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哥,你快說行嗎?
身邊響起婦人們既心疼又驚吓的叫聲,阮半夏不管那火勢燒的有多旺,她怒火攻心的拿起手上的鍋鏟朝着薛氏的面門直接呼了過去……
“啪”的一聲,薛氏身體晃了晃,腦袋都給這一鍋鏟給鏟的差點暈了過去,眼冒金星,一群小鳥在眼前飛來飛去,飛來飛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阮半夏手裏的鍋鏟再次朝她臉上打了過來,她吓得渾身一震,忙一轉身,鍋鏟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她背上,她疼得“哎呦”一聲大叫,直接給打翻在地。
倏然回頭,濃濃煙霧中,阮半夏手裏拿着鍋鏟,陰沉着一張臉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她立刻放聲大叫起來,“哎呦,救命吶,賤蹄子殺人啦!”
阮半夏才不管那麽多,現在她已經出了阮家,誰也不怕!
拿起鍋鏟對着薛氏一陣暴打,“我讓你欺負我!我讓你見不得我好!”
“啪啪啪啪”幾聲脆響,薛氏感覺自己的骨頭都給打散了,嘴裏也不敢罵了,趴在地上開始一個勁的哭,“嗚嗚……別打了,別打了!”
她怎麽能夠想到,一個十歲的小丫頭,心中怎麽就那麽深的怨氣,力氣怎麽就那麽大,把她打得身體都縮在一塊了,都還不停手。
旁邊站着的幹活的人,看着那股煙霧,竟沒一個人上去勸說,更沒有一個拉架的,都是冷冷的瞥了薛氏一眼,轉頭繼續幹着活。
那麽多的豬肉被薛氏這一腳踢翻,難免會讓人厭煩,他們不上來一起打薛氏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來勸架?
阮半夏這是新仇舊恨全部放在了鍋鏟上,穿越來的這些日子裏,她深深的懂得了食物的重要性,就是一碗吃剩的紅薯稀飯她都舍不得倒,更別說這花了五十個銅板買的豬肉!
“我讓你糟蹋我的肉!”阮半夏噼裏啪啦打了一陣,心裏的怨氣消了一大半了,看着薛氏被自己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她拿着鍋鏟指着薛氏,兇狠的問,“服不服!?”
薛氏縮了縮脖子,抹了把眼淚,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服,我服……”
阮半夏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看着薛氏雖然委屈但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氣怒的又問,“以後你還敢來找我的麻煩不?”
“不找了,不找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薛氏越想越覺得自己心裏委屈,今天在這麽多人的面前,她被阮半夏給收拾得手都還不了,以後在村裏哪裏還敢跟別人橫!?
但,即便心裏再委屈,她現在也不敢造次,只能服了軟,一個勁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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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半夏這才收了鍋鏟,擡起腳對着薛氏的屁股,狠狠一腳飛了過去,“滾!”
薛氏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哎呦哎呦”的叫喚個不停,她那把骨頭還真是被阮半夏給拆了,疼得她動一下都疼。
見她動作不利索,阮半夏心裏的火氣又升了上來,舉起鍋鏟對着薛氏的背又是一鏟子下去,“滾啊!”
“哎呦我的娘啊……”薛氏虎背一震,疼得嘴都歪了,也顧不得發軟的雙腿,連滾帶爬就跑了出去。
回身,看着一地的狼藉,和翻滾的煙霧,阮半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五十個銅板的豬肉啊!
叫阮冬青拿着銅板又去買了肉回來,阮半夏重新支起鍋,将肉倒了進去。
幫忙幹活的村民們本以為這頓被薛氏給攪和了,沒肉吃,沒想到阮半夏竟這樣大方,又去買了肉回來,一個個臉上都眉開眼笑的,手上就更加麻利起來。
肉出鍋以後,阮半夏拿了一個碗,盛了一些出來,叫來阮冬青,“青兒,把這碗肉給爺爺送過去。”
阮冬青雖然不明白阮半夏的意思,但……他卻很聽話,阮半夏讓他送,他就接過碗。
見他立馬就走,阮半夏拉住他,“青兒,你跟爺爺說,我給他們吃的,他們才有的吃,我不給的,讓他們別惦記!”
