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夏之驚雷:47
有些人就像是空氣,在不知不覺間就成為了不能缺少的存在。
例如,洋平。
他用溫柔和包容在她周圍築了一道無形的牆,悄無聲息的把感情播散在圍牆之間,讓她在習慣中沉溺其中,早已經脫不了身。
感情是一種能直接感染人心的疾病,作為被感染的一方,通常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被感染同化,要麽産生抗體。七夏知道自己是第一種,而且被感染的程度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最初的想象,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生有說有笑默契十足時,才會有那種仿佛心被揪住的悶疼感,連帶着在心底也對白鳥院花音有着細微的敵意。
比喜歡還要多很多的感情,是什麽呢?
——是愛。
一縷光線透過門窗漸漸攀爬進和室,空氣中翻滾的塵埃在金色的光線裏此起彼伏。七夏捂着有點悶的心口,打開和室的門走進院中。
七月的天空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蔚藍,潔白如棉花的雲團成朵成朵的挂在其中,偶爾飛機飛過,劃下一條長長的軌道伸向遙遠的天邊,可是風一吹,就散了。
就像人與人之間時而脆弱時而牢不可破的關系,就像橫在她和洋平中間的這一道溝壑。
如果一開始七夏不懂洋平的爺爺強行困住她的理由是什麽的話,那麽這個疑惑在昨天看到洋平和白鳥院花音一起離開時就已經迎刃而解了。
果然洋平的爺爺是不希望洋平和她在一起的吧,原因也不難想象,即使站在自己的立場她不覺得比誰低人一等,可是從洋平爺爺的角度來看,她和洋平在一起算是一個高攀一個低就?
呵,這種想法還真是……該死的讓人難過。
因為有比較就會有取舍,取舍之間自然而然也會有被放棄的一方,她相信洋平,可也不想讓洋平為了她而放棄一些東西,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卻也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有阻礙,她不希望自己一直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至少……她也想努力去試一試。
穿着這邊的傭人準備的和服,七夏目光堅定的穿過這座古老庭院中一個又一個蜿蜒的回廊,最後來到了正廳。
“櫻木小姐,你怎麽到這兒來了?”看見七夏德村管家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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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夏抿了抿嘴,“我想見水戶爺爺。”
“抱歉啊,櫻木小姐,老爺剛剛出去了。”
“沒關系,我在這等他。”
七夏的态度很堅決,大有一種‘無論水戶佑一多晚回來她都會等他’的意味,德村管家顯然也看出來了,所以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七夏很久,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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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什麽勢必就得付出些什麽,可是當所有的籌碼都被握在對方的手裏時,她要怎麽扳回一成?
水戶佑一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七夏已經趴在桌上睡了長長的一覺醒來,腦子剛醒過神就被管家告知水戶佑一回來了。
站在書房門口七夏深深的吸了口氣,擡手敲門,“打擾了,我是櫻木七夏。”
“進來吧。”
七夏應聲輕輕拉開門,水戶佑一正坐在中間的茶幾旁,七夏在離他兩三步的距離站定。
“坐。”水戶佑一指了指對面。
“管家說,你有事找我?”
盤腿跪坐好之後,七夏擡起頭,很認真的看向水戶佑一,“是的。”
“是什麽事呢?”水戶佑一平靜地輕問。
“您是不是不想讓洋平和我在一起?”七夏問的直接,她手上沒有籌碼,但是她卻想要讓對面這個老人點頭答應讓她和洋平在一起,她只能賭一把,反正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現在這樣了。
“哦?你是這麽覺得的嗎?”水戶佑一不動聲色的反問,臉上帶着一種歷經滄桑的平靜和無法窺視的表情。
“我不知道……”七夏垂下眼,“你這次把我請來的目的應該是逼着洋平答應什麽了吧。”
他們之間應該達成了某種約定,所以洋平才會出現在那場拍賣會上,所以才會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直接錯身而過。
水戶佑一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又能怎麽樣呢?”
——就算真的如你所說,可你又能為他做什麽呢,你什麽都做不了!
七夏倔強卻又毫不氣餒的目視着老人,“所以,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以兩生的名義。”
“我知道兩生和人做生意的規矩,第一,我去過真正意義上的兩生,第二,我有百分之百的真心。”
兩生的規矩,只要只要能取得負責人的同意,就可以拿任意一件物品去交換自己看中的那件商品。
“那麽,你要換什麽呢?”水戶佑一挑了下眉,明顯是對七夏的提議有了興趣。
“洋平。”
“……”水戶佑一楞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換什麽?”
