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要造反嗎?
阮半夏被這一腳直接踢到了地上,菜刀也從手裏滾落,掉在了一邊。
她轉過身,坐在地上,一雙血紅的眸子毫不示弱的憤恨的盯着阮富貴,兩只小手在身側倏然握緊!
阮富貴見她這樣子,眉頭擰得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他彎着唇角冷哼了一聲,“怎麽,不服氣?”
服什麽氣!?
阮半夏連槍都不怕,還怕阮富貴的拳頭嗎?
以前是看在他是爺爺,又是老人的份上,她不想跟他計較,現在她都出了阮家的門了,阮富貴還是這樣拎不清事,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還想再打壓她,門都沒有!
從地上一下爬起來,阮半夏捏着拳頭站在阮富貴的眼前,擡起頭,淩厲的視線狠狠的盯着阮富貴。
阮富貴還從沒有被人這樣挑戰過威嚴,他咬着牙擡起手,就朝着阮半夏的臉上打去……
阮半夏擰着眉正要受這一巴掌,忽然一只手狠厲的抓住了就要落在她臉上的手,她心裏一驚,倏然看過去……
阮冬青陰沉着臉色站在阮富貴的身後,一雙黑色的眸子就像要噴出火一樣,暴怒的瞪着阮富貴,“別,打,姐!”
阮富貴哪裏想到以前怕自己怕的要死的孩子,現在竟然敢替阮半夏出頭,他用力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卻意外的沒有抽動,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要造反嗎?”
阮冬青不說話,緊緊的捏住他的手腕,不放手,就是瞪着他。
阮半夏本想自己挨了阮富貴一巴掌,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自衛對阮富貴出手,沒想到阮冬青現在站出來,深吸一口氣,她擡手抓住了阮冬青的手,“青兒!”
姐姐一發話,阮冬青憤憤的甩開阮富貴的手,轉身站在阮半夏的前面,把阮半夏護在了身後。
阮富貴吃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擡起頭,暴躁的看過去,“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膩味了?跑回來鬧什麽事?”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聲,他吃虧了才想着講道理了?要是阮冬青剛才不站出來,他肯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暴打一頓!
Advertisement
她笑了笑,“爺爺,既然你要講道理,那夏兒現在就跟你講理!”
說完,她拉開站在自己身前的阮冬青,然後轉身陰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劉氏和薛氏,嘲諷的笑,“你先問問她們今天都做了什麽?”
劉氏見矛頭一下指向自己,忙捂着手臂喊疼,薛氏心裏心虛,面上卻還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爹,你別聽這個丫頭胡說,我們就在家掰玉米,她拿着刀沖進來,二話不說,就往我們身上砍!”
跟薛氏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了,薛氏就是翹一下屁股,阮富貴就知道薛氏在想什麽,現在看見她這個表情,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看來今天這個臉是丢定了!
阮半夏聞言,笑了笑,對身邊的阮冬青說,“青兒,你去大嬸的屋裏看看,你丢的東西在不在。”
阮冬青“嗯”了一聲,擡起腳就朝着薛氏屋裏跑去。
薛氏見狀,忙大聲的叫了起來,“你個殺千刀的傻子要幹什麽!你憑什麽去我的屋裏,你給站住!”
不管她怎麽叫,阮冬青還是沖了過去,忽然衣領被人拉住,他一回頭,就看見阮富貴那雙兇神惡煞的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你個喂不家的白眼狼,老子同意你進去了嗎?”
話音剛落,他手上一用勁,拽着阮冬青的衣領直接把阮冬青拖翻在地。
完了,還一腳狠狠的踩在阮冬青的肚子上,伸手指着阮冬青,“傻子,你再敢跟老子橫一下試試!”
阮冬青措手不及吃了這樣的虧,瞪着雙眼想要推開阮富貴的腳,可他畢竟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雖然葉俊生讓他平時練手力和腳力,但時間不長,他那點力氣又怎麽能夠跟阮富貴這樣天天幹農活的農村漢子比?
一時掙脫不開,只能幹瞪眼的看着阮富貴。
阮半夏氣得肚子都要炸了,阮富貴打她可以,她卻見不得阮富貴打阮冬青,別說是阮富貴,任何人都不行!
