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2
“我們沒必要談了。”何蔚子甩開葉斯承的手臂,“事實擺在眼前,你再巧言令色也改變不了。”
“蔚子,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解釋。”葉斯承笑得有些澀,“你說得對,已經發生的事情我說什麽都沒用。我只是希望你冷靜下來想一想,想想我們這些年的感情,然後判斷要不要再給我一個機會。”
電梯徐徐下降,叮一下,門開了,四五個人進來了,頓時狹小的空間變得更擁簇,空氣熱而渾濁,何蔚子後退了一步,葉斯承靠近了她一些,她側臉,鼻尖湧上的熱烘烘的味道讓她心裏煩躁到了頂點。
四五個人應該是病人的家屬親戚之類的,進來就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談論的內容是到底是要手術還是繼續保守治療,言語中的緊張,焦慮,無奈之情感染了何蔚子,其實她和他們思考的問題性質有些像。
很快,葉斯承遞過來一塊淺色的格子手帕:“擦擦臉上的汗。”
何蔚子推開了葉斯承的手,擡起手臂随意抹了抹額頭上沁出來的薄汗。
電梯裏的人越來越多,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大家魚貫而出,何蔚子吸到了新鮮空氣,快步地走向門口,葉斯承的長腿邁出的步伐比她大,走路速度要比她快很多,很快就和她并肩在一起,問道:“你去哪裏?”
何蔚子完全不理會他,加快步伐走出病區,到醫院門口取車,她耳朵邊傳來的是葉斯承又快又穩的腳步聲,心慌得厲害,閉上眼睛,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整個人已經被帶入了葉斯承寬闊的懷裏,面前一輛電瓶車猛地剎住,就離她的腳尖不到一寸,葉斯承緊緊按住她的腰,沉聲道:“沒撞到吧?!”
“葉斯承,你放開我!”何蔚子火了,“你再跟着我,我會被車撞死的。”
葉斯承聞言松開了她的腰,十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一言不發地看着何蔚子。
“今天是我生日,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你別出現在我面前,OK?”何蔚子說完,看了一眼葉斯承便轉身取車去了。
她知道葉斯承是個聰明的男人,他明白她此刻的彷徨和掙紮,卻步步緊追完全不給她一點放松的機會,用感情用計謀用更多的手段控制她的情緒,讓她的思維和感覺完全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他在生意場上使用這種計策,對她也一樣。
她的确顧慮很多,離婚并不是沒有想過,但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近六年的婚姻,他已經成為她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與其說是依賴他不如說是依賴上目前這種生活形式,人總是會站在屬于自己的安全範疇中不願踏出一步,除非天降災難。這六年,她過得很好,這點她無法忽視。
他們的公司像是一個他們的孩子一樣,已經茁壯成長,卻依舊需要他們共同的支持和照顧,離開他需要分割股份,這對高層來說不啻于一場震蕩,離開他之後呢?她将去哪裏?她不願意離開這個奮鬥了那麽久的地方,恒鑫是她的汗水和心血,也是她的價值所在,她怎麽能輕易離開再從零開始?但繼續留下來就有點滑稽了,離了婚卻依舊朝朝暮暮地相對,保持冷靜理智的态度和他處于一個會議室裏談論項目?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到了這一步竟然開始精打細算起來,跳過感情上受到的創傷,想到的是自己的職業規劃,原來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人了,這些年在商場的浸淫讓她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改變,譬如現在她很痛,但除了痛,她又考慮到很多的東西。
從後視鏡裏看到葉斯承的那輛卡宴穩穩地跟在她後頭,她蹙眉,過了綠燈後就踩油門加速,飙車一般沖了出去,也許是葉斯承看出了她的憤怒和厭惡,過了兩個路口,她再一瞧,他的車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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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乃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想再看到葉斯承了,她決定給自己這段時間喘口氣,讓她想清楚到底是和他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還是徹底離開他,但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打算去信任葉斯承了。
何蔚子将車子開到屬于她和葉斯承兩人共有的郊區別墅,這處房産是他們結婚的第四年購置的,花了大價錢請了知名的裝潢設計師打造成了丹麥風格的歐式別墅。他們常常會選擇在這裏開派對,過生日,請朋友聚會或者商務會談。
房子裏的家具多是金屬和木質的,色彩盡量保持了原木的本色。采光很好,無論是客廳,餐廳或者書房都能看到大面積的格子窗,客廳是躍層設計的,跳高的牆面上甚至設計了上下兩道窗,非常通透明亮。
何蔚子收拾了一些東西,打電話給官哲哲讓她幫忙找一處離恒鑫近一點的單身公寓,官哲哲這人是完全不給別人留情面的,一針見血道:“喲喲喲,你和葉斯承鬧分居啊?”