旁邊一個婦人聽了,立刻就明白了阮半夏的意思,可她看了看阮冬青那呆頭呆腦的樣,湊過來,嬉笑着說,“阮丫頭,你這話意思太深奧,青兒不一定能轉達的明白。”
阮半夏也沒有生氣,她知道村裏人對阮冬青誤會大了,她轉身,禮貌的笑了一下,“嬸,青兒雖然看着沒有普通孩子那樣聰明,但他,确實也不是真的傻。”
擡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膀,她鼓勵的笑笑,“是不是,青兒。”
阮冬青愣呵呵的點了一下頭,抱着碗就跑了。
站在阮家門口,院門緊鎖着,阮冬青大聲的喚着,“爺……爺……”
沒一會兒,阮富貴就抹着嘴從堂屋裏走出來,開了門,見是阮冬青,他很是意外的皺起了眉,“你來幹什麽?”
阮冬青把手裏裝着肉的碗遞過去,腦海裏努力的回憶着阮半夏剛才對他說的話,口齒不清的轉述,“姐說,給吃,吃,不給吃,別,別惦記。”
阮富貴想到薛氏被打腫了的臉,雖然他沒問,薛氏也沒說,但是,現在聽見阮冬青的話,他心裏一下就跟明鏡似的,想來薛氏是去找夏兒那丫頭要肉吃,不但沒要到,還被打了一頓。
看着碗裏的肉,阮富貴揚了揚嘴角,伸手接過碗,“爺爺知道了,你回去吧。”
阮冬青點點頭,轉身就走。
阮富貴想了想,又叫住他,“青兒。”
阮冬青回身,一臉茫然。
“你等一下。”阮富貴說完,轉身進屋裏搬了一筐紅薯出來,遞到阮冬青的手上,“跟夏兒說,明兒爺爺和大伯一起去幫她修房子。”
阮冬青看了看手裏的紅薯,不知道阮富貴的态度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快,但他還是點點頭,拿着筐往回走。
還沒走多遠,就聽見從阮家傳出薛氏那震耳欲聾的哀嚎,“爹,我要吃肉……”
“姐。”阮冬青把筐一下放在地上,看着阮半夏喘了幾口粗氣,說道,“爺說,明兒,大伯,來,修。”
阮半夏滿意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阮冬青的頭,跟旁邊剛才那個婦人說,“我就說我弟弟不傻吧,你看把我的意思轉達的多清楚。”
那婦人尴尬的笑了笑,連連點頭,“青兒确實不傻。”
這要換做別人家的小孩,心裏對阮家又恨,指不定出門就把肉倒進自己肚子裏了,哪裏能像阮冬青那樣聽話。
沒了薛氏來搞亂,飯吃的就舒心多了。
第二天,阮富貴果然帶着阮建業過來幫忙修房子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薛氏還過來站在外邊望了望,見着他們都在裏面大口吃肉,怨念的念叨幾句就又回去了。
等到晚上結工錢的時候,阮半夏一視同仁,也給了阮富貴和阮建業一人五個銅板。
旁邊的婦人有些看不過去,待阮富貴他們走了以後,才拉着阮半夏的手走到一邊,“阮家丫頭,那不是你爺爺和大伯嘛,他們來幹活,算是幫你忙,你幹嘛還要給他們工錢?”
