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間暴雨如柱,整個商場都停電了。為了避免慌亂,樓道裏開了應急燈,許多保安秩序井然地安排顧客離場。

焦舒厭走到門口才意識到一件事:“我包落在宿舍了。”

是的,他沒帶傘。

赫斐然笑了笑,語氣不變:“好巧哦。”

焦舒厭看着他兩手空空,扶額。

雖然但是,被雨淋成傻逼這種事他真的不想經歷第二次。

外面狂風怒號,哪怕站在商場大廳門口,焦舒厭也能感受到刺骨的雨水撲面而來的寒意。他不禁抖了抖身子。

穿了兩件雨衣的保安拿着呼叫機,大聲指揮車輛有序出行。

焦舒厭躲過車輛濺起來的水花,問赫斐然:“赫丞父母家,真的離這裏只有五分鐘?”

赫斐然的手伸在半空中探了探,說:“對。我們走吧。”

“等等,等等。”

焦舒厭一把拽住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現在?”

這雨大得仿佛一把刀懸在頭頂,下一秒就能落下來砍爆他的狗頭,這時候冒雨走他倆還能活下來嗎?焦舒厭不禁猶豫了。

“你怕什麽。”

赫斐然抿唇一笑。

“我怕……”焦舒厭的目光落在他尚且泛青的左手,“我怕你的手不能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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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有這事。”

赫斐然目光流轉,似笑非笑:“那就麻煩你回去之後幫我洗澡了。”

焦舒厭:“……”

赫斐然說罷,拽住他的手腕,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雨下得實在太大了,地下停車場也不可避免地灌進來一些水。赫斐然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空曠的停車場此刻回蕩着兩人的腳步聲。

赫斐然突然道:“從這座商場的停車場穿過去,再過一條馬路,就是赫丞父母所在的小區。小區比較老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慣。”

原來赫丞父母家這麽近。

焦舒厭說:“你住的慣麽?”

聽赫斐然的語氣,借宿赫丞父母家似乎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應該是沒少住。

果然,赫斐然說:“他家跟我家沒有區別。而且,他的父母也算是我的父母。”

焦舒厭嘆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要說:

“也算是我父母了。”

在他印象中,赫丞父母在赫斐然的人生道路上一直充當着指引者的角色。每當赫斐然覺得迷茫的時候,這對智慧的老夫妻總能以正确的方式給予他啓迪,也給予到他親生父母不曾給予他的愛。

所以打心眼裏,焦舒厭也是敬重這兩位老人家的。

因為他們,赫斐然才能成長為如今的赫斐然。

赫斐然抓着他手腕的手力道忽然重了一些。焦舒厭看過去,碰巧對上赫斐然投來的目光。

赫斐然說:“這是我第一次帶同學回家。我得提前打個電話。”

焦舒厭覺得好笑:“你打呗。”

只是帶同學回家躲個雨借個宿,可是赫斐然卻緊張了。

一向穩如老狗的赫斐然緊張了的樣子,焦舒厭還是喜聞樂見的。

臨近出口,赫斐然撥通了老夫妻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赫丞母親說:“啊,好啊,沒淋着吧?用不用我去接你們?哦好,趕緊來,給你們煮姜茶喝。”

赫斐然說了幾句,就挂了。

焦舒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赫斐然放下手機,面色有些不自然:“幹嘛這樣看着我?”

焦舒厭道:“你說咱倆以後要是不幸結婚了,我欺負你的時候,會不會同時被你兩對父母揍?”

這是什麽新奇的角度。

赫斐然想了想,說:“應該是三對。”

焦舒厭愣了一下,想到自己那一向偏重赫斐然的親媽。

好家夥。他竟然孤立無援了。

赫斐然抿了抿嘴唇,眼神溫柔而堅定:

“所以你可以适當考慮,不那麽欺負我。”

他的嗓音在暴雨天顯得莫名滾燙,焦舒厭只覺得心裏一驚。呼吸頓時有些不順暢起來。

而赫斐然卻伸臂勾住他的脖子,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走吧。”

焦舒厭只覺得自己肯定是腦子進水了。那一瞬間竟然覺得赫斐然……

兩人冒着大雨到了小區門口。小區的确有些陳舊,但是綠化很好。不過焦舒厭也沒有心情看綠化了。狂風像是發了瘋似的呼呼吹,幾乎要把他吹到天上去。

好不容易進了二單元,他倆才停。

焦舒厭喘了一口氣,說:“到了嗎。”再不到他今晚可能要交代在這兒。

“到了。”赫斐然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全部都濕了。”

焦舒厭自己也能感覺到頭發貼在頭皮上,變得很重。現在他的樣子一定很醜,可是他顧不了那麽多,轉眼一看,赫斐然的狀态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人進了電梯,才覺得冰冷的身體稍微緩和了過來。

