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煙花結束之後,莉莉站在城主府的庭院中,久久沒有回神。

周圍的景象是那麽的熟悉,她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一草一木,平時雖然從來沒注意到,但一閉眼,就能回想的起來。

但以後,她估計很久都不會回到城主府了,直到找到解救莉安娜的方法。

做出這個決定,比她想象中更輕松,莉莉甚至沒有絲毫後悔的想法。

她轉身從庭院離開。

“煙花結束了。”

天空只剩下冷淡慘白的霧氣,維安揉了揉眼睛,沒有聽到回應,才發現薩米爾已經靠在蘭洛身上睡着了。

維安朝蘭洛眨了眨眼:“抓住機會啊,我先下去休息了,明天還要出發呢。”

蘭洛嗯了一聲,攬着薩米爾不讓他倒下,悶悶地想:根本沒有機會。

他之前在門外聽到了。

——你喜歡上他了嗎?

——倒也沒有。

蘭洛偏過頭,碰到薩米爾的額頭,從喉嚨裏嗚了一聲。

他挫敗地想,原來薩米爾根本不喜歡他啊。

之前還說喜歡金色的煙花,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還有誰,精靈始祖嗎?

但他每次在始祖面前,可完全看不出來喜歡啊。

總不能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某個存在吧。

蘭洛垂下眼,伸手掐了掐薩米爾的臉。

手感很好,又彈又軟,他又掐了一次。

薩米爾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動了動腦袋,蘭洛輕聲說:“醒醒,回房間睡。”

薩米爾根本不可能聽見,夜風很涼,無孔不入,只有蘭洛身邊比較暖和,就算體溫偏低,那也是很穩定的低溫。

他憑借本能,使勁往蘭洛懷裏鑽進去,并且發揮了不屈不撓的精神,絲毫不肯放棄。

蘭洛盯着他,低聲說:“你不是不喜歡我嗎?”

不喜歡還做這種事?薩米爾你個騙子,玩弄人心的銀龍,渣龍,小渣龍。

你讓我怎麽辦?

薩米爾哼了一聲,蘭洛立刻閉上嘴。他摸了摸薩米爾的臉,被夜風吹得很涼。

于是蘭洛把薩米爾抱起來,從房頂跳下來,然後回到房間裏。

第二天,莉莉先叫醒了幾個客人,對薩米爾他們說:“港口已經重新開放了,也給你們準備了合适的船和非常熟悉前往精靈島路線的水手們……你們這是怎麽了,都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昨晚來靈感了……”維安打了個哈欠,雖然疲累,但還是露出了一個振奮的表情。

“不知道,我中途就睡着了,然後做了個噩夢……”薩米爾甩了甩頭,似乎想把夢裏的場景甩出去:“太可怕了,我好像被五花大綁,扔到冰山雪地裏,旁邊不知道誰把火堆架起來,随時準備把我烤了吃……”

蘭洛臉色也有些不好,他偏過頭,一言不發。

“随便你們……”莉莉說:“我帶你們去港口吧。”

薩米爾拍了拍臉,說:“莉莉,你不是也今天出發嗎?還要忙這些?”

“既然還沒走,我就要盡到責任。”莉莉說。

薩米爾他們之前已經收拾好了行禮,此時跟着莉莉來到港口,那裏有一艘船正是為他們準備的。

城主阿特利站在碼頭,沖他們擺了擺手,說:“這次幸虧有你們,不然事情不會那麽快解決的。”

她這話當然有幾分客氣的意思,但也很真誠。

除了薩米爾他們,阿特利自己的防備和卡門那邊的暗線也很重要。

“卡門呢?”薩米爾忽然想到他,然後發現一早上都沒見過卡門。

阿特利眨了眨眼,說:“他還在忙。”

薩米爾哦了一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處理和王國的關系呢?”

