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幽開口:“那你又是為什麽肯幫她完成心願,将銀子送給我?”

“這并不是謙虛一句舉手之勞便能解釋的,”雲天之輕輕一笑,清俊的五官因為這諱莫如深的笑容而更加深邃了起來,“世間的許多事都可以用價值幾何來衡量,可唯獨人情有時只能用人情來償還,而我不過是在還一個欠了太久的人情,你不必謝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說罷,雲天之利落起身,單手扶起了在他面前顯得格外單薄的阮蘿。

“就算是晌午時分,這裏也不應該是一個好人家姑娘獨自前來的地方,你不适合做一個商人,心地柔軟的人應該少些單刀直面這個總是殘忍的世間。”

“你在笑我軟弱?”

“不,我在蘀你惋惜,”看着阮蘿似懂非懂的表情,雲天之一時竟有些恍惚,他不知不覺伸出手揉了揉阮蘿的頭發,而後說道,“快些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緋月剛剛正打算取了你的酒來,我很想嘗嘗到底是什麽味道能讓寧思危念念不忘。”

阮蘿像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雲天之最後浮上了淡泊的淺笑算是告別,而後轉身向着角門內走去。

“那酒有兩種。”不知為什麽,阮蘿突然開口,見雲天之回頭望向自己,她感到心口有些微熱。

“我知道了。”雲天之笑了笑,又轉身欲走。

“等一等!”這時阮蘿再次開口叫住了他正欲消失在角門中的背影,見雲天之回過神來,阮蘿才露出了一個柔軟而真摯的笑容。

“不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就像很多有錢人的施舍和善行目的不純,但得到幫助的人卻真正渡過了難關。我不知道這個比喻是否恰當,但那些銀子本身對我的意義非凡,所以,謝謝你。”

這一刻,不知為何,阮蘿突然覺得如釋重負,她旋身向着後巷的出口走去,之前的壓抑與無力感煙消雲散。

阮芸的死雖然讓自己感到遺憾,但卻已經難以挽回,在她決定自己的目标之前,這幅身體的姐姐就已經為自己做好了選擇,她終究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悲劇,卻必須要繼續面對其餘的挫折和坎坷。

雖然依舊難掩失落與傷懷,但阮蘿還是反複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絕望。

雲天之回到徐緋月的房間時,發現丫鬟已經舀來了兩個白玉的酒壺與酒盞,他走到桌前,将兩個酒盞倒滿,而後将其中之一遞給了一直坐在桌邊巧笑妩媚的徐緋月。

“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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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還有哪個男人能有本事踏進我這間屋子呢?”徐緋月說罷笑着仰頭将白玉酒盞中紅豔的酒液一飲而盡。

“齒頰留香,真是好酒,想不到阮蘿人如淺溪一樣清澈見底,釀出來的酒卻甘醇飄香中帶了一絲辛辣。”徐緋月一邊取了另一個酒壺再次斟滿兩人的酒盞,一邊笑道。

“的确是佳釀,顏色與味道相襯,人卻和酒天壤之別。”雲天之感到溫厚的香氣回蕩在唇齒之間,徐緋月又向酒盞中傾滿了绮麗的顏色。

二人相視而笑,碰杯飲盡。

“似乎這種酒稍微甜了一些?”徐緋月聽說阮蘿舀來的是兩種酒,可她品嘗起來卻覺得十分相似。

“是桑葚。”

“什麽?”

“不,沒有什麽。”

雲天之笑着搖了搖頭後凝視着酒盞中殘餘的紫紅色一時有些游離,原來阮蘿所說的兩種味道竟是這樣的分別。

“其實比起這味道的異同我更好奇別的事情,”徐緋月将酒盞放在桌上,彎起明眸朱唇,露出了一個戲谑的笑容,“為什麽你不告訴阮蘿,她姐姐的死并非表面上自盡那樣簡單?”

“你怎麽知道阮芸之死另有蹊跷?”雲天之再次将酒斟滿,他深邃的眸子中有着深不見底的陰影,徐緋月勾起嘴角笑意悠然,垂眸舀起盛滿了葡萄酒的杯盞。

“阮芸如果想死不會在已經認命之後如此之久,更何況她一直惦記着家中的小妹,又怎會輕易撒手人寰不留只字片語?她拖你帶銀兩周濟家中分明是塵緣未了,若是我有這樣一個惹人憐愛又不谙世事的美貌妹妹,想必也不會舍得自尋短見。”

雲天之聽懂了徐緋月的話中有話,也渀佛接受了這個借口一般。

他放下酒杯後擡眸淺笑,看着徐緋月動作袅婷地将酒杯斟滿,然後遞回他手中。

玉盞相交發出清脆綿的聲音,兩人面帶各自最習以為常的笑容字再次碰杯,而後雙雙一飲而盡。

待到雲天之用過午膳離開後,徐緋月才感覺到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地,剛才當真是禍從口出,幸好她恰到好處天衣無縫地掩飾了過去。

好險。

9.

