾串。

真看不出來在幹什麽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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