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服務員說出陶藝師這幾個字的時候,姜識的心跳已經有了起伏。當她聽到倪師傅時,姜識的整個背,已經僵直了。

她喜歡的那個人。

別人都愛喊她倪師傅。

因為她沉迷于陶藝。

日常就是拉坯,上色,噴釉,燒窯。

日子過得就跟個手工師傅一樣,她的朋友,粉絲,都愛喊她倪師傅,或者是倪老板。

在倪染大學的時候,她就自己成立了一家陶藝工作室。

專門做陶藝設計,聽說做的還不錯。

這些都是姜識好久以前就知道的了,那時候她還會在微博上發一些關于陶藝的日常。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任何動态。

不知道是那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是她太忙了。

她忙起來的時候,就不會出現在社交平臺。而且她平常發的動态,也都是跟陶藝有關的。

所以姜識會一眼就看出來,适才放在她跟前的酒壺和酒杯很特別。

都是因為她在過去,反反複複看過她發的動态。

在姜識畢業的時候,倪染在大學時成立的陶藝工作室,早就已經站穩了腳。

她畢業後留在了她念大學的城市,J市。

在別人都不知道要是做什麽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好,她以後要念J大陶瓷學院。主攻陶瓷繪畫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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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時候,倪染就開始學畫畫了。

以藝術生特長生進去了莫大一中,她在念高三的時候,姜識才入學。

姜識在莫大一中,看到的第一個名字,第一個想要認識的人,就是她。

那是高一開學的那天。

姜識來學校報道,校門外放着歡迎新生的橫幅。但那橫幅不是普通常見的打印的那種橫幅。而是純手繪的。

手繪出學校的特色風景圖,還有各個教學樓,以及對新生的祝福。

姜識完全被吸引住。

後來在橫幅的最後,她看到了一個署名。

倪染。

當時署名的人有好幾個,但姜識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名字。

雖然寫的很潦草,但可以認出,就是那兩個字。

姜識是在後來才知道,他們高三藝術生為了這次新生報道搞了一個迎新創意周。那個橫幅就是她們高三美術生特別準備的,然後舞蹈生和音樂聲則是在迎新會上,有舞蹈演出和歌唱比賽。

從那天開始,姜識就特別留意倪染這個名字。

但凡有她的任何蹤跡,她都會去關注。

姜識始終記得她第一次在畫室偷偷看到她的模樣時的場景,那天,陽光很好,她靠窗坐。

她頭發順在腦後,簡單的綁在一塊。

耳根邊上還帶着幾根細發,眼神裏帶着憂郁。

在素描紙上游走的手,看似漫不經心,卻筆筆到位。

姜識完全被吸引住了。

心底裏浮現出一種很特別的情愫。

漲漲的。

壓都壓不住。

她像一個小迷妹一樣,每次都來偷偷看她畫畫。

但大多數運氣都不太好,她們藝術生高三要出去密閉培訓。時常不在學校。就算回來了,也都在為了省聯考和校聯考在做準備。

就一個字,忙。

但好在姜識通過學校的傳聞,對她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比如說,她給自己定下目标,将來要考J大陶瓷學院,成為一名陶藝師。再比如說,雖然追她的人很多,但她始終沒有心儀的對象。

也沒有緋聞對象。

她的生活每天除了學業外,基本上都在畫室。

那時候的姜識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越去了解倪染,心裏就越對她感興趣。她想,在大家都不知道要做什麽的時候,她竟然可以那麽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想法。

後來,姜識就一路看着她,考上了心儀的學校,成為了她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但倪染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時候為了找到她的微博,還是姜識通過多個人才挖出來的。

但是沒敢關注。

生怕被她發現,她喜歡她。

直到現在,姜識是有好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她的消息。

畢業後姜識陷入了一種沒辦法形容的混沌環境,再加上,她們之間唯一的牽連就是微博。

她不發微博。

姜識根本沒辦法知道她現在的生活,過得怎麽樣。

偷偷地暗戀就是如此的卑微。

但在此刻,她們之間的距離,只要姜識一個回頭。

就可以再次跟她碰面。

盡管,她可能并不認識她。

可是姜識不敢。

她的情緒很糟糕,也很狼狽再加疲倦。

這樣的狀态,怎麽樣也沒辦法在喜歡的人面前擡起頭。

姜識沒有回頭,而是默默低下了頭,然後縮在角落裏,用耳朵去聽她的聲音,想象着她就坐在自己邊上。

酒館吧臺。

倪染已經走進了酒館。

她的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幹幹淨淨:“顧老板,你這酒館弄得還不錯嘛。”

姜識聽到她開口說話的聲音,眼睛不知道何時就開始濕潤了。

她是有多久,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了啊。

大學的時候,姜識其實偷偷跑去過她所在的城市。

那時候她們大三的學生做義賣,在J大商業園區,她們陶瓷繪畫專業的學生,也把自己的作品擺出來。然後标上價格。

最後把賣出去作品的錢,全部捐給當地的孤兒院。

姜識在微博上看到消息後,那個周末她就坐火車去到她所在的城市。

幾經周轉,終于是到了她們學校的商業園區。

姜識那天戴了一個口罩,也是跟今天一樣,微微低着頭,眼睛沒敢去看她。

然後指了指一個小酒杯。

問她說:“學姐,我可以要那個小酒杯麽?”