何蔚子随便敷衍了她幾句,她知趣地不問了,說了聲沒問題。
最後,何蔚子走近儲藏室,打開大的櫃子拿出一個zakka收納盒。
收納盒裏放着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譬如她少女時代買的胸花,發夾,手機鏈,譬如她随手畫的畫,去各地旅游帶回的明信片,還有一堆彩色的水筆……以及一支口琴。
她從小就喜歡吹口琴,這個樂器簡單方便容易攜帶,快樂地時候,苦惱的時候拿起來吹一吹,心情就會随之飛揚或者平靜下來。比起鋼琴,大提琴,打鼓那些大器件,她還是喜歡口琴,悠悠的一曲,不為別人表演,完全是自己吹給自己聽的。
讀大學的時候,有段時間她時常帶着口琴到百草園去吹,吹一首《友誼天長地久》
常常是傍晚,她一個人坐在百草園的椅子上吹着口琴,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隔離了外面的世界一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遍又一遍吹着那首曲子,現在想起來真有些裝逼,但那時候卻樂此不疲。
那次校文藝彙演上,衆人拾掇她上臺表演打鼓,她推卻說:“我就學了半學期,完全是個生手,不丢人現眼了。”
官哲哲說:“別謙虛了,你打鼓的樣子超迷人的,我們又不是專家,不需要多專業的表演,要的不過是個範兒,糊弄糊弄人的。”
她還是說不行,但拗不過大家的熱情,她商量着說:“要不我表演口琴,我吹口琴還是挺有信心的。”雖然當時她已經好久沒去過百草園吹口琴了,但不管怎麽生疏總比打鼓要強。
官哲哲說:“口琴多小兒科啊,再說口琴已經有個人報上來了,是章澤淩。”
結果,那次文藝彙演上,章澤淩表演的項目就是口琴吹奏《愛情故事》
而何蔚子被逼上梁山,上臺打鼓,衆人在臺下叫好,比起章澤淩那小兒科的口琴,她倒是大放異彩。
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後臺卻依舊亂哄哄的,大家忙着卸妝,換衣服,卻突然聞到誘人的披薩餅香味,原來是葉斯承為犒勞大家訂了十個大尺寸的披薩餅過來,他笑着将披薩餅分給大家,何蔚子也有一份。
有了食物,大家就紛紛坐下來開吃,葉斯承自然是和章澤淩坐在一起,而葉斯承的好友楚蔚然也趕來了,說是特地過來見一見葉斯承的女友的,還帶了一箱啤酒。
大家都圍過去拿啤酒,配着披薩餅吃,都是年輕人,很快就說說笑笑起來。
“我這個兄弟最悶騷了。”楚蔚然喝着啤酒,将手臂搭在葉斯承肩膀上,笑道,“他上大學的第一天起就發誓四年裏不談戀愛,說是會影響前程,一副要做大事不顧兒女情長的樣子,結果呢還不是被我們的小章師妹給俘虜了?”
何蔚子啃着披薩,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靠在葉斯承身邊的章澤淩,發現她的小臉紅紅的,似乎很不好意思一樣。
“對了,我爆料,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麽開始的嗎?”楚蔚然伸出手指了指葉斯承和章澤淩,随即拍了拍大腿,“MD真是太好笑了,他啊每天傍晚騎車路過你們這裏的百草園,總聽見一個人在吹口琴,琴聲那叫一個動人,他聽到後就停下來聽人家吹完一整首,就這樣不動聲色整整聽了兩個多月,那兩個月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原因麽不說了,總之那個琴聲安撫了他的心靈,引起了他的共鳴,讓他覺得說不出的舒心……”楚蔚然不顧葉斯承伸手拍他腦袋,笑着繼續說,“終于有一天,他騎車又一次經過百草園,天公有成人之美,突然下起了暴雨,我們的小章師妹就從裏面跑出來,手裏拿着一支口琴,他們就這麽浪漫地邂逅了,哈哈,你說這是不是六七十年代的純愛戲碼?更妙的是,小章師妹跑出來,他第一句話不是說這位同學你沒帶傘我送你回去,或者是小妹妹你好漂亮,而是說你口琴吹得真好,真是半點技巧都沒有啊!”
何蔚子楞了楞。
“幸好小章師妹也第一時間被他的皮相吸引了,否則以他這樣拙劣的搭讪語,哪可能成功啊?”楚蔚然成心要出葉斯承的糗,說起來完全不客氣。
章澤淩的臉已經完全紅透了,雙手合十:“楚學長,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葉斯承淡笑:“楚蔚然,你就使勁編排我吧,我都記着,以後一起還給你。”
“誰讓你道貌岸然地說大學不談戀愛,結果克制不住色心……”楚蔚然繼續編排他。
衆人都笑出來,有人說:“不會吧,真的假的?那真是多虧了那場雨啊。”
“但要是當時跑出來的是個醜八怪,葉主席你怎麽辦啊?”官哲哲好奇地眨眨眼,“你還會上前說,你的口琴吹得很好聽嗎?”
葉斯承微笑地拿起紙巾幫章澤淩擦了擦嘴角,緩緩地說:“會啊。”
章澤淩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樣子。
官哲哲恍然大悟,握拳:“我明天就去學口琴!”
何蔚子丢下嘴裏的披薩,喝了一口啤酒,有些自嘲地笑道:“我聽過很多段愛情邂逅的段子,就屬這段最古典最文藝。”她說着目光投向了章澤淩,章澤淩的臉滿是紅暈,目光碰到了何蔚子,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後來學校裏有人揮筆杆子将這段古典含蓄的愛情萌芽故事寫成了一個短篇,向一本純愛雜志投稿,結果中了,大家紛紛傳閱,一時間葉斯承又成為了焦點人物,最後連外校的女生都知道財經大學有個百草園,裏面有很多奇珍異草,還是愛情聖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意見和建議,我都看了,好的壞的都會好好地看的,除了有個小要求,對手指,大家不要在本文下提其他文了,算是我的一點任性吧,就針對本文說事吧,多擔待哦。╭(╯3╰)╮為了回報大家的支持,我會努力盡量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