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二、少主很沒種(一)
楊不争淡然自若地收回目光,餘光看了眼慈拈,轉而問道,“不知師太作何決斷?”
趁着适才的空閑,慈拈本想暗自催動內力,壓制那股疼痛,不成想卻是越幫越忙,聽聞楊不争的問話,竭力沉穩道,“時辰已是不早,為何不午後再商?”
“誅魔屠屍一事宜早不宜遲,師太可知,你我這說話的功夫,說不準就有人遭了毒僵的殃,師太侍奉佛祖,慈悲為懷,當心懷仁義。”
慈拈的眉頭不由擰得更緊,楊不争這般言語倒顯得頗有些苦苦相逼了,難不成他已經看了出來?
韓思桐守在一旁,同樣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易曉蓉那一夜淋雨後得了嚴重傷寒,眼下尚自留在客棧休息,她一人守着師父,多少有些心慌氣短。
慈拈勉力道了聲佛號,嘴唇微顫道,“楊掌門這樣急切倒像是心懷有他,若是這般,恐怕不光只有老尼不可心安同意。”
盧知謙意味深長地瞥了眼但笑不語的楊不争,他生得不算高壯,眉眼卻很濃重,雙眼微眯自是一番正氣浩然的模樣,起身笑道,“正如師太所言,不若大家先小憩片刻,我們午後再商,免得對這盟主之位又是一番推三撓四,反倒是滞延了武林大計。”
楊不争不為所動,牽起嘴角輕輕笑笑,道,“是楊某急躁了,可愛徒之仇一日不報,楊某一日不得安眠,還望各位同道體諒,只我不多時便會領青城弟子前往南疆,若遭青城禮遇不周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說罷,淡然起身沖各大掌門微微颔首之後,作勢便要離去。
盧知謙不由皺眉,只覺這楊不争似是不得盟主之位誓不罷休,可他這又是何必?說到底便是要盟主之位圖個行動方便,實在太過牽強,但如今這武林之中能抗毒之人只有他卻是不争的事實。
薛凝紫的名號不可輕視。
更何況,若眼下真的就放楊不争獨自上路,萬一他當真得了薛凝紫奇藥護體,一舉殺了梁成友,那光是雪岩山裏囤積的魔教産業……
這客義居在座的能有幾個癡人孬種?都是精明人,甫一聽聞楊不争說是要提前下山,心中登時敲響了警鐘。
華山掌門胡亭緊跟着楊不争便起了身,辭別各位掌門竟也是要走,卻是不露痕跡地多看了盧知謙一眼。
楊不争擡起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即若無其事地放下。
盧知謙挑了挑眉,在一衆渴望而又焦切的欲語還休中,開口道,“楊掌門,胡掌門,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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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落地,竟是能微妙地聽到客義居內衆人松口氣的聲音,盧知謙心中不由直搖頭,只能苦笑。
楊不争緩緩回過身,笑得雲淡風輕,“盧掌門,還有何事?”
盧知謙擡眼環顧了一番沉默不語的武林泰鬥們,虛咳一聲,道,“誅魔乃武林大事,怎能讓青城一人獨自承擔?我武林正派素來齊心合力,自當不會在此次劫難之前自亂陣腳,還望楊掌門能帶領武林重歸和平。”
此話一出,便是昆侖率先承認了楊不争盟主之位,盧知謙依舊微微躬身,靜心等待楊不争的決定。
楊不争環顧了一番客義居,除了明河幫那個有疏禮節之人,似是被他同伴死死按捺住才得以消聲之外,其餘的不是眼神游離、便是垂首不語,皆是不再有反對之聲,當即上前一步,虛扶了把盧知謙,笑道,“盧掌門言重,帶領不敢當,但我楊某自當不負衆望,武林必會重歸安寧,哦,青城午膳早已備好,算是青城為我們此次出發踐行,各位,請!”
梁宣終能掙開慕容澤禁锢的手,羞怯道,“澤兒,我懂你不想我勾搭別的男人,可是這樣大庭廣衆之下,人家會害羞的麽~~”
慕容澤一臉淡然地在溫采的衣服上擦了擦手,而後自然地上前了一步,卻又突然頓住,面色深沉地盯着緊随其後的溫采。
溫采在片刻沉默後陡然想起,頓時咽了咽口水,別別扭扭地走在了前頭。
梁宣小鳥依人地貼着慕容澤,兩個大漢相依相偎的畫面沖擊得一衆青城弟子均是面露異色,一直守在門外并不曾進去的周秦,卻是不由擰起了眉頭。
吃罷飯,好歹沒出甚纰漏,楊不争便召集衆人,暫定分兩批行動,他們一行約莫三十來人作為打頭先鋒,浩浩蕩蕩地便上了馬,提前一步悄然前往,雖是圍攻雪岩山,百餘來人一通殺上去,是當魔教都是瞎子聾子麽?搖旗吶喊得巴不得給敵人充足的時間準備不成?
各大掌門先下山自當安排一番,後一批出發的隊伍分頭行動,約定了臘八當日必須抵達雪岩山,謹慎埋伏起來。
騎馬打青城前往雪岩山,少則十天多則半個月,慕容澤回了紅顏客棧,想都未想便點名要水色一路同行。
梁宣臉一拉,“澤兒,你喜歡他。”
水色得意地挑眉,握拳道,“一招在手天下我有!”