她左看右看,看見剛才自己掉在地上那把菜刀,她沖過去,正要撿起菜刀,一只手橫沖了過來,在她眼前一把搶走了菜刀。
她猩紅的眸子倏然掃了過去,搶了菜刀的薛氏,手裏舉着菜刀手舞足蹈嘚瑟的跳了起來,“不給你,就是你給你!我看你還能怎麽橫!”
阮半夏看着薛氏的眸子微微一眯,又是那種要錢不要命的眼神,薛氏頓時不敢跳了,趕緊把菜刀扔到了阮富貴的手上,害怕的躲在了阮富貴的身後,“爹……”
阮富貴手裏有了菜刀,底氣更足了,拿起菜刀就指向阮半夏,威脅道,“死丫頭,你要是再猖狂一下,我就宰了傻子!”
阮冬青躺在地上,雙手抱着阮富貴的腳,身體不停的掙紮着,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看着阮半夏大聲的叫,“姐!姐!姐!”
看着他那雙倔強的眼神,阮半夏知道,阮冬青是讓她不要管他,不要手軟,可阮半夏怎麽可能,怎麽舍得不管他!?
不管心裏再怎麽氣,阮半夏還是強壓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她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爺爺!今天不是我要鬧事!是大嬸和嫂子趁着我不在家,把我院門的鎖砸了,進去偷了我的東西!”
薛氏現在有阮富貴撐腰,根本就不怕阮半夏了,她站在阮富貴的身後,伸了一個腦袋出來,“放你娘的狗臭屁!這個村子這麽多人,你憑什麽說是我們偷的!”
趁着他們鬧的空檔,猴崽子逮着機會沖進了薛氏的房間,薛氏話剛說完,猴崽子手裏就抱着兩床被子跑了出來,站在阮半夏的身邊,把手裏的被子舉給她看,還明知故問,“阮姐姐,這不是你和青兒的被子嗎?怎麽在那個房間裏?”
阮半夏看了眼被子,擡起頭,淩厲的視線一下掃到薛氏的臉上,譏諷的笑,“不是沒偷嗎?那這是什麽?枉你也一把年紀了,居然做出雞鳴狗盜的事情來,還要不要臉,害不害臊!?”
薛氏看見那兩床被子,心裏一虛,可她是什麽人,整個村出了名的潑婦,能就這樣認了罪?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兩床被子,就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這兩床被子是大郎送給我的,你憑什麽說不是我的?”
“是嗎?”阮半夏陰冷的笑了一下,從猴崽子手裏拿過其中一床被子攤開,對着衆人轉了一圈,然後看向薛氏,嘲諷的笑,“那這上面這個水印是怎麽回事?難道說……大嬸和大伯到現在還在尿床?”
那一床被子正是阮冬青的,今早上起來的時候,阮半夏就看見阮冬青一臉臊紅的走出來,然後她進阮冬青的屋,就發現那孩子昨晚尿床了,本來想着今兒回來以後再拿出去曬曬,卻沒有想到薛氏連一床尿過的被子都看得上!
外面看好戲的人一陣笑,笑得薛氏紅了臉,卻還死鴨子嘴硬的說,“我今兒早起來口渴了,喝水的時候不小心灑上去的,不行嗎!”
“是!”阮半夏也不否認,鎮定自若的說,“那不如請大哥回來說說,這被子他是在哪買的,花了多少錢,還是說他找人做的,裏面填了幾兩重的棉花,随便說一個,只要他說的上來,我就承認這被子是你的!”
薛氏扁了扁嘴,支支吾吾的,“那,大,大郎哪,那麽,那麽,容易回來。”
阮半夏也懶得再跟她廢話,“猴崽子,你再去找找,青兒最喜歡躺的那張貴妃椅在哪!”
她話音剛落,猴崽子就跑走了,阮富貴氣得紅了眼睛,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猴崽子在自家屋裏跑來跑去,沒一會兒,猴崽子就從柴棚裏把那張貴妃椅搬了出來,“阮姐姐,在這!”
