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向前看

1.

說實話，江有汜這麽看我，我是害怕的。就是說，沒有拿防狼噴霧，就很後悔。希望每位職場的小姐姐都要常備。尤其是這種，看起來就知道打不贏的時候。

江有汜可能看出我緊張戒備他了，他忽然就笑了，我願稱為——現實版川劇變臉。不過，江有汜沖上來拉住我的手，那個勁兒，非常不小。我感覺我手要骨折了。我連忙使勁兒甩，讓他趕緊松手。

江有汜又紅着眼睛看我，我都想讓他去醫院看看了，這眼還要不要了，每天氣急敗壞，憋着生氣，還總是委委屈屈的，想哭不哭，又不好好休息，這眼都弄成這樣了。

說到底，“水”還是被老板晃出來了，我到底是看開了很多。竟然心裏有些心疼江有汜了。這次我倒是沒攔着他進我家裏。我還給他端了一杯茶水，是真的給他一個普通客人該有的待遇了，不過他倒是有些無所适從。

我問他：“你的手怎麽樣了？”他擡起手給我看，還是有青紫的痕跡，但是比之前要好很多了。江有汜告訴我，他想吃布丁。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沙啞又破碎，這不是一個律師該有的嗓子。我起身去拿了潤嗓子的藥，看着他老老實實吃完，才又去冰箱拿了布丁。

江有汜打開布丁，第一勺布丁遞到了我的嘴邊，我看着他不說話，他的眼裏帶着些迫切，又帶着些渴望。猶豫再三，我還是張嘴吃下了。江有汜的眼睛都在發亮，我看着，他沖我說：“佳佳，你是原諒我了嗎？”我搖了搖頭，江有汜的眼又黯淡了。

2.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對他道：“曾經的那些事情，還是不能原諒，就這麽算了吧，就當是一道坎，以後誰都不要再邁過去，誰都不要再犯了。我們向前看吧。你說呢？”江有汜反握住我的手，他道：“佳佳心好狠，我原諒了佳佳，佳佳不肯原諒我，可是…這都是我的錯。”

江有汜突然從沙發上跪到了地上，我尋思着我家沙發也沒那麽絲滑。不過他接下來臉埋在我大腿上哭，讓我沒心情想這個。他斷斷續續地說着“對不起”“我的錯”“我該死”的話，我起初拍了拍他的背，後來就任由他哭了。

等我受不住捧起了江有汜的臉，看了他紅着眼睛，又看了看我被他眼淚弄濕的褲子，我還是嘗試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把我傷狠了，但是過去我就當過去了，你原不原諒我也無所謂，我不原諒你，但我們還可以走下去。你人為造出的緣分，我和接受了，未來長不長遠，除了我們兩個人共同努力之外，還得看你自己造的這個緣分合不合适。”

江有汜似懂非懂的眼神，讓我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不過，我只知道他晚上過來抱着我睡覺的時候，是一直笑着的。

老板說的很對啊，“算了吧”有時候雖然是一種妥協的無奈表現，但在有時候，它是能讓人放下一切的理由。

3.

早上我是在江有汜的懷裏醒來的。我問他問什麽他不去上課，不問不知道，一問就後悔。江有汜說他請假了，還說，他已經決定往上讀，讀到博士然後去一個普通的大學當老師。還說，他意氣用事的性格雖然現在因為我改了不少，但還是僅限于我，所以他不能去當律師，這是對律師職業的不尊重。

我繼續眯着眼睛，只是沒有再說話了。兩個人難得在工作日賴床，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江有汜緊緊地抱着我，我連忙睜眼，看到的是他有些偏執的眼神。這個眼神…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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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江有汜問道：“佳佳，你和…你們老板是什麽關系？我們現在又是什麽關系？”我在他懷裏掙紮半天也沒什麽用，只能放棄了。我對上他的視線，搖頭說我和老板沒有關系，我沒有回答我和他的關系，這件事嘛，左右不是我吃虧了。

江有汜抱着我，看着我，手逐漸用力，我連忙掙紮，想要掙脫。江有汜卻看着我道：“佳佳要是不想回答，不想和我複合，就這輩子別離開了，我們就這樣得了。”我盯着他半天，他只是委屈地看着我。他道：“給我個名分吧。”我點了點頭，給名分這事兒還是簡單的。

4.

我清醒地和江有汜複了，有些事情沒法原來也就是“算了吧，向前看”。複合後多少會有些甜蜜期，想必就是江有汜一直纏着我的原因吧。不過他發表的論文質量沒有下降，直博什麽的，應該很有優勢了，前途不可棄。

只是江有汜很少留在學校，都是來我家裏住。我跟他說過他可以直接在學校住，省的來回麻煩。但我這話剛說出口，下一秒江有汜就會陰沉着臉，緊緊地抱住我，然後說：“這不只是你家，還是我家。”真…大言不慚。如果是原來，我可能還會觸動，現在成長了這麽多，該看清的還是要看清。

不過，也許以後就會一直在一起，不會分開了呢？到時候如果有幸拿到那兩個紅本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吧。如果是這樣，那未來…也挺好。

5.

日子就是平平淡淡過着的。只是偶爾江有汜給我帶個花，買個蛋糕之類的，要麽就是準備一些耗心思的小驚喜。我也按照他的規律，一一還他。生活還算是不熱烈但是夠溫暖。

很幸運的事情是，我和江有汜這幾年，一直都沒有吵架，也沒有鬧過不和。他很包容我，我也很努力照顧他。只是…我們再沒有過什麽在一起幾周年的慶祝了。江有汜之前有意無意提起過。我直接把話說開了，說了我不想過，之前已經有了陰影。他臉色因為我的直接有些發白，但是還是點頭同意了。

只是江有汜還是想慶祝的，他讀書期間一直都在兼職，外加他的補助之類的，倒也攢下了一筆錢，他想拿來用于慶祝五周年紀念日，正好他也博士畢業，考博士後方面的事情他想暫時放一放，他拿了一個普通大學的offer，去了就是老師，職稱之類的，再過個幾年就會給。我還是拒絕了，只讓他慶祝自己博士畢業就好。

那是江有汜第一次發那麽大的火，他摔了筷子，不過到底是我看冷眼看他一下，他又把筷子放好。他揉着眉頭問我為什麽，為什麽這幾年對他總是冷淡，沒有原來的熱情。為什麽他做什麽感覺都在我這裏是個外人。我只是搖頭說他多想了。江有汜紅着眼就除了家門。說到底，我還是不敢再那麽全身心付出了，是個人，都會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時候。

江有汜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已經睡下了，不過他又把我從被窩裏撈出來，帶去了客廳。那裏擺着一個蛋糕，蛋糕上是“博士畢業快樂”這幾個字。我說了一通恭喜的話，江有汜笑着謝我，而後切蛋糕，我一點一點地吃着，江有汜則看着我，一直笑着，像極了剛戀愛的時候。

我吃完想要起身去刷牙的時候，江有汜讓我去他的畢業典禮。他碩士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忙着跟老板去處理一個疑似抄襲的營銷危機，沒有參加。而且，我也害怕了和他的大小場面，總是有些陰影在。我跟他說：“如果我那天工作沒有那麽忙的話，我就去。如果太忙脫不開身，就不用等我了。”江有汜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他收拾好了桌上的蛋糕，沉默不語。我們一起刷牙，一起擁着入睡，以前還會說一會兒話，江有汜說他一天遇到的事情，我會提一些辦法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