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4
殺青宴的排場比開機那次聚會大多了劇組把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包了下來,比上次聚會足足大出一倍。
程清言帶着小張進入會場,小張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板着張不茍言笑的臉一言不發跟在程清言身後,看着特別不好惹。
“許導。”程清言進會場之前去主桌許懷周就站在那正跟一位投資人聊着天。
聽見她聲音,許懷周笑容滿面地招呼她過來介紹道:“這位是歡娛的王總,王總這是我們的女二號!”
程清言在圈內還是生面孔,剛出道,又是在小公司,很多投資過不少影視劇的大佬都不認識她。
不過擺她優越的相貌所賜,很多大佬看見她第一眼都是同樣的表情眼前一亮的同時又帶着鑒賞寶物般的打量,讓人挺不舒服的。
王總就是這種人,看見程清言的瞬間眼睛就亮了一下然後視線就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當着許懷周的面也毫不掩飾。
程清言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平時前方全當沒察覺到他冒犯的打量。
許懷周不着痕跡在她身前擋了一下笑着跟王總碰了碰杯低聲說:“她出道的時候拍得唐筠老師旗下藝人的MV火了好一陣呢!”
許懷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帶着一絲暗示的意味。
王總琢磨過來他的意思,剛才冒犯的眼神不複存在,笑着喝了口酒:“唐筠老師看藝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唐筠是圈內出了名的護犢子,跟她有關的藝人都被保護的很好,別人想打主意也要看看能不能得罪得起唐筠。王總這種老油條,在圈裏順風順水這麽多年,不會為了一朵可有可無的花冒着得罪人的風險。
許懷周暗暗松了口氣,今天上午時喻給他發信息,說自己今天有事不在,殺青宴的時候希望他能多照顧一下程清言。
拍戲兩個半月,擡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許懷周和唐筠關系不錯,他已經知曉時喻的真實身份。這長得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不僅僅是一個新公司的老板,還是時光集團的皇太女。
時光集團聲名赫赫,這些年甚至隐隐壓過了老牌望族陸氏集團一頭,時赫遠和連光雅皆是風城商界傳奇。他們之前沒有涉及過娛樂圈的項目,如今皇太女親自搞了個影視公司,時光集團準備踏足娛樂圈的意圖十分明顯。
雖然星耀影視老板的身份暫時還是個秘密,但只要時喻在圈內時間長了,接觸的人多了,大家就都會像許懷周一樣,慢慢發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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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總親自叮囑他幫忙照顧程清言,許懷周必然要盡心盡責。雖然《逐夢飛揚》的招商順利,不需要小時總投資,但許懷周是個精明的人,為了将來有長遠合作的機會,他必然要和時喻搞好關系。
在主桌落座,程清言示意小張去助理那桌吃飯,不用一直跟着她。
小張會意地點頭,去了斜後方不遠處的助理桌。
今天的殺青宴來了不少大佬,有一部分是之前招商就确定要合作的投資商,比如唐筠;還有一部分是前期在觀望、現在覺得這部劇有發展價值的,今天應邀前來,也是順便再商量一下追加投資的事。
整個殺青宴都很熱鬧,尤其是主桌,不停有人來敬酒攀談,許懷周和總編劇兩個人酒喝得多,滿臉通紅地應付一波又一波人。四位主演也跟着許懷周一起,大家喝得都比平時多。
程清言也喝了幾杯,她之前沒喝過酒,家裏條件不允許,自己跑出來打工之後也沒什麽機會沾酒。
今天喝第一口的時候,她還狠狠嗆了一下,酒精辛辣入喉,火辣辣灼燒喉嚨,給她辣出了眼淚。
坐她旁邊郝思娜見狀,遞了張紙巾給她。
程清言微怔,但還是接過來,輕輕按了按眼睛。
畢竟在一起拍過兩個半月的戲,不管私下怎麽樣,表面上大家都熟了。
郝思娜淡笑問:“沒喝過酒?”
程清言默了默,道:“酒精飲料算麽?”