阮半夏看見那張椅子,心裏冷冷的笑了一下,敢情劉氏在她那裏轉悠那麽久,就為了這一張椅子。
她站在院裏,指着那張貴妃椅,提高音量,“各位叔叔嬸嬸,那張椅子我想大家應該都見過吧,你們說,那椅子是誰的?”
這還用問嗎!
誰不知道那椅子是阮半夏的,整個村裏,也只有她才有那餘錢買那麽貴的椅子坐。
阮半夏笑了笑,看向阮富貴,“爺爺,現在證據我都已經找到了,難道你還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
所有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阮富貴就算再怎麽蠻不講理也不可能在這麽多人眼前耍無賴,他慢慢的擡起自己的腳,放開了阮冬青,腳才剛剛着地,他拿着菜刀的手一下呼到了薛氏的臉上。
“咣”的一聲響,菜刀面打在薛氏的臉上,薛氏直接被這一下呼到了地上,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疼得她狂吐了兩口血後,捂着自己的臉不敢哭出聲,就幹流眼淚。
阮半夏冷眼看着,忍不住哼了一聲,阮富貴要是真想打薛氏,那可不是菜刀面,直接拿着刀就砍薛氏了,他這心裏到底是有多偏着薛氏,有多護着她!?
阮半夏走過去把阮冬青從地上扶起來,伸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看着他肚子上那個狠厲的腳印,她的心倏然一疼,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一般,疼得快要喘不過氣。
猛地一回頭,她猩紅的雙眼暴怒的看向阮富貴,“爺爺!趁着我現在還叫你一聲爺爺,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就別怪我不顧念骨肉之情!”
阮富貴心裏那個氣啊,氣得他渾身都抖了起來,活了這一把歲數了,竟然被一個十歲的女娃當衆威脅!
而他卻沒有什麽辦法!
他的身體晃了晃,好不容易忍住,擡起一雙布滿滄桑的雙眼,狠狠的瞪向薛氏和劉氏……
薛氏這一看,吓了一跳,她嫁到阮家這麽多年了,還從沒有見過阮富貴用這樣駭人的眼神看過誰,心裏猛地一驚,也顧不得臉上有多疼了,她爬起來跪在地上,就對着阮富貴磕頭,大聲的哭道,“爹……爹,這件事不能怪我啊……”
說着,她跪直身子,一手指向劉氏,嗷嗷的叫道,“都是她,都是這個小賤人,是她慫恿我的,她出的主意,鎖頭也是她砸的……”
劉氏哪裏能讓薛氏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她捂着手臂,潑皮一樣的罵過去,“娘!你怎麽能這樣不要臉!?是你沖進去翻箱倒櫃,見了啥好的都想拿,要不是我攔着你,夏兒家都被你搬過來了!”
“你個腸穿肚爛的死東西,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去嗎?”薛氏也不是好惹的,她從地上爬起來,就沖到劉氏眼前,擡起手對着劉氏受傷的手臂狠狠的擰了一下,“你個小賤人,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哎喲哇!”劉氏疼得腦門上滲出了許多汗,一張臉頓時刷白了下去!
阮富貴知道薛氏下手重,也怕薛氏把劉氏弄出個好歹來,他沉着氣走過去,抓住薛氏的頭發,一把将她扯到了地上,擡起腳,對着薛氏的胸口狠狠的一腳踹下去,“你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把兩個女人分開,阮富貴看了眼劉氏,心中憋着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說,“你才嫁到我們阮家不足兩年,就給我惹了這麽大的禍,我留你不得!”
說完,他彎腰拎起劉氏的衣領,就朝着門口走去。
劉氏這一見,頓時哭天喊地的叫了起來,“爺爺!爺爺,不要,我還要給小郎喂奶呢,你不能趕我走!”
薛氏看見終于有一個頂鍋的,心裏一喜,聽見劉氏的話,她忙出聲,“小郎有我帶着,不求你操心!”
你就安心的滾吧!
阮富貴拎着劉氏,不顧她的哭喊,硬着心腸一把将劉氏扔出了門,劉氏摔在地上,也顧不得自己渾身是傷,哭喊着就朝門裏跑,“爺爺……爺爺,你不能趕我走!”
