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商會

冰冷的機械音在此刻像是一簇火苗，輕而易舉地點燃了林無許心中的希望。

“你還在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創世》的游戲系統，有關阿斯特拉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在事情解決之前，我會一直陪伴着您。」

“全權負責嗎……”林無許眉頭微皺，“那《創世》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說明：作為唯一的玩家，您已經得知阿斯特拉是真實的世界，《創世》也就失去了身為游戲的意義。」

“唯一的玩家？”

林無許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用詞，她思索了片刻，的确沒有找到下載《創世》的記憶。

當時的她剛好一口氣下載了大量的模拟經營游戲，就算某個游戲突然出現在手機裏，她也不會察覺到。

但是，為什麽是她？

「說明：這是開發者的決定。」

“開發者？那是誰？他有什麽目的？”

沒等對方回答，林無許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她剛才好像并沒有說話……

「說明：我可以直接讀取您的想法。關于開發者的一切——無可奉告。」

林無許眸光微顫，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她起身走向窗戶——

窗外是一片漆黑，滿月有一半被厚重的雲層遮擋住，只透露出依稀的月光。

在這個萬籁俱寂的時候，路上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對面大樓只剩下一戶人家的燈光在孤獨的閃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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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平時熟悉到無聊的風景卻在此刻讓她入了迷。

沒有災難、沒有紛争、沒有恐慌……多麽美好的世界啊，可惜，這樣的世界卻沒有人需要她。

最後的燈火也熄滅了。

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些在苦難中掙紮的人們。

阿斯特拉，那是她創造的世界。

也許她可以——

腦海裏閃過了兩張黑白照片，林無許緊緊握住了窗沿。

“我可以再去一次阿斯特拉嗎？”她低聲問。

意料之外，機械音沒有回答她。

“我怎麽才能去阿斯特拉？上次就是——”

林無許頓了一下。

她想到在進入阿斯特拉之前，正在自己在玩《創世》的時候，系統突然彈出來一個對話框。

「是否深入了解世界？」

選擇了“是”之後，她下一秒就來到阿斯特拉了。

現在《創世》消失了，那阿斯特拉呢？她創造的世界還存在嗎？

如果阿斯特拉也因為她而滅亡了，那她——

“……不，它不能……我不能再……”

林無許有些神志不清地呢喃着。

父母、朋友……

只要是她在意的、只要是需要她的、只要是和她扯上關系的——所有人都會離她而去。

她就像是一座孤島，不該和任何事物産生關聯。

後來，她拼命去玩游戲，拼命去創造只屬于自己的東西……似乎這樣，就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但她明白，那些終究都是虛假的。

她打算放棄，可就在這時，一個她創造的世界出現了。

就算破爛不堪、就算民不聊生……那也是只屬于她的世界，也許，這次還來得及。

這次一定，一定有什麽是她能做到的。

林無許握緊了脖子上的挂墜，低聲懇求道：

“拜托……讓我再去一次阿斯特拉吧……”

「滴。請求通過。」

機械音應願響起。

「說明：根據開發者的指示，您可以選擇成為阿斯特拉的居民，不過一旦确認，就再也無法回到現在的世界。」

「是否選擇成為阿斯特拉的居民？」

現實和阿斯特拉只能選擇一個嗎……

林無許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相框上。

“我可以攜帶物品進入阿斯特拉嗎？”她問。

「合理要求，予以通過。」

得到許可，她幹淨利落地收拾好了日用品，然後把相框裏的照片抽了出來。

「再次詢問：您是否選擇成為阿斯特拉的居民？」

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四人，她咬咬牙，把照片疊好塞進口袋，回答道：

“是。”

下一秒，林無許就在房間裏消失得一幹二淨，一起消失的還有她那幾乎裝滿了的旅行箱。

……

雖然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是阿斯特拉和她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樣。

暴雨呢？冰雹呢？生靈塗炭呢？

眼前這副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甚至讓她懷疑來錯了地方。

“這裏真的是阿斯特拉嗎？”林無許小聲問道。

「說明：這裏是阿斯特拉東大陸的一個小鎮，貝斯鎮。上次您所處的地方是西大陸。」

西大陸？

這明明是她在游戲裏還未涉及到的區域啊，難道說，是她對東大陸的掌控間接影響到了西大陸嗎？

林無許下意識地用手指敲擊着大腿。

雖然說阿斯特拉是她創造的世界，但是在進行游戲的時候，需要她一點一點來解鎖地圖。

在《創世》消失之前，林無許才剛把東大陸的地區全部解鎖，而貝斯鎮是她在東大陸掌控的第一塊區域。

不過，既然游戲系統還在，那是不是說明，她現在也可以掌控東大陸的發展？

「說明：您成為阿斯特拉的居民之後，系統功能保留，但是解鎖地圖進度清零。您現在能掌控的只有貝斯鎮。」

“系統功能保留？那信仰值呢？”

