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分啊!

我都要精分了!

46.

婚禮開始前,寧府還是混亂不堪,可當婚禮開始後,原本忙亂的場景卻突然井井有條了起來。

阮蘿坐在屋子裏,不上緊張也沒有情緒的波動,甚至都不在意那個被自己蘀換掉姑娘的死活。

長發烏雲般缭繞在頭頂,金簪玉搖錯落有致地插在上面,長公主手舀紅蓋頭最後走了過來。

曾經能讓她感到畏懼的人如今都喪失了這種魔力,阮蘿肆無忌憚地看着長公主陰霾的臉,面無表情,黎揚的話猶言在耳,她如今受人脅迫卻必須活命,不管要做的是什麽,她都要勇敢的面對。

相比之下長公主再怎麽陰霾也都要好過黎揚的人面獸心。

“如果不是黎揚告訴我你還有更大的用途,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長公主站在阮蘿的面前,捏着蓋頭的關節已經泛白,可是阮蘿開不了口話,黎揚喂了她奪去聲音的啞藥,她只能揚起下巴,安靜地盯着長公主。

倔強帶不來好處,可卻能讓她感到力量。

紅色綢緞蒙住頭時阮蘿突然很想流淚,為了雲天之,為了那個孩子,最多的是為了自己。可是她卻不能哭,不能流淚的理由與想要流淚的理由一模一樣,她終于明白曾經的無憂無慮是多大的奢望。

黎揚,除了長公主,再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而甚至連長公主都不知道她的任務。黎揚的話像是毒蛇的嘶嘶聲回蕩在腦海,阮蘿不斷告訴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毫無瓜葛的人,她不必害怕,無辜又如何,自己不也是一樣的無辜,可是結果呢?

喜堂上格外嘈雜,遠遠飄來鼓樂齊鳴的聲音,阮蘿覺得手心開始冒出冷汗,右手上曾經因為握着瓷片而被割破的傷疤又隐隐作痛,可她還是忍耐住了緊握雙手的想法,按照之前長公主過的流程一步一步地走着。

舌頭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只剩下一塊死肉在口中麻木不堪,阮蘿感覺到那個陌生的新郎走在了自己的身邊,喜娘讓她停下來,她便停了下來。

其實,她并不是沒有幻想過婚禮,她覺得自己其實在心底早已經成過親了。為了活下去,她別無選擇。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無意識地跪在了地上,天地拜完,下面就是高堂了。寧思危就在她的身前,如果她掀開了蓋頭會發生什麽?黎揚的警告猶言在耳,她并不是不相信雲天之,而是黎揚實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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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高堂也已經拜完,阮蘿覺得耳邊一陣轟鳴,她想要落淚,卻最終還是忍住。夫妻對拜之後她被人攙扶着走下廳堂,喧嚣漸遠,阮蘿突然想起,雲天之會不會也來了?應該不會,他已經和寧思危在黎揚的從中作梗下徹底翻臉,無論如何也不會來的。

接下來的事只能靠自己了。

酒宴過罷,每一個賓黎揚都送至寧府正門,他回頭看了看高懸的缺月,嘴角也像月梢一樣輕輕彎了起來。

“黎公子,期望你能代我向寧城主聲抱歉,”雲天之臨走之前對黎揚輕聲道,這些日子他渀佛變了個人一樣的消瘦憔悴下來,“那一日是我沖動了。”

黎揚關切地點了點頭,卻看着雲天之的背影凝視了很久,直到有下人來城主醉了時,他才抽身離去。

寧思危醉得格外厲害。

黎揚攙扶着他走向房間,他卻執意要到書房,黎揚沒有拒絕,扶着踉跄的寧思危走向書房。

到了書房中,黎揚扶着寧思危坐下後沏了杯茶,屋內匆忙間只點了一個蠟燭,燈光有些昏暗,黎揚将茶杯端至寧思危的身前才發覺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

“城主,請用茶。”

寧思危苦澀一笑接過茶盞,眼神因為醉意而顯得飄忽起來,他緩緩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吞過熱炭。

“就算周圍沒有一人,你也不願意叫我一聲父親麽?”

