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天的平臺,臺階一直延伸到湖水中,落微坐在臺階上,高跟鞋扔在身邊,光裸着的雙腳泡在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晃着。

凝視着水中的倒影,那是一張已經19歲的少女的臉,那張臉上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蒼涼,精致的妝容卻難以掩蓋眼底的漠然。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真的是和舒月越來越像了,不虧是母女,然後,落微又想起了最後發瘋的舒月,那張漂亮的、扭曲的臉,被送進精神病院最後那一刻,回頭癫狂的笑着看着她,那場夢魇,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卻仿佛又一次,被翻了出來,是鮮血淋漓的傷。

穿廳而過的風帶着些微前庭的歡聲笑語破空而來,在落微聽起來卻好像變得格外遙遠,伸手輕輕掐着自己的臉,恍惚的好像再看另外一個人。深深淺淺的紫色在月色流光中幽冷的綻放,時間,仿佛一瞬間被拉長又壓縮。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嘯,是世界靜谧的呼吸,是夏夜無與倫比的寂寞,四年前,那個夜晚,她也是坐在這樣的湖邊,和不二說,我們來開個學校吧。

癡癡的坐在湖邊凝視着湖中自己的倒影,一切仿佛都恍惚的不真實起來,腦海中,像是一部時光放映機,四年的時間,卻好像一轉眼,就過去了,細細想來,落微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點覺得留戀的回憶,就像指尖滑過的風,過去了,卻什麽都沒有留下。

她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四年建了這所學校,成為一個高貴的淑女,都做到了。潛意識中,執着的偏好着複古的華麗和一切的紫色,那高貴清冷的色調已經沉郁進她的骨子裏,做着一切,卻不知為何,是不是很可笑,她明明是,盡心盡力的做着,打着為了哥哥的旗號,其實,心底卻選擇了在日複一日的荒蕪和迷茫中沉淪,以至于當她聽說大學畢業之後就要履行婚約也沒有做太多的表示,那樣的她,是不是可以叫做魂不守舍呢。曾經覺得,嫁給安志謙,還不算壞,起碼,她不讨厭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愛他,那種喜歡,就像是喜歡哥哥,喜歡不二,喜歡夏初,而不是,他要的那種。

從舞會撤出,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有如此難以抑制的心酸,那種感覺,難以言喻,仿佛壓抑了多年的委屈,又好像是一種滿足和感動,很多年,她早已經漸漸麻木的心始終被她遺忘在感知以外,不再參與她的一切決策,而今夜,在他的面前,卻突如其來的,那被遺忘了多年的,是寂寞……

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襯着月光和燭火,她覺得自己重複着多年的一個夢境似乎在那一刻與現實重疊。夢中也是一夜流淌成殇的月光,那個人,無法比拟的尊貴的灰紫色,夢中薔薇花香在朦胧月色中浮動,夢中庭院深深湖光缱绻多情,是你麽……

不二站在她的身後,把她的一切細小神情的變化都收入眼底,她那絲絲的落寞,今夜,她終于發現了自己的真心了麽,不二唇邊一向優雅的微笑此刻卻顯得有些苦澀。四年來,他每每看到她那樣落寞的微笑都會覺得心痛,而她,卻後知後覺,仿佛一直沒有察覺到一般。大量的工作,大量的課程,滿滿當當的排在她的日程表中,都是她自己親自安排的,好像生怕自己會累不死似的,每天的課程一結束都是沾着枕頭會就昏睡過去,是昏睡,累到昏睡過去,天天如此。直到,直到她把人家用盡十年二十年要學的東西要養成的習慣素養在四年之內統統逼自己完全滲透了,終于,心也麻木了,不會再有任何的感覺,她終于變成了那個完美的Alice,那個完美無缺的薔薇玩偶。

這一夜,不二看到了她的失态,她的倉皇,在跡部面前幾乎丢盔卸甲的逃離,那個時候,他來到她的身邊,她抓着他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後聲音小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她說,周助,帶我走。那一刻,她只願不顧一切的逃離,辛苦多年建立起來的心防,已經瞬間崩塌。那一年,也許當落微還沉浸在仇恨和責任中的時候,沉重的擔子讓她喘不過氣還沒有注意到身邊那些對她特別的少年們,但是如今,平靜的四年,相似的今夜,她再度面對他,她的心還會平靜麽,不二不知道……

