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讓給我怎麽樣?
殷玄生的動作像是無意為之,只是一瞬便收回了手。
夏子皎指節蜷了蜷,餘光微微側過看向身旁的人,他神色堅毅從容,深黑眉目間沉着寒鋒冰刃。
踏上靈關道。
四周的靈氣湧了上來,猶如一雙無形的手向內擠壓,夏子皎只覺得呼吸一窒,當即便有些喘不上來氣了。
搖搖欲墜中一雙手攬住了他的腰,為他撐起了大部□□體重量。
夏子皎半靠在殷玄生懷裏:“……”
以為殷玄生會出事,結果先出事的卻是自己……
尴尬……
一旁蘇守星的聲音傳來,還帶着笑意:“從靈關道進入太一仙府,這一路看似平穩,實則靈氣濃重且有撕裂空間之力,夏公子身子弱,會有些不适也正常。”
笑個屁。
托着他後腰的手傳來陣陣靈力注入督脈,夏子皎一下便覺得輕松了許多,再呼吸靈關道的空氣,只覺得這裏的空氣都比外界要濃稠許多,皆是因為靈氣厚重的原因。
難怪每三年舉辦的點金大會,會有那麽多青年才俊不顧一切都要來參加,就算不能奪魁得到太一仙府的一個承諾,來這修行幾日也是有助于突破境界的。
“對了,你趕着回仙府,是不是要操辦今年的點金大會?”夏子皎恢複了許多,看向蘇守星問道。
“倒也并非如此。”蘇守星看着少年耐心的解釋道:“此等盛會自然有仙府管事與長老操辦,以我的年齡是得參加點金大會的。”
看少年有些不解,他繼續道:“點金大會意為點石成金,年不足二十五的修行者都可參加。”
夏子皎懵懵懂懂點了點頭,于修行者而言,二十五歲以下的确正是點石成金的年齡,修行歲月悠長,轉眼便是十年百年,他們都是仙界的新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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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夏公子其實可以問問殷公子,上一屆的點金大會,他便是魁首。”
“真的嗎?!”夏子皎震驚了。
“自然,他那個承諾至今還未用呢。”蘇守星微微笑着,眼眸垂下。
夏子皎驚訝回頭看着殷玄生,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手握太一仙府一個承諾了。
“好好走路。”殷玄生打斷了夏子皎滿腔的驚訝敬佩。
前方靈關道靈氣越發濃稠,夏子皎一邊努力穩着自己的靈脈,一邊左右看着靈關道兩旁因靈氣滋潤受天地感應生出的奇花異草,九瓣忘心葉,紅珠霜绛花,便是這一路的靈花靈草都足以讓外界垂涎。
而因為這裏是太一仙府,所以不止沒有人垂涎,甚至被奪寶者敬而遠之。
夏子皎左看看右看看,心裏生出一絲疑惑,雖然都說太一仙府是靈氣繁盛的地方,更有鎖靈陣保證靈氣不外洩,但這裏的靈氣還是濃厚得讓人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了。
再往前便是出口,蘇守星提醒道:“夏公子,小心些。”
下一刻殷玄生的靈力便包裹了上來,手往上挪了一些,落在少年手臂上,将人全然圈進了自己的懷中。
夏子皎被他的懷抱帶着前行,随即只覺得眼前一白,像陷入一片凝滞的空間中,失去了時間也失去了五感,片刻之後五感驟然打開。
睜開眼,衆人口中神秘而龐大的太一仙府便展現在了眼前,映入眼簾一片粉紅,是一株桃樹,花開繁複遠遠立在仙府外。
桃樹旁便是白玉階梯,向前延伸到一片河山之中,各峰獨立,各個殿宇坐落其間,一片神光閃爍。
看守出入口的護衛輪番交班,規矩嚴格,守在崗上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像是木偶一般,有點讓人覺得詭異。
他們走上前,那群木偶便恭敬行禮:“蘇公子。”再一看他倆,目光落在夏子皎臉上,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那群木偶還是晃了好一會神,目光再次落在殷玄生臉上的時候,又道:“殷公子。”
“這裏的人都認識你?”太一仙府何等傲慢,便是赤雲仙府的守衛,過了三年還能想起來的人物也掐指可數。
“嗯。”
夏子皎想想覺得雖然在情理之外,但在意料之中,點金大會時他是怎樣的驚才絕豔?居然讓太一仙府中的人全都記住了他,夏子皎想了想那個畫面,感覺完全想象不出來。
進了仙府便是安置住處,有蘇守星引薦,再加上殷玄生的特殊待遇,他倆分得一個上等院落,蘇守星本想請他去他那邊的院落住,夏子皎直接搖了搖頭。
“不,我要和殷玄生住。”
少年說得認真,說話的時候眼睛黑亮亮的,蓄着一彎澄澈,簡單又認真的強調。
他才不放心別人呢。
殷玄生聽見這話,側眸看向少年,眸中神色漸漸濃重。
蘇守星在一旁看着兩人這一瞬細微而微妙的氛圍,唇角揚起,笑意緩緩出現在了眼底。
突然被廢了修為,又突然靈脈無恙甚至修為大漲,這樣詭異的事,似乎全都是為了他這位小未婚夫。
而這位六界第一美人,十七年來從不出仙府門,幼時便得到了太一仙府的治病承諾,此時卻靈脈受損被殷玄生帶到了此處來。
這兩人背後,不知道還藏着多少沒讓人看見的事。
夏子皎不知道此刻蘇守星把他和殷玄生想得有多恨海情天,兩人已經被領着到了專屬于他倆的小院,夏子皎正坐在院子裏泡腳。
院子裏有一方靈泉,做成了小小的一汪水潭,夏子皎脫了鞋襪坐在水潭邊,靈泉的水涼悠悠,還沒泡一會,一道火符便落在了水中,随着火符落下,靈泉也變得溫熱了起來。
夏子皎回頭,就看見殷玄生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樹冠遮天蔽日,深綠如華蓋,只零星一些光斑落在他玄黑衣袂上,他正在拈訣召什麽東西一般,并沒有空來同他一起泡腳。
“阿賴耶。”夏子皎揚聲喚道。
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了靈泉旁,銀白豎瞳轉動過來:“幹嘛?”
