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成功的敲詐

沙爾卡盡量保持着冷酷和嚴肅,假裝自己和對面的亞恒一樣冷漠無情,壓根聽不到任何多餘的話,也感受不到多餘的動作。他說:“亞恒,萊特已經告訴我了,是你指使他,讓他在我面前抹黑我的雄主的。”

亞恒在看到沙爾卡和他雄主的第一眼,就已經意識到他昨天一晚的工作肯定全部白費了,他的任務完全失敗。但面對沙爾卡的指責,他卻并不慌張,慢條斯理地說:“首先,沙爾卡,除了萊特自己這麽說,你還有什麽證據說我這麽做過?然後,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做了你說的那種事,我想,那肯定也只是處于純粹的擔心,希望你不要輕易上當——所以,是不是我,又怎麽樣呢?”

沙爾卡頂着嚴肅的表情和紅彤彤的耳朵,冷冷地注視着亞恒,威懾力大打折扣,顯得有點落于下風。玩了半天紐扣的郁孟若用氣音偷偷笑了起來,只要入戲就無所畏懼的雄蟲,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沙爾卡。

沙爾卡無奈接過。

——在郁孟若睡着時,他為了給雄主辯白時,寫自己心路歷程時,覺得自己寫得非常客觀公正,就算偶爾有一些主觀判斷,也全部基于客觀事實。寫的時候,沙爾卡絲毫沒覺得不好意……可拿給郁孟若過目審批的時候,看到雄主看到一半臉就紅了起來,還背過身不讓他看自己的表情,沙爾卡也後知後覺地尴尬起來了。

原來他只是想把文字版發到公共平臺的社交賬號上,可雄主要求他在彩排時念一遍,私下聯系亞恒是念一遍,等到正式直播的時候還要當着成千上萬的蟲族觀衆再念一遍,沙爾卡就更加認識到……寫發言稿可真不是個簡單的工作啊!這個血淚的教訓,相比從今以後他将終身銘記,以後,寫完之後一定要念一遍,才會對肉不肉麻有足夠正确的認知啊!

沙爾卡滿臉通紅在做心理建設,遲遲沒有開口,郁孟若也不強求,幹脆自己頂上,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表演,抑揚頓挫地說:“大家好,親愛的觀衆朋友們!沒想到我過去的同學們會把我過去不成熟時做的事在網上爆料,還有一些朋友,在線下也向沙爾卡揭露了我的罪行,我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錯誤,在這裏向大家、尤其是向沙爾卡真誠地道歉。關注我直播間的朋友們應該知道,我确實在意識到标記沙爾卡就能徹底得到他後,就想要這樣做的。但是我害怕像原來一樣遭到拒絕……”

說到這裏,雄蟲溫柔幹淨的男中音漸漸帶了一點委屈的哽咽,眼角也紅了起來。

“我一直都被拒絕,從來沒有被真正地接納過。我知道喜歡的話,就該尊重,該溝通,隐瞞和強迫是不會得到幸福的。我很感謝那些願意在沙爾卡身處逆境時,還願意對他說實話幫助他的朋友們……謝謝你們及時的讓沙爾卡提前知道了我的計劃……”

說到這裏,完全入戲的雄蟲又開始絕美落淚表演:作為經過專業哭戲訓練的表演愛好者,郁孟若就像最初和沙爾卡溝通時一樣,大滴晶瑩的眼淚在眼窩裏集聚,然後溢出眼眶,吧嗒一下落了下來。

“小恒恒,我真的特別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永遠錯過和沙爾卡在标記前心意相通的機會了。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知道,他是心甘情願被我标記的……”說到這裏,漂亮的小雄蟲泣不成聲,一轉身把頭埋進了沙爾卡的懷裏。

沙爾卡摸着他的後背,對雄蟲的演技真心感到佩服,他放棄了念稿,以免和入戲的雄主形成太過慘烈的對比。雌蟲只是簡單而又真誠地對亞恒說:“是的,謝謝你了。”

亞恒目瞪口呆地望着沙爾卡和他雄主的配合,半天沒回過神來。

郁孟若這時已經收發自如地停止了假哭,從沙爾卡的懷裏轉過頭,仔細地擦掉臉上的淚痕,超常發揮出人格分類版的演技巅峰,對呆滞的亞恒冷冷一笑,低沉地說:“小恒恒,你說,如果我在直播間裏這樣真誠的感謝你,你的雄蟲中将,會不會很生氣?”