阿特利也坦然地說了:“大概趁這個機會從王國中脫離出來吧,國王陛下既然嫌棄每年的稅收和貢品太少,以後幹脆就沒有了。”

灰羽之城本來就是一座自由之城。

“歡迎你們以後再來灰羽之城玩。”阿特利說:“下次應該就可以好好招待你們了。”

莉莉也說:“很高興認識你們,再見,薩米爾。”

她深邃的眼睛明亮有神,維安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莉莉身上也發生了變化。

薩米爾、蘭洛和維安,登上了大船。

他們回過頭向阿特利和莉莉揮手告別,直到雙方的身影都消失在視線中。

阿特利和莉莉又在港口呆了一會,另一艘船開過來。

這是為莉莉和卡門準備的。

卡門從拐角處走出來,阿特利問他:“你不當着面和薩米爾告別?”

卡門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必要。”

“哈,還是你看得開。”阿特利雙手按在莉莉的肩膀上,把她推到卡門面前:“莉莉就交給你了。”

卡門嗯了一聲。

“我終究沒為她們姐妹倆做些什麽。”阿特利遺憾地嘆了口氣:“祝你們一切順利,上船吧。”

莉莉一直沒有回頭,直到跟着卡門上了船,卡門才淡淡道:“想哭就哭出來,這裏城主也看不見了。”

莉莉埋着頭,憋着氣說:“我沒想哭。”

“是嗎。”卡門不置可否,說:“城主轉身走了。”

莉莉眨了下眼睛,猛地轉頭,卻看到港口阿特利依然伫立在那裏的身影。

因為港口重新開放,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家吆喝着,叫賣着,奔跑着,一片喧嚷熱烈的氛圍。

但那種氛圍,和阿特利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獨自站在那裏,仿佛被大家遺忘在時間深處,亘古如此,不曾改變。

莉莉心裏蕩起一股強烈的酸澀和熱流,眼淚一顆顆落在地上,她趴在船邊,有很多話想說,想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最後,她大聲喊了一句:

“謝謝!”

阿特利沒有聽清,她側了側頭,莉莉的聲音被風撕扯成了碎片。

她笑着舉起手,朝莉莉揮了揮。

莉莉的視線完全被淚水遮住了,她仍然緊緊盯着岸邊的阿特利,直到什麽都看不見的時候,才蹲下身哭了出來。

卡門一直站在她旁邊,對這一系列行為不做任何表示。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莉莉一邊抽噎,一邊說。

卡門:“沒事,表達出來不是輕松了很多嗎。”

莉莉偷偷瞥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十分冷漠又嚴厲的雄性羽人,居然還有這麽通情達理的一面。

然而卡門好像在沉思,或者只是單純的發呆而已。

……

海上風平浪靜。

維安陷入了創作欲望爆發的階段,大部分時間都在船艙裏寫作,偶爾上來散散心,吹吹海風,能讓他腦子更清醒一些。

而薩米爾,每次趴在船邊,看着幽深的海水時,都有一種變回原形,跳下去游的沖動。

和水最親近的當然是藍龍,但他們銀龍對水也是有一些天賦的。想下水完全是一種本能,然而天氣越來越冷了,随着他們的地理位置靠近南方,空氣中的濕氣混雜着冷風,簡直就像是直面冰系的魔法攻擊一樣。

這雖然不會對薩米爾造成身體上的影響,但他确實不喜歡這麽寒冷的天氣。

這艘船上就只有他們三個客人,雖然只拉他們去精靈島很虧,但畢竟是城主府的要求,城主也給了豐厚的補償,船長他們自然是非常樂意的。

船長他們對薩米爾也很客氣,每天船長他們從海裏撈上來魚,也會邀請薩米爾他們一起吃。維安嫌那些魚有腥味,蘭洛自然是敬謝不敬,只有薩米爾吃得很高興,還很快和水手們打成一片。

