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61】
希爾安來看過孟亦舟一次, 是在孟亦舟剛到護理園還沒多久就過來了,那會兒蟲還沒到,但孟亦舟就已經聽到他的聲音。
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門被大力推開。
希爾安快步走到他床前, 中途還因為腳軟差點倒下去, 還是阿莫斯速度快把他扶着。
剛扶正,他直接撲倒孟亦舟身上,一句完整的囫囵話都還沒說出口呢, 倒還先哭上了。
一邊哭一邊說他沒事真的太好了之類的話。
“對不起,舟, 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要知道平時的希爾安一向最愛漂亮的,但這會兒哭得一點形象都沒有, 眼淚糊在臉上也沒在意,他不停對孟亦舟重複着對不起。
他看起來很慌亂, 大抵真被吓到了, 自責愧疚幾乎寫滿他整張臉,雖然這件事目前并沒有沒誰去怪他, 但希爾安心裏還是覺得這事和他有關。
“對不起, 你罵我吧!不行你打我也行!”
自從知道孟亦舟不見了, 希爾安自責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畢竟是他把孟亦舟帶走的,如果不是他的話,就按照孟亦舟那樣懶散的性子,他根本不會去那麽偏遠的地方。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
“沒事沒事。”孟亦舟抽了幾張床頭的紙巾輕輕擦幹淨希爾安臉上的淚,“這不怪你, 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運氣不好。”
“嗚嗚嗚…舟…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沒有。”
“我看看嘛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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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亦舟那時候剛抽完血,因此臉色有些蒼白。
他們聽說他在垃圾星服用了不明“抑制劑”, 說是怕有什麽副作用, 檢查來來回回做了好幾次。
希爾安看着他臉色不好, 更加自責了。
那天他在他哪裏待了大半天,給床邊給他端茶送水,大概那也是希爾安第一次照顧誰,做的磕磕絆絆,不過孟亦舟也沒有真的怪過他。
後面希爾安又陸陸續續又來了兩三次,孟亦舟在那個雄蟲群裏說了幾句話,主要的核心思想就是表達自己已經平安的信號。
當然也從他們哪裏知道了因為他這件事,
他們之前聚會的整個鎮已經被全部封鎖起來了。
聽說已經搜了很久了,還說主星已經幾十年沒有搞這麽大動靜的排查可疑蟲了,聽說找出來不少早就應該被驅逐出去的亞雌和雌蟲。
“舟……你怎麽了?”
“哦哦哦,沒事。”
他看着希爾安,他沒什麽變化,五官還是和之前一樣,發色和上次見面時一樣,但因為心态的不同,看着還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
“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
【162】
孟亦舟以前提到其他雄蟲,哪怕提到希爾安,他都是下意識用的都是他們,這是他頭一次不僅僅是嘴上,同時也是心裏把用詞從“他們”改到“我們。”
他不再以旁觀者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能夠真真切切的感覺自己就生活于這個世界,認同自己是雄蟲的身份,接受自己現在包括以後也會生活在這裏。
他凝視手指,沒一會兒,手指冒出透明的絲線,
終于有了那麽一點自己也是異類的感覺。
孟亦舟經過幾次實驗發現他可以用這些細細的線控制其他蟲的思維和行動,而被控制的蟲也不會察覺到自己是被控制的,還會以為是自己想做的。
這很容易讓他想到曾經聽到的關于蟲族曾經那位雄蟲首領,聽說他的精神力很高,甚至可以同時摧毀或者通知多名雌蟲的神智。
但是他也有雄蟲都會有的通病,
他身體素質很差,甚至比一般雄蟲還要差些。
這種有得必有失的定律聽上去就特別公平。在某處獲得,又在另一處失去,本來就沒有那麽多的十全十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
孟亦舟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很飄渺的念頭,他為了證明這個猜想,随即捏了下自己的手臂,沒用多大的力,但看着那醒目的紅色淤痕,不知道以為多大勁呢。
他以前的皮膚有這樣的嬌嫩嗎?
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身嬌體弱的?
就在他打算再試一下的時候…
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孟亦舟的手腕。
“殿下要是心情不好的話,可以發洩到我身上的,不要傷害自己……”
是拉斐爾。
“……”
他本來也就沒有什麽自虐的癖好,之所以這樣做也只是因為想證明自己心裏的猜測而已。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他的确比之前要……更……怎麽說呢。
孟亦舟以前雖然也挺白的,經常被人追着問是怎麽防曬的,怎麽能白成這樣,可那會兒他的皮膚也絕對沒有到現在這樣嬌嫩的程度。
怎麽也不至于輕輕掐一下就紅成這樣吧?
于是孟亦舟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自己又是從什麽時候有這樣變化的,回憶了半天他居然完全想不起來。
主要是這種變化太潛移默化,
以至于孟亦舟自己根本沒反應過來。
會和他的精神力有關嗎?
如果把他自己比喻成游戲裏的角色,那麽就精神點數增加的同時也意味着體質點數的減少?
但還沒等孟亦舟把這個想明白,
很快就面臨了新的問題。
【161】
那是事情發生的上午。
他醒來的時候看到拉斐爾一如往常般在他附近。
大概正在處理什麽事情,在離他沒幾步的會區域。從孟亦舟的角度看不到他的星腦頁面,孟亦舟只能看到他正微微皺着眉,聽到他時不時和對面的講話聲以及他線條流暢銳利的下颌角,認真又專注。
“殿下醒啦?”
