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赫斐然唇齒間的草木香,令焦舒厭腦海裏一片空白。
婚後無數次和赫斐然接吻的畫面從四面八方湧進他的腦海,可是無論哪一次,都與這次不一樣。
因為,赫斐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唐突而主動過。
赫斐然一直是很冷靜自持的,做事井然有序,不會亂了章法。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和自己接吻,焦舒厭能感覺到他強裝淡定的背後,夾雜着一絲生硬與緊張。
稀薄的空氣令焦舒厭的臉頰發燙,他幾乎是憑本能将赫斐然推開的。
赫斐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推得往後略微一踉跄,撞到了桌角。
扶正了桌子,赫斐然安靜下來,默默将嘴角那抹水漬擦掉,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下來。
兩人都在用力喘息,像是在暗中各自較勁。
看着他,焦舒厭心裏七上八下的,所有複雜的心情都寫在臉上。他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麽回事兒。”
他也不知道自己對于剛才那個吻是什麽心情。對赫斐然第一次的沖動刮目相看?總感覺怪怪的。自豪赫斐然這狗東西終于愛上他了?好像也不對。
但是他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心髒現在狂跳不止,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外面二老還沒睡,兩人在房間裏發出的任何一個動靜都會被聽見,焦舒厭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直來直去的性格不允許他快速消化此刻這麽複雜的情況,他需要安靜下來仔細想想。
赫斐然說:“我只是給你送姜茶的。”
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将桌上的茶端給焦舒厭:“喝完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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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舒厭瞪着他,接過那碗姜茶,一鼓作氣全部喝了下去。
赫斐然看着他喝,終于,開口道:“剛才,我只是想确認一下。如果給你造成困擾了,對不起。”
媽的,的确是造成困擾了。而且還不小。
焦舒厭剛才來無暇顧及,現在冷靜下來,突然想起:因為赫斐然的猛然越界,他的身體似乎起了微妙的反應。
不過還好,只是短短一瞬。就連他自己都沒料到。
焦舒厭長長嘆了一口氣:哪怕重生回了高中時代,他的身體似乎也非常熟悉赫斐然。哪怕再唐突陌生的吻,都會令他克制不住的心動。
真是造了孽了。
見焦舒厭臉上的表情沒有松緩,赫斐然突然蹲了下來,蹲在他的腿邊,擡首看着焦舒厭。
“你幹嘛。”焦舒厭兇巴巴地問。
他有點擔心赫斐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又作妖。
他真是怕了。
赫斐然認真得仿佛想要從他眼裏鑽進去,一本正經地說:“舒厭,我比你……小兩個月,又經歷了人生第一次标記,所以有些不穩重。如果你不喜歡,我下次不會這麽做了。”
“少拿年齡來說事啊我警告你。”焦舒厭瞪大眼睛說,“小兩個月還算小?”
因為緊張,焦舒厭臉上殘留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這話多少帶有一絲輕飄飄的感覺,像是一記貓爪,打在了赫斐然心上。
天知道赫斐然費了多大努力,才硬生生将“再親焦舒厭一次”的沖動,壓了下去。
在遇到焦舒厭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Alpha,能這麽讓他心動。
所有的心情都寫在臉上,哪怕兇神惡煞的,也會動不動臉紅。
心思很好讀懂。那麽……身體呢。
赫斐然不能細想。他說:“不早了,你睡吧。明天學校停課,你可以不用早起。”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擁着焦舒厭的信息素入眠,可是,他懂得分寸。
以退為進,他懂的。
逼急了,情況可能會适得其反。雖然今晚他沒有成功,但至少焦舒厭沒有拒絕他。
沒有拒絕,就是還有希望。
焦舒厭掀起被子躺了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麽,起身問:“你今晚不會要和我睡一起吧?”
經過剛才那件事,要他當作沒事人似的跟赫斐然擠一個房間,他做不到。
赫斐然苦笑一聲,說:“我不敢了。”
沒有說不想,也沒說不能,而是不敢。
焦舒厭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排,方才消散的熱意瞬間又撲了過來。
他惡狠狠地将被子一把蓋過頭頂,背對着赫斐然留下一句“明天再找你算賬”,就躺下了。
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赫斐然的聲音平靜得幾乎聽不見:
“好。”
翌日清晨,焦舒厭是被他媽打過來的微信電話給吵醒的。
電話裏,冉暮雲說話口齒不清,似乎是正在敷面膜:“小舒呀?昨晚你住在哪兒啦?現在雨稍微停了,要不要媽媽來接你呀?”
焦舒厭想起他媽昨晚“見死不救”的壯舉,氣還沒消下去:“您還記得您有個兒子呢。”
要不是因為他媽,他昨晚就不會借宿赫丞父母家。不借宿赫丞父母家,他就不會被赫斐然……
想到這兒,焦舒厭就開始頭疼了,揉了揉太陽穴。
冉暮雲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了過來:“不要生氣嘛小舒。你告訴媽媽在哪家酒店,媽媽親自來接你請你吃飯好不好?”