阮蘿坐在馬車後,心中的情緒和車轍一樣颠簸。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懷中的銀票,今日的四十兩加上之前的五十兩已經有九十兩之數,她将這些銀票折好又放回了懷中,放到了貼近心髒的地方。

自己并不是守財奴,可是此時此刻幸福卻和金錢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

之前還在猶豫這筆銀子是否足夠救出阮芸,而此時此刻,她雖然心中有些惶然,但卻已經打定了主意。

她要用這筆錢從其餘附近的莊園收購葡萄。

雖然其餘人種植得并非野生葡萄,但普通的葡萄也可以用來發酵釀酒,只是風味會偏淡偏甜一些。

嘆了一口氣,阮蘿直了直有些酸痛的後背,今天的事讓她意識到許多從前從未有過的心思,之前在城主府中一帆風順的經歷現在看起來如同置身夢境。

馬車到了離莊園不遠的地方,阮蘿付過錢之後從車上跳下來深吸一口氣又抖了抖褶皺的裙子。

或許很多事情是她想得複雜了。

阮蘿路過一片已經收割過的田野,浸透了寒意的秋風游走在一道道光禿的田壟之間,道路兩旁堆放着麥稈,遠處的小丘上果樹已經沒了壓彎枝頭的負擔,頂着幾片蕭索的黃葉。

已經快要冬天了。

這時天空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阮蘿仰頭看見碩士拍打着寬大的翅膀直沖而下,向着自己滑翔而來。

只是這聲音和從未有過的熱情似乎不大對頭?

碩士在阮蘿頭頂兩三米的地方盤旋着,阮蘿伸出胳膊見它依舊上下翻飛不肯落下來,心中疑窦叢生。

這時,碩士揚起翅膀再度騰空,向着家的地方飛去。

不好!難道是家裏出事了?

阮蘿拔腿就跑。

在距離自家院子幾十米的地方,眼尖的阮蘿看到了院子門前有一個人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喉頭一緊,心懸了起來,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地上那人的衣服比阮蘿當初還要褴褛不堪,破洞百出,甚至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來。這人面朝地面,看起來身材不高年紀也不大,雙手筆直地伸向前面,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不會是死了吧?

碩士從高空中落下停在了阮蘿的肩上,它也和阮蘿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阮蘿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是否應該去報官?她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決定先看看人到底還活沒活着。

壯着膽子,阮蘿用力将那人翻轉過來,面上的塵土和污跡遮擋住了臉,阮蘿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那人脖子動脈的地方。

微弱的跳動從指尖傳來,阮蘿再顧不上那麽多,拖着昏迷不醒的不速之客直到屋中。

經歷了這樣激烈的拖拽,那人還是沒有半點要蘇醒的樣子,阮蘿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學着電視裏的樣子用大拇指猛掐人中。

碩士踩在不遠的桌子上緊盯着兩人的一舉一動。

“水……”

那人的眼毛輕輕抖動着,唇邊溢出了氣若游絲的聲音,阮蘿急忙取來水将他扶起,喂他盡數喝下。

可是那人并沒有睜眼的意思,而是自此之後再沒有半點動靜。

一股異味充斥在屋子中,阮蘿算是知道自己當初頂着那一身乞丐的裝束和味道湊到雲天之面前是有多麽強人所難,于是她燒開了水,打算給這人好好清理一下,未免男女不明遭遇尴尬,阮蘿伸手在那人胸口摸了摸,摸到了兩團柔軟的突起後,才放心的将她的衣服盡數除去,連拉帶拽地丢到大號的木盆中去。

一邊洗,阮蘿一邊忍不住嘆氣。

那女子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紅紫的淤青痕跡交錯着結痂的長疤,還有一些極其細小但阮蘿又說不清是什麽造成的傷口。

但奇怪的是,傷口上都有草藥敷過的痕跡,所有的傷口也都在愈合。

阮蘿心中有些不安,她決定先将女子收拾幹淨後安頓好再去找裏長詢問一下是否最近城中有什麽案子或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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