郝思娜笑着搖頭:“當然不算。”
“那就沒有。”
郝思娜給她把桌上的飲料遞過來:“那還是喝飲料吧,今天這個酒挺烈的。”
程清言抿唇,看了看桌上擺着的啤酒,伸手拿了一瓶過來,說:“我試試這個吧。”
“诶。”郝思娜想說啤酒白酒混着喝容易上頭,這人卻已經喝了一口了。
啤酒又是另外一種感覺,酒精度數不高,但味道很苦,程清言一口下去,又皺了皺眉。
“難喝……”這是程清言給出的評價。
郝思娜看她苦着一張臉,平日裏的清清冷冷的高嶺花,被一口啤酒打敗的樣子也太有意思了。郝思娜真的看着她笑出了聲,抿了口酒,眼裏露出一絲悵惘之色,心想:剛入圈的人,真是一朵幹淨的小白花。
殺青宴時間短不了,很有可能一晚上都耗在酒桌上,但是帶着目的來的投資商不會久留,大部分事情談妥就先離席了。
兩小時後,宴會上差不多只剩下劇組的人,酒已經喝開,許懷周拿着話筒站到臺上,侃侃而談。從這部劇開始籌備,劇本創作,再到招商拉投資,最後選演員,前期經歷了多少艱辛的事。最開始沒人看好這部劇,他和編劇兩個人為了贊助的事頭都要熬禿了,跑了多少次,吃了多少閉門羹。
酒精上頭,容易把人的理智燒斷,許懷周越說話越多,一個人在臺上說評書似的,幾乎複盤了整部劇的創作和拍攝過程。
程清言幾杯酒喝猛了,又是啤酒白酒混着喝,這會兒開始頭暈,耳朵裏聽着許懷周的話,越聽越暈。
她起身離席,往宴會廳外走。
小張一直盯着她這邊,盡職盡責地當好這個保镖。見她起身了,連忙跟了上去。
“程小姐。”離開宴會廳,小張擔憂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程清言點了下頭,說:“我去趟洗手間,你不用跟着我。”
“這……”時喻今天給小張的吩咐就是要寸步不離守着程清言,他當然不敢同意,保持着半步的距離,低聲說:“小姐讓我保護你,這是我的職責,如果我不跟你一起,小姐知道了會怪罪。”
聽他提起時喻,程清言本就因酒精泛紅的雙頰更紅了些,桃花眼含着水霧,有一種嬌豔欲滴的美。
小張只看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程小姐的美貌太過驚人,讓人覺得好像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神明。
小張跟着程清言到衛生間門口,他站在走廊拐角處,一眼能看到衛生間門口的位置等着。
“程小姐,我就在這等您。”
程清言對他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走進女衛生間。
看她步子好像有點兒不穩,小張有些擔憂,想起時喻的吩咐,忙拿出手機彙報。
“小姐,殺青宴還沒結束,但是程小姐好像喝多了酒。”
“喝酒?”時喻正在開車,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秀氣的眉微微擰着,“她喝了多少?”
殺青宴上,小張一直注意着程清言那邊的狀态,專門留意了她喝了什麽酒水:“差不多一杯白酒兩杯啤酒……”
時喻的眉毛沒舒展開,踩油門的力度更大,可惜晚上七點多的風城還是擁堵期,她的速度總是起不來。
“我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她現在在幹什麽?”
“去衛生間了,我在衛生間外等着。”
程清言這個衛生間去的時間有點兒久,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沒用來上廁所,而是在盥洗池邊對着鏡子發呆。
她有點兒頭暈,這種頭暈對她來說有些新奇,之前沒有過,她猜測大概就是酒精的作用。
打開水龍頭洗了幾次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程清言拍了拍腦門,心說:我酒量原來這麽差的……
衛生間外,小張在拐角處等了好一會兒,就是不見程清言出來,他開始着急,但他一個男的又不可能進去看,這會兒又沒見劇組有其他女演員出來……
小張正急的來回踱步,時喻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小姐!”
“我到停車場了,她出來了麽?”
“還沒有,就在二樓宴會廳旁邊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身邊有人經過,小張擡了下眼,正好見程清言從女衛生間出來。
他面色一喜,立刻說:“小姐!程小姐出來了!诶?”
時喻正在停車場的電梯間等電梯,聽見小張疑惑的聲音,問:“怎麽了?”
“有人跟程小姐說話……好像是……陸少爺!”
時喻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電梯門打開後像一陣風一樣刮了進去,不小心撞到了從裏面出來的一對情侶。
“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時喻無暇顧及,按了二層之後只顧得上盯着樓層變幻的數字。
程清言在衛生間緩了好一會兒,覺得看東西沒有剛才模糊了,這才從裏面走出來。
結果沒想到,才出門就被人堵住了,她微微垂着眸子,沒看是誰,只下意識往旁邊邁了一步,結果這人也跟着她挪了一步,成心要堵着她。
程清言煩躁地皺起眉,擡眼看過去,但她現在酒勁沒過去,腦子反應極慢,看東西還有重影,根本認不出眼前這人是誰。
陸景烨盯着她看,眸色沉沉。喝醉酒的程清言面如桃花,櫻粉色的雙頰嬌豔可人,陸景烨視線從她臉頰下移到雙唇,不自覺攥了下拳頭。
“程小姐,你可算出來了!”小張牢記自己的職責,快步走到程清言身邊,半邊身子擋在她和陸景烨之間。
陸景烨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陸少爺,不好意思,我要帶程小姐回去了。”
程清言雖然酒勁兒上來了暈暈乎乎的,但她認得小張的聲音,知道他是時喻派到自己身邊的人,頓時信任的往他身後挪了半步。
小張和陸景烨都察覺到了她的态度,一個臉色更黑,另一個則挺起胸膛,面對陸景烨比剛才更多了幾分底氣。
陸景烨認出她是時喻身邊的司機,冷眸觑着他:“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攔在我面前?跟你們家小姐身邊久了,別的沒學會,頂撞人倒是學得挺到位。呵,一條狗罷了。”
他說話難聽,小張卻是不卑不亢,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壓根兒不把他的羞辱聽進耳中,只說:“小姐讓我替她照顧好程小姐,這是我的職責。”
陸景烨眉心一跳:“替她?”
