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你呢？”
“會想要成為大師麽？”
姜識問的話，讓倪染愣了好幾秒鐘，最後她說：“我應該是成為不了大師的。”
“為什麽呀。”
倪染失笑：“因為我達不到那種境界。”
姜識不太理解：“是嗎？可是你也付出了很多啊。只要用心去做一件事情，就是很酷，很厲害，不是麽。”
“那不一樣。”
倪染的語氣變得很深沉，她說：
“我做的那些，遠遠還不夠的。”
“而且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在意世俗，想接地氣些的。比如說，制作出客戶喜歡的陶藝，再比如說，在忙完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後，可以多一點時間陪陪自己在意的人。”
姐姐說的那個在意的人，會是自己麽……
姜識坐在後座，偷偷暗想。
“那你呢。”
“我？”
“對啊，你在茶藝這一塊，想要做到什麽樣的高度呢。”
這個其實姜識也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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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很單純的喜歡，想要做好這件事情，能把好茶的價值發揮出來，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其實高度也算不上啦，不過我最近倒還蠻想自己開一家茶館的。但是我開的茶館呢，它跟老師的陸羽茶室還不太一樣。”
“哦？”
“你知道古代江湖的那種客棧茶館吧，就是可以集各地江湖人士前來一聚，聊一聊江湖上的事情。沒有推銷，沒有潛規則，更沒有灰色地帶。就是一個喝茶閑談的地方。或者說是遠行者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倪染很認真的聽她說完，才說：“那挺好的啊。感覺有點像我朋友開的那個小酒館。”
“是在你樓下那家嗎？”
“對啊。”
“其實以他的人脈和資源，開一個酒吧賣一些貴的要死的洋酒啊，完全沒有問題。但他沒有。他說，他就是想要提供一個給大家坐下來，面對面喝酒的地方。他賣的酒，有好多都是國內的酒坊自己釀的酒。價格也很接地氣。”
“就跟日本的居酒屋差不多。”
“嗯。”
那天兩人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大多都是關于對自己從事行業的期許。雖然都是些跟當下主流經營模式不太一樣的想法，但她們倆還是說的津津樂道。
倪染在前面騎車，姜識坐在後座。
一開始，姜識還是小心翼翼地隔開了一點距離。盡管她很想要靠近，但畢竟是兩人第一次出行，還是有些拘謹。總會很小心地把控好恰到好處的距離。
後來兩人都聊的忘我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挨着一塊了。姜識的手，很本能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可能是說話的時候，太過于忘我。不知不覺就搭上去了。也有可能是下坡的時候，車颠簸了一下。姜識的手順勢就搭上去穩了一下重心。
然後就再也沒有放下了。
兩人那麽說了一路，姜識側耳聽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很微妙的感覺。
她不動聲色地将腦袋輕輕貼在她的後背上方，但又沒敢貼實。這樣試探的距離，剛剛好。
姜識嘴角微微上揚。
時間仿佛倒流回到了那年學生時代，倪染在畫室畫畫。她坐在背對着畫室的窗戶的位置，姜識踮起腳尖，為了能離她更近一些，腦袋很努力地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那時候怎麽也不敢想，很多年以後，她們之間的距離會變得這麽近。
……
兩人在茶園呆了兩天就回莫城了。
倪染工作室還有作品需要善後，姜識茶館裏也還有事。兩人坐的長途客車回去。臨走之前，倪染才想起，她把那天送她來臺村的司機師傅給忘了！
好在師傅先聯系了倪父。
倪父知道了大概的情況後，說，那就不管她了。
師傅第二天就返程了。
後來，倪父調侃倪染說，我聽說，你為了追一個小姑娘，等人家到半夜？
哪有的事情。
倪染解釋。
她老爸的脾性她還能不清楚麽！
要是被她知道了姜識的事情，指不定要笑話到她什麽時候！
噢？
原來不是啊。
我還說什麽樣的女孩子讓倪老板這麽喜歡，下次有機會帶回家裏吃個飯呢。
噢。
吃飯啊。
那是可以的。
倪父：“……”
呵呵呵呵。
剛才不是還說沒有那樣一個人的存在呢麽。說到吃飯就出現了
倪染：“……”
掉進老狐貍的坑裏了。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兩人稍微收拾了下，準備回莫城。
收拾東西的時候，倪染順走了她這兩天晚上睡覺時穿的睡衣，姜識疑惑地看向她。
只見她一本正經地回：“我幫你帶回去洗。”
這樣啊。
姜識沒有多想。
知道她是一個很客氣和有分寸感的人，可能是覺得穿了自己的衣服，想要洗幹淨。就随她去了。