阮半夏知道她也是出于好心,就笑了笑,“嬸子,來幫我幹活,我都是要給工錢的,更何況我已經出了戶,跟他們就不是一家人了,如果這時候我拎不清,占了他們的便宜,少說以後,他們還要再來撈我的便宜。”
那婦人聽着點點頭,後又搖搖頭,砸了砸嘴,“你可別想得這麽簡單,你別以為你現在出了戶,他們就真的認為你不是阮家的人了,我跟你說,以後你要是好了,他們肯定看不過去,麻煩那自然還是要再來找你的。”
這些,阮半夏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不管阮家人怎麽想,反正在她這裏,她先給分開了,以後要是真的鬧起來,阮家也是沒理的。
有了錢就是好使,房子一個星期就已經建起來了,院子很大,在外面用石頭砌起了一個兩米高的圍牆,圍牆上面,阮半夏還用碎的碗片插在上面,這樣一來,就算有人觊觎她的錢,想要翻牆,也是沒那麽容易的。
阮半夏還弄了一個很大的草棚,想着以後買點雞啊,鴨啊什麽的回來喂喂,也方便。
站在院子裏,看着嶄新的四間大房,阮半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的好日子從現在正式開始。
一時間,整個村裏都傳遍了,阮半夏去了一趟縣裏,林府老爺不但沒有怪罪她,反而還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被趕出了家,借了好幾兩銀子給她蓋了一座嶄新的房子,而且這房子還是整個村裏最好的房子!
嫉妒的,眼紅的,那都不是一個兩個,看着阮半夏一個十歲的小孩帶着八歲的傻弟弟住在這麽好的房子裏,不少人的心裏開始打起了算盤。
因為房子的事,阮半夏忙得月底都沒有去縣裏給林府送東西,現在房子修好了,她有大把的時間和足夠的院子可以弄東西了。
阮半夏在院裏曬了一些從山裏采回來的蘑菇,又新發現了一些野菜,到了月中的時候,她就帶着阮冬青去了一趟縣裏,李管家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滿意的笑了笑,把她帶來的蘑菇和野菜拿了進去,又給了她一個荷包。
這次裏面的銀子沒有上一次多,但也有二兩,阮半夏還是很滿意的揣進了懷裏。
手裏有了充足的銀子,她先去家具店裏,選了一些家具,然後談好了價格,把地址告訴了小二,又去布莊買了很多新布料和一些棉花,放在了他們身後的背簍裏,然後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家裏趕。
“嗨,傻子!”
猴崽子帶着三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忽然出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阮冬青頓時瞪起了雙眼,雙手緊緊拽着背簍的袋子,咬着牙看着他們。
猴崽子上一次被阮冬青打了,這心裏早就不舒服了,現在聽說阮半夏和阮冬青都被趕出了阮家,身後也沒有大人罩着,所以,他帶着自己的幾個玩伴,打算來一雪前恥了。
眼睛盯着阮冬青身後的背簍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他張着嘴,一副吊兒郎當不好惹的模樣走過來,站在阮冬青的面前,他比阮冬青矮了半頭,可氣勢卻沒有矮下去多少,擡起頭雙手叉腰的盯着阮冬青,“傻子,你上次把我打得我娘都認不出我了,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阮冬青盯着他,只是盯着他,犀利的眼神倒是讓猴崽子心裏虛了一下。
他動了動脖子,朝後退了一步,伸出手朝着後面三個夥伴揮了揮,“兄弟們,給我揍!”
一句話,三個小孩子立刻跑過來,把阮冬青圍了起來。
阮冬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把身上的背簍取下來,遞給阮半夏,“姐,遠點。”
阮半夏心裏一怔,這孩子雖然話說不利索,但是怎麽讓她覺得那麽霸氣!
一句,“姐,遠點”那種臨危不懼的氣魄,在一個八歲孩子的身上顯現出來,确實讓人感到心驚。
她伸手接過背簍,還有點擔心,但已經來不及反應,阮冬青已經先發制人的伸出拳頭,一拳頭打過去,就已經撂翻了一個。
阮半夏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臉哭鼻子的孩子,抿了抿嘴,拿着背簍朝着旁邊站遠了幾步,看好戲一樣的看着。
猴崽子沒想到阮冬青現在這麽厲害,雖然心裏還是虛,但畢竟人多,他雙手十指交叉,撇了撇手指,對剩下的兩個夥伴說道,“兄弟們,咱們一起上!”