“是!”小張身高和他相當,因為從小就是按照時喻的司機兼保镖培養的,是個練家子,身材魁梧。這會兒像是一座山似的擋在那時,和看着瘦弱的陸景烨對比強烈。
“你敢攔我?”
小張依然:“是!”
“陸景烨!”
熟悉的聲音傳來,在場的人包括陸景烨全都驚了一下。
時喻快步走到程清言身邊,擔憂地看看她。
程清言就算喝得再迷糊,時喻的聲音她一下就能聽出來,再加上身邊傳來熟悉的香氣,她遲鈍的大腦轉速終于重新快了起來:她回來了!
下意識握住時喻伸過來的手,區別于剛才對小張的規矩守禮,程清言整個身子都靠了過去,像是要依偎進時喻懷裏。
時喻也沒有猶豫,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伸過去環住她的腰,由着她往自己懷裏靠。
時喻今天穿了七厘米的高跟鞋,程清言則穿得平底鞋,完美彌補了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程清言靠在她身上也不顯得吃力。
“怎麽樣?”時喻的聲音溫柔得能将人融化。
程清言放松身體任由自己靠着她,撒嬌道:“暈。”
只一個字,确實從未有過的缱绻依賴,婉轉柔情。
時喻聽得心頭發燙,環着她腰的手臂緊了緊,安撫她:“待會兒帶你回去睡覺。”
“好。”尾音上揚。
如果只聽聲音,大概沒人能把此刻的程清言和平日裏那個清清冷冷的高嶺花聯系到一次,她現在沒說一個字都是在撒嬌,千嬌百媚。
小張在旁邊把自己站成了一個木頭樁子,眼觀鼻鼻觀心。
陸景烨則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震驚地看着曾經喜歡他的女人和現在他喜歡的女人親昵地抱在一起……她們沒有一個把他放在眼裏,全部都把他當做空氣,像是眼裏只有她們彼此……
為什麽?憑什麽?
她們兩個都是女人!兩個女人怎麽可以……
陸景烨守着岌岌可危的三觀,目瞪口呆。
時喻緩緩擡頭,總算賞給他一個眼神,只是那個眼神又冷又陌生,是陸景烨從未在她眼中見過的。
作為時喻曾經的男朋友,陸景烨自诩十分了解她,她不過就是一個驕矜的大小姐,脾氣沖眼高于頂,戀愛腦又好控制。她對陸景烨是一百個真心托付,為了他什麽都能做,在他面前永遠是一副戀愛中小女孩的嬌媚模樣。
可現在……陸景烨被時喻冷如寒冰的眼神凍得渾身顫抖了一下,下意識想後退,怕丢面子生生咬牙忍住。
有那麽一瞬間,陸景烨甚至想問她:你是誰?
時喻收回落在他臉上的視線,多看他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小張。”
“在。”
“陸少爺喝多了想方便,可能走不動道,你扶着他去。”
“是。”
陸景烨因她的目中無人暴怒:“時喻!我給你臉了是吧?!你敢騎到我頭上!”
時喻卻懶得看他,只摟着懷裏的程清言,溫柔觀察她臉上的神情。
小張得了時喻的命令,邁步上前,一把拽住陸景烨的胳膊,拖着他往男衛生間走。
“陸少爺慢點兒,我扶着您,別摔了。”
陸景烨用力掙紮,奈何小張力氣極大,他一個弱雞根本拗不過他,被他半拖半拽進了男衛生間。
“給我拿開你的髒手!”走廊裏還能聽見陸景烨無能狂怒,“時喻!你給我等着!咱倆沒完!”
他真的倒黴,特意來了《逐夢飛揚》的殺青宴,觀察了半天發現時喻不在,這才想着找機會接近一下程清言,卻沒想到臨了時喻這個礙事的女人又出現了!偏巧他沒帶着保镖,落單一個人對付不了時喻這個保镖!再加上,他爸爸三令五申讓他不能在明面上跟時喻對着幹,有他爸壓着,他面對時喻永遠束手束腳!明的永遠都不行,只能想辦法慢慢布局在暗地裏搗鬼!
而且……她和程清言當着他的面卿卿我我,陸景烨只要想到她們看彼此時那個溫柔似水的眼神就覺得惡心!
時喻聽見了他的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上次你就這麽說,你比灰太狼還執着還廢物。
靠在她懷裏的程清言又往她身上歪了歪,重心不穩,一直往她懷裏倒。
時喻緊緊攬着她,好在這幾個月一直在堅持健身,這副身體不再像從前那麽弱,能堪堪扶住一個小醉鬼。
“還暈?”
“嗯。”
時喻半抱着她,柔聲說:“走,我帶你回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總:狗東西敢碰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