漆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林無許期待地問。

作為游戲中的貨幣，信仰值是必不可少的，玩家可以用它來促進發展、兌換物品……在游戲裏她可是努力攢了好幾百的信仰值。

「查詢成功。目前信仰值：1。」

1？

她之前省吃儉用拼命攢下的信仰值呢？

「說明：進入阿斯特拉後，信仰值清零。這是之前被救孩子的母親給您提供的一點信仰值。」

想到那個在廢墟裏苦苦哀求的女人，林無許垂下眼眸。

對方是在臨死前把她當成神明了嗎……那個孩子還好嗎？西大陸的冰雹還在下嗎？

“系統，怎麽才能去西大陸？”她問。

「說明：西大陸暫未解鎖，目前沒有方法進入。」

好吧，看來從系統下手暫時是沒希望了，但是，也許這個世界的居民知道怎麽去西大陸。

想着，林無許嘗試攔下了一個清瘦的少年，可對方嘴裏冒出了一串她從未接觸的語言。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路人的對話。

“這是怎麽回事？”她在腦海裏問。

「說明：上次您是以神明視角進入阿斯特拉的，自然不存在語言問題。現在的您只是普通人。」

這麽說，她還要重新學習語言嗎？

「不用，您可以使用1點信仰值兌換無障礙溝通能力。」

……這點可憐的信仰值也不打算留給她嗎？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花掉了唯一一點信仰值。

“請，請問……您有什麽事嗎？”少年有些害怕地看着林無許，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

“打擾一下，請問你知道怎麽去西大陸嗎？”

早已習慣他人畏懼眼神的林無許露出了最溫和的笑容，殊不知在少年看來她變得更加兇神惡煞了。

“不……不知道，麻煩您問別人吧！”

少年硬着頭皮說完，然後飛速跑開了，好像慢一步就會被林無許拆吃入腹一樣。

「疑問：您做了什麽讓人害怕的事情嗎？」

“沒有。”林無許揉了揉太陽穴，苦笑着說，“我天生反派臉，就像是影視作品裏的反派一樣兇惡。之前就沒有人願意靠近我。我還以為到了阿斯特拉就會好一些。”

說起來也怪，林無許的五官每個單拿出來看都還好，就是湊一塊怎麽看怎麽兇。不管放到哪部電影裏都是終究反派的那種兇。

「反派臉？為什麽會因為長相而産生懼怕的情緒？理解不能。」

“對人類而言，長相很重要的。”她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在阿斯特拉活下去。”

“蘋果！剛在森林裏摘的蘋果！兩銅幣一袋。”

“看看武器嗎？非常鋒利的斧子！只要一銀幣！有了它，小孩子砍樹也輕而易舉！”

“……”

周圍的叫賣聲絡繹不絕，林無許滿意地點點頭，心想她在商業上面花費的信仰值沒有白費。

貿易，是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的她最好的選擇了。

雖說旅行箱裏裝的都可以說得上是稀有物品，但是……當衆打開它的後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摸索了半天，最終從身上摸出了一把折疊刀。

“出售折疊刀！小巧輕便，方便攜帶！售價一銀幣！”

參考了旁邊商販的定價，林無許找了個空地開始進行售賣。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喊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把它賣出去。

大部分人對折疊刀并不感興趣，偶爾有人被叫賣聲吸引過來，但是看到刀子的大小就離開了。

随着天色變暗，周圍的攤販越來越少，街道上也幾乎看不到行人了。

看來，她今天要露宿街頭了。

林無許想着，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打算把面前孤零零的小刀收回來，可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拿起了它。

男人有着一頭白色的短發，卻不像是因為蒼老而導致的。和其他人的穿着不同，他身上的衣服的材質似乎很是柔軟。

“小姑娘，你要賣它嗎？”他問。

“是的，只要一銀幣就好！”林無許啞着嗓子回答，經過了一天的無人問津，突然出現的男人讓她又升起了希望。

男人灰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異，但他不動聲色地提着條件：“如果你能提供它的制作方法，我出十銀幣。”

“抱歉……”一聽到要制作方法，強打起精神的林無許又萎靡了下去，“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它的制作者是誰嗎？或者，你是怎麽獲得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追問。

“無可奉告。”她有氣無力地說，“如果您不打算買的話，就請回吧。”

“最起碼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我可以出五十銀幣！”

“請把折疊刀還給我。”林無許把自己坐了一天的旅行箱豎起來，“我要離開了。”

“這個箱子……”男人不僅沒有把折疊刀還給她，眼睛還緊盯着旅行箱，“小姑娘，你就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我能代表貝斯鎮最大的商會，不僅擁有各種新奇的事物，而且消息也可以說是四通八達。”

男人敏銳捕捉到了林無許的眼神變化，他笑了笑，繼續說：“東大陸我已經走遍了，西大陸也去過一次。”

“小姑娘，要不要試着和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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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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