“吶,周助……”良久,落微望着湖面,終于開口,她詢問的對象是不二周助,不用回頭都知道,不二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後,不二的存在感始終飄忽,卻總是在她的三步之遙,不會靠近,不會遠離“我,好像有些怕他……真的……為什麽會這樣,四年前,明明沒有……他好像……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樣……”

“周助,我感覺,我好想哭……”

不二有些心痛的聽着她淡淡的話語,從來不曾見過的那樣的憂傷讓不二有了一種想要逃走的沖動,他不想見到她是如此的難過悲涼,卻也無法釋懷。

第一次見到她,也是一樣的月光,她站在湖水中,像今天一樣,平靜的仰望着一輪明月,默默的流下眼淚,一瞬間的憂傷鋪天蓋地。

身後,細不可聞的腳步聲,落微沒有理會,以為是不二走了過來,下一刻,頸上卻一陣酥麻的刺痛,詫異的回頭,卻落進了一片蒼藍色的海洋之中,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你做什麽!”不二的聲音有幾分愠怒,剛才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露臺上的,幾步跨了過去,快的不二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夏初沾了麻藥的銀針已經精準無比的刺進了她的睡穴。

伸手快速接住癱軟下來的身子,夏初摘掉了眼睛,微挑的桃花眼此刻卻難得的嚴肅和無奈,蒼藍色的發絲把他的眼神擋得有些高深莫測,他不同于落微,落微對于自己的事情都很遲鈍,可是聰明的他早就注意到了事情是有些不對勁的,狼的本質,是聰明的獵手,冷靜,且具有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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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被安排去落微的師傅那裏學中醫的時候,他知道了更多有關白影的事情,包括白影會催眠術這件事,經過仔細的分析和前後種種搜集到的所有資料,夏初基本可以揣測出事情的始末。以他了解的跡部,不會突如其來的對一個陌生的女孩兒這麽好,尤其是他是讨厭女人的恬燥的,其次,就是那一年網球部的每一個人對于集訓期間的事情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記憶很暧昧很模糊,每個人似乎都記得她給網球部做過訓練,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她到底做了些什麽,這些都很奇怪不是麽,但是如果解釋為被施與了某種催眠暗示,就很容易解釋的通。而且,他記得,在他還是忍足侑士的時候,有一次,他的父親提過,跡部突然緊張的找他幫忙治療一個女孩兒,而且拜托他一定要保密。把這一切聯系起來,夏初猜測出來的結論,是她,可能在那次冰帝學院祭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他們,而且和他們關系匪淺,和跡部,可能更加是親密。

夏初最開始也被自己的這種猜測吓了一跳,他也無法接受,但是在慢慢的試探中,不二的态度也間接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們二人,的确是經歷過一番刻骨銘心的愛情,卻在強制的遺忘中,遺憾的變成了陌生人。

可是,這個世界上,什麽都可以造假騙人,唯獨一樣,就是感覺,是沒有辦法被人為幹涉和更改的,他回到房間沒有睡覺,在二樓他看到了跡部霸道的從不二手裏邀舞搶人的那一幕,他沒有變,所以夏初更加肯定了,他,只是在憑着那種強烈的感覺,任性妄為。

他看到落微坐在冰冷的臺階上,露出那麽多年他們都沒有見過的神情,就算記憶失去了,但是那感覺還在啊,那種痛苦,那種酸楚,夏初深有體會。跟随了她這麽多年,他對她的盡心盡力就一如當年他跟随跡部一般,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沒法騙人的。

“你幹什麽!”不二見夏初不回答,跟緊一步抓住了夏初想要再次施針的手。

“周助,你看着這樣的大小姐,不會覺得痛苦麽?你覺得大小姐就算現在知道了,會更好過麽?”夏初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當年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形勢什麽狀況沒有親臨的他們都沒有發言權,但是,事實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她今天想起來了,讓她拘泥在那樣的回憶中,又有什麽好處呢?