亞恒持續驚呆。

郁孟若漸漸恢複到常态化狀态,掰着手指頭給亞恒出主意:“不過你也可以繼續封掉我的直播間?但是……我今天已經填好了舉報表格,随時準備向雄蟲保護委員會反應直播平臺沒有充足理由就封掉我直播間影響我賺錢的惡劣行徑。假如直播間再被封掉,那挺好的,感謝你為我提供了更多證據,因為我又不是只能在自己的直播間裏說話,安德羅號上許多的蟲族相比都願意讓我借着他們的賬號發聲。除非……你試試看能不能切斷安德羅號對外通訊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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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雄蟲的語氣重新陰沉下來,“如果你成功封住我的口那就算了,如果不能……不知道中将會不會把你也踢出來當替罪羊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介意也給你提供一個安身之處哦,你可以和萊特在一起,共同在我的星球為我服務。這樣的話,小恒恒,你就不用再靠編故事想象我是什麽樣子,而是可以親身體驗一下我究竟是什麽樣的雄蟲了哦。”

就算在亞恒看來郁孟若只是個低等雄蟲,但在某個瞬間仍然被吓得寒毛倒豎——因為他知道郁孟若說的是對的,如果他們真的在直播間那樣表演一番,他可能真的會被中将廢掉。畢竟,和沙爾卡那種放出去可以獨當一面的雌蟲将領不同,他沒有那樣的不可替代性,甚至還會因為知道中将不少陰私,沒法像沙爾卡那樣神志清醒地離開中将身邊……

可是處理郁孟若的弟弟固然輕松,但處理郁孟若就難得多了。一是離得太遠,二是……沙爾卡就算狀況不佳,戰鬥力也不可小觑。

本來,亞恒覺得郁孟若和郁繼如這兄弟倆應該難纏程度應該差不多,但現在……副官雖然仍然表現得冷靜、滿不在乎,但已經不再是剛開始時那樣底氣十足了,他的冷靜裏也摻雜了許多表演的成分。他問:“郁先生,你說這麽多,不說說說到底想要做什麽?希望你沒天真到以為我會為了這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背叛中将吧。”

就算裝得再平靜,不是也開始談條件讨價還價了嗎?郁孟若笑了起來,溫柔地說:“那當然不用啦,小恒恒,你就繼續忠于你的中将大人吧!我呢,現在什麽都挺好的,只是比較缺錢。你給我500萬,我就不在直播間撒剛才那段糖了,剛才那段視頻,算是賣給你獨家版權了。如果你把剛才這些錄下來給中将或者你的朋友看,也可以哦,我不介意的。”

亞恒冷笑道:“你做夢吧,500萬?”

郁孟若無辜地聳了聳肩,十分欠揍地說:“沙爾卡這麽窮都有幾千萬呢,小恒恒你再怎麽窮也不缺這點錢吧。那你好好想想吧,我不在你這裏賺錢也行,可以把故事分享給直播間粉絲換禮物。我下午會直播,小恒恒你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等你的回複哦。”

說完,郁孟若就挂了視頻。

……

亞恒氣得要死,真的很想問旁觀的沙爾卡,對自己雄主的品德有什麽感想,可惜郁孟若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确實錄了視頻,可重放一遍,就發現自己确實沒法把這段錄像發給利奧伯德看……一是因為郁孟若實在是太自來熟了,和他說話時太過親切友好。雖然中将在看郁孟若的直播間時總是能夠一眼看破郁孟若的套路,但亞恒卻不敢拿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去賭中将的鑒別能力這一次會不會失效;二是由于他全程都在和沙爾卡秀恩愛,而他不久前才信誓旦旦和中将說他挑撥沙爾卡和他的雄主計劃應該是成功了。

