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節

第 54 章節

魏家用退一步換張家能進一步。魏南也确實是他們這幾個人裏最通透的,不克紹箕裘,不恩蔭出仕。魏家徹底從臺上退下來,這是魏南的祖父的決定。張家受益最大,所以張老爺子走之前交待過,望兩家後人能做到四個字:守望相助。

言猶在耳,高雁收拾了一下心情,想起什麽,又笑起來,打趣地關心道,據說你終于遭報應了?

魏南聽她如是說,笑笑而已,毫不意外。這個“據說”八成是張國慶說漏了嘴。

用“報應”指代魏南的未來伴侶,屬張建軍同志的發明。

當年付阿姨,也就是張家兄弟的母親,介紹高雁給魏南,魏南表面上沒什麽異議。一對年輕男女相處得來,付紅英樂見其成,誰知一來二去,幾個月後,自家大兒子插進去,追跑了高家姑娘。

付紅英急得上火,向魏南探聽,魏南只說感謝阿姨好意,緣分不可強求。張夫人見魏南待張家衆人如常,暗覺愧疚,再也不好意思插手他的對象問題。

張建軍自以為橫刀奪愛,雖然魏南并沒計較,他還是耿耿于懷。直到張典典出世,張建軍狂喜之下,把這事兒翻出來回想,卻覺出他與高雁的第一次相處,分明是魏南主動促成的!

張建軍把前因後果一聯系,且氣急且無話可說,唯有借酒放了句狠話,姓魏的,得意不了多久,他遲早也遭報應!

高醫生提議,“你要真有心,不如元宵就帶她一起來,我和老張也見見。消息藏得那麽嚴實,難不成你怕我們欺負人家?”

他們的事稱不上藏。關陸那種性格,魏南從不擔心會他被欺負。

高雁也認為,魏南不會中意弱質纖纖的姑娘。但在提出見面之前,她還是多問了小叔子一些問題。

這時候不得不誇一句神醫張同志,張國慶同志既不敢多說魏南那邊的事,又不敢不回嫂子的話。他愣是在不涉及關陸性別的情況下把話圓上了。高雁問他,人家長相如何,個性如何?張國慶一想,關陸怎麽也是一帥哥,就模糊地答:長得不錯,個性……比較外向。一路誤導高雁,使高醫生得出一個距事實相差十萬八千裏的,魏南的對象是個年輕漂亮、活潑開朗,不會幹家務但能掙錢且異常獨立的,女孩子的結論。

魏南真笑了。

關陸元宵應該有事,魏南也不認為他會喜歡這種場面,便推掉高醫生的邀請,道,“總有機會見。”

魏南說稍後要去見一位祖父的故舊,高雁也就點到為止,轉而囑咐說那元宵節你來一趟。她記得魏南不吃帶豬油的餡料,前兩天特地包了素油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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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約見的那位老先生比他祖父小一輪半,曾經追随過他的祖父。不幸後來失節,代人作馬前卒,對魏南的祖父大加攻擊。魏家與他中斷來往多年。他年過古稀,居于別處療養,越發喜靜,甚至拒見親人。今年後,卻突至景安,想到魏南的祖父墓前看看。遭到拒絕,他就退了一步,只求見見故人之後。

對方姿态極低,對時間地點皆無要求。魏南與他約在橫山賓館的茶室。

老人頭腦無虞,記憶準确,談論的都是舊事,好似對現世提不起精神。他一生命途多舛,如今老妻先行,子女不親,另有一位舊友駕鶴而去,整個人都灰敗了。魏南與他交談,不多言,不诳語,到後來,有一種确切的預感:只怕這位大限将至,已屆歸時。

作別時分,老先生凄然一笑,喃喃說,對不起。待老人再擡頭望向他時,眼中盈着淚水。

這句道歉不是對他說的。魏南為人不至冷漠,卻也做不到替家中逝去多年的長輩回應。他送老先生出茶室,致意道,“請多保重。”

58

那天初十,保潔和做飯的兩位阿姨都回來了。關陸一想,他待家裏還妨礙阿姨不好打掃,就去租的某大廈某層樓看了看他最近弄的那項目,工程進展詳情,到傍晚才回去。

阿姨先走了,菜已做好,擺在餐桌上。關陸開開電腦,看看新聞,沒多久,魏南的車入庫,菜還是溫的。雙方卻都沒幾分胃口。

洗完澡,關陸去找雙氧水。擰開瓶蓋以後,他下意識瞟了眼,這東西吧,原來幾個月前就過了期。不過受點小傷就消毒這碼事,在他看來,純屬大衆找心理安慰。

兩天過去,傷口結了一層痂。晚上他找魏南“運動”,兩人坦誠相對,關陸感覺相當敏銳,魏南将他推開一些,他就感覺到,這個舉動裏隐含的不是推拒,魏南居然,好像在檢查他身上的其他傷痕。