夏初一言即中,不二後退了兩步,松開了他的手,天才如他,也會覺得不知所措。

“夏初……你知道了……什麽?”

“如果是真的愛情,不會因為記憶才在一起。如果她注定嫁進安家,與其如此,不如讓她輕松一點。”

不二不再說話,收斂了那軟軟的魅惑的夏初,那種冷冽的鋒芒也讓人覺得殘酷。

“我也很好奇,到底,你們隐藏了什麽,不能讓她知道?”是夜色,糾纏着慵懶華貴的聲線,不二和夏初同時回頭,那個人,是什麽時候站在了露臺的門口,月光灑在他銀灰色的禮服上,英俊的五官染上一層冷霜,仿佛與這月色融為一體一般,有着不可一世的桀骜。

同時震驚的,還有在看到夏初回頭那一刻的跡部。那蒼藍色的發絲,如海一樣深邃的眼眸,眼角的戲谑微挑出天生的風流,白色的襯衫前兩粒紐扣松開,露出精致性感的鎖骨,領帶松松垮垮的套在脖子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絕對的誘惑。這個人……

“侑士……”跡部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更加成熟更加性感更加穩重,但是,那一刻,憑着跡部他驚人的洞察力,在告訴他一個令他不敢相信的事實,跡部有生以來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洞察力是不準确的。

商學院(1)

片刻的詫異,夏初很快恢複了冷漠的面孔,跡部看到的,那浩瀚如海的深藍眸子是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深不可測和冷漠,讓縱使跡部這樣的天之驕子也震驚的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畢竟,這實在是太震撼了不是麽,一個早就死去的人。

“抱歉,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叫夏初,神裔執行總長。而且,跡部會長,這裏是我們會長私人區域,不可以随意進出。我們的會長,有一點任性,希望不要影響到您繼續享受舞會的雅興。”

把銀針收好,脫下制服,裹在落微小小的身子上,夏初的神情有着跡部解讀不出來一些東西,他低頭彎腰抱起昏迷的落微,水沿着她光裸的小腿滑下來滴在地上,夏初不悅的鄒眉,雖說是夏天,但是夜還是頗涼,她的身體不能再受寒氣,這女人腦子裏到底都記得些什麽,師傅的話都當耳邊風了麽。

“不二,送跡部會長回前庭吧,我帶會長上去休息。”夏初的話說的圓滿的滴水不漏,連讓跡部回絕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了解跡部,他的身份他的性格決定他不會做出失禮的事情。

抱着落微上樓,路過跡部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瞟過一眼,他盯着他探究的眸子正訴說着此刻他并不相信他說的認錯了之類的說辭。忍足,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好友、隊友、兄弟,他就是化成灰,跡部都會認得出。此刻跡部更關心的是到底是什麽理由讓忍足當年要選擇了用死亡來作為結束離開。

“跡部,關于學校禁區的一些事宜,看來校長并沒有交代明白,看來我們有必要重新談一談。”不二笑得如沐春風,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美到極致也冷到極致,擋住了跡部追随夏初上樓的目光,不二伸手做出請的姿勢,不二這樣笑的時候……通常是……有人要倒大黴啦╮╭。

看着跟不二出來的跡部,手冢的心中立刻明白了幾分,他追着那個人而去的,可是,在他記憶中的跡部,會是這麽沖動不計後果的人麽,手冢隐隐有種感覺,這次的中國之行,恐怕又會是一番驚天動地。想起出發前爺爺和他說過的話,那個女孩兒,她深入骨子中的血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有她所在,必是一番腥風血雨、天翻地覆。

“景岚啊,你喜歡那種面癱?”藍雅安端着一杯酒,向躲在亭子裏注視着人群中的手冢的蘇景岚款款走來。

“沒有,我只是想知道,會長會開口贊賞的人,是什麽樣子。”蘇景岚保持着溫和完美的笑容,斜倚在柱子上,斜睨了一眼妩媚動人的藍雅安,同為鑽石Alice,藍雅安卻是明顯和蘇景岚兩個類型的女孩子,與蘇景岚的優雅相比,她性感而妩媚。