話音剛落,三個男孩子朝着阮冬青沖過去。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阮冬青身上只有蠻力,又不懂武功,三個人一起上,自然落了下風,臉上連續挨了好幾拳,打得他的臉都腫了起來,他偏着頭,嘴裏一陣腥甜味直往上竄,他張開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倏然擡起眼,一雙陰狠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猴崽子,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他沖過去,抓住猴崽子,狠厲的拳頭一拳打在猴崽子的臉上,僅是一拳,猴崽子嘴裏就吐出了血。
阮冬青卻還不放過他,一手手臂圈着猴崽子的脖子,另一手握成拳發了狠的繼續朝着猴崽子的臉上打去。
旁邊兩個孩子看阮冬青這紅着眼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吓得雙腿一軟,竟站在那傻愣愣的看着。
“哎呦,哎呦,哎呦……”
猴崽子臉上連續挨了幾拳,早已經鼻青臉腫,趁着空檔,他擡起頭,看見自己的夥伴竟然站在那裏看他挨打,他心裏一氣,一下就哭出聲來,“傻子,你幹嘛就認着我打?”
阮冬青又是一拳打了下去,看着猴崽子疼得龇牙咧嘴的樣子,他橫眉一立,惡狠狠道,“你,欠,揍!”
“噗……”阮半夏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她這個弟弟沒想到智商不上線,卻也知道擒賊先擒王,抓住那個鬧事的,一陣亂打,打得旁邊的人看着都害怕。
猴崽子顯然已經支撐不住了,開始哭着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了!”
阮冬青這才住了手,一把放開猴崽子,還擡起腳朝着他身上狠狠的又踹了一腳,“滾!”
這猴崽子平時就是村裏的小霸王,整個村的小孩以他馬首是瞻,都認為他是這個村裏最厲害的小孩。
現在,猴崽子被阮冬青打得手都還不了,旁邊的幾個小孩看到這個形勢,相視一眼,紛紛拜倒在阮冬青的拳頭之下,“大哥!兄弟們以後就跟着你混了!”
阮冬青正伸手接背簍,忽然聽見身後幾聲叫,臉上一陣抽抽,接了背簍,背在背上,他轉身,瞥了他們一眼,“不,做,大哥。”
阮半夏忽然想到在現代聽到的那句歌詞,“我已經不做大哥好多年!”
她心裏就忍不住一陣大笑,哎呦,本以為自己命苦,穿越過來過得窮苦不說,還帶着一個傻弟弟,可這傻弟弟卻不是真傻,拳頭硬不說,還一身正氣,沒有因為今天一時得意,就入了小幫派當什麽大哥。
他倆背着背簍朝家裏走,後面還跟着幾個跟屁蟲,到了家,阮半夏轉身,看着那幾個孩子說,“回家玩去吧。”
那幾個孩子相視一眼,落寞的低下頭,轉身走了。
關上門,阮半夏把背簍裏的布料和棉花拿出來放好,就去廚房準備午飯。
沒一會兒,院門外就傳來男孩中氣十足的叫聲,“阮妹妹……”
阮冬青手裏拿着柴火,扔進竈裏,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擡起頭悶悶的看着阮半夏,“姐。”
阮半夏把手裏的米倒進鍋裏,蓋上鍋蓋,外面的聲音還在不停的叫着“阮妹妹”,她擦了下手,對阮冬青說,“你在這裏燒火,姐姐出去看看。”
走出去,打開院門,葉俊生站在門口,看到阮半夏的那一刻,臉上立刻浮上了笑容,擡起手撓了撓後腦勺,傻呵呵的笑,“阮妹妹,我……我來看看你。”
阮半夏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冷笑,“現在看到了?”