阮富貴一腳踹了過去,直中劉氏的胸口,他站在門口,看着摔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劉氏,雖然心裏念及小郎,有些不舍,但他不能因為今天這事,以後被全村的人戳着脊梁骨罵,面目陰沉的看着劉氏,厲聲喝到,“滾!”
劉氏今天被阮富貴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趕出了阮家,臉上早就沒光了,她捂着自己還在流血的手,憤憤的瞪了一眼阮富貴,從地上爬起來,哭着就跑了。
劉氏一走,阮富貴和薛氏心裏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阮富貴回身,走到阮半夏的面前,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說,“夏兒,我已經把禍人精趕出家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他只趕走了劉氏,卻對薛氏只是打了兩下,阮半夏心裏跟明鏡似的,那劉氏孩子才兩個月大,說不得過幾天就借口小郎離不開她就回來了。
這個阮富貴護犢子護的還不是一般!
餘光瞥了眼坐在地上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薛氏,阮半夏沉着臉色,看向阮富貴,“爺爺,我相信你一定還記得當時把我趕出阮家時,你說過的話吧!”
阮富貴眉頭一動,緊緊的擰了起來,朝着阮半夏走近一步,壓低聲音,“夏兒,你人也砍了,我也給你交代了,不要再不依不饒的拎不清事!”
“呵……”阮半夏絲毫不給他面子,擡起頭,毫不畏懼的迎視着他壓迫的眼神,笑笑,“看來爺爺是忘了!”
她轉頭對着站在籬笆外的鄰居大聲的說,“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爺爺你當時說,我和青兒出了阮家的門,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光道,你們過你們的獨木橋。”
倏然轉身,陰冷的視線冷冷的落在阮富貴的臉上,“今兒這事,我就算給爺爺一個面子,饒了這兩個女人,但是!!!”她驟然加重了語氣,“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阮半夏一定報官,讓官老爺給夏兒做主!”
說完,阮半夏拉了阮冬青,叫了猴崽子,“把被子抱着,貴妃椅搬着,我們走!”
三個屁大點的小孩在衆人的眼前擡頭挺胸,氣勢洶洶的走出了阮家。
衆人見好戲沒了,也就都散場了。
阮富貴心裏憋的那口氣無處發洩,看見自己大兒子阮建業這時候才從門口走進來,他一步沖過去,對着阮建業的臉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有事的時候不見你人,事兒完了,你就滾出來了!?”
阮建業被阮富貴打了一巴掌,心裏氣悶,卻也不敢說什麽,只能低着頭默默的受了。
阮富貴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阮建業一眼,“你這麽大的人了,媳婦和兒媳還要我出面幫你教訓,窩囊!”
看着阮富貴生氣的拂了袖子轉身進了房間,阮建業心裏的火氣“蹭”的一下冒了上來,幾步走到薛氏的面前,伸手将她從地上一把拎了起來,拖着就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薛氏心裏一慌,鬼哭狼嚎的叫了起來,“相公!相公!疼……疼……”
房門一關,薛氏殺豬般的叫聲就從屋裏傳了出來,“哎呦……啊……哎呦……”
阮半夏他們回了家,阮冬青和猴崽子很乖的幫着阮半夏一起收拾屋子,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又把被翻倒的櫃子扶起來,三個孩子忙了好半天,才終于把屋子打掃幹淨。
三個人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
阮半夏轉頭看了眼猴崽子那張臉,想起剛才他奮勇沖進薛氏房間把被子抱出來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唇角“哈哈”的笑出聲來。
真是沒有想到,這個猴崽子平時看着挺吊兒郎當,關鍵時刻卻這麽有用。
猴崽子和阮冬青同時看向阮半夏,見她笑,兩個孩子雖然不知道阮半夏在笑什麽,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阮半夏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按了按阮冬青和猴崽子的小肚子,笑眯眯的問,“餓了嗎?”
兩個孩子一聽阮半夏這樣問,忙點頭!
阮半夏笑了笑,站起身,朝着廚房走去,阮冬青和猴崽子也一咕嚕的爬起來,跟着阮半夏的身後。
為了感謝猴崽子,阮半夏特意炒了一大碗的肉,還煮了幹飯,另外加了兩個素菜和一碗湯。
猴崽子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碗肉,饞的直流口水,拿着筷子卻沒有動手。
阮半夏見他不動,抿了抿嘴,夾了一筷子的肉放進猴崽子的碗裏,“吃啊,愣着幹什麽!?”
