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姑娘,我跟你一起選!
葉卿堯低眉看着薛君遷手裏的銀票,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接過銀票,不緊不慢的疊起來,揣進了懷裏,“即是這樣,那就去看一眼罷。”
納尼!
阮半夏一下就不高興了,她心裏本是想拒絕薛君遷這個請求,又奈何他跟林府的關系,所以只能用一千兩讓薛君遷知難而退,這薛君遷不但不退,還拿銀票砸她,這也就算了。
可這個葉卿堯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就沒有看出自己不願意嗎?
她扁了扁嘴,雖是心裏不高興,卻也不能表現在臉上,李管家備好了馬車,也叫了兩個會做農活的壯年,跟着阮半夏他們一起回去。
薛君遷自是邀請阮半夏和葉卿堯跟自己同坐一輛馬車。
路上,薛君遷神采奕奕,那雙泛着精光的眸子,始終得意的笑着,葉卿堯本就不是多話之人,随便應付了薛君遷兩句就不再說話。
阮半夏呢,她郁悶的将頭轉向一邊,不想理那兩個男人!
她的大棚啊,兩千兩就要把她的技術給賣過去,她現在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她就獅子大開口,說個一萬兩就好了。
真正到了地裏的時候,阮半夏總算知道了葉卿堯那句,“那就去看一眼罷”的意思。
要到山腳的時候,馬車還沒有停下,葉卿堯就從懷裏掏出手帕攤開,然後對折拿起來,對薛君遷禮貌的颔首,“薛公子,得罪了。”
薛君遷還沒反應過來,葉卿堯便把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後在腦後系了一個結。
“嗳……”薛君遷心裏大驚,“葉公子這是為何?”
葉卿堯轉身,端坐在馬車裏,勾了勾唇角,“薛公子到了便知。”
薛君遷在心裏琢磨着,這個葉卿堯到底再打什麽主意,馬車就已經開到了田間,車夫把凳子放在地上,恭敬的說,“公子,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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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卿堯率先下了馬車,然後伸手把阮半夏扶了下來,阮半夏心裏也迷糊,不知道葉卿堯到底打得什麽算盤,她在他耳邊小聲的問,“你……準備幹什麽?”
葉卿堯但笑不語,然後把薛君遷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一路上,葉卿堯都拉着薛君遷的衣袖,将他帶到了阮半夏大棚的門口,然後他站在薛君遷的身後,把他眼睛上的手帕解開。
眼睛總算得到自由,可忽然的光亮讓他眼前不适應的黑了一會兒,待眼睛剛剛适應,朝着前方那個被樹苗圍起來的東西看了一眼,那塊讨厭的手帕又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是。”他伸手去車眼睛上的手帕,“不是說讓我看一眼的嗎?”
葉卿堯根本不給他機會,已經将手帕系好,輕輕的勾了勾唇,“薛公子剛才不是已經看過一眼了?”
“什麽?”薛君遷就像被雷劈中一樣,準備扯手帕的手忽然頓住了,過了半饷,才從雷劈中回過神來,“我花兩千兩,就只是讓我看這一眼?而且,我這一眼,還什麽都沒有看到啊!”
“呵……”葉卿堯低低的笑了一聲,“薛公子,生意人講究的可是誠信二字!”
“哈……呵……哈……”
阮半夏忍了好半天,臉都被憋紅了,才好不容易忍住沒有大笑出聲,她簡直沒有想到,葉卿堯竟然腹黑到了這個地步!!!
看一眼……就真的只是看一眼啊!
讓薛君遷拿銀票砸她!
葉卿堯這一招,還是解氣,還真是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随便便的得了這兩千兩銀票,還讓薛君遷什麽都沒有看到!
天啊,這個世界上估計也只有葉卿堯做得出這樣坑爹的事吧!
她扶着樹苗,朝前走了好幾步,回頭看了眼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兩個人,然後雙手撐在樹苗上,終于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
看着腰都笑彎了的小丫頭,葉卿堯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
薛君遷做生意這麽多年,當然講究誠信,可今天這事……他也只能吃一個啞巴虧了。
但……想到如果用這兩千兩銀票交了阮半夏這個朋友,那麽,日後的事就好說了。
幾個人一起進去把阮半夏菜地裏所有的菜都收了,包括那小半塊地裏的姜,也一并收走。
這一次,林老爺倒是大方,小厮收完了菜,就把一張銀票遞給了阮半夏。
看着手裏的五百兩銀票,阮半夏整個人都快飄飄欲仙起來,三畝地,賺了二千五百兩!!!