焦舒厭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是來接我還是來接赫斐然的。”
他真是服氣了。他媽對赫斐然這個素未謀面過的人怎麽就這麽滿腔熱忱。
冉暮雲被他兒子的聰明逗笑了,但還是說:“媽媽喜歡他,那還不是愛屋及烏。因為媽媽看出來你也喜歡他。他對于你來說是特別的。”
焦舒厭只覺得腦子發悶,想再躺一會兒,就對冉暮雲說:“你不用來接我,我等會自己決定回家還是回學校。”
“好吧。”冉暮雲也不堅持,“媽媽還是希望你回來吃飯,阿姨今天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粉蒸肉和松茸抄手,還做了手撕雞呢。”
“知道了。”焦舒厭咽了咽口水,說。
他大聲補充了一句:“我是不會帶赫斐然回來的!”
冉暮雲被他吓了一跳:“好好好,不帶就不帶。小舒緊張什麽呀?”
焦舒厭趕緊挂了電話。他擔心自己再說下去會暴露出什麽。
他都快要瘋了。
被一個電話擾亂睡眠,焦舒厭想再次睡着不容易了。他輾轉片刻,還是咬牙起床。打開房間門,他看見二老正在陽臺商量怎麽給植物澆水。
看見他起來了,二老熱忱地說:“小舒啊,你起得好早啊。昨晚睡得怎麽樣?”
焦舒厭笑了笑,說:“挺好的。麻煩二位了。”
他想起昨晚因為一系列原因,沒怎麽好好跟兩位交流過,于是走上前,問:“叔叔阿姨這是在做什麽?”
“網購了幾盆花,不知道要怎麽澆水,正在商量呢。”赫丞父親摘下老花鏡,擱在報紙上。
赫丞母親招呼道:“別光站着了,洗漱了沒?我煮了一鍋皮蛋瘦肉粥,洗漱好了就去吃吧。哦對了,小然他醒沒醒?能不能麻煩你去叫一下他?你倆一塊吃吧。”
焦舒厭頓了頓,想起昨日種種,很想拒絕。
可是這實在不是什麽值得拒絕的事。于是他說:“好,二位先忙,我去叫他。”
走到赫斐然的房門前,面對這扇緊閉着的門,焦舒厭突然萌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伸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許久沒有人應。焦舒厭只好轉動門把手。
門沒有鎖,焦舒厭輕輕一轉,就打開了。
房間裏散發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仔細聞又像是薄荷的味道。因為拉上了窗簾,視野一片漆黑。
盡管如此,焦舒厭還是一眼就看到那個側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人。
焦舒厭喉結滾動,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因為壓着枕頭,赫斐然的發絲淩亂,緊貼枕頭的瘦削臉頰也撐起一片鼓包,比往日裏沉熟穩重的形象看上去要小許多。平穩的呼吸就好像是襁褓中的嬰兒。
可能因為沒怎麽喝水,他略帶弧度的嘴唇泛紅,微微抿着。
看上去……很好親。
焦舒厭光是盯着,就覺得心髒要跳出嗓子眼。
他嗓子發癢,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如果讓他現在去照鏡子,他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表情就像是一只随時撲上去咬人的狼狗。
他默默走近赫斐然,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
不知道是被他的腳步聲吵醒了,還是被他刀子一般的眼神唬住了,赫斐然翻過身,讓自己嵌進被子裏,緩緩睜開了眼睛。
目光和焦舒厭交彙的時候,赫斐然的臉上還帶着幾分茫然和……無措。
焦舒厭猛地紮上了他的床。彈簧床因額外迎來一個人的重量而狠狠發出聲響。
焦舒厭跪坐着,兩個掌心就撐在赫斐然的枕頭兩側,垂下來的頭發掃過赫斐然的臉。
赫斐然盡量讓自己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着,沙啞的嗓音帶着一絲缱绻,毫無警惕地說:“你幹嘛啊。”
慵懶的聲線,是尋常情況下沒有的。
焦舒厭壓低聲音說:“你搞沒搞明白你現在的狀況。”
昨晚赫斐然親自縱了一場火,害得他昨晚一夜沒睡好。結果第二天一看,這個縱火犯比他睡得還香。焦舒厭忍無可忍。
他焦舒厭不是個喜歡吃虧的類型。
赫斐然不是敢惹他嗎?他今天一定要讓赫斐然明白招惹自己的下場有多麽慘烈!
結果赫斐然在他的刀人注視下,懶散地伸了個懶腰,食飽餍足般地坐了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早。”
焦舒厭愣住了。
焦舒厭的臉“噗通”一下紅了。
狠狠留下一句“艹”,他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就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說:
然哥:我有訓犬證:)
小焦同志迪士尼在逃公主實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