雖然前幾天一直跟着阮半夏和阮冬青,可猴崽子還從沒有留下吃過飯,剛才阮半夏炒菜的時候,他就聞着實在是太香了,現在看着碗裏的肉,他拿着筷子就夾了兩塊扔進嘴裏,頓時眼睛都睜大了,驚喜的看着阮半夏一個勁的點頭,“好吃,好吃!”
阮半夏開心的笑了笑,又替猴崽子夾了一筷子的肉放進他的碗裏,“今天辛苦你,好吃就多吃一點。”
眼角餘光瞥到阮冬青那撅起來的小嘴,她笑了笑,又夾起一筷子的肉放進阮冬青的碗裏,“當然,今天最厲害的還是我們青兒了,現在都知道替姐姐出頭了,真是好樣的!”
說完,她擡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頭,阮冬青撅起來的小嘴頓時放了下去,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好你個鄧青雲,家裏有飯不吃,你竟然跑到這裏來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咒罵後,王氏氣急敗壞的走進來,一把掐住了猴崽子的脖子,雙眼瞪得跟牛一樣,惡狠狠的看着猴崽子。
光聽聲音猴崽子就知道,是他娘來了,他忙縮着脖子掙紮出來,擡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幹嘛呀,娘!我就是在阮姐姐這裏吃頓飯怎麽了?”
“怎麽了?”
王氏氣得臉都白了,她還在家裏燒飯,就有人跑到她家裏來,把剛才阮家發生的事繪聲繪色的給她講了一遍。
本來平時猴崽子在村裏橫行霸道慣了,這點事倒也沒什麽,可猴崽子幫的人竟然是阮半夏!
阮半夏啊!
要知道之前葉俊生纏着阮半夏的事整個村裏都傳遍了,那時候誰不準備看葉家的笑話,現在倒好了,人家葉家的笑話還沒看到,就讓別人先看了她家的笑話。
特別是想到那個婦人嬉笑着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那句話,“哎呦,鄧家媳婦,你可真是好福氣哦,你家猴崽子如今跟那阮家丫頭混在一起,說不得以後娶了她,她家那麽大的房子就是你的了!”
這話表面上聽着沒毛病,可那個混字,真真是紮疼了她的耳朵!
她氣怒的一把抓住猴崽子,就使勁的朝着門外拖,“我看你那兩只眼睛吊的是尿珠子吧,什麽眼光,竟然連這個小賤人的屋你也敢進!”
“娘!”猴崽子伸手一把推開王氏的手,皺着眉火大的吼道,“我還沒有吃飽呢!不跟你回去!”
“吃,你就知道吃!”王氏撸起袖子,又抓住猴崽子,“走,跟我回家去!”
“不,我不走!”猴崽子再次伸手想要抓住王氏的手後掙脫,可王氏哪裏給他這個機會,抓住他就朝着門外拖。
都出了門了,還能聽見猴崽子那哀怨的叫聲,“我不走,跟着阮姐姐有肉吃……”
阮半夏見着王氏把猴崽子給拉走了,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就像剛才那事沒發生過一樣,拿着筷子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姐。”阮冬青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氣。”
別說阮半夏沒生氣,就算阮半夏真的生氣,這樣的事也不可能在阮冬青面前表現出來。
她笑了笑,沖着阮冬青搖搖頭,“姐姐沒生氣,跟這種人不值得生氣。”
阮冬青睜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阮半夏看了一會兒,見她繼續吃飯,胃口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總算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拿起筷子,他忽然停住,沒頭沒腦的嘟囔了一句,“師傅在,就,好了。”
“呃……?”阮半夏轉過頭看向他,疑惑的問,“為什麽你師傅在就好了?”