“會長不是也贊許過那個跡部景吾麽?”藍雅安點金的眸子閃着和某腹黑同樣的光芒,在收到蘇景岚警告的一眼之後調皮的吐了一下舌頭聳了聳肩不再說話,陪着她一起看着人群。

次日,睡醒的落微腦袋宿醉般的痛着,手撫摸上脖子上,活動了一下,被針刺到的地方還酥麻着,腦海中的記憶迅速歸位,是夏初那個混蛋,用針刺了她,居然膽敢用師傅教的針法對付了她。

一陣暴怒後,落微活動着酸痛的脖子下了床,拉開窗簾,一時間灌滿雙眼的燦爛陽光讓她的眼睛受不了的眯了起來,已經日上三竿,居然睡了那麽久。夏初下手還真狠,又發洩似地蹂躏了幾下帷幔,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看了看時間,是不用去上課了,打開手機,沒有一條信息,校慶和校內賽臨近,不可能學生會這麽閑的,想來是不二和夏初已經幫自己都處理好了,并且吩咐下去都不準來吵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坐回了床上,落微又開始出神,四年前,到底在日本發生了什麽呢?嚴格來說,她的記憶,只有在日本下了飛機在機場槍戰那一段和到神奈川居住的那些日子是清醒而真實的,中間有着大量的空白期,每當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事情,她總有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她記得,那段時間她受傷住在風間家養傷,而關于真田的記憶也為這一點間接做了佐證,可是,為什麽關于那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她卻統統的沒有一點印象。真的只是如白影所說,因為傷勢沉重所以一直迷迷糊糊的沒有清醒過來,而導致記得不太清楚而已,但是,真的只是這樣麽?落微雖然對自己的事情有時候會很遲鈍,但是不代表她是傻子,那麽多的怪異,她察覺到了,可是,每次稍微提及那段日子,白影眼中一閃而過的憂傷就讓她不忍心再去詢問,經歷了慕容家的家變,那場徹骨的悲傷,她實在不願意再去傷害身邊所有珍惜着的人,于是,久而久之,四年前,對于落微而言,那段不明不白的缺失,就成了一場秘密,她不再提,他們也都不會說。

但是,很快的,落微發現自己開始很喜歡做夢,而且總是重複着一個夢境,夢中是流淌的月光,清澈的湖泊,靜谧的夏夜,有一個少年,倨傲的站在自己面前,然後拉着她的手,瘋狂的奔跑在那一夜的月光裏。每當在那個夢中醒來,落微總是臉上挂着未幹的淚痕,唇邊,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嗯,大概就是這樣了。你們的課程按照課程表上的安排找到對照班級就好,老師都是特別聘請的,溝通和專業度方面都絕對沒有問題。”同一時間,不二正指揮着Alice的成員給交流團的學生分發課程表。

因為語言的緣故,所有的交流團學生的老師都是特意聘請的,照顧到了各個專業各個學科,全部日語授課,絕對不會耽誤他們的一點課程問題。這讓他們除了感慨神裔有錢之外,只能佩服神裔會長的心細如塵了,多麽的體貼入微啊,殊不知,真正心細如塵的是眼前這位出塵脫俗的美少年。

唯獨跡部拿着課程表的手指逐漸收緊,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雖說從昨晚的舞會回來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但是此刻卻顯得越發的向真田靠攏,擡頭看着不二,憤怒的聲線卻依然顯得華麗無比“不二,本大爺的課程是在神裔商學院,啊嗯?”