“嗯。”
拉斐爾一直寸步不離守着他,這樣的行為本身就屬于一種應激反應,為此孟亦舟還要求過是不是應該給拉斐爾也做一個心理測評或者完整的狀态評估什麽的。
當時他說這個問題的時候,趁着拉斐爾出去一小會兒功夫,他認真和亞雌建議着。結果等他說完後才聽到拉斐爾回答他的問題。
“殿下是在關心我嗎?”他頓了頓,“不過我現在自我感覺還好。”
如果拉斐爾說這話的時候能夠不一直盯着他的話,孟亦舟還有可能信他三分,恍惚間又覺得以前拉斐爾不是這樣的,以前的視線沒有這麽具有侵略性。
給孟亦舟做心理輔導的亞雌總和他說他心理狀态如何如何,但實際上他覺得拉斐爾可比自己要嚴重多了,可為什麽其他蟲都看不太出來啊!
反而覺得他那樣是正常的。
“我這邊快結束了,殿下今天有什麽想做的嗎?我可以陪着殿下。”
【163】
這次孟亦舟在護理園估計待的時間比之前還要久一些。主要是因為他自己承認吃了一些別的藥,再加上護理園給他檢查的醫生說他因為那個藥的關系,似乎連帶他的精神力也跟着有了什麽變化。
具體怎麽樣的變化,當時那個醫生也和他說了一些,雖然幾個專業名詞他沒理解,但是結合語境和前後文大概還是能清楚的。
用人話解釋就是他的現在的信息素濃度非常不正常。如果沒有他服用的那個藥壓着的話,孟亦舟現在應該是暴動狀态才對。
可他居然很清醒,并且除了反應有些遲鈍外,幾乎看不出什麽問題,也才是最大的問題。
畢竟只要是藥,就不可能一點副作用都沒有。
再加上他們之前沒接觸過這類的藥物,還專門從孟亦舟這裏拿到了那個噴霧去化驗來着。
化驗完以後給他沒收了。
說什麽裏面的成分使用極為大膽,幾種都是很久以前已經早就廢棄的違禁料,就藥性而言幾乎算相沖,但是卻又在控制分量的前提下微妙達到了一個平衡。
聽說還有一堆蟲正圍着在研究呢。
他們說這個平衡不知道會維持多久,如果其中一個随着時間消散或者減弱,那麽整個平衡就會被打破,那麽也會瞬間變成另外一種毒素。
這點毒素對于雌蟲來說并不算什麽,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影響,他們的身體完全正常的代謝掉。所以那個所謂的抑制噴霧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緩解雌蟲發熱期的痛苦。
可以上都僅僅只是對雌蟲而言,對于免疫力抵抗力都比雌蟲要弱好幾倍的雄蟲來說,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孟亦舟被送來護理園檢查的時候,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根本來不及做清洗,所以這幾天他們一直都在觀察他的反應。
孟亦舟就這麽看着亞雌護工每天過來詢問他同樣的問題,無非是心情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任何情況都要告訴他們之類的。
那時候孟亦舟還真是沒一點反應。他自己也猜了許久,猜他們說的副作用到底是什麽的。
那個“副作用”也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164】
上午的時候一切非常正常,午間時分孟亦舟覺得有點困,打算睡一會兒午覺,那時候拉斐爾職務上也有別事情需要他出去一下,離開前和他說很快就回來。
結果等孟亦舟睡了一會兒醒來以後就感覺哪裏都不對勁,心底一直萦繞着一種說不出的焦慮,周圍的一切都讓他感特別煩。
耳道裏從醒來後就一直伴随着尖銳的耳鳴聲,他分不清是耳膜裏的疼還是腦子裏某個神經疼,尖銳得如同千萬針鋼針齊齊紮上去一樣,而且一點點聲音都會讓他更疼。
總之他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而那時候周圍所有輕微的聲音都在他耳邊放大數十倍甚至百倍,過道裏某個亞雌走路的聲音也似乎在他腦子裏放大無數倍。
走路時腳後跟在地面摩擦的踢踏踢踏聲音,還有那些壓低嗓子的談話,就好像有無數只蚊子在耳邊嗡嗡嗡一樣。
真的太讓他無法忍受!!
太吵了!太吵了!!
“他.媽.的!能不能小聲點啊!!煩不煩啊!”
那會兒正是護理園護工交接時間,過道的亞雌本來壓低了嗓子正在好好的在對接上一個班次的工作。
突然其中一個雌蟲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旁邊的亞雌還沒把那句怎麽了問出口,就聽到其中一個房間傳來嘩啦啦的瓷器碎裂聲。
房間裏的小雄子大概随手把床邊那個花瓶砸向了門口,一些濺出來的細小瓷片都順着門縫飛出來,還有不斷漫出來的水跡。
負責這片的亞雌護工去開門,結果剛推開,迎面被扔過來一個枕頭,同時伴随着呵斥聲,而外面幾個亞雌面面相觑,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口的名字。
看到的那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看錯了吧?居然是孟亦舟…
這…還是……還是那個舟殿嗎?
這還是那個公認的脾氣最好,說話輕言細語的舟殿嗎?這陰沉着臉,嘴角往下抿,隔着好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煩躁的樣子和往日裏的樣子完全兩模兩樣啊!
簡直不敢認啊!
附近的雌蟲都已經疼得面色慘白,幾乎直不起腰。雄蟲會在收到傷害或者在感覺到劇烈疼痛時,附近的雌蟲也會接受到這種疼痛。
這種現象也被稱之為來自雄子的求救信號。
根據目前能夠找到的記載,說一開始的雌蟲是沒有這種感應能力的。好像就是在雄蟲數量斷崖式下降以後進化出來的。
外面的雌蟲并不知樓上發生了什麽,而突如其來的疼痛在向他們反應一個不争的事實:
所以在護理園到底哪個小雄蟲在遭受什麽?!
難道還有哪個蟲膽子那麽大…
居然敢在護理園虐待雄蟲?
作者有話要說:
限定限時款舟上線(^~^)很短的,
上一章隐隐也有一點暗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