二千五百兩啊!
想想村裏的村民們,一年辛辛苦苦的全部泡在地裏,也賺不到幾兩銀子,她真是感嘆,物以稀為貴啊。
薛君遷雖然吃了虧,但還是很君子的沒有吵,沒有鬧,反而跟阮半夏有說有笑的聊了一會兒,阮半夏對這個薛公子的印象又好了許多。
送走完這一大潑人,阮半夏覺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因為她有錢了啊!
還不是一般的有錢!
嘿嘿……
“嗳,葉卿堯,你手上有多少銀子?”
回到家,阮半夏累得坐到凳子上,還沒喘過氣,就問身邊的葉卿堯。
葉卿堯搬了個凳子坐在她的身邊,轉頭看她,“你要多少?”
阮半夏抿着嘴笑了笑,“不多,十兩銀子就夠了。”
十兩!?
葉卿堯雖然心裏疑惑,但什麽也沒問,就把自己的荷包拿出來,把裏面所有的錢全部倒了出來,“這裏有九兩多,如果不夠,明天我去一趟城裏,再取一些回來。”
阮半夏接過銀子,笑嘻嘻的裝進了自己的荷包,“自然是要再取一些回來,還要把咱身上的銀票全部存了。”
忽然想到什麽,她擡起頭看着葉卿堯,“你家裏的馬車能借來用用嗎?明天咱們帶上青兒和猴崽子一起去城裏好好的玩玩。”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輛不算新的馬車就已經駛出了村頭。
阮冬青和猴崽子坐在前面,有說有笑的趕着馬車。
阮半夏昨夜睡得晚,剛上馬車,沒一會兒,就靠着葉卿堯睡着了。
葉卿堯側眉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頭,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別人坐馬車,颠的想吐,她坐馬車,竟然睡得比在床上都要舒服。
他伸手,将阮半夏的身體慢慢的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搭在她的身上,一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一只小手。
可能也只有她睡着的時候,才會這麽乖的讓他抱着。
阮半夏睡得正香,被一陣陣吆喝的聲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問,“到了嗎?”
葉卿堯低下頭,看着她低笑,“到了。”
“到了!”阮半夏一下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又睡在了葉卿堯的腿上,她裝作沒事的從葉卿堯的腿上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掀起車簾,好奇的朝外張望了一眼,“咱們先去把銀票給存了,再出來玩。”
葉卿堯伸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那動作極其寵溺,阮半夏擡起眼皮偷偷的望了他一眼,被他臉上的淡笑瞬間暖了心,見葉卿堯低眉看着自己,她趕緊轉過頭去,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到了錢莊,葉卿堯把身上的銀票拿出來存了,然後又取了三百兩銀子出來,換了一些銅錢,最後他把收據遞給阮半夏。
阮半夏看着上面這麽多的錢,笑得臉都開花了,有錢的感覺就是好啊!
心裏樂了一會兒,她又把收據還給了葉卿堯,“這個還是你收着吧,小心放好了!”
從錢莊出來,她給阮冬青和猴崽子一人五十個銅板,豪爽的一揮手,“去吧,盡情的玩,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千萬別給姐省錢。”
阮冬青和猴崽子手裏拿着銅板,相視一眼,立刻就跟哈士奇一樣,撒手就沒。
看着兩個孩子越跑越遠的身影,阮半夏高興的嘴角微微揚起。
她轉頭看向葉卿堯,挑了挑眉,“你打算帶我去哪玩?”
葉卿堯單手背在身後,看着阮半夏調笑的臉,他輕輕的笑了一聲,“馬上就是年關,城裏正是熱鬧的時候,我帶你随處看看吧。”
随處看看啊……
阮半夏扁着嘴點點頭,跟着葉卿堯朝着街上走去。
這一路上,就像葉卿堯說的那樣,熱鬧非凡,雜耍的,賣藝的數不勝數,特別是小吃,擺的滿街都是,大多數阮半夏都是知道的,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就一直把錢踹在懷裏,愣是沒亂花一分錢。
“你等一下。”
葉卿堯走到一邊,沒一會兒就回來了,把手裏的糖葫蘆遞給阮半夏。
阮半夏看了一眼,伸手接過來,張嘴咬了一口,瞬間被糖葫蘆的酸甜弄得眯了眯眼,她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給我買這個,你是把我當小孩哄嗎?”
葉卿堯背着手,跟在她的身邊,淺聲低笑,“難道你不是?”
