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雨凄慘,跪着來學校求她。而平日溫文爾雅的會長大人居然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風輕雲淡的告訴她因為她做的太過分,無視了她所有的警告,她這只不過動用最後的辦法讓她身體力行的記住而已。這次的事件,也讓全校的師生共同記住了,她絕對不是他們能惹的起的人物,雖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她的出身,但是相對于只是聽說她經歷過一番生死不一般之類的故事,親眼所見更加震撼教育。看起來柔弱溫順的小女生,發起火來是地獄爬回來的修羅。
但是,即使她做事是如此的狠絕,神裔的人對她都是存有敬意的,她不會輕易的致人死地,而且珍惜着人與人之間溫情,這一點,在這個時代在這個社會不是很難能可貴麽,進入了神裔,學到的是優秀的生存的資本,但是更多是在這無奈的世上更要珍惜感情。
其實今天撞見這件事情也不算偶然,睡醒了以後,本來不想去上課的,但是因為無聊所以選擇在校內四處走動巡查一下,順便給企業管理系的學生再丢個case過去,結果剛到商學院樓下,看到三樓的窗戶上隐隐的有個挺拔的身影霍的站了起來,再仔細一看那身影如此熟悉,竟是跡部,一時間奇怪,他怎麽會被安排進商學院,明明所有的交流團學生都在外國語,好奇之下趕緊走了上去,卻發現,居然教室內要打起來了都。
走進教室,冷漠的掃視全班,“都在幹什麽,吵吵鬧鬧,你們成何體統。”落微的聲音很輕,像最薄的刀片一樣。
“完了完了,會長生氣了。”俞飛心驚膽戰的小聲嘟哝。
落微臉色陰沉的目光來回游走在莫君卿和跡部景吾之間,看着他含霜帶雪的眸子中點點不受控制的怒意,落微稍微了解了他今天失态的原因,也不說話,走到莫君卿眼前,陰郁的眸子盯着他,讓大家都覺得詭異陰森。
“跡部君,君卿,你們倆來我辦公室。其他人繼續上課,看戲過瘾,這次的項目都不要做了,老老實實在學校寫檢查。”說着揚了揚手中藍色的厚厚的文件夾離開。
教室內瞬間一片哀號,不是吧,全體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了頗受落微尊敬的梁教授,又有項目了,比在學校苦學課本不知道好多少倍。豈料梁教授居然把臉別到了一邊,假裝沒看到。學校都是她家開得,誰敢惹啊。
重視實踐,是神裔另一個重要的教育特色,尤其是對企業管理系,隔一段時間會長就會跑去收購一些運營不好的小公司然後丢給他們做實踐課題,讓同學切身的運用所學去悉心經營。而且,經營還有工資賺,運營得好還有格外的獎金,前幾屆甚至有經營格外出色的落微直接把公司送給了人家,可以在大學畢業之前就獲得自己的事業,怎麽能讓人不心動。但是這其中,其實落微也是有得賺,把這些收購回來的公司交給這些學生,不僅可以學以致用,來檢測他們的成績,還可以給學校和集團創造了效益,何樂而不為。當然,偶爾也會出現只會紙上談兵完全沒辦法進行實際操作的人,但這只是偶爾,企業管理系嚴格的考察和教育體制,還是很少讓落微失望的。
落微轉身離去,身後,莫君卿瞟了一眼跡部,乖乖的起身和老師鞠躬致意了一下,然後跟着落微走出了教室,跡部切了一聲,不爽的合上了莎士比亞全集也跟出了教室。
學生會辦公室,陰沉着臉一進門,學生會其他成員就識趣的全體退出門外,偷聽的偷聽,找人的找人,找誰,當然是找不二那只來滅落微大神的火。
落微坐在華麗的大桌子的後面,把文件夾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跡部大爺自來熟的找個舒服的沙發疊着二郎腿坐在了那裏,這麽一來,房間內唯一站着的只剩下始終一言不發站在桌子前的莫君卿了。
莫君卿周身散發着一種冰雪的氣息,他看上去是那麽寧靜淡泊,有一種俠的氣質。落微也不多說,把文件夾往他面前一推,“這家網球俱樂部,交給你了,給你三個月時間解決它。”
“我一個人?”莫君卿鄒眉,他盯着眼前的文件夾,眼神逐漸變得犀利,那種眼神跡部很熟悉,那是追逐着獵物的狼露出志在必得的眼神,幾分貪婪,幾分執着。