七夏直起身子,“洋平,水戶洋平。”
“……哈哈哈哈……”靜了兩秒後,水戶佑一突然放聲大笑,洪亮的聲音甚至驚的七夏心裏不安起來。
似乎是終于笑夠了,水戶佑一停下,眯起眼睛,“你膽子很大啊,居然敢把老夫的孫子跟一堆破石頭相提并論。”
所謂的破石頭是指放在兩生展櫃裏的那些珍珠玉石麽……七夏後腦掉落一滴汗。
定了定神,七夏突然微笑起來,“不是膽子大,只是我眼光好。”言下之意,正是因為兩生裏的所有商品都不能夠跟洋平相提并論,所以她才只要洋平。
水戶佑一怎麽可能聽不出這話中所包含的含義,眼神緊緊地鎖在對面的女孩身上,他淡淡的開口,“那你打算拿什麽跟我換,你又憑的什麽讓我答應你呢?”
七夏眼神柔而不軟,“我的确沒有什麽能夠讓你看的上眼的珍貴東西,事實上我和我哥除了彼此就是一無所有的人,沒有像樣的房子,沒有像樣的生活,沒有積蓄也沒有工作,唯一比別人奢侈的就是——我愛洋平,不為他身後的一切,只因為他這個人。
這個理由夠不夠?”
水戶佑一面無表情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張滿載青春氣息的臉,目光深沉的仿佛要看進她內心深處,理智卻不奸險,堅強而又柔韌,像是一朵開在懸崖上的花,經受過最嚴寒的風吹雨打,依然可以傲然地綻放,開出最美麗的花。
臉色緩和下來的水戶佑一摩挲着手指,一邊用很遺憾的語氣對七夏說:“雖然你這麽說,不過我還是得很遺憾地告訴你,兩生已經不存在了。”
……七夏頓時僵住。
笑容還來不及撤下,統統定格在她瞪着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神的臉上。
無視了七夏的表情,水戶佑一繼續說:“那場拍賣會上的所有拍賣品其實原本都是放在兩生裏的東西,這些年我們一直想把兩生徹底洗白掉,甚至想通過此岸來轉賣兩生的商品,但是仍然有一些人居心不良地揪着兩生不放,再加上兩生中有些商品太過特殊,也不适合轉賣,所以兩生一直沒有被完全洗白。”
剛好這個時候白鳥院将臣及其背後的人因為兩生盯上了水戶家,為了以絕後患,水戶佑一才讓人綁走了七夏,故意引洋平前來。
憑着對自家孫子的了解,水戶佑一設了個局,讓洋平徹底把兩生給收拾掉。
于是就有了那個拍賣會。
『與其被動的等着別人找上來門來,還不如自己把主動權緊緊的捏在手裏。』
當時洋平是這麽說的,于是以此岸的名義發請帖邀請一些對兩生不知情的老顧客順便借他們之口把消息放出去,反正已經有人盯上兩生了,那他們這邊鬧這麽大動靜他們肯定都會知道的。
而且拍賣會嘛,這麽光明正大搶奪某些物品的機會,有心之人絕不會白白放過。後來的發展的确如他所料,魚兒全部落網。
這轉折來的太突然,七夏聽完後呆了好久才發現過來,她傻傻的反問,“所以說,洋平現在完全是自由的?”
“沒錯。”
“那為什麽還不讓我回去?”
“嘛,因為後續威脅還沒有解決,洋平覺得你待在這裏比較安全。”水戶佑一琢磨着,到現在也該搞定了吧,畢竟後面的事情不用他出面,會有人來接手。
七夏此時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高興?失落?難過?欣喜……雜而亂的情緒糅雜的攪成了一團,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她心裏松了口氣。
雖然這一次,她還是被保護的那一個,不過沒關系,她已經清楚的了解到了自己的心意,不會再逃避,也不會再退讓。
“啊咧,終于回來了。”遠遠聽見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水戶佑一眼裏湧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七夏感應到什麽的擡起頭,急走幾步拉開書房的門跑了出去。
剛過轉角,那抹在夕陽中逆光走來的黑色身影由遠及近,漸漸清晰的映入她的眼中,深色的西服略顯淩亂,臉色稍微有些疲憊,不過這卻不妨礙那人對她露出的溫暖笑意,七夏聽見自己的心跳伴着對方越走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小七,我來接你回家了。”洋平靠近她,灼熱的視線緊緊的釘在她身上,七夏擡起頭,四目相對中,彼此的眼中完整的倒映出各自的樣子。
“好,我們回家。”
原本太多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抵不上回家二字的誘惑,十指相扣,那些沒有說出口的承諾早就消弭在心中,來時方長,他們完全不急在這一時。
——如果愛你是一座心牢,那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囚徒。
……
……
完結。
【後記】
重新回到學校,七夏和洋平心裏都松了口氣,明明離開也不過短短的三四天,但總覺得已經過了很久。
“哇哦,你們兩個旅游回來啦?”在校門口碰到的高宮望一臉的詫異,随即高聲咋呼:“有沒有帶手信?”