“今天的收獲不錯嘛,這可是難得的大家夥。”船長坐下來,很快便有水手架起了大鍋,煮上熱水。幾個水手把大家夥打暈,船長利落地切下一塊魚肉來,那肉片極薄,在陽光下完全是透明的,就像一塊晶瑩的玉石。

船長直接叼着那塊魚肉咽下去,露出享受的表情。

“你也來一塊?”船長看着薩米爾的神色,把刀遞過來。

薩米爾笑着搖了搖頭,手裏飛出一道冰刃,同樣切出大小薄厚均勻的一塊魚肉。

他學着船長咀嚼着魚肉,只覺得入口柔韌又鮮美,幾乎将魚的鮮發揮到了極致。

他眼睛亮起來,船長立刻自得地說:“怎麽樣,這可是只有海上還有的美食啊!”

“真不錯。”薩米爾把魚肉咽下去,但并沒有多吃,剩下的那些直接切片扔進鍋裏,不需要添加任何調料,煮熟就是極致的美味。

“這裏,可是有海神鎮壓的地方,這些美味,都是海神大人賜予我們的。”船長感慨道。

薩米爾哦了一聲。

船長見他不感興趣,壓低了聲音,說:“海神可是真實存在的,還有人見過他呢!漁民們每年都會祭祀海神,以此換取明年的豐收和順利……”

漁民畢竟是完全靠天吃飯的,因此只能将希望放在海神身上。船長他們對海神也有敬畏之心,并且信仰之一就是海神大人,因為他們也是要出海的。這一路順不順利,就完全看海神的心情了。

但灰羽之城的船長,大部分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連接人族和精靈族的商人。

這一趟,除了拉薩米爾他們之外,還帶了很多準備賣到精靈島的貨物。

“還在每年一次啊。”薩米爾說:“但他們祭祀的不是海妖嗎?”

船長瞪大了眼睛,激動地說:“噓——!噓——!不能這麽稱呼海神大人!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家夥,才敢把海神大人稱作海妖!”

薩米爾心裏納悶極了。

怎麽十年過去,海妖就晉升成海神了?!

他以前當祭品的時候,那群漁民說的還是把他推下去送給海妖當新娘呢!

他疑惑歸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船長冷靜下來,畢竟是個商人,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對城主的客人不能這麽說話,于是痛快地道歉,接着說:“你以後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能這麽說啊。”

薩米爾乖順地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薩米爾正在休息,忽然感到一陣天搖地動。

他眼睛還沒有睜開,手上已經凝聚起魔力,并且将十字弓搭在了手臂上。等他真的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出了艙門,和外面的蘭洛碰上了面。

一個水手沖過來,扶着船上固定的地方,急忙對他們說:“我們遇到了暴風雨,請客人們盡快回到艙內!外面很危險!”

他說完,又轉身扶着牆往上走,風雨從樓梯口灌進來,拍了薩米爾一臉。

“我們也去幫忙!”薩米爾說。

蘭洛跟着他上去,水手們正在降下風帆,固定船上的箱子,綁上繩子。船體劇烈的搖晃着,風雨攪弄着大船,桅杆顯得格外脆弱,船長正在掌舵,并時不時發出命令。

薩米爾在走上甲板的一瞬間,全身都被淋濕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然而很快視線又完全被擋住,什麽都看不清。

水手們雖然忙碌,但還算有條不紊,這種事情也算他們常遇到的,而且是在灰羽之城到精靈島上這條熟悉的航線上,因為并不慌亂。

船長見他們出來,厲聲道:“快回去!外面危險!”