“班級裏的人随意你抽掉。”
莫君卿不着痕跡的微笑像是春雪開化一樣的柔和,愉快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夾,果然,她還是想着他們的,依然把項目扔給了他們,只不過換了種方法宣布。
Advertisement
“只給你三個月,達不到要求,下季度校內賽,你就別參加了,出去吧。”落微下達了最後通牒,有些頭疼的扶着額角。
莫君卿沒有說話,回頭看了她一眼,是這女孩兒在自己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把自己帶到了神裔,一如三年前剛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樣,她還是這樣嘴硬心軟。再掃過大爺樣的跡部,臉上立刻又挂上一層寒霜,就是這個家夥公然嚣張的宣布要追求他們的會長的,莫君卿心中暗暗發誓,一定會把他打倒的,球場上見。
待他出了門,落微終于轉向已經在辦公室坐了好一會的跡部,他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讓她再一次覺得胸口悶得發慌。
“跡部同學,你怎麽會在商學院?”
“不二不是說是你同意的麽,啊嗯?”跡部揚聲,莫君卿意有所指的話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落微鄒眉,她同意的?她什麽時候同意的?
就在她思索的那片刻時間,跡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繞過了桌子來到了她身邊,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讓她平時着自己,他不喜歡看她鄒眉苦惱的樣子。
“在想什麽?”跡部俯身看着她,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都彌漫在她的周圍,仿佛迷蠱一般,讓她不經意的恍惚起來,恍惚到心裏的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我在想,我是不是認識你……”
指尖輕佻的撫摸着她有些蒼白的嘴唇,幾下摩擦便揉的她的唇微微泛紅,“好漂亮……你比四年前,更漂亮了……”
“你……”
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跡部已經俯身把唇印在了她唇上,一瞬間,吞沒掉她所有即将出聲的抗議,雙手把她的掙紮緊緊固定住,無視掉她所有的不甘不願,專注而細膩的她的溫軟,直到他感覺到她從僵硬緊繃慢慢的軟化不再抗拒到最後柔順服帖的倚在他的懷中。
帶着玫瑰的馨香,纏綿的吻,一旦品嘗上她的滋味便欲罷不能。
終于,落微的理智戰勝了這一刻誘人堕落的纏綿狠狠的一把推開了跡部,喘着粗氣嬌紅着臉怒吼了一聲“我……我已經訂婚了!”
跡部不怒反笑,孤高倨傲的揚起了微笑,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仿佛給他渡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訂婚?那本大爺就把你搶來!”一字一句,字字砸在心中,那不是出自一個輕狂少年口中的不羁之言,而是一個男人的盟誓,他的眼中放射着鄭重而堅定的光芒,讓她晃神。
“搶?你有什麽資格和我搶?”門口,四年不見,安志謙越發的成熟內斂,只是一貫的散漫語調此時卻起伏不定,透着隐隐怒火。
“落微,過來,到我身邊。”安志謙對落微伸出了手,溫柔的呼喚。
“本大爺不準!本大爺的女人要留在本大爺身邊!”跡部跨前一步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落微被夾在中間,一時間場面有些尴尬。
趕來的不二和夏初沖過來也吓了一跳,這是怎麽回事?這個兩個大少爺發什麽瘋,一個不是在上課麽,怎麽混到了辦公室,而另一個,不是在美國負責開發項目麽,為什麽會在神裔?!