本來應該全部被安排進外國語學院上課的,跡部居然在拿到課程表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班級居然出現在商學院。其他人明明無論專業,無一例外都在外國語學院,有單獨的老師授課。

這一群人中,唯獨跡部的課程不同。他被編入了神裔商學院,而且是入了課程最多最繁忙的企業管理系。要說起神裔的企業管理專業,那可是遠近馳名啊,有個別稱是華宇儲備軍特訓班,能進神裔的企管系可以說基本上都會在未畢業之前就被各大企業挑人內定了,可謂前途無可限量。但是相對的,要進此專業考察也是非常嚴格,而進入之後的課程也是比起其他大學的企業管理系更是多出了非常非常多倍。

跡部看着排的滿滿當當的課程表,眉毛不自覺的挑了兩下,再對上不二笑的純良無害的臉,絕對,他是故意的。

“哦?小景有什麽異議麽?小景的中文那麽好相信絕對能聽懂老師的課。”中文好不好的不是這個問題的關鍵吧,跡部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全天候的課程,不二絕對是故意的,他想用,用這些課程打發他麽?

“小景不喜歡麽,這些課程可是對跡部財團繼承人的小景有益無害哦。會長也是親自同意過的呢。”不二做惋惜狀,實際上,不二怎麽安排了課程,落微是完全不知情,但是在有個“全都交給你負責”這一授權的前提下,不二的安排也自然成了會長親肯的。

這一口一個的小景讓跡部的額頭爆出了好幾個十字,已經忍了他好久了好不好,“不要叫那個不華麗的名字!”似乎面對這樣的不二,跡部再好的修養終于也瀕臨暴走。

“呵呵,這個名字很可愛啊。”

“哪裏可愛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啊。”不二趁着跡部還沒有暴走之前,笑着轉移了話題“神裔的校慶和校內賽都要開始了,大家要是有興趣,都可以參加哦。”

“校內賽都有什麽可以參加?”趁着岳人和手冢拉住暴走邊緣的跡部的時候,幸村用手指點着嘴唇一邊微笑着向不二詢問,兩只極品腹黑,一個笑的如沐春風,一個笑的天地失色,偌大的公共休息廳,明明是夏天,衆人卻都明顯感到一股寒風吹過。雖然剛來神裔,但是堂堂副會長不二周助的大名幸村也是有所耳聞了,更神奇的是,居然在這間學校,不二的後援團稱呼不二為神之子,立海大的神之子幸村美人那一刻笑的天昏地暗連真田都刻意的壓了壓帽子心中默念了三遍看到的是幻覺。

“都是一些正常的比賽,有體育項目,也有知識競賽一類的,稍後會有人派發報名表格,各位可以自由選擇想要參加的項目,每人限參加五項。”

“呵呵,好了,大家再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我們也該去上課了。”不二适當的結束了會議,然後,大家都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便贊同的和不二一起走出了休息廳,準備按照課程表上課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外國語學院的大樓走去,只有跡部一個人,夾着燙金的莎士比亞全集,轉向坐落在半山腰上叢林掩映間的恢弘無比的商學院。但是,并不是他真的服從不二的安排,而是他對她欽點的讓他進的院系感興趣而已。

站在門口,跡部卻遲遲沒有擡腳進去,這真的是傳說中的精英?一屋子的人都在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用跡部的話說,就是太不華麗了,額頭的青筋幾乎爆出,他就知道,不能對那個女人抱有太大希望。

想當年,她敢到冰帝打人,差點把人推下天臺鬧得整個東京的警察幾乎都集中到了冰帝,差點讓冰帝因為負面事件一時間出現在各大報紙頭條,還是靠着他跡部家給把事情壓下去,而她居然沒有一句表示的話,或者還是連是他跡部大爺幫她善後的她都不知道。

還記得她渾身浴血的樣子,那種狼狽和冷酷、執着和淡漠,與跡部的華麗美學完全不沾邊的樣子。跡部一輩子也沒見過那樣的女孩兒,可以把他無視的那麽徹底,從第一次全國大賽上的無意間擦肩而過開始,從沒有正眼看過他。唯一一次注視着他還是在冰帝的醫務室,她打了間接害死風間初夏的三個女生,自己的手臂也血流不止。不知怎麽地,看到她受傷,他違背了自己的一貫原則不顧一切的把她拖到了醫務室,她卻若有所思的始終注視窗外,終于回過頭看他一眼的時候,卻沒有一句感動或者道謝,脫口而出的,是嫌棄他不會包紮。如果換做別的女生,如果他跡部大爺親自包紮,不,不要說包紮,就是貼個創可貼,也足以讓那些女人感激涕零幸福的昏死過去,而她,無動于衷。