“端些吃的來呀。”
“……”
這個嬌氣包叫他就不會有好事!
阿賴耶轉身走進屋裏,去拿屋內備着的點心蜜餞果子,用白玉托盤端了幾碟送到靈泉旁。
另一邊,蘇守星已經走進太一仙府仙門中最禁忌之地,他用靈力叩門,禁制一層層緩緩打開,擡腳踏入,走進屋內。
屋內四面開闊,陣法重重,一道幽石簾子垂下,将室內靈氣全都籠在了簾子裏,這裏是太一仙君平日閑暇打坐的靜室,簾子後,一個男子坐在蒲團上看不清容貌。
蘇守星沉默上前,先行了個毫無錯處的禮,随即擡起頭恭謹的道:“仙君,殷玄生前來仙府了。”
簾內的男子并沒有反應。
“他将夏子皎也帶來了,兒子認為此事詭異。”
夏子皎三字落下,簾內男子緩緩睜開的雙眼,帶着一絲莫測。
“他怎麽來了。”
蘇守星心底微微一驚,殷玄生三年前點金大會奪魁,父親對他頗有贊揚,将他視為下一代中的翹楚,可是殷玄生的再次到來都不如夏子皎三個字在父親心中有重量,此事果然不簡單。
“兒子不知。”
簾後太一仙君默然了片刻,凝神香袅袅繞繞升起,又消散在空中。
“你去查查此事前後因由,将他的消息瞞住,暫時不要透露出去。”
蘇守星眼底有了幾分思量:“是。”
太一仙君多年參悟天道,在此靜室之中推算仙府
出了靜室,蘇守星向前走了幾步,腳步停頓,站立在了原地,側目看向一旁。
一個男子正抱手站在那兒,眉目桀骜滿是傲氣:“你剛剛說,夏子皎來我們太一仙府了?”
他停頓了一瞬,嘴角的緩緩勾起,滿是玩味的興奮,重複了一遍。
“六界第一美人夏子皎?”
蘇守星皺起眉頭:“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去看看不行嗎?從我成年起他的名頭就傳遍了六界,面沒露過一次,風頭卻是無倆,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我倒是想要見識見識,所謂的第一美人,到底長了怎樣的一張臉。”
“父親說了,他的行蹤不能露出去,能讓父親在意的人,你覺得他會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花瓶美人嗎?別去找麻煩。”
男子聳了聳肩,眼底湧起一絲惡意,帶起笑容:“那不更值得一見了嗎?”
……
太一仙府因是一個被陣法封閉的世界,雖不是小世界,但與小世界卻沒有多少差別,其中自成一片天地,日月輪值與外界相同,到了傍晚,夏子皎便做好了休息的準備。
他已經不能通過修行溫養靈脈,只能在作息上嚴格按照子午流注,看着天色黑了便早早準備上.床睡覺,用普通人的法子保養身體。
早早拉好簾子,躺在床上,兩手交疊放在被子上。
閉上眼。
片刻,睜開眼。
再閉上眼。
翻身,左邊,右邊,睜開眼。
睡不着。
夏子皎看着床帳頂一瞬無比惆悵,自己連做個凡人都做不到,原來凡人的保養方法竟然是這麽難的事情!
正睜大了雙眼,突然眼前一暗,夏子皎只覺得一陣翻天覆地,一柄寒劍劃過視線,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殷玄生抱在了懷中。
少年睡時的衣袍考究,寬大而柔軟的垂着,一團雲似得将少年裹在袍子裏,只露出一雙赤腳。
殷玄生穩穩抱着懷中少年,目光看向前方,一柄寒劍釘在床欄,也釘在一個肩膀上,男子垂着頭,緩緩擡起眼來。
看着殷玄生懷中的少年,一雙眼眸像麋鹿一樣,偏偏卻是鳳眼,純淨又勾魂攝魄,素色衣衫穿在他身上,那淡雅的顏色便如同月色般皎潔,他按住肩頭傷口,看向刺傷自己的殷玄生,笑了出來。
“是很漂亮,難怪能讓你寶貝成這樣,讓給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