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節
第 45 章節
見三對七、四對六。父母大多希望子女未來遇見一個愛你的人。這個人要愛你多過你愛。畢竟生活中已充滿妥協,若你将來在婚姻、感情裏還要處處遷就,父母預見那一幕,怕會替你感到委屈。
關陸握住蘇女士的手,手指有力,動作卻輕柔。她的手臂僵了一下,然後慢慢放松。她沒有看關陸,只是勉強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早就比她大了。現在,她卻仍在為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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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世上伴侶的感情十等分,五五與一九一樣稀罕,常見三對七、四對六。父母大多希望子女未來遇見一個愛你的人。這個人要愛你多過你愛。畢竟生活中已充滿妥協,若你将來在婚姻、感情裏還要處處遷就,父母預見那一幕,怕會替你感到委屈。
關陸握住蘇女士的手,手指有力,動作卻輕柔。她的手臂僵了一下,然後慢慢放松。她沒有看關陸,只是勉強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早就比她大了。現在,她卻仍在為他擔心。
他們這一家人,各有各的古怪,簡直夠得上家庭題材先鋒喜劇的陣容。關陸清清嗓子,提起,“前兩天,我跟櫻櫻說供求彈性。您知道她說什麽嗎,完全彈性需求,價格是我對她有多好,需求量是她對我有多喜歡。小丫頭說,要是我對她稍微不好一點,她對我的喜歡就全盤清零。”
他看向蘇嘉媛,口氣竟很釋然,說,“只有小孩子這麽想,您和我都知道,世事哪有這麽簡單。”
蘇女士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她對關陸,是母親對兒子的心,也未嘗沒有私心。她蘇嘉媛一世好強倔強,偏屢遭身不由己,連婚姻也由人操縱——哪怕她最終與吳懷莘成了白頭夫妻,內心深處,又怎能消一口不平不甘之氣。
無形之中,蘇嘉媛把這不平不甘寄托在關陸身上。願他加倍地特立獨行,加倍地縱情任性,未料到,原來在感情裏,連關陸也會遇上一個人,叫他處處重視,處處自制,不敢肆無忌憚。
蘇嘉媛略略松口,“他就值得你這樣?”
過了剛才為什麽不喜歡魏南那關,這是問關陸喜歡他什麽了。關陸想着同樣的話,楚女士問過魏南,便也一笑,說不瞞您,這問題我以前考慮過,沒标準答案,只有個參考答案。您既然問了,就姑且一聽吧。
這天晚上,蘇家母女都沒睡好。蘇櫻是因為激動。
次日清晨,關陸一輛車載着蘇櫻,揚長而去。目光多在魏南身上留了一瞬,卻沒多餘地道別。他算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多半喜相聚、惡別離,不管久別或是小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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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匆匆,房門沒關,床上散着幾盒黃鶴樓。魏南經過時無意看一眼,幫他把門關上。
只去兩天,走前還要翻煙,可見不管是不行的了。
關陸這人,是獨得很,又愛玩。就像鷹放飛了,哪有輕易回籠子的。他走就走了,不能指望他時時有消息。逢着他樂意的時候,會傳點短信、照片回來,知會魏南一聲,行程到了哪裏。
關陸和魏南的出行觀大不相同,魏南如果出門,絕做不出那種弄輛江菱自己開着逛景點的事。所以對魏南,關陸的态度是歡迎評論,幹涉免談;不樂意或者玩得不記得,常一連幾天,只言片語不聞。若沒魏南那份修為,他獨身在外潇灑痛快,等他的人難免心裏不痛快。
魏南并沒什麽情緒,因雙方性格使然,他們之間,不曾出現情濃難舍,以至拖泥帶水的情形。魏南大半時間不在蘇家,晚上歸來,站在客房門前,回顧走廊空蕩,簾外花木冷清,偶爾動了念,想到關陸帶蘇櫻一走,蘇家果然靜了許多。
夜裏,魏南坐乏了,推門下樓,恰好見到底樓有燈光。
他慢慢走下去,客廳頂燈亮着,亮如白晝。燈下,蘇嘉媛仍是白日衣着,對着西洋棋棋盤坐着。