身在其中是沒發現,重看的時候,亞恒才生氣地發現,他真是全程都在被郁孟若這個低等雄蟲牽着鼻子走,讓雄蟲從始至終把控着對話的節奏。

把整段視頻交給中将看,中将必然要生氣。每一次中将生氣的時候,他身邊都會有蟲族因此倒黴。剛才亞恒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現在肯定是不想再去觸這個黴頭的。

中将說的真是太對了,沙爾卡的雄主絕對不是什麽溫柔可愛的省油燈!

過去,在中将身邊,亞恒沒少幫中将收拾過像郁孟若和郁繼如這樣的低等雄蟲。但那些家族沒有勢力、自身等級也不高的雄蟲,大多數迫于中将的威勢,自覺遵守弱肉強食的法則,乖乖遵守蟲族的社會規則,就算被教訓了,只要還有生路就不會輕易反擊。少數會選擇不明智的和中将作對,然後受到更大的教訓,總有學乖的一天。只有極少數才會像郁孟若這麽刺頭,這麽棘手……

像郁孟若這樣膽大到敢來反向勒索中将的副官,為了500萬連命都不要了的雄蟲,亞恒也是第一次見,在他眼裏和瘋子差不多。

如果再考慮他那種死死糊弄住沙爾卡讓那個對雄蟲各種不買賬的雌蟲死心塌地的演技,從某種層面來說也算是個可怕的對手了……

亞恒不由開始認真考慮:給他錢先穩住他的話,他真的會信守諾言暫時閉嘴,讓自己渡過這一次的難關嗎?

……

挂掉視頻後,郁孟若立即癱在沙發上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沙爾卡看着他,突然感慨地說:“雄主,還記得您第二次來病房看我時,也是剛才那種哭法。”

郁孟若瞪了沙爾卡一眼,倒也沒有惱羞成怒。反正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就算被看破又怎麽樣?年輕雄蟲非常小人得志地拿腳踢了踢沙爾卡的腿,神氣活現地挑釁道:“對呀怎麽了?我當時也是裝出來演你的。幹嘛要說這個?是不是覺得我和你之前想象裏的那個雄蟲不一樣?”

“是一樣的。”沙爾卡說,“您知道嗎?我早就想說了,您委屈的時候,想說心裏話的時候,沒有必要假裝自己是在演戲,假裝一切都是假的。我确實早就知道您換了藥。您沒有強迫我,我很樂意被您标記。”

這回輪到得意洋洋的雄蟲僵硬了——郁孟若撤回自己的腳,不自覺地正襟危坐,瞪大眼睛,無辜地眨了眨,發出代表疑惑的“呃”。

沙爾卡說:“雄主,您沒有錯過您剛才說的那個機會。”

郁孟若閉上了嘴,緊張到想要摳手或者逃跑,或者幹脆命令沙爾卡不許他這麽說話——他非常非常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現在的局面,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在沙爾卡繼續說了下去,真誠地建議道:“雄主,既然我已經和您徹底綁定,那麽,您要不要試試像我一樣,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要總是在意自己的言行會引起我怎樣的想法呢?您知道的,無論您如何對待我,我都沒辦法離開您,而且也會一直都對您忠誠。”

郁孟若雖然內心慫得一匹,但嘴上絕不認輸,立即回嘴道:“廢話,我當然知道!我就是這麽打算所以才想要标記你的!”

沙爾卡眼裏又一次湧上了郁孟若非常熟悉的寬容笑意。

郁孟若:“…………”雖然表面上看似乎是他終于抓住機會把沙爾卡怼到無話可說,但為什麽會覺得毫無勝利的喜悅呢?

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情況下,年輕的雄蟲只好再再次決定開始用工作大法轉移注意力緩解尴尬,過濾掉空氣裏的不該存在的暧昧氛圍。他調出系統裏保存的B612地圖,非常有官威地對沙爾卡招了招手說,“來吧,沙爾卡,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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