“哇,新歡舊愛大對決。”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小聲咕哝了一句。
一個是衆所周知的慕容落微從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夫,一個是昨天公然在舞會上向她表白的日本第一鑽石貴公子,無論哪個拿出來都是從頭到尾都匹配她非常完美的王子,可是偏偏,此刻,就逼她必須做出抉擇。
神裔,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聚攏而來學生會辦公樓看熱鬧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夏初一路跑來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所有的學生會和Alice都出動在維持秩序,把人群都控制在走廊盡頭,不讓他們靠近學生會辦公室,但是裏面巨大的争吵聲音在走廊上聽的都意外的清晰。
時而日語時而中文的争吵還在繼續。
“跡部景吾,我記得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打落微的主意。”
“本大爺喜歡誰還用不着別人來管。”
“落微是我的未婚妻!”
“她喜歡的是本大爺!”
兩人步步緊逼,各自拉住落微的一只手,争吵升級,多說無益,都在用力把落微往自己身邊拉。
“我絕對不會把她讓給別人!”
“本大爺對這個女人志在必得!”
耳邊嗡嗡一片作響,好像有千萬個小人拿着電鋸在她的腦袋裏跳舞一樣,她頭疼的覺得腦袋要炸開了都。聲音很大,很吵,卻漸漸的開始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麽,空氣仿佛都變得粘膩,像糖漿一樣,一切都像破了水的水彩畫,顏色攪合在一起并且扭曲,胸口悶得快要窒息一樣。終于,無法再容忍,落微大吼一聲,甩開兩個人,奪門而出。
再次嘗到了苦澀的味道,神裔的人詫異的看着推開衆人奔出去的會長,隐隐感覺到要變天了。
眼淚一路瘋狂的洶湧,夏初和不二一個跟着跑了出去一個在辦公室裏制止了兩位大少爺要追去的行動。今天這是怎麽了,不二第一次深刻的反應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天才的心也被嫉妒蒙蔽了,他完全忽略了莫君卿對日本人的厭惡程度已經達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就連他,就算當年網球上把莫君卿給打服了但是依然時至今日對他保持着淡淡的疏遠。這一場沖突,完全可以避免的,不二本來想一同追出去,卻被夏初硬給推進了門裏,讓他把門裏這兩個解決了。
先說落微這邊,一路跑出去,沖回Alice花園,夏初還等怎麽回事,她那輛炫耀的銀藍色跑車便飛馳而出,緊接着,居然還有比夏初更快的,是東方白那家夥純白的一輛跑車尾随其後的跟了出去。看那方向,夏初心裏大叫不好,那是Alice花園的另一條路,是通向盤山公路的……這丫頭太瘋了吧,居然要跑山道,她以為她在上演真人頭文字D麽。不敢再耽擱,沖進車庫,開着他深藍色的車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再看辦公室這邊,不二、安志謙、跡部景吾,三個人氣氛僵硬,若不是不二的阻止,那兩個少爺一定也是第一時間出去追落微的人,但是正如夏初說的,他們現在太激動,去了只能添亂,于是三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在辦公室裏呈現一股詭異的氣勢。
至于收到消息從外國語學院趕過來的手冢等人,被很敬業的學生會攔在了外面,他們發現,此刻的行政樓學生會辦公這一層的封鎖程度基本上已經可以比拟警方重案組出動了,進入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是領導這群封鎖線的人正好是那天晚上和手冢跳過舞的鑽石Alice蘇景岚,于是在貌似裙帶這層關系下,蘇景岚頂着手冢是不二和跡部的好朋友好兄弟進去調節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居然就堂而皇之的帶手冢進去了。