“看到了。”葉俊生點點頭。
阮半夏白了他一眼,手上用勁,打算關門。
葉俊生一見,忙伸手抵在門上,着急的說,“阮妹妹,你別這樣啊,我就是上次走的時候,看見你被趕出阮家了,所以放心不下,今天一回來就想來看看你……”
說來說去,葉俊生也是一片好意。
在這個村裏,真正希望阮半夏過得好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了。
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阮半夏放下手,朝着旁邊站了站,“進來吧。”
“呵呵……”葉俊生傻傻的笑了一聲,推開門走進去。
看着裏面這麽大的院子,就連房屋修的都是嶄新的,裏面幹幹淨淨的,地上一點垃圾都看不到,葉俊生忍不住咂咂舌,“天啊,阮妹妹,你的新家好大啊!”
阮半夏“嗯”了一聲,走進廚房。
葉俊生就像一個跟屁蟲似的,跟在阮半夏的身後,看見阮冬青坐在竈邊燒火,他笑了笑,“在做飯啊?”
阮半夏也沒有理他,拿了一些菜,在旁邊摘菜,準備一會兒炒着吃。
阮半夏這麽不待見葉俊生,葉俊生心裏有點尴尬,他蹲在阮半夏的身邊,伸手拿了一根菜,跟着阮半夏一起摘了起來。
“阮妹妹,上次那件事,是我娘做的不對,回去以後,我爹說她了,以後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阮半夏沒吭聲,繼續低着頭幹活。
葉俊生就蹲在旁邊,也不管阮半夏理不理自己,自顧自的說着話。
菜弄好了以後,阮半夏把菜洗幹淨了,然後就拿到竈邊,揭開另一口鍋,讓阮冬青燒了火,把油倒進鍋裏,等着油滾了以後,撒了一把花椒和姜蒜進去,待香味出來以後,将菜倒了進去。
葉俊生站在旁邊,聞着那菜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雙眼睛就跟着阮半夏手裏的鍋鏟轉悠。
菜炒完以後,看見阮半夏盛出來,他趕緊走過去,從阮半夏手裏搶過碗,笑嘻嘻的說,“我幫你拿過去。”
阮半夏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把事先煮好的豬肉拿出來,切了片,然後和着新鮮的辣椒炒了。
沒一會兒,兩菜一湯已經全部做好,飯也已經熟了,阮冬青乖巧的拿了碗和筷子擺上桌,回頭卻見葉俊生站在那,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阮冬青皺起眉,“不走?”
葉俊生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笑了笑。
等到阮半夏走進來的時候,他趕緊走過去,讨好的湊到阮半夏的面前,“阮妹妹,你做的這是什麽啊,怎麽這麽香啊,比我娘做的香多了,就連薛老爺家的廚子也沒有你做的這樣香……”
阮半夏沒好氣的擡起眼皮睨向他,“說重點!”
“重點……”葉俊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嬉皮笑臉的問,“重點就是……我能不能留下吃完飯再走?”
這不怕不要臉的,就怕死皮賴臉的。
更何況阮半夏心裏對葉俊生也沒有那麽讨厭,而且她還覺得葉俊生挺可愛的,如果不是因為徐氏,阮半夏覺得,她和葉俊生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好吧。”阮半夏撇撇嘴,“你自己去拿碗筷過來吃。”
“好嘞!”一聽見阮半夏同意自己留下來吃飯,葉俊生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趕緊轉身跑進廚房,拿了自己的碗和筷子就急匆匆的跑回來。
也沒等阮半夏和阮冬青給他搬凳子,他自己就去搬了凳子坐在桌前,完全沒有客人的自知,人家阮半夏和阮冬青都還沒有動筷子呢,他就先拿着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頓時眼睛一亮,看着桌上的菜笑得臉都爛了。
“這也太好吃了吧!”