……誰去旅游了嗎?七夏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望向洋平。
“啊咧?”洋平尴尬的抓了抓頭發,“忘了這回事……”
“嘛,果然是二人世界過的太投入了麽。”野間搖頭晃腦的感慨着。
“其實這個是可以理解的,誰讓我們是兄弟呢。”大楠語氣酸酸的。
“洋平你個混球!只顧着自己爽是不是!”只有高宮抓着洋平不給帶手信的事不放,這也難怪,當初他可是千叮咛萬囑咐的要洋平帶手信,一心一意期盼着呢。
喂喂!話不要這麽帶歧義好不好,什麽叫只顧着自己爽啊?——洋平眼角一抽。
七夏蹭到洋平身邊,用手戳着某人的腰小聲問道,“怎麽回事啊這是?”
洋平:“咳……就是我跟他們說我和你一起出去玩了。”
七夏沉默了一會兒:“……可是我跟我哥說我去你家了。”
“……”
無語相對的兩人感受到從頭頂射下來的陰影,沉默了兩秒,兩人接着非常有默契的擡起頭。
望着自家哥哥剪掉頭發後更顯孩子氣的模樣七夏非常明智的往旁邊跨了一步——開玩笑她家哥哥那盯着洋平的惡狠狠的眼神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早……早上好啊花道。”洋平笑眯眯。
櫻木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腦袋上啪啪冒出幾個井字符號他低下頭猛的就朝洋平撞去——
“混蛋你居然敢躲!”
眼疾手快的往後跳了一步洋平一手拉過在旁邊觀戰的少女,邊跑邊指了指櫻木的身後,“晴子小姐,早上好!”
“啊哈哈哈……早上好晴……”子,一聽到晴子就條件反射的櫻木非常歡快的轉身,在發現被洋平騙了之後立刻火冒三丈:“洋平你個混蛋!!!”
可惜洋平早拉着七夏跑沒影了。
***
七夏喘着氣被洋平拉到學校後面停下。
“呼……剛剛那個白鳥院是什麽意思啊?”等氣緩勻了,七夏瞪着眼看問洋平。
在逃跑的過程中剛好碰到了從校長室出來的白鳥院花音,她主動叫住七夏,說她即将離開,感謝七夏這幾天對她的照顧等一些讓七夏摸不着頭腦的客氣話。
“嘛,如果不懂就問水戶君吧。”留給七夏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白鳥院花音揚長而去。
“其實就是她和我有過一個約定。”洋平眯了眯眼,勾起一個冷冷的微笑。
“她提供證據,讓我幫她搞垮白鳥院家。”
七夏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什……”
“嘛,小七不用管她,”洋平打斷她,“這是她們白鳥院的家事倫不到咱外人來管,更何況她這次離開應該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白鳥院花音這個人,夠狠,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和身邊的親人也夠狠。這一點從她當時面不改色的對自己說‘想讓你幫我弄垮白鳥院家’時洋平就感覺到了。
這麽多年來白鳥院家其實一直處于一個比較灰色的地帶,很多人都以為白鳥院是一個政商結合的世家,但其實這不只是一個政商結合的世家,作為替它背後的政治勢力發展關系的紐帶,白鳥院暗中也與黑道有來往——白鳥院花音說的證據也就是這個。
傳世之玉作為從公裏流傳出來的被各代天皇念念不忘的神秘之物,其實并不在于它有多貴重,而是因為傳世之玉上記載了一段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宮闱秘事,它本來并不值錢,但就是天皇對他的執着反而造就了傳世之玉的價值。
七夏對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倒是此時沒有外人經過的地方,眼前這個少年盯着她的視線越發灼熱起來。
感覺臉有些發熱,七夏咬了咬嘴,伸出雙手環上洋平的腰,踮腳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あいしてる.
話音剛落回摟住她腰間的手猛然用力,七夏來不及驚呼,嘴就被堵住了。
舌尖剛剛抵開女生的唇瓣,洋平試圖加深這個吻,然而——
“混蛋洋平快放開我妹妹!”
……
……
洋平騷年,你要相信妹控是無孔不入的,嗯。
【全文完·後續請期待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把後記單獨發,不過鑒于字數太少還是整合到一章吧。
想說的話太多所以我還是什麽都不說了吧【喂!
番外我會記得的,絕壁有肉有湯有H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