阮半夏正準備咬第二口,聽見這句話,擡起頭,對着葉卿堯挑了挑眼角,“我當然不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雖然只有十歲,但我卻有一顆二十歲的心。”
說完,她拿着糖葫蘆咬了一口,沒什麽興趣的吃着。
葉卿堯微微停了下腳步,随即便跟了上去,走在阮半夏的身邊,他低垂着眼眸,似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信。”
“呃……?”阮半夏咬着糖葫蘆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葉卿堯那張一本正經的臉,“你信?”
葉卿堯側眉看着她,“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阮半夏的心裏油然而生,她覺得,她能把自己所有的財産全部交給葉卿堯,這是她單方面對葉卿堯的信任,但是她确實沒有想到,葉卿堯對她,也有這般堅定的信任。
她慢慢低下頭,咬着嘴裏的糖葫蘆,似乎山楂的酸味消失了,留在她嘴裏的,只有甜……
在街上逛了一圈,阮半夏确實是沒有什麽興趣,原本對古代城市的繁華好奇,現在卻覺得不過爾爾,這些東西,她早在電視劇裏看過了,确實沒什麽讓她驚喜的。
葉卿堯早就看出阮半夏的心不在焉,他拿出手帕,擦了下阮半夏的嘴角,盯着她的眼睛問,“看樣子,你很失望。”
阮半夏撇了撇嘴,“确實失望。”
說完,她停下腳步,咬着唇角笑了一聲,“葉卿堯,你帶我去青樓看看呗。”
“呃……?”葉卿堯放手帕的動作忽然一頓,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過了半響,他才悠悠的道,“我……并未去過那種地方,所以,不方便帶你去。”
“啊……”阮半夏失望的低下頭,心裏腹诽了葉卿堯幾句,然後又擡起頭,一臉期盼的說,“那你帶我去賭坊玩玩呗!”
葉卿堯把手帕放進懷裏,聽見賭坊兩個字,忽然想到阮半夏昏迷的時候提過,她有一個賭神的師傅,他勾了勾唇角,擡起手戳了一下阮半夏的額頭,“我看你是生着女子的身子,卻住了一顆男人的心。”
青樓和賭坊那不都是男人才去的地方,一般的良家婦女,那種地方是想都不敢想的。
偏偏她不但想了,看樣子興趣還很濃厚。
阮半夏郁悶的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戳痛的額頭,不高興的嘟起嘴,“你又不賭又不嫖。”她撇了下嘴,“那你的生活該多無趣?”
葉卿堯深深的抿了一下唇,狹長的雙眸看着阮半夏危險的眯了眯……
阮半夏頓時閉上了嘴,“呵呵……”笑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想想葉卿堯這個人,自诩讀書人一個,不像阮學成那樣高傲已經不錯了,實在是不敢想他的生活還能來點什麽情趣。
這不嫖也就算了,偏偏連賭也不會,哎……要知道阮半夏最喜歡的就是賭了。
“姐!姐!”
兩人正說這話,阮冬青和猴崽子就跑了過來,阮冬青跑到阮半夏的面前,獻寶一樣的拿出一塊糕遞到她的眼前,“姐,你吃。”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手上的糕,輕輕的笑了一下,接過來,咬了一口,頓時甜的眯了眯眼。
阮冬青緊張的看着她,“好吃嗎?”
阮半夏笑着點點頭,“好吃!”
不過是一塊再尋常不過的糕點,阮冬青送的,她就吃得那麽開心,想想自己剛才買糖葫蘆給她,她臉上那嫌棄的模樣,葉卿堯低笑着搖搖頭,這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怎麽就那麽大?
街差不多已經逛完了,他們去取了馬車,阮半夏在街上買了很多瓜子和糖果,又買了一些當季的水果放進馬車,然後就朝着家裏趕了。
走到村頭的時候,阮半夏跟屠夫買了兩頭豬,讓他現宰了以後,送到阮半夏家裏去。
第二天,阮半夏讓猴崽子手裏拿着鑼,在村裏走了一圈,一邊走,還一邊讓他吆喝,“阮姐姐家有好吃的,請大家吃喽。”
一聽說有吃的,那挨家挨戶的,簡直跟難民一樣,朝着阮半夏家裏蜂擁而至。
阮冬青站在門口,組織了一下隊伍,最後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阮半夏才阮冬青和猴崽子當着大家的面,把糖果零食和豬肉拿了出來。
“各位鄉親。”阮半夏對着人群大聲的說,“前兒個,我阮半夏說了,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絕對有大家一口湯喝,今兒我準備了這麽多好吃的,想跟大家一起分享。”
她這話一出,人群瞬間騷動起來,都争先恐後的想要上去拿吃的,卻被阮冬青和猴崽子攔住了。
有人不滿了,“阮家丫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是說了給我們吃嗎?你這又不給,到底想幹嘛?”