“何夕,你也跟我進來。”蘇景岚頭也不回的冷着一張臉下達了命令。聞言跟過來的居然是一個同是鑽石級Alice的女生,冰冷冷的面容,看不出情緒的雙眼,這樣的女生,應該用冷豔形容吧。
“耶,景岚生氣了嗳。”一旁,躲在封鎖人牆後面的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兒對着他們進去的方向輕輕的吐了吐舌頭,她是鑽石Alice唐曉燦,被公認神裔最天真可愛的女生。
打開學生會辦公室的大門,手冢清隽的臉立刻扭曲了,真是太大意了,房間內的氣場實在是太詭異了點,好在三個人都是他認識的,也不好,就是三個人都是他認識的,尤其是不二和跡部,到底該怎麽勸。事已至此,明擺着的,三個人為了一個女生。雖然只來了兩天,但是手冢可算終于明白了不二當年為什麽抛下了一切要來中國留學,原因就在于他是來追慕容落微的;而跡部呢,更離譜,她走了四年,他就讓自己累了四年,成了不要命的工作狂,并且還要堅持繼續念書,還成了東大的學生會長,本來交流活動可以沒有他來的,居然查到了神裔是她的之後堅持加入了交流團,甚至是親自做帶隊。說起來,知道安志謙這四年的人也為他覺得不平,安志謙雖然把落微人從日本接回來了,可是人回來了,偏偏和他也更加疏遠了,每一次他回國,看她不動聲色的笑,掩藏的更深,把自己藏得更完美,他就覺得一陣的心痛,她終于,越離越遠了。
關上門,何夕安靜的跟着蘇景岚來到旁邊的辦公室,裏面空無一人,蘇景岚反鎖上大門,然後臉立刻黑了下來,面前,是她朝夕相對了四年的姐妹,但也是性情最為冷漠的那個,平日她素來獨來獨往慣了,有時候甚至無視會長命令也就罷了,但是今天……
“何夕,是你告訴安少爺那個跡部景吾也來神裔,他才會從美國叫回來的吧。”蘇景岚也不遮掩,一語直指主題。
“不錯,是我告訴安少爺的,”何夕倒也回答的爽快。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蘇景岚顯得有些激動的抓着何夕的雙臂“你明知道安少爺……”
揮開蘇景岚的手臂,何夕表現的卻出人意料的激動“對,我就是知道安少爺對會長一片情深所以才告訴他的!那個跡部景吾,不過是半路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憑什麽和安少爺争!他的存在只會擾亂會長的心神!”
這些直屬落微管轄的Alice,等級越高,也證明了被她認可度也是越高,這幾個鑽石級的更是其中的珍品,對她的忠心程度自不用說,自然多多少少會了解到一些關于她的事情。四年來,她們也知道安志謙和跡部景吾這兩個世界商業界的新貴鬥法已經鬥得天翻地覆,不是今天這家推出什麽新産品就是那家又奪下一個新的開發項目,但是,幾番下來,這種良性的、正當的競争,讓兩家都實力大增并沒有出現其他家期待的那樣兩敗俱傷,同時,倒也苦了不少其他企業,這四年,已經有不少企業就在這兩大少爺的鬥法中遭了池魚之殃。
看着何夕眼中不正常的情緒擾動,一個大膽的猜想慢慢的在浮出水面“何夕……你對安志謙……”
仿佛一盆冷水瞬間潑下來,讓何夕也冷靜了不少,瞬間又恢複成了那張平靜冷漠的面孔,背對着蘇景岚。
蘇景岚脫去以往的溫柔,冷靜的注視着何夕要往門外走的背影道“何夕,無論如何,我不允許有人傷害到大小姐,你明白了麽?”何夕後背明顯僵了一下,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黃泉
“哪裏……這是……”落微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花海之間。擡頭,只見黑色的天空,無星亦無月,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深紅色的彼岸花遍開,在黑暗中散發着妖嬈的詭異。水聲潺潺,面前一條河流寂靜的流淌,忘川。
