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哪裏……
夏子皎蜷在殷玄生懷中,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床帳裏并且被刺了一劍還口出狂言的人。
“你是誰。”
“蘇退魔,我想夏少君應當聽過我的名字。”
夏子皎看着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沒聽過。”
“……”
“我只知道太一蘇家有一個蘇守星,不過我知道你們太一蘇家的傳聞,出衆的那個出不了頭,不出衆的那個反而當了少君,你大概就是太一少君吧?”夏子皎笑眯眯的損他。
“呵呵,你聽的傳聞很有意思。”蘇退魔的笑意冰冷。
從小到大最讨厭的就是有人說自己不如蘇守星,這話在仙府內外都沒人敢在他耳邊提半個字,此刻他看着夏子皎,目光中緩緩帶出了怒意,卻嘴角勾起:“牙尖嘴利,倒是很有脾氣。”
說着他凝起靈力,用力一掙,肩頭上的劍便直直飛了出來,落在殷玄生身旁的空中,如同侍從一般立停在他身旁。
劍刃上還滴着血,殷紅的血珠順着鋒刃到劍尖,蘇退魔從床榻上走下,肩膀上的傷口很快籠罩上了一層淡淡光輝,很快,那傷口便痊愈了,連被刺穿的衣衫都恢複了原樣。
他眼底有一片異樣的薄紅,存在于眼角與眼尾之間,看着有一絲說不出的詭異,讓人心裏一咯噔。
這個人不太對勁,夏子皎心裏起了一層疑慮。
在這太一仙府之中,小打小鬧傷不着他,但若是真的下了狠手,太一仙府也不是吃白飯的,當即道。
“你既然是少君,怎麽這麽無禮?十三仙府沒有一家是這種規矩,有正門不走要鑽人床帳,該是你要對我道歉。”
蘇退魔長了一張桀骜不馴的臉,笑的時候也是滿臉乖張戾氣,給人的感覺很棘手:“太一仙府之中,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美人還是少些置喙比較好。”
顯然,不是說他幾句就能讓他乖乖就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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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皎有些頭疼這個事情,随即便聽見殷玄生出聲,對着對面的蘇退魔淡淡的道:“打一架。”
仰起頭,便看見他的下颌,嘴角抿得很直,是微微緊繃的肅殺之氣。
他生氣了。
蘇退魔眼底湧起一絲興奮,話語間張合露出雪白的尖牙,像咬在什麽東西上:“好啊,贏了把他給我。”
要知道殷玄生是上一屆點金大會的魁首,換而言之,他是他們這一輩中的第一人,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可他并不怕。
他似乎很有把握自己能贏,他喜歡什麽,就要得到什麽。
殷玄生抱着少年,轉身往外走。
蘇退魔的聲音在背後跟上來:“你去哪兒?”
随即看着殷玄生将少年抱進了隔壁房間,将少年安置好之後身影才再次出現在廊下。
夏子皎被安置在了殷玄生的房間,少年坐在床褥上,看着沒有一絲褶痕的床單被褥,四周似乎還留着殷玄生身上淡淡的寒魄氣味。
那種冷淡又微寒的味道,卻讓人很安心。
對于外界的一切挑釁和垂涎,他用簡單而理所應當的回護姿态站在他面前,說,打一架。
阿賴耶此刻盤在桌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要知道,蛇可以吃一次虧,但絕不能吃第二次虧,主上讓他看好這個嬌氣包,他這次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
夏子皎看着盤在桌上的阿賴耶,眨了眨眼睛:“阿賴耶。”
“要吃東西待會再吃,你一刻都離不得人。”阿賴耶深刻體驗過了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但凡眨一下眼睛一會沒把少年看住,就不知道會被哪路人馬擄走了。
“不吃東西。”夏子皎臉上揚起一點笑容:“我們出去看看好不好呀?”
阿賴耶:“……”
你是想要我的命嗎?
阿賴耶的內心真誠發問,随即看見少年一臉純良,甚至接近撒嬌的問。
“你聽不聽我的?反正你都是跟在我身邊的,到外面去也沒什麽吧。”
阿賴耶頓時感受到了另一種危機,如果他不聽這個嬌氣包,這個嬌氣包有的是機會跟主上吹枕邊風,悟到這一點阿賴耶猶豫了。
人間事真險惡啊!
“走吧,跟在我身邊,不許離開一刻,我絕對不會再出錯了。”
“好的!”夏子皎站起身,飛快跨下床榻,還沒一頭沖出門,就被門口的一個身影擋了回來。
夏子皎瞪大了雙眼看着面前出現的殷玄生:“就打完了嗎?!”
“嗯。”
“???蘇退魔這麽不禁打?”