阮半夏憋了半天,這個時候終于憋不住了,笑出了聲,“葉三哥,好吃,你就多吃點。”
“這是自然。”葉俊生拿着筷子夾了一大塊肉放進自己的碗裏,“我一向都不會客氣。”
阮半夏看他吃的急,笑了笑,從桌上拿起筷子,剛想夾菜,外面就傳來一聲低沉的輕喚,“三兒。”
這聲音不用問,一聽就知道是葉卿堯!
阮半夏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葉俊生聽見自家哥哥的聲音,早已經忘記問主人的意思,放下筷子,就跑了出去,給自家哥哥打開了門。
“哥,你來了?”
葉卿堯沉寂的眼眸朝着裏面望了一眼,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三兒,娘讓我找你回家吃飯。”
“我不回去吃了。”葉俊生擡起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油,呵呵的笑道,“二哥,阮妹妹做的飯可好吃了,真的,你也進來一塊吃啊。”
“我……”葉卿堯還沒說進不進去,人就已經被葉俊生給拖進了堂屋。
看着坐在桌邊,一臉臭臉的阮半夏,葉卿堯疏離的笑笑,“阮妹妹。”
阮半夏放下碗筷,擡起頭朝着葉卿堯看去,這一個月不見,他又長得人模人樣了一些,不得不說,那樣子确實看着養眼,跟村裏同年齡的孩子看着就是不一樣。
她彎起嘴角,笑了笑,“來蹭飯的吧?”
葉卿堯根本就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勾起唇,淡雅的笑了一下,轉身,正好撞到從外面拿着碗筷跑進來的葉俊生。
葉俊生看他要走,忙拉住他的手,“別走啊,二哥,留下來吃完飯,咱們再走。”
怕葉卿堯不同意,一會兒回去告訴徐氏自己在阮半夏這裏吃飯,少不得他回家還要挨一頓罵,他趕緊踮起腳尖在葉卿堯的耳邊說,“二哥,阮妹妹就是嘴硬心軟,人很好的,而且之前你們之間有些誤會,趁着這次,給化解了吧。”
葉卿堯皺了皺眉,沉思了一下,轉過身,走到桌邊坐下。
葉俊生喜笑顏開的把碗筷放在了葉卿堯的面前,坐下後,還很狗腿子的給葉卿堯夾了一塊肉放進他的碗裏,“二哥,你嘗嘗阮妹妹的手藝,可香了。”
葉卿堯看了一眼白裏透着紅的肉片,水嫩嫩的,看着确實很有食欲,他拿起筷子,夾起肉片,優雅的放進嘴裏,慢慢的嚼了兩下,唇角不動聲色的勾了一下。
桌上沒一個人說話,葉俊生覺得有點尴尬,他一邊吃着飯,一邊說,“阮妹妹,上次回來的時候,我二哥去找你回來,就讓我跟着你,說怕你有事應付不過來。”
上一次,阮半夏是在山上遇見了葉卿堯,回了家,吃完飯,剛出門就碰上了葉俊生,想到這阮半夏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擡起頭看向葉卿堯,見他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心裏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原來那天葉卿堯說讓她把錢放在他那裏,是早就已經料到,她回家以後,那些錢會保不住,雖然她沒給,還以小人之心覺得是他想騙自己的錢,可葉卿堯居然沒生氣,反而回家讓葉俊生來找自己。
這麽想來想去,阮半夏真是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葉卿堯了。
小臉微微的有些泛紅,她低下頭,咬了咬筷子,偷偷的瞥了葉卿堯一眼,人家還當做沒什麽事一樣的,優雅的吃着飯,在心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臉上挂起笑容,擡起頭,看着葉卿堯,笑眯眯的,“葉二哥,之前的事……謝謝你。”
葉卿堯把菜喂進口中,慢慢的嚼了咽下,才看向她,意味深長的笑,“你指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
是啊,葉卿堯好像幫她不是一次兩次了!
阮半夏的小臉蛋兒“唰”的一下,紅了個徹底,她抿了抿嘴,夾了一筷子的菜,讨好的放進葉卿堯的碗裏,“每一件!”