電梯停靠之後,赫丞父母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看見赫斐然和焦舒厭淋成這樣,老夫妻兩個連忙上去把他們接了進來。

“今晚有臺風,你們怎麽從學校裏跑出來了?這位是?”赫丞母親看着赫斐然,問。

“他是焦舒厭。”赫斐然接過他們遞來的幹毛巾,擦了擦頭發,“你們知道的,我同學,外加舍友。”

“阿姨伯父你們好。”焦舒厭禮貌地說。

“你好你好。”阿姨熱情地招呼他們,“我臨時煮了姜茶,就在養生壺裏,等會兒好了給你們喝。客房也收拾好了,焦同學可以直接住。哦對了,淋了雨趕緊去洗個澡吧,別感冒了。”

赫斐然看着焦舒厭:“你先去還是我先去?”

焦舒厭剛想說你先去吧,突然覺得獨自和兩位父母面對面挺尴尬的,于是就道:“我先去,我洗澡很快的。”

赫斐然走到自己房間,找了兩件換洗的衣服給他。焦舒厭照着鏡子比了比,應該還算合适,就拿進浴室洗澡了。

熱水澆到身上,仿佛重生。但他也不敢洗太久,就出來了。

輪到赫斐然進去。看着他濕漉漉的頭發,焦舒厭頓了頓,眼神有些漂浮:

“你需不需要我幫忙?我是說……洗澡。”

赫斐然怔了怔,突然意識到焦舒厭好像把自己剛才的玩笑話聽進去了,一時間笑出了聲。

不算寬闊的浴室裏,焦舒厭氣急敗壞:“到底需不需要!”

不需要的話他出去了。

赫斐然拽住他的胳膊,眼神中的笑意遮擋不住:“你先別走。”

“怎麽?”

赫斐然道:“讓我聞一聞。”

說完他拽過焦舒厭,将臉湊到焦舒厭的脖頸,仔細嗅了嗅脖頸間的樹莓香氣。

這味道,今晚恐怕是聞不到了。

焦舒厭被他的動作弄得頭皮發麻,語氣生硬地說:“有什麽好聞的……”

雖然他不想承認,可是他的心一直在加速。

赫斐然溫熱的鼻息撲在他的頸肩,焦舒厭只覺得自己幾乎每個毛孔都用來感受赫斐然的存在了。

不知過了多久,赫斐然才松開他。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捕捉他的雙眸,嗓音沙啞:“怎麽辦。我好像愛上你的信息素了。”

一瞬間,焦舒厭只覺得腦子炸了。

他慌忙推開赫斐然,沖了出去。

正在沙發上看新聞的二老被他突然闖出來的樣子吓了一跳。

焦舒厭趕緊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說:“阿姨伯父,我先睡覺了。”

兩位老人家本來還想找他們聊一聊,看他似乎很疲倦,只好說“時候也不早了,去睡吧。”

焦舒厭關上客房的門。

他也不想這麽失禮的,可是赫斐然剛才的舉動……他受不了。為了不讓二位看出什麽,他只能借睡覺來掩蓋。

只是哪怕在床上難耐地滾了兩圈,他的心跳卻沒法緩下來。

好不容易關了燈,他卻感覺房間的門打開了。

赫斐然走了進來,反手将門帶上了。

借着牆上的夜燈,焦舒厭爬起來,緊張地盯着他問:“你進來幹什麽?”

“跟你道歉。”赫斐然說,“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沒說可以麽?我不知道你會反應那麽大,我以為……對不起。”

他這麽鄭重其事地道歉,反倒讓焦舒厭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打心眼裏焦舒厭沒有生他的氣,或者說,焦舒厭生的是自己的氣:怎麽赫斐然一句話,就能讓他落荒而逃的!這也太不符合他東高戰神的人設了。

這麽一想,焦舒厭釋然了。

甚至還有些升華。

他心平氣和、成熟老練地對赫斐然說:“沒關系,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覺得……”

赫斐然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焦舒厭艱難維持他的人設:“覺得我們不應該是這麽膚淺的關系。”

赫斐然沒有聽懂。

焦舒厭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說:“你應該知道的吧?我臨時标記了你,你對我的信息素産生依賴是很正常的事情。等什麽時候這個臨時标記的印記消散了,你也就不依賴了。”

赫斐然默然無語。

焦舒厭也不知道他又沒有聽懂,只能自顧自繼續說:“所以,你不能因為這暫時的依賴,随便對我的信息素下定論。”

“你說的對。”赫斐然道,“我們不應該是這種淺顯的關系。”

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向焦舒厭,意味深長:

“我們需要深入了解對方。只有深入了解,我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因為标記,才對你的信息素産生依賴的。”

說罷,他俯首,吻住了焦舒厭的唇。

作者有話說:

焦舒厭:我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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