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焦舒厭聽完這句話先是微微一怔,接着懶洋洋地撥弄自己的頭發,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這個要等我發現了,才能告訴你。”

說完他就進去洗澡了。将赫斐然關在外面。

赫斐然的薄唇微抿,目光落在一門之隔外,那不停晃動的身影上。

有種打草驚蛇的不悅。

他說不出剛才那一瞬間的緊張是什麽意思。

可能是突然意識到,焦舒厭不是他一個人的焦舒厭,從而感到力不從心吧。

可焦舒厭的确不是他一個人的焦舒厭。

赫斐然的思緒恢複過來,坐到電腦面前,打開郵件。

信研所的回複郵件向來客套而官方,大致意思是浏覽了他這幾年來的成果,表示很感興趣,願意周末單獨進行一次面談,問他願不願意去。

赫斐然想起來班主任說過,這個周末學校要調休,時間剛好撞了。

他回複了一個:【周六不行,周日可以。】

那邊很快給了他肯定的回複,順便将面談的時間和地址全部發給了他。

赫斐然淡淡地看了一眼,旋即皺起眉頭。

這個地址,不知為何竟然是赫氏集團投資的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廳。把面談地址選在這裏,他不确定是巧合還是什麽。

赫氏集團的名義董事是他父親赫铉禮,他父親身體不太好,因此公司內部大小事務已經全權由他小叔赫浩邱負責。赫浩邱三十出頭,年輕氣盛,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擁有一套只屬于自己的冷血賺錢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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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丞父母的Offline項目屬于國家級項目,可是這個項目前陣子卻被赫浩邱盯上了。赫斐然難以想象,這個項目一旦被商業化,會是什麽下場。

他不想赫丞父母這些年來的心血,淪為賺錢工具。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的嗓音帶着煙熏火燎的氣息,令赫斐然眉頭一皺:“小叔。”

“是斐然啊?”那頭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喝醉了,背景音十分嘈雜,“大晚上的有事?”

的确是有事。可是赫浩邱這個狀态,不适合談接下來的內容。

赫斐然垂眸,颀長的手指在空白的稿紙上畫了一個圈:“沒什麽,有空一起吃個飯。”

他跟這個小叔的關系談不上多好,也談不上有多壞。但的确是兩個世界的人。

赫浩邱爽快地說:“行啊,是學業壓力太大想小叔了吧?叔告訴你啊,叔上學那會兒,班裏就沒幾個人考上大學,快十年過去了,大家聚在一起不還是有頭有臉的嗎?所以說,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犯不着半條命搭在裏面,聽到沒?”

他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赫斐然沒理由反駁,只能“嗯”了一聲。

赫浩邱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從那個嘈雜的地方鑽了出來,聲音變得清晰了:“聽你媽他們說,家裏親戚給你介紹了門親事?”

“嗯。”

“這不是胡鬧麽。”赫浩邱拍了拍欄杆,似乎很不爽,“都他媽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這老一套?怎麽,他們擔心以你的條件找不到對象?”

赫斐然剛想說什麽,餘光瞥見焦舒厭擦着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頓時思緒有些不在電話上了。

另一頭的赫浩邱渾然不覺,繼續說:

“這親事合得來你就談,合不來直接給我斷了。我赫浩邱的侄兒,還用得着相親?你別委屈求全了,養你幾年我還是養得起的。”

赫斐然被他說得臉有些發熱,低聲道:“小叔,這是聯姻。”

他發覺焦舒厭似乎注意到了這通電話,目光時不時往他這個方向看上兩眼。

赫斐然更加覺得燥熱了。

“聯姻?聯姻他媽的那就更不行了!拿董事長兒子去聯姻?這哪個腦癱玩意兒想出來的主意?!你爸你媽他們也肯?”

赫浩邱不嫌事大地加大了音量,哪怕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那歇斯底裏的嗓音。

這下焦舒厭不想聽都不行了。他挑了挑眉,擦頭發的動作慢了下來。

赫斐然有一瞬間,想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說:“小叔,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負責。”

“婚姻是座墳墓啊大侄兒!你還年輕!要慎重!別把自己後半輩子賠進去了!”