夜裏,魏南坐乏了,推門下樓,恰好見到底樓有燈光。
他揉了眉心,慢慢走下去,客廳頂燈亮着,亮如白晝。燈下,蘇嘉媛仍是白日衣着,對着西洋棋棋盤坐着。
聽有人來,她貌似漫不經心,“怎麽是你。”
魏南和蘇女士沒什麽好說的,見狀回了句打擾,正欲離開,被蘇嘉媛叫住了。
“來得剛好,也該你看看。”
蘇嘉媛這麽說,魏南不會不識趣,就在她對面坐下,看起那棋盤來。
蘇嘉媛說,“那天我和他下棋,他一開始沒認真。”說着移了個車,“如果我是他,到這一步就不會繼續了。他該知道,再怎麽費心思、動腦筋,在這個局面,絕不會有贏的可能。”
棋場如情場,是論輸贏的。蘇女士說得明白,魏南自然聽得懂。
關陸是個重勝負的人,和魏南的感情裏,種種不如人意坎坷處,他能坦然對待、一笑而過,是他的運氣;在這世上,有人能如此為他擔憂、代他不平,真可說是關陸的福氣了。
魏南只道,“關陸評價輸贏的标準,和您和我都不同。”
大概在關陸眼裏,能堅持到最後,無論結果如何,不留遺憾就是贏了。
蘇嘉媛心中驀地升起一種奇異的情緒,她把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望向對面的魏南。這是她第一次平視這個人,諷刺的是,這個使作為母親的她內心抵觸的人,似乎比她更了解關陸。
她動搖了剎那,開口說,“他走之前為你來找我,說服了我。”
蘇嘉媛說話時,魏南一直看着她的表情。
那晚她問關陸值得嗎,關陸說的是,值得。
關陸最初對魏南,更多的是那種不經思慮的沖動。所以魏南不接受,他雖然抑郁失落,也能認清現實,自我冷卻,不傷彼此情面。甚至和莊慈于逢場作戲中暗生情愫。
關陸有一種本能的趨利性,不會愛任何可能損害到他的人。莊慈再愛他、再有苦衷,一旦背叛已成事實,關陸就無法容忍。
早慧的人往往晚熟,多情的人常看不懂感情。到最後,令關陸以為能長久糾纏的莊慈不過是個路人,相反,兜了一圈,好像是雨天繞遠路,走到陌生街道,最後拿着你熟悉的傘,走到你面前的那個人,居然是魏南。
他們身邊,都有許多足夠優秀的人,彼此身上所有引人傾心的優點長處都可以在他人身上找到,為什麽非這個人不可,就成了一個自問無解的難題。
關陸告訴蘇嘉媛,他認為魏南值得,因為魏南不會做任何損害他的事。即使在他單方面糾纏魏南的那段日子裏,魏南對他,也始終以尊重、以包容相待。
有些話關陸不會向魏南說,正如魏南不會與他說。魏南聽完,禮貌地離開上樓,那一晚,竟想起關陸往昔無聊,談到的一則故事。
關陸小時候看聊齋,具體篇名忘了,模糊記得裏頭有一則,寫的是某生想娶個來路不明的美女。此女說,你我若仍做朋友,還有十幾年的緣分;若你執意要做夫妻,只做得七、八年。某生色令智昏,毫無遠見地選了做夫妻,也不知道後來年份到了,他們什麽下場?
如今回顧,倒有些昔日戲言俱成真的意味。尊重、包容、默契,無一不是知交間常有的。魏南亦曾覺得,和關陸保持如師如友的距離才是最好。知交與情人之間,到底又相差什麽?
能做知己,已經是難得的情分與緣分。貪求太多,難免平添癡嗔妄。魏南不是不明白,還是放縱關陸走到這一步。
關陸當年問他,你說某生何必,朝夕相見還不知足,偏想不開要做夫妻?
魏南想,現在關陸再讀那個故事,不會再苛責某生。從知交到情人,外人看了或者覺得并無差距,唯有設身處地地嘗遍個中滋味,方才知道。不是色令智昏,不是毫無遠見,知交與情人間相隔的,無非是那許多情不自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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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關陸完成任務,帶蘇櫻回家,已是兩天後,年二七了。
這日子,哪怕魏南再剝削成性,也該給他手下随時候命的那幾號近臣以喘息之機。等到下午,他還陪楚女士往一個山居茶室坐了兩小時。
魏南陪楚女士吃了晚飯。待他回到蘇家,天都半黑了。
魏南在一樓打了個招呼,吳懷莘告訴他,關陸下午到的,在樓上。他上到客房,關陸住的房間的門只是虛掩。魏南敲了兩下,沒回應,于是握着門把,不出聲地推開門。室內窗簾緊拉,一室昏暗,不知晨暮。
門開的角度帶入扇形的光,果然,關陸帶的那點行李扔在地上,人倒在床上。他既沒換衣服,也沒掀被子,而是手臂抱着枕頭、臉也半埋在枕頭裏的睡着。床上淩亂得很,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