雖然殷玄生是真的很厲害,但他在隐藏身份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使出全力的。
“蘇退魔被太一長老帶走了。”殷玄生想了想方才十位長老同時出動的場面,眼底有了一縷若有所思。
“……哦,這樣啊。”夏子皎表示理解,在仙府之中,一些長老的職權是很大的,就好像他們赤雲仙府,白長老就能管住大部分的人,如果他要和客人打架,白長老如果在仙府裏,大概率也會把他拎走的。
“不過就算打他也是主上的手下敗将。”雖然三年前他并不在主上身邊,但阿賴耶還是得說:“蘇守星都是主上的手下敗将,何況那個蘇退魔。”
“不一定,蘇退魔不是尋常人。”
“他身上有什麽特殊嗎?”夏子皎好奇的望着他,還未等到答案,便看見殷玄生微微垂下眼,順着殷玄生落下的目光,夏子皎低了低頭,看見了自己的一雙赤腳,踩在黑檀木地面上,白生生的顯眼。
腳趾縮了縮,想要藏起來躲進衣擺裏。
少年的腳背薄瘦,唯有腳趾還算飽滿圓潤,微微蜷縮起的樣子顯得十分好欺負。
下一刻,殷玄生便将少年打橫抱起,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過去,少年蜷在他懷中聽他道。
“太一仙府中的事向來口風嚴謹不會為外人道,但太一仙府中的人,對蘇退魔的态度過于縱容。”
無論是仆從,同門師兄弟,還是長老師父,對蘇退魔都縱容到了極點,那種退讓的态度甚至有種退避三尺的恐懼,不止是因為太一仙府少君的身份,那樣的态度,就像在縱容一個瘋子,只能哄着,只能讓着。
“過于縱容?”夏子皎想了想,自己的那場夢境之中,似乎并沒有蘇退魔的存在,太一仙府一直活躍到最後的都是蘇守星,夏子皎忽然捕捉到一個細節。
“蘇退魔并無盛名,也少有傳說,不止是因為他修行不如蘇守星吧?”夏子皎回憶了一下,大部分成名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些事跡能傳到他的耳朵裏來,這些事跡多是他們行走人間斬妖除魔時留下的。
蘇退魔雖然修行不如蘇守星,但也不會比那些留下傳說事跡的修行者差。
殷玄生淡淡道:“他沒出過太一仙府。”
果然。
“他一定有問題。”夏子皎确定。
靠近床榻,殷玄生将人輕輕放下:“傳聞中有種體質,叫炎陽烈體,他應當便是。”
“……”夏子皎小小的失望了一把,他還以為對方也被養在仙府,也是生了什麽病呢。
結果人家關在仙府不讓出門,是炎陽烈體。
他關在仙府不讓出門,是病體。
“這個炎陽烈體是做什麽用的?”夏子皎不死心的繼續暗戳戳問。
殷玄生沉默了片刻:“殺人用的。”
聽起來很兇很厲害的樣子……可是太一仙府為什麽要讓一個瘋子做少君?
這事感覺很不正常,進入太一仙府之後,太一仙府中的事情處處都透露着一絲微妙的詭異感。
少年躺在了床榻上,還在微微吃驚的睜大了雙眼,将一雙眼眸睜得有些發圓望着他,水靈靈的可愛相,一副吃驚又暗暗思量的模樣。
殷玄生看了看他衣袂鋪開,長發散落滿枕的模樣:“明日先去藏書閣,你要同我去嗎。”
“我去!”
“好好休息,明日早起便去。”
看着殷玄生便要離開,夏子皎忙問:“這裏只有兩個房間,你不和我睡嗎?”不和他睡的話,要去睡那個有血漬的房間嗎?夏子皎覺得應該不至于。
殷玄生回頭看着少年挽留的模樣,走到少年床畔,俯下身,靠近,看着少年,話語間溫熱的呵氣落下,眼底神色微暗。
“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哪裏學的?”
夏子皎被他問得呆了一下,下一瞬,熱氣從耳垂湧到耳廓,耳朵一瞬變紅。
少年張了張嘴,最後蜷縮起身子抱住被子,往床榻裏一滾将自己卷進了被子裏,被子裏傳出少年甕聲甕氣的聲音:“晚安……”
殷玄生直起身,看着少年害羞的模樣,眸底的神色越發深沉,目光停在鼓起的被子包上,漸漸浮出一絲笑意。
“好好休息。”
殷玄生轉身向外走去,明日藏書樓,他要先把夏子皎靈脈的問題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再決定是否要将他交給太一仙府來負責,盡管太一仙府盛名在外,但他并不信任太一仙府。
阿賴耶的本體還守在夏子皎的房間裏,一縷神識跟随在殷玄生的識海中。
“主人,我找到那個人了,離開玄風城後原來是藏進了太一仙府內門。”
“別打草驚蛇。”殷玄生淡淡的吩咐:“這事還不着急。”
“……”雖然殺人的确不用急,但是阿賴耶怎麽感覺,主上眼裏值得記挂的好像只有那個嬌氣包的病了,不是錯覺吧?
主上不急他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