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 你要住我房間裏來嗎……

殷玄生還沒放下擋在夏子皎面前的手,他将目光投向阿霄,阿霄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叫來人快速的将大長老的屍體處理下去。

殷玄生看着他們清掃痕跡,連帶滴落在地上的血都擦得一幹二淨,不再剩有一個血點子。

仙府中的婢子訓練有素,離去時更是在蓮花小爐裏點上了新的冷蕊香,潔白煙霧絲絲縷縷飄散在空中,将方才的一切都全部掩蓋。

殷玄生放下手的時候,夏子皎看着一切如常的房間,有種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的恍惚。

但殷玄生的靈力還籠罩在他的身上,現在他靠殷玄生續命這件事的實感便慢慢湧了上來,夏子皎擡眼看向殷玄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靈力包……你好?

夏子皎想了想:“以後我們就性命相連了,我是不是不能離你太遠?”

殷玄生看着少年仰起的半張臉,擡手在他眉間輕輕觸了一下,蜻蜓點水般,想要為他拂去眉眼間的一點塵翳,觸碰到的一刻才發現是光影錯落投下的一點小痕跡。

少年被他觸碰眉眼,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睛,聽見他道。

“最好別離我太遠,若是離開也不能超過一炷香。”

夏子皎點了點頭,一炷香時間倒也還好:“別離太遠是多遠?你要住我房間裏來嗎?”

“……”殷玄生默然片刻。

“我住隔壁房間就好。”

“好,我這就叫人去收拾出來。”

殷玄生擡手,指尖忽然出現了一點光亮,漸漸化作小拇指大小的明珠,半透明的白泛着剔透,其間墨色翻湧游動,光亮瑩瑩,靈力充沛到了極點。

夏子皎只覺得這件法器上的有着極強的殷玄生氣息,想必是他的貼身法器,随即便看見他斂起靈力化作一根絲線,将那法器纏繞期間,旋即化作一個素結,指尖撚着絲線擡手為少年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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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皎眨巴了下眼睛,想來是給他保命的東西,順從的扯了扯衣領,将明珠藏進領口中。

輕輕拉開的領口轉瞬合上,素繩綴着那顆小小的寶珠,像一顆剔透的露水,在少年鎖骨間輕輕一晃。

兩人這邊尚且平靜,殷辰光那邊卻已經攪得腥風血雨,梨花紛亂,阿賴耶化開身形,矗立在空中垂頭盯着殷辰光,眼中的兇狠戾氣畢露。

他何曾有過這樣錯漏的時刻,叫他要如何保住在主上面前的臉面,他張開嘴,一口便将殷辰光咬進了口中,殷辰光腰間玉佩光芒大漲,漲到了極致後轟然崩裂散成齑粉,防護法罩也一瞬崩塌成碎片。

他銜着重傷昏迷的殷辰光,悠悠的往清竹院走去,使了一個障眼法,叫一路上的人都看不見他和殷辰光。

等到了院門口,還未進去,便遠遠感受到了主上傳來的警告不許他靠近,他銜着殷辰光,本是來戴罪立功的,左右想了想主上也并不在乎殷辰光是死是活,但如今他惹了主上的心尖尖,便是不配活,便仰頭将人吞進肚中,轉頭尋個地方歇着将人煉化了補修為。

殷玄生感受着阿賴耶的離開收回了神識,這裏才打掃幹淨,一片潔淨淡香,注定與血腥格格不入,他思考了片刻:“你的靈脈要去太一仙府治,等到太一仙府治好了你的靈脈,我再為你拔出魔氣,這樣就無礙了。”

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其中的艱難想也不會少,夏子皎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有幾成把握,但也沒道理放棄自己,何況受這個麻煩的也不是自己,是殷玄生托着他的性命。

他仰頭露出笑容:“那就麻煩你啦。”

殷玄生一怔,看着少年的笑臉,片刻之後才擡起手,輕輕為他将一縷肩上的發整理到身後:“為什麽這樣說。”

“嗯?”夏子皎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殷玄生突然這樣問是什麽意思。

“我是你的未婚夫。”

“啊……”還挺有責任感的,夏子皎看着他的臉,心中微微一動,擡手理直氣壯拍了拍他的小臂:“那就……好好保護我。”

殷玄生漠然片刻,緩緩笑了,唇畔淺得近乎接近于沒有的笑容,但他的确笑了。

他覺得少年,有些驕矜得可愛。

對于夏子皎的靈脈問題,他最不解的便是成因,這樣怪異的情況他從未見過,目前的首要條件,便是要前去太一仙府,既然太一仙府說了能治他,那麽太一仙府對此事的了解便不會少。

“一個月後太一仙府将舉辦一個點金大會,青年才俊齊聚之時會選出當年榜首,太一仙府屆時将滿足榜首一個不損害六界利益的條件,我們可前去求醫。”

“點金大會就去嗎?可是我還沒滿十八歲啊,與太一仙府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給我治病。”夏子皎望着殷玄生,知道他是真心想給自己治病了,只是太一仙府最重承諾,往往太一仙府的一個承諾比世間衆多靈寶還要珍貴,只要他們答應了,無論什麽這世上何等的難事,無論過去多久,他們都會盡心竭力的将事将物辦好,這也是點金大會大家搶破了頭的原因。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說了十八就是十八,早一天都不在太一仙府的承諾裏。