赫浩邱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語氣特別激動。

“噗嗤。”

突然,身後的焦舒厭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傳進赫斐然的耳朵裏。

像是一陣風。

摁掉電話的赫斐然轉頭,和他四目相對。

被發現了的焦舒厭想了想,還是說:“你小叔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什麽。”

“婚姻是座墳墓。”

“還有呢。”

焦舒厭看着他,眼中帶着意味深長的味道:

“你八成會死裏面。”

整個晚上,赫斐然都在思考他小叔和焦舒厭的話,思考Offline項目的未來,直到淩晨兩點才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收到班主任短信,說今天臨時組織一場模考,讓他提前二十分鐘來教室分試卷。

所以他走的時候,焦舒厭還沒醒。

想了想,赫斐然還是趕在出門前,将一盒牛奶放在焦舒厭的枕邊。

焦舒厭此刻睡得很沉,纖密的眼睫無力地耷拉着,清晨的一束微光暈染了他的臉,給他覆上一抹靜谧祥和的色彩。

仿佛感受到了赫斐然的目光,焦舒厭動了一下,然後迷迷糊糊睜開眼。

赫斐然已經穿上了校服,已然一副準備走了的樣子。

焦舒厭下意識伸手去抓手機。

看了一眼時間後,他吼道:“赫斐然你是不是有病!現在才六點!”

他不相信,赫斐然竟然為了個高考卷成這樣。

難道是想背着他考全宇宙第一?!

赫斐然昨晚沒睡好。但是焦舒厭的反應有些可愛,這讓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焦舒厭詐屍似的爬起床,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什麽意思?”

赫斐然臉上那抹笑意還未完全放下:

“今天全校模考,班主任喊我提前二十分鐘去分試卷。你說我早點去,是不是就可以提前看到考題了?”

靠。竟然有這等好事?

焦舒厭胡亂地抓了抓頭發,說:“給我五分鐘。”

說完他以光速下床,胡亂倒拾了一通,對赫斐然說:“走吧。”

赫斐然的目光落在他後腦勺一搓略微上翹、來不及打理的頭發上。

他伸手,想幫他擺平。

焦舒厭吓了一跳,下意識躲了過去,瞪了他一眼道:“你別動手動腳的。”

大清早的,兩個人都不太清醒。就……還挺容易出事的。

赫斐然收回手,原本還帶着笑意的目光瞬間垂了下去。

像是一只隐忍的兔子,沒了精神。

焦舒厭瞬間就心軟了。在內心狠狠檢讨自己這狗一樣的脾氣。

他把腦袋伸過去,任命地說:“你摸吧你摸吧,你放心大膽地摸。”

說完還拽住赫斐然的手,乖乖放在自己後腦勺上。讓赫斐然的手掌心感受他後腦勺剛長出來的細密的短茬。

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雖然挺傻/逼的,可是他心裏卻很踏實。

赫斐然望着這截毫無防備橫在他面前的脖頸,目光波動。

他內心忽然升騰起一絲沖動:想要在這白淨細長的脖子上,留下些不可磨滅的痕跡。

焦舒厭看不到他的表情,見他許久不動,只能問一句:“摸好了嗎。”

他脖子……有點酸。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枕了。

一只手将他扶了起來。赫斐然溫和地說:“我沒有要摸你的意思。你頭發後面挺亂的,需要要稍微打理一下。”

“你不早點說!”焦舒厭聽後不爽。

他還以為……等等。

雖然赫斐然沒有這個意思,可是該摸的還是摸了。

他焦舒厭可不是白白讓人摸的。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赫斐然那一頭淺色的頭發上。

當初,這頭發的主人還拿視頻跟他開玩笑。這茬焦舒厭到現在都還記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焦舒厭撩起眼皮,一副漫不經心地輕狂樣兒。

他說:“要不你也給我摸一下吧?你看上去還挺好摸的。”

說完,他也不等赫斐然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直接上手。

赫斐然被他這爆發力吓了一跳,後背往後一頂,把宿舍門都撞開了:“你……別這樣……”

突然靠太近的話……他會受不了。

焦舒厭才不管他。赫斐然頭發亂糟糟的樣子,要比他人模人樣的時候順眼多了。說實話,要不是兩人經常出現在公共場合,他早就想這麽幹了。

欺負赫斐然,是他畢生的夢想。這一輩子,他如願以償了。

此時已經六點半,熹微的光線穿過樓道,依稀有人起床洗漱。

看見他倆這樣,衆人都很呆。

只見平日裏沉穩溫和的班長,今日頂着一頭格外亂糟糟的頭發,校服拉鏈被無情地扯了下來,眉眼通紅,一副想哭的表情:

“焦舒厭,你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說:

赫斐然:你為什麽欺負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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