薩米爾發現自己确實幫不上什麽忙,人手體系已經很成熟了,他只能推推箱子什麽的。

暴風雨越來越大,船也搖晃得越來越厲害,就連維安都出來了。

他迷迷糊糊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暴風雨。”薩米爾說:“你快回去。”

維安往外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雨水就像銀絲一樣布滿整個海面,濃厚的海腥味撲面而來,維安臉色一變,扶着船體,彎下腰,發出幹嘔聲。

船搖晃得這麽劇烈,哪怕是不暈船的人,此時也很難堅持下來。

“快回去!”船長又叫了一聲,低聲道:“都怪你把海神稱呼為海妖,這下肯定是惹海妖……海神大人生氣了。”

薩米爾:“……”

我聽見了喂!而且你自己也差點叫錯對吧,果然本來就是海妖吧!

不過,海妖才不會生這種氣啊。

那家夥孤僻到極點,年複一年地蹲在海底,不說話也不動彈,怎麽可能在意岸上的事。

薩米爾擡起頭,忽然看到漆黑的天空中,隐隐約約浮現出一個龐大的影子。

“那是什麽?”他不由地問。

船長回頭去看,卻什麽都沒發現,因此對這幾個搗亂的客人更加不滿。他正要說什麽,忽然見薩米爾臉色一變,朝他飛過來。

什麽?!

船長瞪大眼睛,在他的頭頂,一根有整條船粗的巨大觸手從天而降,這要是砸下來,整艘船必然瞬間裂成兩半。

薩米爾直接在空中變成原形,口裏吐出一道冰凍龍息,将觸手凍住,随後一口咬下去,從中間咬斷了觸手。

觸手因為劇烈的疼痛抽搐了半天,随後它的本體終于從黑暗中現身,它極其龐大,這是毋庸置疑的,當它從海面上顯出身形,幾乎是遮天蔽日。它有着圓形的顱頂,黏膩的液體不斷從身體滑落下來,身上散發着比海洋更腥臭的氣息,它的身體由很多不規則的肉塊堆砌起來,從下方伸出幾十條又粗又長的觸手,觸手帶着吸盤,外面是猩紅色的表皮,裏面是白色的條紋,晃動之間,快速跳躍的條紋令人頭暈腦脹。

“這是什麽東西?!”船長大駭,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繼續掌舵,他看向銀龍,又一次驚嘆:“這又是什麽東西?!龍族嗎?”

這條航路上,既不應該有那個詭異的觸手怪物,也不該有銀龍出現啊!

蘭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跳到桅杆,無數樹枝從船體伸出,不斷蔓延,糾纏,最後将大船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從遠處看,就像是一顆漂浮在海上的綠球一樣。

只是這綠球無比堅固且穩定,甚至連暴風雨都無法進入。

船長目瞪口呆地看着蘭洛,蘭洛往上一條,藤蔓組成的綠球給他讓出一條縫。他站在綠球上,看到薩米爾正在和那個怪物戰鬥。

薩米爾變成原形之後的體型比那個怪物小很多,但氣勢絲毫未減,他在風雨中飛快地穿梭,雨水瘋狂地拍打在堅硬的鱗片上,薩米爾卻覺得暢快至極。

他剛才傷害到了怪物,雖然那支觸手很快就長回來了,但怪物仍然十分憤怒。一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水霧和混沌的風雨中亮了起來,那兩個紅點就像黑暗中的燈火,薩米爾靈敏地躲過觸手的攻擊,用力朝怪物的眼睛踹過去。

他确實踢到了那個位置,卻沒有踢到眼睛,腳下的觸感變得極為堅硬,薩米爾忽然生出一陣寒意,一只紅色的眼睛出現在剛才的上方,并且森森地注視着他。

這個怪物,居然可以移動自己的眼睛。

怪物身上開始分泌出綠色的毒液,薩米爾剛吃過中毒的虧,因此後撤地很快,就在他離開那塊表皮,剛才堅硬地如同鋼鐵一般的皮膚抽搐了一陣,又變成軟綿滑膩的觸感。

它還可以改變自己的表皮。

薩米爾啧啧稱奇,繼續用魔法和龍息,身體力量進行攻擊。如果是魔法和龍息還好,如果他是踹過去,怪物的表皮就會變成一種極為柔韌,能夠吸收力量的材質。如果他是用利爪攻過去,怪物的表皮就會變得無比堅硬,刀槍不入。火焰和水系魔法對怪物用處也不大,于是薩米爾使用了雷系魔法,在這暴風雨中,不斷有雷電打下來,擊中怪物的身體,讓它反應遲鈍,身上散發着一種燒焦的氣息。