“我父母閉關便是為了半年後的太一仙府之約,現在就去太一仙府恐怕不會理睬我們。”

“太一仙府號稱藏書天下第一,想必有關你靈脈病因的記載與書籍他們都有,先去了解一下,那邊靈氣更濃,有助你養傷。”殷玄生難得多說幾個字,帶着一絲自己都沒發現的安撫,盡量把話說得合情合理,以前他從不這樣說話,因為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什麽。

夏子皎聽他這樣說,茫然的點了點頭,他懂殷玄生的意思了,就算去太一仙府不能治病,但至少那邊可以了解到他這個病的原因,并且靈氣更盛更僻靜合适他養傷,殷玄生都說到如此地步了,他也沒道理再拒絕。

“那我……留封信給爹娘,好叫他們不要擔心……?”夏子皎擡手,傳信紙還未召出來,殷玄生便按住了他的手,他手掌寬闊,帶着薄繭與修長分明的骨節,是握劍的手,幾乎不是按住,而是掌控住了他的手,少年皓腕如玉,肌膚細膩如頂級羊脂,卻又偏薄偏瘦,美到了極致,殷玄生別說按住他,一只手抓他兩個手腕都綽綽有餘。

“先不急,還有事情未做完。”

夏子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擡眼有些不解:“什麽事?”

片刻之後,夏子皎便知道是什麽事了,因為山門外傳來一陣強烈的靈力叩門。

這種等級的靈力,至少得是個仙君級別的人物,且氣息狂暴深含警告之意。

夏子皎靈識一探,吓了一大跳:“無垢仙君怎麽來了!”

再看向身旁的殷玄生還是那樣一副冷淡的神色,眉眼微垂看着他,一雙眼眸顏色墨色濃重,仿佛在說,什麽都不需要擔心。

盡管,他眼中的陰翳又深了幾分。

夏子皎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個仙君不會無緣無故降臨另一個仙府,這樣大的陣仗,不會是殷玄生已經把殷辰光殺了吧?

雖然無垢仙府至今沒有選定少君,但殷辰光也是大公子,夏子皎聽爹爹說過,無垢仙君為人嚴苛,對于少君人選也是追求最好,必然要在幾個公子裏選出最好的那一個,但實際上他對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也就是大公子,心裏是很滿意的,即使他有時修行落下了,也很少責罵,可見是有偏愛的。

“完了……”夏子皎慌了一下,旋即下令開山門迎人,不管怎麽說這是仙君親臨,他若不迎才是落人口舌。

後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子皎想了想,另一只手輕輕落在殷玄生小臂上,隔着一層又一層的衣衫,他輕輕拍了拍。

“你別擔心,要是有什麽事情的話,我爹爹察覺到了會為我出關的。”

少年在安慰他,叫他別怕。

殷玄生看着少年輕輕落在他小臂上的手指,玄黑襯着單薄手掌,雪白的指尖微微泛粉,這樣養尊處優的一雙手,這樣一個受不得風刀霜劍驚擾的一個少年,卻還在認真安慰他。

無垢仙君立在仙府門口,若不是兩家仙府交好,他又顧忌赤雲仙君夫婦那護短的脾氣,他此刻便破了這山門打将進去了。

不過若是赤雲仙府不開山門,他自然就有了把柄在手中,念頭剛落下,赤雲仙府的山門便緩緩打開,兩道旁走出接引侍者,禮節半點錯處都無,緩緩行禮。

“恭迎無垢仙君,少君已經等候多時。”

夏子皎本就病弱,全仙府上下都緊張這個少君,如今驟然聽聞他又受了傷,雖然并不知曉具體詳情如何,但阿霄是少君的貼身護衛,發了瘋的滿仙府找殷辰光都沒找到人,提起殷辰光與大長老那眼睛都直冒火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一想也知道是殷辰光與他帶來的大長老害了少君。

如今一個個更加是小心翼翼,連從小院到會客廳這段路,都怕他被風吹着了。

方才無垢仙君叩門衆人也都感覺到了,分明是他家的人傷了她們的寶貝少君,卻還敢叩門叩得這麽有脾氣,大家心裏都有了怒氣。

婢子提前進了會客廳,提前點好了養神香,又将白玉寬座上的軟墊加厚了兩層,将一切細節裏裏外外都提前做好了,這才将少君迎上了座來。

仙君親臨比不殷辰光只是一個公子,婢子将簾帳拉開,又另外備了一個貴客座位。

衆人嚴陣以待,必然不肯叫自家少君被人欺負了去。

待到無垢仙君進了會客廳,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面,他大兒子的命牒碎了,赤雲仙府全府上下不看着他的臉色做足謹小慎微就罷了,夏子皎一個晚輩不來迎他,竟然還敢坐在主位上。

無垢仙君是個容貌威嚴的男子,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場,滿身上下都是仙君貴氣,他立在下方冷笑一聲:“少君好大的排場啊。”

身旁婢子看他出言嘲諷,想到他的大公子将少君害成了這樣,壓着怒氣不卑不亢的淡淡道:“仙君不知,這白玉座有溫養經脈之效,便是我們仙君與夫人在此,這個位置,也是給我們少君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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