沒過兩天。
姜識收到了她的簡訊，喊她去她那喝湯。
喝完湯後，她随口說，很晚了，要不就在這裏睡吧。姜識有點緊張。之前兩人睡在一起，都規規矩矩的。并無逾越。但自從兩人從臺村回來。
很明顯地感覺到哪裏不一樣了。
倪染看的眼神不太對勁，藏着熾熱。
那天兩人從臺村回莫城。
坐的長途客車，兩人坐在客車最後排。她把靠窗的位置讓給她坐。她靠外坐。
幾近三個小時的車程讓人昏昏欲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對姜識說，靠我肩膀上休息會吧。
姜識有些不太好意思。
剛好那時，車一個颠簸。
倪染攬過她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輕輕地說，睡吧。
姜識合眼。
一路從未有過的踏實。
到莫城後，姜識迷迷糊糊的。
倪染說，先去她那吃個晚飯。姜識就跟着她走了。生怕她走丢了，倪染還拉着她的手。
……
也是那天。
姜識看到了她收拾好了的洗漱袋，裏面裝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她解釋說忘記帶了。姜識将信将疑。
當晚。
吃過晚飯後，兩人坐了好一會，倪染才開口，那我送你回去吧。
再見面。
是兩天後，倪染主動給她發消息。邀請她來家裏吃飯。姜識便以為，還是和從前一樣，吃了晚飯，她就回她的住所。
只随手帶了兩包茶葉。
便到了她的工作室。
最近倪染在做姜識她們茶館定制的那批茶具的上釉工序，總是忙到三更半夜。她本來想早點做完，然後約姜識見面的。但上釉急不得。越急躁，越是達不到效果。
不如放慢一點。
見一見想見的人。
倪染出了一趟門。
去附近到傍晚才會在小巷子裏出攤的集市，買了點排骨和蘿蔔，準備炖個蘿蔔排骨湯。忙于工作的這兩天，她一直沒出門。她的生活就是這樣。
沒有客戶的時候，通常一整天都不會開口說話。
她想過跟将姜識聯系。
但只要一想到她，倪染就沒有辦法靜下來心做手頭的事情。滿腦子想的都是跟她依偎在一起畫面。
搞創作的，靜不下來是大忌。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倪染身邊沒有任何緋聞的原因之一。她确實沒那個心思。
但她對姜識不一樣。
她渴望跟她有那樣的牽連。
心裏糾結了很久。
倪染才假裝不經意地跟她開口。
最近幾天，夜裏都很想她。因為想她，才讓自己忙到深夜。以為那樣，就可以替代想她。
但每次忙完後，倪染都會覺得落寞。
最後，倪染覺得真實地面對自己。
她跟她說：“今天很晚了，要不，你就在我這裏睡吧。”
姜識愣了好幾秒鐘，才開口：“你說什麽？”
倪染目光看向她：“我這幾天，一個人都沒睡好。”
所以？
姜識等她的後話。
“嗯。”
“我想你留下來，陪陪我。”
！！！
姜識險些噎住。
姐姐都這麽開口了，她哪裏頂得住。
“可是……”
“我什麽都沒帶，會不會不方便。”
倪染不動聲色地說：“你不是還有睡衣在我這裏。”
所以那天拿走睡衣就是為了今天？
姜識看向她，用眼神表示。
當然不是啦！
倪染目光誠懇。
“但、但如果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一會就換衣服送你回家。”
倪染穿的非常休閑，一看就是居家服。
如果要送姜識回去的話，還要換一身衣服。
姜識怎麽舍得麻煩姐姐，就說：“也不是不方便啦，就是怕影響你。”
“不會影響！”倪染立馬說，“我這兩天，已經把手頭的事情，搞的差不多了。”
“所以才想起我嘛。”姜識随口說到。
倪染說：“才沒有咧。”
姜識：“噢？”
倪染小聲地說：“我本來想，快點做好作品，聯系你的。但我後來發現，急不得。索性就慢一點。”
“對了，你要不要看看已經上好釉的半成品。”
“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啊。”
倪染起身，帶她去上色的桌子那邊。
複式樓雖然不大，但每一個空間都被倪染利用的很好。吃飯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很好的區分開。
只需轉一個身，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薄薄的簾子拉開，放着一張長方形的木桌。
倪染平時就在這張桌子上，完成給作品上色的工序。
釉分很多種顏色，每一種都很好的陳列在桌子上。還有畫筆。粗細分的均勻。
已經上好釉的茶具，放在一旁。
是很漂亮的青色，但看着有點暗沉。
“釉現在看是比較暗，但燒出來後會很亮。等釉幹後，我還會在噴一層透明釉。當然，也可以弄成磨砂的。”
“好神奇。”
“嗯。确實。”
姜識盯着那些還沒有燒制好的茶具挨個看過去，最後看到了一個碟子。那個碟子跟其他的茶具都不太一樣。
她在那個碟子跟前頓住。
倪染用很不經意的口吻說：“那個小碟子，是我這兩天剛好做的。想着，給你用來放耳環用。之前看你耳環都随手放在桌子上，感覺會很容易丢。”
“你看看你喜歡什麽樣的顏色和圖案。”
“等泥幹了，我就給你弄。”
姜識：！！！
作者有話要說：
姐姐真的太細膩了！！！
27、搖青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