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是在聽什麽,眼神中是無底的漆黑。
就在阮蘿覺得這殺戮後的漫長時間讓她幾乎崩潰的時候,雲天之一把抱起了她,向着小巷更深處走去。
正午的陽光因為深秋的冷風而降低了灼熱,但卻依舊刺着阮蘿的眼睛,晃動中她的意識有些模糊,恐懼幾乎奪走了她的全部力量。
關門的聲音震得阮蘿猛地一縮,而後她被放在了一張床上。
布條被解開,阮蘿已經忘了哭泣的事情。
“剛才除我之外還有一批人在趕着救你,你知道他們是誰嗎?”雲天之低下頭,盯着阮蘿寫滿驚恐的眼睛。
而阮蘿只是機械地搖了搖頭。
“你從哪裏出來,打算去哪裏?”
“寧府……”阮蘿的舌頭像是被自己咬了一口,聲音也細微又顫抖,“回家。”
“真是命大,”雲天之終于收回了剛剛冷酷得不帶一絲餘地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輕微的笑容,他雙手擡起阮蘿的下巴左右觀察了一下她的側臉,“似乎我用力大了些,疼嗎?”
嘴角在意識恢複後開始火辣辣的疼,臉上也是有些發熱,但最疼的地方還是鎖骨處,阮蘿看着雲天之的臉點了點頭,眼淚很快連成了線。
“我原本看到你想打個招呼,”雲天之坐在床上,阮蘿的對面,從懷中翻撿出一個繡帕,帕子是上好的軟煙輕羅,輕柔的紫色朦朦胧胧,似乎一角還帶有手繡的不知名的花飾,“卻不料見到幾名神色怪異的人在你身邊打轉,似乎有人早就料到你會遇刺?”
雲天之的動作沒有了剛才的粗野和力量,他小心且輕緩地用絲帕擦拭着阮蘿的嘴角,絲帕上缭繞的香氣鑽入阮蘿的鼻子,她隐約記起這是那日徐緋月房中的特殊味道。
味道不濃,但是有些刺激,阮蘿沒有忍住,滑稽地打了個噴嚏。
“謝謝你。”
之後,她抽噎了一下,聲音軟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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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個晴雨表是份大禮。”雲天之的笑容和聲音都輕描淡寫,卻讓阮蘿心口一震。
“如果下次再見到我身陷險境,你便不會出手相助了?對不對?”阮蘿并不覺得這個問題有聽起來那麽傻,一時間她的腦子恢複了正常,恐懼雖然還讓她的指尖忍不住顫抖,但雲天之的話像是觸動了她的心弦,讓她有一種不出的憋悶。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任何讓雲天之為難的跡象,他仍然保持着笑容,輕輕用手捏住阮蘿的下颚向左偏了偏,認真地擦拭着右半邊嘴角:“你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我還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卻很喜歡,女人不一定要工于心計,但必須會懂得算計。”
一時間阮蘿不知道該什麽好,肩胛上的疼痛将她的思緒轉移到剛剛那恐怖的一幕,下意識地一抖,雲天之皺了皺眉頭。
“受傷了?”
“剛才有一只箭擦到了。”阮蘿低頭一看,衣服已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雖然沒有血的痕跡,可是疼痛十分清晰。
“箭上不知有沒有毒,”雲天之再次皺了下眉,可是眼中有着不易察覺的捉狹一閃而過,“要不要我來幫你看看?”