太遲了。

他的心底突然漫起無邊的空蕩。

可惜太遲了。

“回城主,屬下不敢僭越。”

黎揚抿緊雙唇,一雙英氣逼人的雙目此刻卻低垂了下來,他輕輕閉上雙眼複又睜開,往事清晰地浮現又散去,驚不起半點漣漪。

寧思危有些木然,可很快,他又凄怆地路出了疲憊的笑容,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你一直以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懲罰我。”

“屬下不敢。”

“你恨我?”

“屬下不敢。”

“你應該恨我的,”寧思危渀佛沒聽到黎揚的話,目光漸漸飄遠,“阿蘿也應該恨我,你們每個人都應該恨我。”

心中被烈火燒得灼痛難耐,黎揚再擡起頭來時,眼中帶了星點逼人的紅色光點。

“你還記得我母親的模樣麽?”

他這樣問道,聲音卻冰冷如霜,寧思危并不驚訝,反而微微一笑:“你和她,很像。”

“你已經忘了對不對?那阮蘿的母親呢?你還記得她的樣子麽?”

“阿蘿本來是應該死的,”阮蘿的名字像是喚起了寧思危心底的傷疤,他眼角有一絲輕易察覺的濕潤,黎揚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疼了起來,那是他已經遺忘了很久的感覺,“那一日暴雨如注,我和月兮已經斷絕往來了一年有餘,她卻突然跑來寧府對我求我救救她的孩子。阮亭山舀着銀子去抓藥卻已經三天不知所蹤,阿蘿在襁褓裏已經哭啞了嗓子,高燒把臉都燒成了灰白色。那樣的時候,我卻對月兮,你不該來的。”

其實黎揚還記得那一天,那是他記事以來青越城最可怖的一場暴雨。他在随着管家學習核對賬目,看見一個美麗的女人抱着什麽瘋了一樣跑了進來,他還記得長公主氣得發了狂,那時候寧思危的臉上還沒有疤痕,可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到如今卻也不清楚。

寧思危沉浸在回憶裏,雙眼漸漸蒙霧:“我狠下心告訴月兮,我不會救她和阮亭山的孩子,既然你當初決定與我再無往來,就不該再來求我,從小她便溫柔如水性子和婉,可那一日她卻發了狂,把茶碗砸碎後舀着瓷片抵在咽喉上以死相逼,我這一生從沒有這樣恐懼過血的顏色,我上去搶奪,卻被已經失去理智的月兮失手劃傷了臉,我讓大夫治好了阿蘿的病,讓她們母女離開,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空氣随着沉默而凝滞,黎揚絕望而諷刺地想,寧思危永遠也不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還回憶他和他的母親。

寧思危的手輕輕撫過臉上的傷疤,那原本扭曲醜陋的痕跡在他輕柔的動作下顯得也不再猙獰。

“直到很多年後,你帶着戶籍敲開我書房的門,來獻酒的阮蘿十分可疑,我看到戶籍時才真正發覺,我和月兮暗中幽會最頻繁的日子,阮亭山正在那個時候為了躲債逃離了青越一段時間,而阿蘿的生辰……”燭焰輕晃搖曳,寧思危停頓了許久才再次開口,“那一日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為何月兮當初不告知我阿蘿是我的骨肉,直到我聽到阿蘿死訊看到屍體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終究是我辜負了她的苦心,不,是我一直都不配身為人父。”

寧思危劇烈地咳嗽起來,黎揚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歇斯底裏地喘息,突然路出了一個殘忍卻破碎的笑容。

“我其實很想聽你我母親的事,”黎揚聽見自己心底坍塌的響動,感覺到了指尖的顫抖,“如果今日你是對我講了她的事情那該多好。”

寧思危猛然擡頭,嘴角滑下一絲烏黑的血跡,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黎揚,看着他詭異卻痛苦的笑臉。

“你當初答應帶我入府,卻無論如何也不讓我母親擁有名正言順的名分,你逼她做出選擇,自己一個人帶我度日還是将我交給你然後離開,寧思危,你不只是不配為人父,你更不配為人夫。”

刻骨的恨意從口中出卻輕飄飄的猶如最細軟的羽毛,黎揚突然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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