阮冬青撇撇嘴,低着頭悶悶的吃飯,再不說一句話。
阮半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阮冬青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看阮冬青似乎也不想再說,她只是擰了下眉,就繼續吃飯。
阮冬青吃完飯以後,拿了阮半夏給的錢,去村頭的雜貨鋪買了一把鎖頭,拿回來挂在門上,然後跑進柴棚,把沙袋綁在腳上,拎着水桶就在院裏面練功。
阮半夏收拾好碗筷後,也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手裏倒弄着今天從縣裏面帶回來的布。
剛才阮冬青提到了葉俊生,阮半夏現在就想起葉卿堯來,上次葉卿堯說起的錢莊的事,阮半夏現在覺得,除了這條路,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如果今天她不是為了去錢莊存錢,把錢都帶在了身上,就薛氏和劉氏那翻箱倒櫃的能力,就算她藏得再深,也能給她找出來!
像她們那種不要臉的人,只要錢進了她們的包,那是打死也不會吐出來的,阮半夏看得太明白了!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看來,以後她是要靠着葉卿堯了,否則她辛苦賺回來的錢要是真的被這些人給搶了去,那就不是今天拿着刀砍劉氏幾刀那麽簡單了。
阮冬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平時練功練兩個時辰就休息了,而今天他累了,也只是進屋喝了一口水,然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又跑出去拎着水桶開始跑了起來。
阮半夏裁衣服眼睛都疼了,把布料放在一邊,看見阮冬青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的,還在跑,她站起身,走過去,等着阮冬青跑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
“青兒。”她擡起頭看了眼豔陽高照的天,心疼的說,“已經練了這麽久了,坐一會兒,再去。”
阮冬青搖了搖頭,一雙湛黑的眸露出堅定,“青兒,以後,要保護姐!”
一句話,說得阮半夏直接愣住了,她就覺得今天回來後,阮冬青哪裏不對勁,剛才還無緣無故的提了一句葉俊生,原來是因為今天被阮富貴踩在腳底下的事。
眼眶“唰”的一下紅了,阮半夏動了動唇,哽咽了一下,“青兒,你已經能保護姐姐了。”
“沒有!”阮冬青難得的能把話說得這樣清楚,他看着阮半夏的臉,目光澄淨得能滴出水來,“青兒不好,青兒沒用!”
掙脫開阮半夏的手,阮冬青倔強的拎着桶繼續跑了起來。
阮半夏站在那裏,就只是站在那裏,看着阮冬青從自己面前一圈一圈的跑過去,心裏百感交集,感動,震驚,心疼,種種感情交雜在一起,竟讓她對這個弟弟産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感情。
以前,雖然她對阮冬青也很好,但大多數是因為原主的感情寄托在她的身上,可是這一刻,她看着這樣的阮冬青,竟第一次覺得,自己就是原主,她就是阮冬青的姐姐,親姐姐!
第二天,薛氏天沒亮就被孩子的哭聲吵醒,她煩躁的皺了一下眉頭,從床上爬起來,抱着小郎出了屋。
劉氏走了,小郎沒了奶水,昨晚也只是喝了一些米湯糊糊,根本不抵用,沒一會兒就餓了。
夜裏,薛氏已經起來喂了小郎好幾次米湯了,可那孩子就像餓死鬼脫胎似的,吃了,好了一會兒,就又鬧了起來。
把小郎背在背上,薛氏就半睜着眼睛開始燒水煮粥,劉氏走了,家裏所有的家務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享了一個月的福,現在又要起早貪黑的幹活,這時候,她心裏開始念着劉氏的好了。
身後的孩子餓得哇哇叫,哭聲越來越響,一聲接着一聲,薛氏把米和紅薯扔到鍋裏,坐在竈臺邊燒火,燒着,燒着,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她以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現在天還這麽早,昨晚又被阮建業給結結實實的收拾了一頓,現在正困得不行,她一閉上眼睛,就睡沉了過去。
忽然,身上一疼,她坐在凳子上的身體直接摔了出去,小郎震耳欲聾的哭聲将她所有的瞌睡全部哭跑了。
她一下睜開眼睛,擡起頭看過去,就看見阮建業黑着臉站在眼前,心裏頓時一慌,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把小郎從身後放下來,抱在了懷裏,“哦哦哦,小郎乖,不哭喽。”
阮建業真是氣到不行,還想舉起手去給薛氏兩巴掌,可看見她懷裏的孩子,舉到空中的手,還是忍住放了下去。
“好你個薛小花!你不好好的燒火做飯,竟然在這裏偷懶睡覺,昨晚上收拾你收拾的還不夠是不是?”