一聽箭頭上或許有毒,阮蘿急忙點了點頭,兩只手自然而然地将交領的衣衫向手上的一邊拽開,露出自己的鎖骨,又揚起了下颚。
“有沒有毒?”阮蘿緊張地問。
雲天之愣住了許久,阮蘿的鎖骨有着很好看的弧度,雪白的肌膚上一道極淺的傷口輕微溢出了朱紅的血痕,鎖骨上方有一個極小的朱砂痣,随着呼吸在一片柔嫩的瑩白膚色中正上下起伏。
他不過是逗一逗她而已,像她這樣的良家姑娘聽到這樣輕薄的話一定會紅着臉瞪圓了眼睛,窘迫得半個字都不出來才對,雲天之在剛才的一瞬間忍不住去想,阮蘿的眼睛若是睜得渾圓,一定格外好看。
可是阮蘿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自己拉開了領口,雖然只是露出了鎖骨和傷口,但卻讓雲天之一時語塞。
他看着雪白之上浮起的一絲血紅,身體情不自禁地往前傾去。淡淡的血腥味道混合着阮蘿的體香湧入胸口,那一點朱砂紅痣上似乎沾染了一抹暈開的血紅,在雪白的肌膚上妖嬈欲滴,讓人不自覺就想親吻采撷。
雲天之的喉間有些幹燥,白皙的細膩漂浮着凝紅的妖冶讓他忍不住想要親吻。
屋子裏很安靜,阮蘿覺得有些奇怪,等她發現個中蹊跷時,一絲溫熱在□的鎖骨處正在輕輕漾開,那是雲天之的呼吸。
她一瞬間明白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愚蠢,可她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閃避,兩個人之間還有距離,阮蘿的心跳不停的敲擊着胸膛,血液像是一齊湧上了臉頰,她覺得十一月的氣溫驟然在這狹小的屋子裏升高。
“沒有中毒。”
時間好像隔了很久很久,阮蘿聽見雲天之的聲音悄然響起,她如獲大赦地拉上領口,深吸一口氣。
“謝謝。”
雲天之的臉上半點都看不出剛才失态的神色,他将絲帕放在阮蘿手裏,笑着道:“這事情一定會驚動寧思危,痕城城主來此之前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你暫時還是安全的。”
“別人都叫他城主,只有你直呼其名。”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好奇。”
“他是你們的城主,”雲天之笑着伸手拂去阮蘿肩上的一塊灰漬,“但不是我的。”
“你像是知道了什麽,卻不肯告訴我。”阮蘿抿緊了嘴唇。
“每次見你都和之前的那個你天差地別,”雲天之打量着阮蘿,像是第一次見到她,眼神陌生,表情玩味,“現在再想起你哭出來的模樣,竟好像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18.
雲天之将阮蘿送回了家中,洛白從屋子裏走出了看見兩個人時的表情讓阮蘿有些身上不舒服,那感覺就像是三月裏的柳絮和楊絮一起鑽進了內衣,在皮膚上肆意撒野。
“我和你過的話你好像并沒有放在心上。”雲天之走後,洛白對心神不寧的阮蘿道。
“他救了我的命,我能什麽?”阮蘿覺得自己很無辜,雲天之她聰明,可現在她直覺得愚蠢,無論是之前兩個人的接觸還是那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對話,她都覺得愚蠢至極又百感窘迫,現在一想到剛剛的情況,她不自覺臉上就泛起了淺薄的紅暈。
“你出什麽事了?”洛白一愣,這才發現阮蘿的衣襟處有一道開口。
洛白一邊處理傷口,阮蘿一邊簡單地将事情經過告訴洛白,罷,她默不作聲,想聽聽洛白的看法,可洛白卻問了她一個沒有頭緒的問題。
“你有沒有聽過暗夜千羽?”
“沒有,”阮蘿搖了搖頭,“不過顯然你會告訴我。”
“我并不打算告訴你,因為已經晚了。”洛白的笑容轉瞬即逝。
“什麽晚了?”
“你對不該動心的人觸動情長,此刻就算我告訴你他是橫行王土的殺人狂魔也無濟于事。”
“我?動心?”阮蘿指着自己的心髒,果然,它噼裏啪啦沒有一點預兆地狂跳了起來。
“剛才你在和我講述事情經過的同時,脈息只在兩個地方加速,之一是那只箭釘入賣蘋果那人的頭,之二,便是你提到雲天之這三個字,這還不夠明顯麽?”洛白微微側頭看着阮蘿,那雙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睛瞬間讓她無地自容地臉頰發燙。
“碩士今天帶回了只兔子,你想怎麽吃?”看着阮蘿的神色變得難堪,洛白再次笑了起來,可她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于是站起身來将沾有一絲血跡的白布放在了桌子上。
“随你便吧。”阮蘿從剛剛的震驚羞怯變得有些沮喪,洛白盯着她看了半響,不再多什麽,走出了屋外。
阮蘿整個人仰倒躺在床上,房梁上有只小小的蜘蛛在自己的網間忙碌,偶爾會有灰塵落到她的臉上。
雲天之當時是想要親吻自己的吧。
她忍不住這樣去想。
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疼,阮蘿輕輕将手搭在上面,緩緩閉上眼睛。
事情平穩地按照雲天之的法發展,沒有人再來威脅自己的人身安全,雖然阮蘿始終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非要置她于死地?
時間倉促過去,這期間,阮蘿又在四處巡視莊園,寧思危的話猶言在耳,她需要的是自己擁有更多的價值。
黑土肥沃,單位産量高,因而在青越大多數人都選擇耕種糧食作物,可是糧食作物本身的價值低廉,需要消耗的勞動力也十分的大,阮蘿一個人即便是能夠用錢雇人來耕作,也實在是物無所值。
初霜剛剛侵襲過寂靜的原野,土地漸漸變得堅硬,雜草中的水分被霜寒凝結,沒有半分生氣,即便是每家每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