她當時有些驚喜,笑着說:“學妹你眼光真好哦。這個酒杯可是純手工的。邊上的圖案,都是我手繪的呢。”

姜識當然知道,是她手繪的。

她貼心地給她包裝好。

裝杯子的包裝盒好像也是她設計的,還是和從前一樣,習慣留下她的略帶潦草的名字。

她解釋:“不好意思啊,習慣了每次畫完畫,都留一個日期和名字。”

“學妹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抹掉噢。”

她怎麽可能會介意啊。

她想要的,不就是關于她的所有麽。

姜識搖搖頭:“我很喜歡,不用抹掉的。”

她說:“那就,願你用的歡喜喽。”

……

姜識離開的時候,依依不舍又很貪戀地看了她好幾眼,才轉身。

她聽到身後,她跟她的同學在說話:“怎麽樣,我都說了吧,我那個酒杯,肯定很快被人買走的。”

“是是是。”

“你很敷衍噢。”

“哇塞,倪師傅你真的可太棒了!”

倪染:……

那個酒杯。

姜識一直都帶在身邊。

夜裏有時候想要喝一杯,就會拿出來用。

杯身幹淨透明,在燈光下更顯色澤。

手繪的圖案是海平面跟海鷗,在包裝盒子上,寫着文字:

[只要有堅持,就會看到希望。感謝您的支持與厚愛,願君歡喜。]

跟他們這次義賣的主題相互映襯。

幫助孤兒院的孩子們,給他們帶去希望。

姜識每一次覺得生活好像陷入到沼澤裏的時候,都會想起她和倪染的交集。

她的存在,就像是她內心底裏,最後的一方淨土。

姜識是後來才知道,那天她去的那家酒館的老板,是倪染的高中同學。叫顧行。

姜識也許可能是見過的,但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他以前學的爵士舞,後來開始接觸酒吧行業,但他又不想開那種很鬧的酒吧。靜吧又沒什麽意思,于是就拉着幾個老同學一塊,成立了一個跟日本居酒屋那樣的小酒館。

氛圍溫溫和和的,是朋友聚會閑聊唠嗑的好場所。

他在決定開酒館時,第一個聯系的就是倪染。

想要她幫忙設計酒館裏用的喝酒的杯子,一開始被她給回絕了。倪染說,她是做陶藝的。酒吧喝酒的杯子大多數是玻璃杯。

她搞不來的。

顧行糾正她說,他開的那個就是家小酒館。

跟日本居酒屋差不多,也會有一些需要用陶瓷喝酒的杯子。

比如說清酒,或者米酒還有一些果酒。都是用陶瓷杯子喝起來,更有感覺的。

也是屬于我們獨有一種浪漫吧。

倪染聽不懂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但其實又被他打動。

嘴上還是設立最後一道防備,對他說,那你去市面上買,不就可以了嘛。

幹嘛還要這麽大精力要我純手工給你設計。

顧行說,那還不是照顧你生意。

倪染開玩笑,我收費可不低。

顧行嬉笑,那這就是同意了啊。

倪染不可置否。

最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為他的酒館設計了好幾套不同類型的酒壺和酒杯。

顧行收到貨後,贊不絕口。

非得要倪染來他的小酒館坐一坐。

他在倪染耳根子念了快要大半年了,倪染剛好忙完一個項目。

也想放松一下,正好很久沒有回莫城了。就在姜識誤打誤撞來到了酒館的這一天,她也來了。

就那麽巧的。

兩人背對而坐。

單人的卡座靠近門邊,倪染也要了一杯清酒。

她往姜識這邊走的時候,她整個人壓根沒辦法動。

身後是他們在說話的聲音:“這氛圍也挺好。”

店老板回:“那不是有倪師傅你的捧場嘛,那能不棒嘛。”

“噢。”她輕輕笑了。

“怎麽樣,想過回來發展沒有。”

姜識不是有意偷聽的,但她實在太想知道了。

如果她回來了,在這座城市的話,姜識那種要窒息的感覺,可能就會好一點的吧。

她躊躇了幾秒鐘後,回:“感覺好像回來也挺不錯的。”

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姜識手一抖。

捏在手裏的杯子,掉落在桌子上。清酒打翻在了桌子上,姜始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偷聽還是說不是故意将杯子打翻,總歸她一直低着頭,被她的動作所吸引,想要側身看她一眼的倪染,也瞧不出她的模樣。

但能感覺出來,她很緊張。

應該是怕摔壞了杯子,倪染便順口安撫她道:

“沒事,這杯子經摔。”

“摔壞了,還有一堆。你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姜識:姐姐真好。

3、搖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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