趙晴芝低喝道,“水色,休得胡說!”
水色一時反應這“天下”二字可不是他随随便便便能說道的,當即懊悔不跌地垂下眼眸。
慕容澤揉了把自己面無全非的臉,澹然道,“我更喜歡他的手藝,我可不想這十天半個月都頂着這張糙臉。”
梁宣拍了拍心口,道,“我還以為你移情別戀了呢!吓我一跳!”
慕容澤自若地接道,“縱是移情別戀,也不會是從你這裏,與你何幹?”
梁宣抿了抿嘴,竊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害羞,我不說了還不行麽?”
慕容澤細細抽了口氣,正待發作之際,轉念一想,道,“你表哥不帶上麽?”
适才終于是吃上了青城的肉,梁宣不由多吃了兩碗米飯,打了個震天響的飽嗝後,舔着嘴唇道,“帶他作甚?礙手礙腳礙洞房!”
“洞房?!”溫采感到自己的小心肝當真是弱不禁風,一有風吹草動便是一驚一乍。
梁宣輕車熟路地抛給他一對媚眼,道,“對呀,只要和澤兒在一起,我們天天洞房,你也不要來打擾哦,不然就不帶你!”
趙晴芝不由站起身,滿臉震驚,若說她之前都是玩笑似的猜測,那眼下可是貨真價實地大吃一驚。
慕容澤理了理衣裳,面不改色道,“他說的,你們想的,都是錯的,不要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水色,我們走,溫采,你便留下好了。”
梁宣立馬拉住水色的手,極盡可愛地眨着眼,水色拍了拍他的臉,笑得暧昧,“你放心,我才不是那不長眼的人!”
梁宣點點頭,複又搖搖頭,道,“真不愧是知己,可我想說的還有一事,若是我們此行遇到危險,知己,你一定要護我周全!”
水色嘴角扭曲地抽了抽,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道,“我不會武功的!”
“溫采~~好溫采~~~來,跟我們一起洞房算了,帶你玩哦~~”梁宣立馬掉頭,轉而深情款款地握住了溫采的雙手。
雖然格外嫌棄梁宣這番惡心的模樣,但是相對于被太子殿下留下,不能護駕四周,溫采仍舊選擇了同梁宣同一戰壕,急切道,“二爺,溫采誓死追随。”
梁宣急促地點着頭,道,“準!我準了!”
慕容澤站在門前,微微側過臉來,彎起嘴角,莞爾道,“宣宣,不要作死,乖。”
陰了小半晌的天終于晴了片刻,暖陽破雲而出,一斜光線輕輕覆在慕容澤臉上,逆着光,臉上似是染了層金色,溫暖可人,流盼的雙眸盈盈含情,唇角的流線動人心魄,更何況那隐隐帶笑的聲音,當真是軟酥入骨,沁人心脾。
梁宣定義那一瞬間的情緒波動為——
怦然心動。
當然,他是自然而然地忽視了慕容澤改扮過後那一臉的灰黃和褶皺。
午後出發本就算是倉促趕路了,前前後後走了不過兩個時辰,眼見着天色将晚,空徹方丈同楊不争大致商量過後,便決定投宿往前不遠處的客棧。
抵達客棧之時,梁宣才發覺便是三十人也是很多人。
掌櫃的一看他們這身行頭,頓時有些膽戰心驚,慌不疊地從櫃臺後迎了出來,掃視一番後,自然而然地站定到空徹方丈跟前,輕聲道,“各位大俠,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空徹看了眼楊不争,見他并不欲多言,便豎起手掌,道,“阿彌陀佛,施主切莫懼怕,天色已黑,我們只是想住上一晚。”
掌櫃的為難地看了眼空徹身後的一堆又一堆,道,“怕是房間不夠啊。”
“這……”空徹一時也是為難。
楊不争笑道,“不知掌櫃的還有幾間房?”
掌櫃的想了片刻,道,“還有六間上房。”
楊不争也是皺眉,峨眉派慈拈師太三人定然不能同他們這些男人們同住一間的,二十來人分五間房,好艱難……
“不知可有通鋪?”盧知謙上前一步,謙遜道。
掌櫃的卻是搖了搖頭,“都滿了,年關将近,都趕着回家過節,人員繁多,忙不勝忙啊!”
梁宣早便餓了,肚子咕嚕叫了好半晌,眼見着他們這樣瞻前顧後定不下主意,不由嘀咕道,“還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總歸明日一道出發便是,這樣舉棋不定,我是要餓死了!”
聲音不大,卻是人人都能聽見,慕容澤威脅地瞪了他一眼。
确實,一家客棧住不下,多來幾家不就好了?為何大家非得綁在一起睡呢?
衆人恍然之中,楊不争卻道,“如今我們尚不知這毒僵究竟是何來歷,分散開來對大家未必是好事。”
一語落地,原先還有些蠢蠢欲動的隊伍剎那間又安靜了下來。
梁宣瞪着楊不争閑淡自若的背影,極為不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怦然心動了呗,趕緊告白呗~我好捉急,好想将澤兒剝光扔到少主床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