下意識的碰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自己,是已經死了麽……這裏……是黃泉……是忘川……果然……已經死了麽……
落微只記得,自己在山道上瘋狂的加速,東方白和夏初二人卻憑着比自己好多少倍的技術一前一後的夾着自己,最後……她硬是超車的時候……出了意外……
意識漸漸迷離的時候,身體像是在穿越一條飄渺而冗長的黑色隧道,無數鮮紅的薔薇花瓣從黑色不知名的深處湧了出來,安靜迷亂的……那就是死之安靜麽……但是,好像,一切,都解脫了,從未有過的輕松自在……無形中,那些以愛為名的壓力和傷害……那些來自靈魂深處記不起來卻壓力巨大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茫然的站起身來,無邊無際的空曠和寂寞襲來,靈魂被掏空了一般的寂寞,四周,只有鮮紅如血的彼岸花,濃郁的花香,漸漸的恍惚了心神,卻莫名的湧出了悲傷。
腳步,就像受到某種召喚一般往前走着,忘川之上,只搭着一座小小的木橋,慢慢的走上去,連扶手都沒有的小橋,落微跪在橋面上,向橋下探出頭去,水面很平緩,清澈的河水上飄着泛黃的蓮花,水面映不出自己的倒影,靜靜的水聲,慢慢的傳入落微的耳中聽起來像生離死別的情人的嗚咽,低低的,悲傷難過,慢慢的沁涼她的心,一點一滴的痛,都湧進靈魂中。
“這是人世間一切的哀傷……”突然,有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下來“都會随着這忘川,流向黃泉的盡頭……”
猛地擡頭,卻見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白衣的女子,讓她驚訝的是那女子的容貌與她一模一樣,落微站起來,兩個人簡直就像是在照鏡子一般的,一點細微都是一模一樣。
“嗨,我們又見面了,楚曦,或者叫落微。”白衣女子緩緩的笑了,柔順又溫暖,仿佛整個黃泉都被這笑容點亮。
“你……你是……你才是慕容落微……”落微的腦海中,一瞬間,劃過了無數記憶的碎片,像廢舊的放映機在殘破不堪地往前旋轉着……
記憶的最後,她記起來是這個靜好的女子,也和今天一樣,站在這橋上,拉着她的手把她親自送下木橋……
……“那就約定了,哥哥,就麻煩你繼續代替我照顧了……”……
那日,她缥缈溫婉的聲音在這一刻仿佛又回蕩在耳邊。
白衣女子點點頭,然後拉起落微的手“這裏,你也走過一次,還記得麽……”環視這空寂的四周,白衣女子拉着落微走下了奈何橋,“但是,今天,也是一樣,我不能讓你過這橋……”
“你聽……”白衣女子指着剛才她走過的那一岸,從幽深的黑暗中,有若有若無的聲音傳過來“落微……落微……你醒醒……落微……”仔細分辨,能聽得出,有跡部,有安志謙,有不二,有夏初,有很多人……
“你聽……愛着你的人們正在呼喚你……”
“不……其實……他們在呼喚的人是你啊……”落微有些哀傷的低下了頭,“名字,是你的,身體,是你的,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你的,軒宇是你的哥哥,安志謙是你的未婚夫,甚至……甚至……”落微的聲音有些哽咽“甚至跡部……”
“來……”白衣女子拉着落微登上一座小小的樓臺“這裏是望鄉臺,可以回望人間……那日送你離開,婆婆說,你一生命途坎坷,不久将會再度淪入黃泉,我就一直在這裏等着你……”
“你看……”白衣女子說着順手一指,落微順着她指的方向回望人間……
那是她的房間,房間裏有很多人,她的身體靜靜的躺在床上,跡部景吾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輕輕的貼在臉上,這位平日華麗嚣張的大少爺此刻正展現着從未有過的憔悴的一面。
“喂,女人,本大爺要你起來……”
“只要你起來……本大爺不會再讓你有為難的事情了……只要你醒過來……”
“求求你……千萬要支持住……”