日常職業,不出生入死,但是有幾個男人身上沒疤?尤其是那種小時候皮的,抗摔打,動不動磕磕碰碰,成年後又鐘情戶外運動的。關陸自覺還好,除開會愈合不可見的小傷小痛,他現在留着的長期疤痕僅一、二處。想到這裏,他笑了一下,跟魏南說,“不是說男人30歲以後,身上的疤痕百分之九十五是異性造成的嗎?我這算什麽?”

魏南沒正眼看他,伸出手墊在他手肘下。不是含有任何性暗示的撫摸,只簡單地覆蓋住傷疤,說,“以後自己注意。”

這句話說出口,其實魏南自己也沒有料到。他和關陸之間有一項共識,只要在魏南面前,關陸不心不在焉弄出什麽蠢事就可以了。他玩CS或者攀岩,受點傷是難免的。

這一天下來,魏南聽那位身份矛盾的客人回憶了太多往事。魏南一直清楚,他絕不是在時勢面前只能坐視的那種人。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可以輕易影響很多人、很多事。人生上的進與退,乃至于一個人的存在本身,放在更大的背景下看,都相當被動。他不會誇大客觀條件的不可控性,但世上确實存在不可抗力,經不起任何一次巧合的不小心。

魏南難得感情流露,關陸有時自作多情、過度理解,這時反而不解風情。他看了看魏南,不太懂,就答應一聲,沒往心裏去。

次日江念萍聯系他,某某街牌樓下某店見。關陸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出門,找了大半個小時才找到地方。最後一看街號,跟江師姐說,“早說是XX胡同呀!”

江念萍昨天被鬧那麽一場,自然要花錢買東西壓驚。她在一家珠寶店裏,已經挑好了,店老板與她仿佛很熟,用一只盒子托着項鏈,給她确認。

那是一條圓珠塔鏈,五光十色,晶瑩剔透。江念萍又去看翡翠镯子,關陸剛到,就等得無聊,記起一笑話,說一個女的看完翡翠出來,被門外的乞丐拉住,神秘兮兮地說別買,那家燈光偏紫顯色豔。女人大驚,你也懂這個?乞丐答,要是不懂,我就不會淪落至此了。

江念萍試戴一只蜜黃夾粉色的貴妃镯叫他看,關陸哪懂啊,瞟了眼,好看。江念萍點頭,“我也覺得看起來不錯。”

這會兒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就顯示出來了。江念萍的意思是,還有錯的地方,關陸反射性地想,好,你買呗,“多少錢?”

江念萍看他看了下時間,把手镯放回盒子,再把盒子放回櫃臺上,反着說,“也不貴,差不多是你這只表的價格。”

關陸沒話說了,索性朝自己身前的玻璃櫃看。一個貨櫃裏都是印章,那邊的售貨員以為他在看那枚壽山石的芙蓉鈕方章,便要取出來,介紹說這是劉愛珠九幾年的作品,鎮店之寶之一。關陸說,“不是,那塊白的。”

盤桓一個小時,離去皆有所得。關陸帶江念萍去看他那個項目。

江念萍知道他辭職之後閑不下來,一定要做點別的,但沒想到規模這麽大。她看着那一整層樓,看着大堂“京腴”的标志,相當意外。關陸前陣子是忙,誰都沒想到,他從王福生那裏争取來一大筆投資,猛一下開牌,他手裏有這種面值的牌面。

關陸從施工方的人那邊走回來,江念萍笑道,“誰上次和我說要賣羊肉串的?”

關陸打個哈哈,說現在也是給人打工,領會精神,領會精神。

關陸把江念萍帶到這裏,是展示自己的誠意,請江師姐當法律顧問。他準備了一本京腴連鎖餐飲的資料,江念萍收下,帶回家慢慢看,又約了後天聯系,或者有空見面詳談。

江念萍忽而一笑道,“後天可是情人節。”

關陸想裝一裝,但是一轉念,買了那塊白玉印章,難道江念萍猜不出他送誰?便爽快直說,他和魏南都是公事優先。

兩人在大廈旁的咖啡店閑聊了幾句,江念萍說到蘇優的事。她不知道關陸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只說王琦要去P國,一去三年,要是蘇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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