怪物也無法奈何薩米爾,薩米爾的身體強度本來就夠,而且他還會防護魔法。

都說了他在努力變強,薩米爾在這方面,從來都沒有懈怠過。

巨大的怪物憤怒地攪弄着風雨,而銀龍就像是一道敏捷地閃電,穿梭在風雨之中。

這樣下去,應該是巨大的怪物先被消耗掉,這怪物戰鬥本能很強,它忽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随後空中浮現出一只巨大的眼睛。

巨大的眼睛散發着紅光,緊緊盯着薩米爾。

“不要看它!”蘭洛叫道。

已經晚了,薩米爾擡頭看向那只巨大的眼睛,頓時,一種奇異的感覺襲擊了他,他感到眩暈,又有一種飄到雲端的夢幻感,緊接着,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峽谷,太陽高高地挂在峽谷上方,慢慢變成了一只紅色的眼睛。

這是薩米爾的意識海。

他的意識海裏,一直都是莫沙徹之脊。

太陽變成紅色眼睛之後,他的周圍張開了無數紅色的眼睛,而且每只眼睛都有着不同的情緒,就這麽齊齊地盯着他。

普通人面對這種場景,要不瘋要不傻。

薩米爾冷冷道:“滾!”

無數只黑色的手伸出來,抓住薩米爾的身體,不讓他離開這裏,薩米爾如同被陷進泥潭之中,他盯着空中的太陽,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開了那些手,盡管還有一些殘留的黑影緊緊地扒着他,但薩米爾完全沒放在眼裏。

他的目标只有天空那只巨大的紅色眼睛。

薩米爾躍至半空中,掏出了一把生鏽的鐵劍。

他身上的殘影發出痛苦的尖叫聲,瘋狂逃竄,而薩米爾直直地朝空中紅眼飛過去,并且舉起長劍。

在命中紅色眼睛的一瞬間,薩米爾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見,他的意識又回到了暴風雨的海面上。

巨大的怪物見精神攻擊不起作用,竟然轉身就開始逃跑。

薩米爾冷笑一聲,想和他玩精神攻擊?論心靈魔法,銀龍是它祖宗!

他之前不用,是沒想到這個怪物居然是有思維的,而且相當聰明。

一道【莫薩爾呓語】鑽進巨大怪物的腦子,巨大的怪物停在原地,被呓語所控制。薩米爾飛過去,一口咬碎了巨大怪物的脖子。

這玩意居然還有脖子。

口感可真惡心。

果然還是應該用魔法解決才對。

這就是薩米爾腦子裏瞬間閃過的三個想法。

巨大怪物脖子裏有條動脈,被咬碎後,鮮血灑落,混在暴風雨中,如同一場血雨。

薩米爾慘叫一聲,正在這時,一個綠色的球籠罩了他,避免血水沾染到他的身體。

他轉頭一看,蘭洛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綠球上面。手裏舉着弓箭,朝他射過來。

薩米爾眨了眨眼,蘭洛松開手,金色的箭矢擦過他的身體,命中了身後的巨大怪物。

“有兩只?”薩米爾飛過去,問:“這到底什麽玩意?”

那支箭矢命中怪物之後,怪物在一片金光中消散了。

蘭洛皺了皺眉,說:“這是養殖的。”

巨大怪物的血水融進大海裏,四處飄散。

海洋無聲地回蕩着其他種族無法感知的信息。

“他來了。”

“他來了。”

“他來了。”

“薩米爾。”

“我的新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0422:01:49~2021-09-0423:55: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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