可是,就是這樣的女孩兒,卻輕而易舉的,走進了他這個出身豪門世家從小便設下重重心防的人的心,跡部解釋不清楚這種感覺,他簡直都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注意到與他擦肩而過的她,要知道他從來不會注意身邊的女人,無論她們是多麽的明豔動人、嬌媚多情,都不曾。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特別”吧。

跡部環視了一圈,教室不錯,可是……看這滿屋子的紙團,丢着紙團的人,奮筆疾書又把手下的紙握成團的人,拍着桌子高呼“我想到了,絕對是這個樣子”的人,托腮對着窗外冥思的人,在這“亂世”之中優雅的還有閑情逸致在桌子上擺上上好茶具泡茶吃點心的人,還有,靠在最後一排旁若無人的安靜的讀着《浮士德》的人,那是……夏初……

而且,這屋子的人都有一個特質,就是,集體無視了他的存在,這一點才是最讓跡部咬牙切齒的。也讓他徹底的意識到,這裏不是自己的地盤這件事情,于是,華麗麗的大少爺第一次倍感遭受挫折,但這也讓他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課,那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買他的賬。這一點也直接影響了日後跡部不遺餘力的把公司在國際上影響力擴大再擴大,打造了空前輝煌的跡部商業帝國。

他并沒有告訴大家關于看到了夏初的事情,他能感覺的到他是不願與他們見面的,當年的一切,跡部決心一定要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啊,這不是昨晚當衆追求我們會長的跡部景吾嘛。”身後,一個誇張的聲音叫了起來,聲音還算悅耳,就是戲谑的成分太多,讓跡部聽起來十分惱怒“你跟我一個系?你居然會跟我一個系?!好福氣啊!!!”

“不過你還真厲害啊!真的敢當衆向會長表白啊!”俞飛上蹿下跳的蹦到了跡部面前,猴子一樣的樣子讓跡部想起了菊丸或者岳人,俞飛語氣中突然變得欽佩“你知道嘛,過去敢和會長表白的人都會被周助那家夥整的慘兮兮的哦,所以你真厲害!我要封你為偶像!!”

“當然啦,微微會長長得那麽漂亮,喜歡的好多啊,可是誰都知道微微是要嫁入豪門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只好遠觀啦,所以你還是上大學以來第一個和微微會長表白的人吶。”

“哎,其實如果不是會長有婚約,我也好喜歡會長啊,我高中就在神裔了呢。”

“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啊,周助也好喜歡會長哦,說起來周助也是日本人呢,哈哈哈,也是東京來的,說起來還是同鄉啊。”

“你這家夥也太厲害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呢,你知道嘛,你現在簡直就是全校的公敵啊!不過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放心吧,我看好你哦!”

跡部腦袋上挂滿了黑線,第一次對別人的崇拜沒有感到理所當然的自戀,想的而是,誰,快點讓這個家夥閉嘴,居然,傳說中企業管理系還有這樣恬燥的男人。

“俞飛,閉嘴。”夏初頭也沒擡,只是淡淡的扔出一句,全班瞬間靜了下來,目光同一的投向了最後桌看着浮士德的藍發少年。

跡部注意觀察着他,他似乎真的不一樣了,成熟了許多,收斂起年少的輕浮,他內斂的鋒芒卻有着別樣的驕傲,可是,眼中沉澱下來的冷漠讓他有些難過。記憶中的忍足,總是操着軟軟的關西腔慵懶的拉長聲線評價着一個有一個路過的長腿美女,誘惑而風韻十足。

奇怪的是,這個叫做俞飛的家夥居然真的很聽他的話,吐了吐舌頭真的噤聲了。

“準備上課。”夏初又扔出來四個字,他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惜字如金呢,但是跡部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行動力都不是一般的好,瞬間掃蕩了整個教室,地上所有的紙團、紙飛機等雜物立刻消失不見。是不是這個學校的所有學生都會變臉呢,迅速的換上了一副精英的神情,得體、優雅、專注,連剛才連蹦帶跳胡說八道的俞飛都穩穩當當的坐在了位子上拿出了厚厚的書本一本正經的研究,居然看在跡部眼裏還覺得真的是像模像樣,有那麽點意思。放眼整個教室,最不正常的此刻居然就是剛才最正常的自己。真是開眼了,跡部突然想到,有什麽樣的學校就有什麽樣的學生這句話,再次滿頭黑線。