薛氏抱着小郎擋住自己的臉,不敢看阮建業的眼睛,昨晚上的事,哎!別提了!
白天她被阮建業打了一頓不說,晚上還被阮建業花式折磨,愣是搞得她兩條腿發軟,站都站不住,她現在看見阮建業,心裏就一陣發憷!
阮建業見她坐在那裏不動,氣得拿起地上的柴火就朝着薛氏的手膀子上抽去,“我看你真是皮緊實了,還坐在這裏準備孵蛋啊!”
“哎呦!”薛氏一陣嚎,忙從地上爬起來,可是手裏抱着小郎,她根本就沒辦法動作利索,又被挨了兩下,她才把小郎背在背上,然後填了一些柴,就去開始洗菜。
阮建業惱怒的瞪了薛氏一眼,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呸!老子怎麽就娶了你這個懶婆娘!”
薛氏縮了縮脖子,一邊切菜,一邊提防着阮建業再抽自己。
直到天亮了,阮富貴才從屋裏出來,吃完了飯,阮富貴帶着阮建業就去地裏幹活了。
薛氏一個人在家帶着小郎,把豬草拿出來切。
“咚咚咚!”
一陣震耳欲聾的敲門聲,便随這婦人尖細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姓阮的,你給老娘開門!”
薛氏放下刀,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就看見劉氏帶了幾個婦人趾高氣昂的站在門口。
剛才敲門的正是劉氏的娘馬氏。
她看見薛氏出來開門,伸手蠻橫的一把推開薛氏,擡起頭,挺起胸就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嚷嚷,“阮富貴,你給我出來!”
昨天那事,薛氏心裏知道,他們有點對不住劉氏,她忙走過去,拉住馬氏,笑嘻嘻的說,“親家母,我爹去地裏幹活了,家門沒人!”
“沒人?”馬氏一轉頭,看着薛氏冷哼了一聲,“你不是人嗎?”
薛氏怔了一下,怏怏的笑了,“是,是,是!”
她背着小郎走進廚房,倒了幾碗水出來,“這大熱天的,你們趕過來肯定累了,先喝口水吧。”
馬氏哪裏買薛氏的面子,一擡手,直接把碗給推到了地上,“老娘今天是來讨個說法的,不是來看你唱戲的!”
“小妹!”馬氏一聲叫,劉氏就走了過來。
馬氏拿起劉氏的手,就對薛氏質問道,“我問你,我家小妹到底是犯了什麽錯,你們又是拿刀砍,又是把她趕出家門的?”
薛氏看着地上被打碎的碗,脾氣一下就上來了,瞪了一眼劉氏,轉頭就擡起下巴氣怒的看向馬氏,“你給我搞搞清楚,砍她的是我嗎?是我們家的人嗎?她自己做了什麽,難道沒跟你們說明白?不要搞不清楚情況,就到我家裏來撒野!”
“嗨!”馬氏沒想到薛氏竟然敢跟自己橫,更何況她把自家的三個媳婦都帶來了,所謂人多氣勢大,她雙手叉腰,下巴擡得比薛氏還要高,“那阮家丫頭不是你家的嗎?”
“笑話!”薛氏咧着嘴就笑了起來,“你出去打聽清楚,那個死丫頭早就被我們趕出戶了,已經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你要是心裏有什麽不痛快,覺得你女兒受了委屈,你有種就去找她啊,找我們家什麽事?”
昨兒個,劉氏回家哭哭啼啼的早就把這些事告訴馬氏了,馬氏瞪圓了雙眼,鄙夷的看着薛氏,譏笑道,“你們自家的丫頭都降不住,還好意思在這裏跟我橫!既然你們沒有膽子管,那我就去幫你們教訓教訓!”
說完,她轉身,對着自家的幾個媳婦招招手,“跟我走,老娘倒是要看看她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麽的,竟然敢欺負到老娘的頭上來了!”
劉氏找來了這一幫人,底氣自然足了,她率先走出門口,幫着自家老娘和嫂子引路。
走到阮半夏的院門前,她挺着胸口站在那,伸手指着門,“娘,就是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