葉卿堯也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看了眼碗裏阮半夏夾的菜,他勾了勾唇,拿着筷子把裏面的辣椒給夾出來,然後當着阮半夏的面,把剩下的肉一片一片的吃了。
這一下,桌上的氣氛總算變得好了起來,除了葉卿堯,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邊吃邊聊天,笑聲不斷。
葉卿堯吃飽了,把碗筷放在一邊,看着說笑的阮半夏,出聲打斷了她,“阮妹妹。”
阮半夏擡起頭朝他看去,“嗯?”
葉卿堯卻把視線轉到了阮冬青的身上,審視的打量了一下,“你和青兒兩個人住在這,房子大,院子大,難免讓外人觊觎,不知道阮妹妹是否有應對之策?”
他說的這些,阮半夏早就已經想到了,只是礙于一直沒有什麽應對之法,又不可能讓阮家的誰住進來,所以,就只能這樣。
現在聽見葉卿堯先提及,她心裏一喜,虛心的問,“二哥有什麽好辦法?”
葉卿堯低低的笑了一聲,将視線轉到了自家弟弟身上,緩緩道,“舍弟不才,沒有大用,但,卻是一把練武的好手,不如……就讓舍弟教青兒一些拳腳功夫,以後也好防身,順便護院。”
拳腳功夫!?
阮半夏一下就想到今天猴崽子他們來找麻煩,還好只是幾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孩子,如果換成大人,今天這事,可就沒有這麽容易就了了。
她轉頭看向阮冬青,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阮冬青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自家姐姐,又看了看葉卿堯,最後,竟然沖着葉俊生雙手抱拳,喊了一句,“大哥!”
“噗……!”阮半夏差點把嘴裏的湯給噴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聽見“大哥”這兩個字就想笑,忍了忍,好不容易忍住了,她擡手拿下阮冬青的雙拳,忍着笑說,“青兒,別,別叫大哥……”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葉卿堯微微勾着唇,也是低低的笑了一聲,“叫大哥做什麽,叫一聲師傅,青兒,你不吃虧。”
阮冬青不好意思的扁了扁嘴,然後低着頭,乖順的叫了葉俊生一句“師傅。”
葉俊生還從沒有收過徒弟,今天在自家哥哥面前,收了一個徒弟,竟然還是阮半夏的弟弟,他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傻呵呵的笑了一聲,忽覺自己這樣笑,有失師傅的威儀,忙又正了臉色,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好,那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
說了這事,葉俊生心裏頓時激動的不行,也不吃飯了,拉着阮冬青就到了院裏。
他從旁邊扯了一根樹枝,就開始對阮冬青教學以來。
“這練武的第一步,首先是紮馬步,只要下盤穩了,那麽你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阮半夏站在門口,看着葉俊生有模有樣的教着阮冬青,心裏暖暖的,只要阮冬青會有武功,身體長結實了,以後他們姐弟倆就不怕被人欺負。
“阮妹妹,三兒這個師傅你可還滿意?”
葉卿堯的聲音從裏面低沉的飄了過來,阮半夏聽了,自是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
葉卿堯坐在飯桌邊,看着阮半夏的背影,勾起唇,低低的笑了一聲,“可……師傅也不能白做不是。”
“呃?”阮半夏轉身,打量了一下葉卿堯臉上的表情,見他笑得隐晦,心裏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就沒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
她冷着臉走過去,坐在葉卿堯的身邊,擡頭盯着他,“那葉二哥,想要什麽?”
葉卿堯知道阮半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低笑着搖搖頭,“我只是想,舍弟這樣辛苦,以後……可否管飯?”
管飯?
只是管飯而已?
阮半夏一下就覺得不好意思了,忙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低着頭,小聲的說,“你們來,我自然不會讓你們餓着肚子回去。”
葉卿堯這才滿意的笑了笑,看着阮半夏把碗筷收拾了,然後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深了一些。
等阮半夏把碗筷收拾完以後回來,他放下手裏的茶杯,擡起沉寂的眼眸看向她,“還有一事,不知道阮妹妹處理的是否妥當?”