他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平靜,輕聲的嘆息,微微的蹙眉,他的焦急,他的慌張,他的情不自禁。閉上眼睛都感受得到的溫柔,心痛的感覺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為什麽,胸口會這麽痛……真正離開的那一刻,才發現一切都是美好的讓人留戀。
白衣女子輕柔的笑,扶住顫抖哭泣的落微“我在這裏呆了好久,每一個靈魂來到這裏,都會這樣,哭着,每一次回望,都會痛哭流涕……”
手中光華一轉,一面五色流轉的平滑如鏡的巨大的玉石出現在她們的面前“落微,這是三生石,你看,那些被你遺忘的事情,都在上面,這是我們共同的記憶。”
凝視着一幕幕……
雨中的追殺
跡部白金漢宮的相處
他看到她和真田的醋意橫生
她在網球部做助教的快樂
合宿短暫的溫馨浪漫
她的秘密被發現後義無反顧的離去
那一晚流淌的月光和日出前海灘上無可奈何的愛情……
……她的眼淚,終于開始洶湧……
跡部景吾,那個被她遺忘了的愛人,發誓此生相随的人……
落微終于明白了,那一切的感覺,那總以為是初次見面卻感覺意外特殊的學院祭,原來他們早就相識,相愛……
“知道麽……你比我堅強……所以,那個時侯的我,忍受不了折磨已經棄哥哥他們而去了……可是,那個時侯我卻看到了你,落進了黃泉,卻依然想要頑強的活下去的生者的信念……于是任性的,讓你替我活下去……”
“這些年,你做的夠多了……我知道,你幫了哥哥很大的忙,哥哥很好……志謙也很好……我所有的重視所有的一切,你都幫我悉心照顧的很好……連我想要擁有一座學院的夢想……你都幫我實現了……謝謝你……真的是辛苦你了……”
落微注視着眼前笑容靜美的女子,“你……回來吧……這一切,本來都應該是你的……連跡部……遇到的人,本來應該,也是你……”
她搖了搖頭“我讓你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這麽多的傷害,本來都應該是我在承受的,而我……太懦弱了,選擇了逃避……我今天在這裏等你……和當年一樣的理由……你還不可以離開……他們愛的人是你……落微,答應我,代替我繼續活下去好麽……”
“可是……志謙……”
“志謙很愛你……當然了,跡部也很愛……兩個人現在都還是君子之争,可是,如果真的……志謙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擠垮跡部財團的時候,以安氏現在的實力,這完全不是不可能的……而代價,安氏也會元氣大傷……”白衣女子的面容蒙上一層憂傷。
“那我該怎麽辦……”
“未來的路,是你的……在你答應了和我交換的那一年,就是你在活着了,你,就是慕容落微,知道了麽……回去吧,不要輕易放棄來之不易的生命……你辛苦了那麽久,這次,請你務必為自己活下去……無論你怎麽選擇,我祝福你,落微。”
看着站在原地微笑的白衣女子,落微的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她始終面帶微笑,死亡,對她而言是最安靜的結果,她習慣了默默的在一邊看着,卻怯懦的不敢面對,人們,潛意識中都期望選擇自己最喜歡的一條路繼續走下去,就像她,求死,而她,無論承受多少折磨,骨子裏都渴望生……但是,并不是人人有那樣的福氣可以堅持下去自己的主觀渴望的道路,所以……
“謝謝……謝謝你給我一個繼續活着的機會……”
“也謝謝你……可以原諒懦弱的我,把你推到所有傷害的面前,替我承受……”
無論如何,珍惜自己目前所有的……也許才是最重要的吧……未來,選擇,活着的時候未來再說……
落微之心
落微醒來的時候,正好是黃昏時分,擡頭只見熟悉的深紫交織着暗金線花紋的帷幔,光潔的橡木地板,寬敞的落地窗,這是她的房間。身體一陣酸痛的疲憊襲來,稍微恢複了一些知覺。環視室內,跡部伏在床邊,正在熟睡,床的另一邊,安志謙則窩在椅子上,一臉倦容,也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這一次,卻清晰無比的憶起黃泉種種。
手被人緊緊的攥着,她稍微一動,跡部立刻被驚醒,彈起身來,看到她已經轉醒,不禁激動的一把把她攬進了懷中。
“你醒了!真的醒了!”
