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天羽兵困居庸
“你為何還要回來？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你？”
“璟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皇城太極大殿，唯有蕭璟華與新帝唐武德。
一切如同過往雲煙，一年前，高坐在上的惠帝卻已命歸黃泉，當時也是他，命自己殺了秦天羽。
世事弄人，想不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璟華。你可願為朕平定天下？”
“不為皇天，不為後土，只為蒼生黎民。”
見他仍如從前那般不急不躁，只是清淩眉宇間，多了些桑倉之感。
輕嘆一息，唐武德起身走下龍臺，來到蕭璟華的面前。握起他冰涼的手，不停打量着蕭璟華每一細節。
“若是細細算來，你應喚我一聲皇叔。”
雙眸充滿着期待，或許此時此刻，唐武德心中不由泛起陣陣親情的漣漪。
兩人直視良久，蕭璟華還是将頭別開了。
眼中流着淡淡的憂傷，轉身而回。
“朕錯了太多，不奢求你能原諒朕。就當是為了大晉，還望璟華傾心傾力。”
蕭璟華望着手中兵符，擡眼望他而去。
華陰前線，蕭璟華接過羽林衛軍權。遣使去往淮南王營帳勸降，只要淮南王願意無條件退兵，蕭璟華可力保陛下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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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本是有些猶豫，畢竟蕭璟華并非等閑之輩。不過其帳下軍将皆以反亂已無活路為由拒降。
兩軍大戰于華陰城外，兩軍一觸，羽林衛便全線崩退。
唐酉揮軍掩殺，追擊數裏，突入華陰山林。
“王爺，此處異常安靜，定然有詐，只怕前方設有伏兵。”
“敵軍亂無陣型，早已沒了鬥志，何來伏兵一說？傳我令，全力追剿敵軍。”
“只是，自開戰至此，都未見那蕭璟華。還請王爺慎重。”
“放肆，莫非你是在懷疑本王能力？傳令下去，膽敢再言撤軍者，殺無赦。”
唐酉不聽偏将之言，執意深入追殺。
約摸追趕了二裏，兩側高聳峽壁，頓時，旗笙陣陣，漫山火球滑坡而下，砸入唐酉軍中。
“報，前方峽谷被巨石阻隔。前軍無法沖擊。”
唐酉頓時心慌，趕忙命後軍改為前軍，全軍後撤。
而蕭璟華此時則被琰叔退至崖壁一處平臺之上，手中戰旗落下。設伏于兩側的羽林衛沖殺至下。
漫天喊殺聲将唐酉大軍鬥志擊碎，交戰雙方頓時變作一方對另一方的屠殺。
唐酉在部将拼死護衛下，殺出重圍，敗退華陰城。
唐酉的十萬大軍，大部折損于華陰山谷。僅剩三萬殘軍退入華陰城，而蕭璟華則率大軍将華陰城圍得水洩不通。
圍而不攻，是蕭璟華為華陰百姓，兩軍無辜将士所留的最後一道退路。
羽林衛日夜列陣，朝城內大喊只要唐酉一人，其餘将士皆可免罪，以圖瓦解唐酉軍鬥志。
而城中的唐酉已然沒了當初那番風氣，整日蜷縮在城內。為防軍士叛變，唐酉欽調自己的數百親信總領華陰四門。他在等淮南援軍，只要支撐半月，便可等來援軍，到時便可裏應外合，将蕭璟華擊退。
陰山城內，秦天羽日夜不在為蕭璟華擔憂着。當蕭璟華親筆書信送到，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而他，也早已開始謀劃出兵幽州。
趙王唐嗣倫的十萬幽州軍在代郡被劉淵的鮮卑大軍擊敗，唐嗣倫僅剩數十騎退往逐縣，劉淵親遣大将石勒率軍五萬，破逐縣，殺唐嗣倫。
至此，幽州全境僅餘廣昌一郡，其餘郡縣皆落入鮮卑手中。
劉淵親率二十萬鮮卑軍已殺入并州境內，并州刺史劉琨據守不戰。苦等朝廷援軍，然而大晉已無兵馬可調。
應劉琨的請求，秦天羽發兵五萬，親征幽州。意圖先破石勒部，再與劉琨合軍共擊劉淵部。
兩軍排陣于逐縣之外。
“秦将軍，晉室早已視你為叛逆，緣何不投入我大王帳下。石勒可力保秦将軍高官厚祿。”
“我為漢人之臣，怎會與爾等蠻夷為伍。”
見他策馬高傲，渺盡萬千嘶鳴戰馬。
三言未盡，二将便是執器而殺。
不肖十回合，石勒便落敗而退。
舉戟掩殺，秦天羽身先士卒，殺進鮮卑陣中。石勒引領數将圍攻秦天羽，只是未能讨到便宜。
逐縣一戰，紫虎軍斬首二萬，石勒引領殘軍退往上谷郡，同時遣人去往劉淵大營處。
劉淵退出并州，于上谷會師。
秦天羽為避其鋒芒，且此番目的已然達到，便退守居庸關等候劉琨引軍前來支援。到時裏應外合，夾擊劉淵。