阮半夏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擡起頭疑惑的問,“什麽事?”
“銀子。”
葉卿堯簡單幹脆的兩個字,一下就說進阮半夏的心坎裏去了,她現在雖然說自己有了家,但村裏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她,那麽多錢放在家裏,也不一定就是很保險,可她又不能随時把錢都放在身上,這件事她困擾了很久。
“二哥,銀子的事我确實還沒有想好,不知道……二哥,你有什麽高見?”
“呵……”葉卿堯端起茶杯送到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掀起眼皮睨了阮半夏一眼,“高見自是沒有,拙見倒是有一個。”
天啊,阮半夏來古代這麽久,最讨厭就是這樣文绉绉的說話,而且還總是一副老子很聰明,但老子就是謙虛的樣子,弄得她郁悶死了。
伸手把葉卿堯手裏的茶杯搶下來,她仰着頭,看着他,“葉卿堯,咱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累?”
葉卿堯皺了皺眉,阮半夏才不管他喜不喜歡,直接說道,“你有什麽,直接說就是了,這裏沒有外人,你不要跟我拽你們讀書人那一套,行不?”
不是外人?
葉卿堯的眉頭漸漸疏散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微微颔首,“嗯。”
阮半夏被他看得臉一紅,回想自己剛才說了啥,竟然讓他這樣受用,還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想了想,忽然想到那句“這裏沒有外人”,她差點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葉卿堯看着阮半夏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樣子,低低的笑了一聲,“既然這裏沒有外人,那我就直接說了。”
阮半夏扁了扁嘴,“哥,你快說行嗎?”
幹嘛一直不停的戳她的語誤!
葉卿堯收了笑,一本正經的看着阮半夏,“我有一個同窗,家裏在城裏開錢莊,他承諾給我五分息,你可以把錢交給我,我幫你存進去,等你想要的時候,我再取出來給你,你看……可好?”
錢莊?還有利息?
那不就是銀行!
阮半夏一下就聽明白了,可是,她蹙緊眉,為什麽要把錢給葉卿堯,讓他幫着存?
見阮半夏半天不說話,小眉頭也是越皺越緊,葉卿堯就知道,她那個小腦袋現在肯定在飛速的運轉,他勾了勾唇,平靜的看着她問,“怎麽?不願意?”
那當然不願意了!
錢莊哪裏沒有,阮半夏怎麽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交給葉卿堯去存,難道她自己不會存嗎?
她撇了撇嘴,轉身在椅子上坐直身體,眼睛瞅着外面正在接受魔鬼訓練的阮冬青,小聲的說,“這件事,你容我想想。”
葉卿堯沉寂的雙眸深深的看了阮半夏一眼,便轉過視線,再不提這件事。
過了十天,縣裏送家具的人就來了,整整五輛馬車的家具浩浩蕩蕩的駛進了村裏,一時間,引得整個村的人都跟着來看熱鬧。
老板從馬車上跳下來,敲了阮半夏的院門,阮半夏出來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外面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
她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趕緊把馬車迎進了院裏。
“喲,這林府到底給阮家丫頭多少錢啊,又是蓋房子,又是買家具的。”站在門外的人群,有人小聲的嘀咕起來。
“是啊,你瞅瞅這些家具,可比咱們自己做的看着好多了,這要花多少錢啊?”
有人看到旁邊站着的薛氏,忍不住打趣道,“阮家媳婦,你瞅瞅你們家夏兒現在可是出息了,住這麽大的房子,買這麽多的家具,你們家可要跟着享福喽……”
這句話說得薛氏面上一紅,臊得慌!
誰不知道當初是她慫恿阮富貴把阮半夏趕出家門的,現在聽見這話,薛氏心裏就跟貓爪狗咬一樣,別提多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