落微簡直不敢相信似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輕輕滑落,這一個擁抱,仿佛等待了幾個世紀一般。那一刻真實的感覺,還活着,真好,記憶清晰無比的複刻在腦中,落微動也不敢動,仿佛輕輕一動,夢就會醒,夢就會碎,仿佛那些至死都不想忘的東西會再一次如幻境一樣消失。那眼淚,是慶幸還是心酸,百般滋味,她遺失了整整四年的夢,終于成真。
跡部把她緊緊的按在懷中,天知道,她渾身沾着血被夏初抱回來的時候他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爺第一次感到那麽深刻的恐懼,怕她一睡不起。從來沒有在這個尊貴少年眼中看到的絲毫的動搖,此刻,激動的緊緊抱住落微。仿佛久別的戀人重逢的沖動充斥滿他的腦袋,幾乎不能思考不能呼吸,滿心滿眼,只有她一個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子多麽想要感謝上蒼,能讓他見到落微沒事,此生足矣。直到那一刻,跡部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是和對待有點好感的女生一樣的,那是真的愛啊,他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但是,現在,他卻知道自己真的已經深深淪陷在這一場愛戀中不可自拔,。
“落微,你答應我不要再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好不好!”跡部放開落微,抓住她的雙臂,焦急的晃動着她。
而落微卻不答話,良久,才仿佛大夢如初醒一般,她小心的伸出手,循着跡部的輪廓,仔細的描摹他的臉,仿佛下一秒就會失明一般,貪婪的看着,想要把他的臉,他的一切,刻在自己的腦海中,循着他的臉,他的輪廓,小心的碰觸,好像在确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無數次的在夢境中的相遇,此刻終于成真,現實與夢境,終于在這一刻重疊,曾經一切的迷惑,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霧盡雲開。
鐘愛紫色的原因,喜歡希臘式建築的原因,想要變成高貴的大小姐的原因……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經存在于潛意識中,只想更接近那個人而已……
從未有過,如此想要感激上蒼,能夠再次看到你,再次能被你擁入懷中,真的,什麽都不求了……
終于,緊緊的抱在了一起,一切的思念都融化在纏綿的擁抱中,終于再見面了……
如果那長久的痛苦折磨只是為了證明我們愛的有多深,不管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我們的默契在時間的積累下更深,我們可以一次一次的相遇,我願意,這痛,這傷,這折磨,證明,我愛你……
“落微……”突然,身旁一聲嘆息,這才讓這對戀人驚覺,房內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人在場。
安志謙的眼神很複雜,看着落微和跡部相擁,心中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腳下卻生了根似地,無法移動。
他比她大八歲,八歲那年,她剛剛出生,他的父親牽着他的手來到她的嬰兒床邊,那個時侯她沉沉的睡着,并不知道,有一個小小的男生,揉揉捏捏她粉嫩的小臉,對她說,你要快一點長大,快快長大長得美美的,我就來娶你了。從此開始了這段和她的緣分,從那一年開始,他就在用盡一切的,守護着這個女孩兒,看着她長成,看着她在他每次歸來都膩在他的身邊叫着一聲聲的志謙,都是他莫大的幸福。
十五歲以前,他陪她玩鬧,陪她習武。
十五歲以後,他開始逐漸接觸集團事務,開始忙碌于公司的事情,鮮少再有時間陪她,但是,再每次來到慕容家,都會見她都會早早的等在大門口,遠遠的看到他就會開開心心的迎上去,甜甜的笑着“志謙,你回來了啊。”總是讓小小的他覺得有一種是男人應該擔當的自豪和發自心底的平淡的幸福。
安志謙知道,她對他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樣,但是,他常常安慰自己,這有什麽關系,她性格使然,對兄長言聽計從,而且又不讨厭他,所以早已點頭親自應承了這樁婚事,早晚她都是要嫁入安家的大門。像他們這種豪門世家子弟,早知此生要想和摯愛之人相守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嫁娶完全随家族利益父母做主,只盼最後相對的人不讨厭就好,哪還敢奢求什麽愛情。這樣想來,安志謙就會覺得自己很幸運,自己的未婚妻,是他此生傾注了全部的愛情的一個女子,這是多麽的不易的一件事情。
如今,也許一切都不同了吧,慕容家的一場驚變,她死裏逃生,被迫遠離國內漂泊他鄉,又遇上了那個叫做跡部景吾的跡部財團繼承人。安志謙想到這裏,狠狠的瞪視着眼前的那個人,他害的落微還不夠麽,為什麽,老天讓落微愛上這個男人。
“落微……”除了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