極力的無視俞飛向自己熱切的招着的手,對于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熱情,實在是讓跡部無法消受。他其實想坐在夏初的身邊,有太多的問題想要了解,光靠那雙敏銳洞察力的雙眼是不夠看透真相了,但是,只有俞飛旁邊有一個空的座位,于是,迫于無奈的情況下,只好暫時坐在那裏了。

俞飛則顯得很開心,也不管跡部是不是擺明了一張不想理他的臉,拽着他的袖子壓低聲音悄悄的和他說“喂,他就是執行總長夏初哦,也超厲害的,和周助一樣也是會長的左右手,聽說是會長家親戚。”

“阿飛,看起來你還是蠻清閑的。”夏初放下書本,回頭看着俞飛,展開一抹邪氣的微笑,看的俞飛渾身冷戰“我不介意下午給你增加點訓練量。”

“咦,不要啊!”俞飛大力的拍桌而起,表情明顯的受驚。

“俞飛!你在幹什麽,你看你成什麽樣子!哪有一點商務人士的自覺!”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如其來的一吼,吓得俞飛又是一哆嗦,原來是這節課的導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講臺上。

“梁教授……”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下,剜了一眼看着他被罵偷笑的夏初,撇了撇嘴,嘟哝一句“死夏初,看我今天怎麽破你的巨熊落網。”然後轉向跡部,語氣變得嚴肅而神秘“喂,我聽說你們也都很會打網球是吧?你還是隊長是吧?”

“校內賽一定要參加哦,我等着和你們交手。”

跡部白了他一眼,俞飛也不再說話,看着講臺前方的老教授托着眼鏡仔細盯着花名冊。

“那個,誰是交流團的學生跡部景吾啊。”

“本大爺就是。”跡部頭也不擡的抛出一句話。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幾乎在瞬間招致全班同學的不滿的目光。

“在神裔,第一要事就是要記住,尊師重道。”遠遠的坐在第一排的莫君卿抛出來一句話,末了還跟了一句“別以為這是在日本。”

大家都覺得奇怪,平日淡漠的仿佛不在輪回內的莫君卿居然是第一個發難的人。

“你說什麽!”跡部當下也怒了,寶石樣深邃的雙眼此時此刻正醞釀着風暴“本大爺不尊師重道?!!”。

“承認就好,我還以為,日本做什麽都是敢做不敢認。”莫君卿冷淡的再次吐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話。

“你……”跡部拍桌而起,一旁俞飛趕緊起來要阻止他。

“我怎麽樣!”莫君卿居然也忽的站了起來挑釁的看着他。

“哎呀,君卿你也少說兩句吧。”俞飛看真的要打起來,趕緊勸道,不知道莫君卿今天怎麽了,好像格外的在挑着事。一時間場面尴尬無比,氣氛緊繃。

就在此時,門口一聲清麗的厲喝“你們都在幹什麽!統統給我坐下!”

商學院(2)

“你們都在幹什麽!統統給我坐下!”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全部集中到了門口,慕容落微穿着神裔深藍色的制服正站在門口,目光中冷冷的憤怒在灼燒,所有人吓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很久沒有見到她發這麽大的火了,上一次,還是因為校內的欺淩事件。

那次讓落微大神第一次在全校範圍內發了火,半個月內清理整頓校風校紀,欺淩同學事件的所有參與者都受到了嚴厲的處罰,始作俑者的那位趾高氣昂嚣張跋扈的大小姐被勒令退學,并且這女人恐怖到指揮了學校下屬的所有行業所有公司硬生生擠垮了那個大小姐家的公司,并且最後被學校收購,一時間曾經風光無限的大小姐過的那叫一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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