只是，旬月過去，劉琨大軍都未有到來。而劉淵軍則是日夜攻城，東門數次易手。
紫虎軍傷亡慘重，五萬軍士，數日苦戰下來，卻不足一半。
“都督，若是劉琨援軍不到，只怕居庸關危矣。”
盧凱憂色重重，雖然将士們視死如歸，英勇殺敵。但還是受不住劉淵數十萬大軍的輪番進攻。
輕扶殘垣，靜視城下厮殺。
“萬萬沒想到，那劉琨竟是如此貪生怕死之輩。我五萬紫虎将士不遠千裏馳援于他，如今我軍有難，他卻袖手旁觀。”
忍不住一聲怒罵，秦天羽側面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
“盧将軍，馬将軍今夜你二人領本部從西門北門突圍吧。我于南門為你二人掩護。”
見他淡然輕言，二将‘嘭’的一聲跪地請命。
“還請都督突圍，末将命不足惜。可紫虎軍不能沒有都督啊。”
“夠了。天羽不想再說第二遍，若是你二人不從命，我便以違抗軍令将你們斬了。”
說完，便是拂衣而去。
留下盧凱跪于原地，見他轉角處背影，盡顯蒼涼。馬鎮伏地靜跪。盧凱一時老淚縱橫，口中念着都督，頭不停的磕于地。
入夜子時，居庸關內紫虎軍主動向鮮卑軍進攻。
劉淵命諸多大将集結于南門，只求将秦天羽擋住，其餘兩路，便盡量擋住就好。
盧凱馬鎮二将苦戰良久，終是沖開鮮卑軍數道重圍。兩軍回合，徑直向西北而去。
秦天羽留下只有一萬餘名紫虎軍困守關內，而且近半數都是傷兵。
居庸關一戰，紫虎軍第一次遭受如此創傷。将士靈若懸河，生死或已不再重要。對于他們而言，只求一死搏二便好。
秦天羽親巡城內，慰問軍士，不停為他們打氣。
只是，當他一人靜立城上，卻是顯出獨殇。
璟華，你在何處？此戰，天羽怕是命不保矣。
秦天羽明白，這一戰，敗在他過于突進，敗在他輕信了他人之言。只是，他只有盡可能的保存紫虎軍的實力。如若自己戰死居庸，至少還有數萬紫虎将士伴他一同。
紫虎軍大敗退守居庸關的消息很快便傳遍天下，舉世震驚。匈奴單頓更是調遣五萬匈奴軍前往居庸關，與劉淵并同作戰，只求此戰必将秦天羽除去。
殺出重圍的盧凱馬鎮二人，商議之後，馬鎮親率數騎返回陰山抽調援軍。而盧凱則在居庸關外側擊劉淵大軍，以期減緩關內将士的壓力。
居庸關久攻不下，劉淵數次易将。他不明白，為什麽秦天羽只有區區萬餘的殘兵，仍能堅持這麽久。
淮南汝陰郡內，蕭璟華率軍将唐酉殘軍清理完畢後，正部署大軍，準備前往江州，進擊南梁大軍。
泾陽百鬼騎，早已被蕭璟華調往南梁境內，此時的南梁境內，早已雞犬不寧，遍地硝煙。
正在大晉境內作戰的南梁第一元帥調遣五萬大軍返回南梁，疲于奔命的追剿百鬼騎。可惜往往只是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公子，幽州傳來緊急軍情。”
琰叔匆匆跑進屋內，将情報遞于蕭璟華。只是翻看數行，手中錦卷便無聲落地。
琰叔上前撿起查看，卻是秦天羽兵敗被困居庸關的消息。
“公子。”
有些擔憂的喊道，蕭璟華顯得有些讓人心緒不寧的安靜。
“居庸關內只怕只剩數千紫虎軍士，公子。若是再無援軍，只怕秦公子。”
“琰叔。”
未等他說完，蕭璟華便打斷了他。
但是他又沉默了，垂首而思，雙目迷離，顫顫繞動手中金絲。
“公子，琅琊郡主此時正在章武駐軍。”
“琅琊郡主。”
輕念一語，腦海中又浮現出她的面龐。那個琅琊郡主沐百鯉，在自己面前時的滿臉稚氣，可她卻也是名揚九州的巾帼英雄。
“若是公子親自修書一封，想必琅琊郡主定不會拒絕。”
輕撫手中白鴿，琰叔将書信卷好後，綁于白鴿腿系。放它而去，緊視而随，久久不願離開。
接到蕭璟華的書信，琅琊郡主一臉的興奮。就像孩童般，讓人看不出她會是戰場厮殺過的青州第一統将。
“蕭璟華，你終是有求于我了。”
邪魅的壞笑，讓在場諸将皆是頓然。
而她，卻是想起了數年前，長滿白葦的易水河畔，自己親送蕭璟華離去之時的場景。
“璟華哥哥，百鯉也是一個普通的人，我也很自私，你能為了我留下來麽？”
青絲拂面，掩去淚行。卻只得他無情而拒。
孤舟遠影，不見伊人泣面。
那曲回蕩在易水河畔的忘相思，是蕭璟華專為百鯉而彈，卻也聲聲震她心脈。
“那日，你不顧我挽留之情。今日，我便要你傾世予我。”
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當然不會錯過。蕭璟華，你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
這一次，若是不能讓你從了我，我便不是琅琊百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