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陳安月趕到籃球場的時候,剛好接到覃其宇的電話。

“小安,我到了你說的那個籃球場,你呢?”

陳安月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擡眼就看到了覃其宇,站在籃球場旁邊的椰樹林裏,長身玉立,落日的餘晖灑在他的周身,好像周圍的紛紛擾擾都與之無關,一如他們的初見。陳安月按住不知是因為跑步還是因為見到覃其宇而狂跳的心髒,眼睛一瞬不動地盯着覃其宇,直到那幅畫面幻化成一幕黑白電影。

“媽,媽,快,幫我梳頭發,要來不及了。”陳安月一跳一跳地穿着褲子跑出洗手間,嘴角白白的牙膏漬随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

“你這孩子,能不能有點女孩家的樣子,把衣服穿好,洗了臉拿梳子過來。”陳媽一邊顧着鍋裏一邊看着自己的女兒直搖頭,“這麽大個人了,連頭發都還要媽媽梳,說出去也不嫌丢人。”

“媽,從明天起我會學着自己紮頭發的。”嘴裏含着牙膏泡,也不管廚房裏的媽媽聽沒聽到,陳安月自顧自地說。

10秒鐘後,洗手間裏傳出一聲慘絕人寰地叫聲,“啊!”

“你是要掀了咱們家啊,小祖宗。”陳媽關掉火,走向洗手間,“又怎麽啦?”

“媽,我又刷了一遍牙。”

……

陳安月蹲在陳媽面前,背朝陳媽,雙手把玩着橡皮筋,“媽,我今天起就是一名初中生了。”

“嗯。”陳媽一邊解陳安月頭上的橡皮筋,一邊朝着陳之華的房間叫,“之華,起床了,等下報名要遲到了。”

“媽,我說,我是一名初中生了。”

“我知道啊,所以今天報名你就自己一個人去吧,我陪之華。”

“媽,我是想說,能不能不要再給我紮羊角辮了,許丹娜她們5年級就不紮羊角辮了。”

陳媽手上頓了一下,又繼續把頭發梳順,“那你想怎麽紮?”

陳安月歪着頭想了想,又被陳媽擺正,“嗯,我喜歡小燕子的發型。”彼時,還珠格格早已紅遍大江南北,“不要,我還是喜歡紫微多一點,不過,會不會很麻煩要很久啊,媽?”

“不會,好了。”說話間,陳媽已經利落地放下梳子,“趕緊吃完早飯去上課,今天第一天你就想遲到嗎?”

“這麽快?”

陳安月跑到洗手間裏,鏡子裏的小人唇紅齒白,睫毛黑而長,眼睛不大卻很靈動,可是這會兒,白皙的小臉上五官全部皺到了一起,“媽,你給人家梳的什麽頭發,整個就一哪吒嘛。”

“不然呢,你以為你媽我是發型師啊,還小燕子,紫微,趕緊吃完飯去報名!”

趕到學校時已經很遲了,陳安月在學校門口的大榜單上找了半天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六班,這個數字還是挺吉利的。

看着偌大的校園,陳安月迷糊了,這麽大,怎麽找教室啊,這學校怎麽不弄個線路圖?

陳安月在校門口發了兩分鐘的呆,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決定,一間一間找,我就不信還找不到了!剛準備走,後面有人叫住了她。

“同學,你怎麽一直站在這裏發呆啊?”

陳安月回過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後面站了兩個人。叫住她的是個穿黃色蛋糕裙的女孩子,旁邊還站了個穿黃色卡通T-恤的男孩子,“真好看。”

聽到安月的嘀咕,男孩子瞟了眼安月,“白癡!”

看到男孩子一副真受不了她的模樣,陳安月就火了,“你才白癡呢!你們全家都是白癡!”

“是,不是白癡,是花癡。”男孩子走近陳安月,繼續挑釁道。

“你說誰是花癡呢!我怎麽就花癡了?”陳安月從小到大都是衆星捧月的那個月亮,哪裏受到過這種挑釁,當即叉着腰,昂着頭,像個鬥志昂揚的公雞一樣迎上去。

男孩子撇撇嘴,“看見本少爺長得帥你眼睛都直了,就差沒流口水了,嘴裏還嘀咕着‘真好看’,你不是花癡是什麽!”

陳安月翻翻白眼,“那是因為你長得像我們家大門上貼的年畫——招財童子。”

男孩子氣得臉都紅了,指着陳安月“你,你,你……”,最後都只化為一個“哼”。

“方浩然,遇到對手了吧,看你還嚣張!”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女孩子閑閑地開口道,然後又笑着對陳安月說,“我是王靖雯,大家都叫我蚊子,以前是中心校的,分到了六班,你呢?”

本來陳安月以為他們倆一起的,男孩子那麽讨厭,女孩子也肯定好不到哪裏去,現在看來,嗯,她還是挺對她脾氣的,而且又這麽有緣分的分到了一個班,不由也笑着回答,“陳安月,太平小學的,剛好,我也是六班的。”

“真是太好了,我剛剛還在想,大概只有我一個人遲到了,沒人給我墊背呢!”陳安月一臉黑線,王靖雯卻已經挽着安月的手準備往校園裏面走,“他是方浩然,也是中心校的,分到了二班,我們大家都叫他浩子。”

“耗子?那不就是老鼠嗎?哈哈哈!”陳安月拍拍方浩然的肩,“兄弟,這外號挺襯你的。”

“你才是老鼠呢,是孟浩然的那個浩然好不好?沒文化。不過,陳安月,你的偶像是不是蓮花童子哪吒啊?”方浩然馬上笑嘻嘻地回擊陳安月。

“你才是哪吒呢!你們全家都是哪吒!哼!”一想到早上自己照鏡子時的第一反應也是哪吒,陳安月就像個炸毛的小獅子,她怎麽會和這個無賴看法一致呢!擡起腳就朝方浩然踹去,可惜方浩然閃得太快,陳安月來不及收力,就當場來了個劈叉,陳安月的韌性差得要命,痛得她直想哭,卻只能不停地朝方浩然翻白眼,在心裏把他們家祖宗十八代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六婆都挨個問候了一遍。

“好了,好了,浩子,別鬥嘴了,你趕緊去找教室吧。”王靖雯一邊扶起陳安月,一邊朝方浩然打眼色,示意他趕緊閃人。

可是這個不知死活的方浩然非得再拔拔老虎須,“那個哪吒,你今天是不是踏着風火輪來的啊?你是不是還有兩個哥哥,他們是不是叫金吒、木吒啊……”不等他說完,怕已經瀕臨崩潰的陳安月和他幹起來的王靖雯已經拖着他先跑了,“安月,我剛剛問過保安了,我們班的教室前有棵老槐樹,你趕緊去,我馬上來啊。”

迷迷糊糊穿過兩棟樓,陳安月還在思考她為什麽沒想到找不到教室可以問保安這一問題時,一擡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老槐樹,還有立在老槐樹下的覃其宇。

陳安月愣在那裏,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好看的男孩子,立在老槐樹下,光線透過葉子的間隙,層層灑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襯衣随着偶爾吹來的微風輕輕飛揚,因為隔着一個噴泉,各種跳躍的光線閃爍着彩虹一樣的光芒,9月了,這個內陸的城市還是很熱的,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間,陳安月只覺得周身無比涼爽,那一刻,12歲的陳安月居然想到了四個字: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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