阮半夏擡起手朝下揮了揮,示意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她笑着說,“這吃自然不是不吃。”
“嘁。”有人嘲諷的冷哼了一聲,“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阮半夏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眼看着地裏的小麥沒多久就要收成了,我這裏有一個提議,想跟大家說一下。”
她說這話的時候,底下頓時鴉雀無聲,那些不滿的,想要吃東西的人也都閉上了嘴,豎起耳朵等着阮半夏往下說。
“明年,我想租用大家的地,當然,這個租也不是白租,一畝地,我每年給五百個銅錢,然後,我會請大家幫我種地,一個月一畝地我給十個銅錢,當然,如果有人願意只要租金,不種地也可以,我請別人給我種。”
“這……”底下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如果把地都租出去了,那我們吃什麽?”
“就是啊!我們種地的話,還有自家種的米和菜可以吃,這要是都租出去,我們就沒得吃了。”
阮半夏聽見這些聲音,微微的揚起唇角,“這些,我自然都幫大家想好了,這地,我說種什麽,你們就幫我種什麽,等到收成的時候,我會拿一成給你們,讓你們自己使用,是吃還是賣,随便你們,而且每年,我還會分兩份利給你們,也就是,誰家的收成好,誰家就賺的更多。”
雖說這些村民都是老大三粗,沒什麽文化,但是提到錢的事,個個都精的不行,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租金和傭金,覺得他們一年估計也只能賺這麽多,現在阮半夏不但給他們這麽多,還有一成讓他們解決溫飽問題,更有兩成的利。
這稍微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拒絕這麽豐厚的條件。
“行!”魏大爺首先開口道,“阮家丫頭,我跟着你幹,我家四畝地,我全部租給你!”
有了一,就有二,然後很多人還沒考慮完,聽見這麽多人已經答應了,忙趕着表态說自己也願意,就害怕到時候阮半夏要是銀子不夠使了,沒了自己那份,可就虧大了。
阮半夏看着大家氣氛高漲的願意配合,她滿意的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麽,願意租地的,請回家把地契拿來,我會請葉卿堯跟大家寫一份租借收據,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地。”
此話一出,衆人一窩蜂的朝着門口湧去,沒一會兒,偌大個院子,就已經沒了人。
這事,阮半夏之前是沒有跟葉卿堯商量的,葉卿堯今兒也是頭一回聽說,這地還能租借,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阮半夏身邊問,“夏夏,這租借收據的話,我是按照你剛才說的,一項一項列出來?”
“嗯!”阮半夏點點頭,又跟葉卿堯說了,該怎麽列,葉卿堯心裏差不多已經知曉她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側頭看着她,“那租借人是寫你?”
阮半夏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葉卿堯,咱們這麽久的關系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現在的年齡可是什麽事都做不了,自然,這個收據上還得寫你的名字。”
葉卿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回桌邊坐下。
這時候,已經跑來了第一個人,趕緊把自己的地契放在葉卿堯的眼前,葉卿堯對着地契上的位置給他寫了一份租借收據,最後讓他按完手印,葉卿堯自己也把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
“咦?”那人一看是葉卿堯按得手印,好奇的問,“這地不是阮家丫頭租的?”
葉卿堯禮貌的颔首,“是以我的名義租的。”
這話一出,那人心裏立刻明白了什麽,傻呵呵的笑了兩聲,就跑到阮半夏那裏領銀子,然後又抱了一塊豬肉和糖果走。
後面進來的看見已經有人拿到了錢和糖果,頓時争先恐後的朝着葉卿堯那邊擠。
忙了整整一個上午,阮半夏準備的所有吃的已經沒有了,他們手上卻多了幾十張租借收據。
阮半夏拿過來,高興的看着上面的字,想象着自己賺了一座金山,嘴都笑得揚了起來。
只是,這些租借收據裏,唯獨沒有阮家和葉家的。
阮半夏心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來阮家是再也沒臉來沾她的光了。
“青兒。”阮半夏把收據全部交給葉卿堯,便叫了阮冬青,“你去把廚房裏的豬肉再拿一塊出來,然後再抓一點咱自己的糖果,跟我去看看爺爺。”
“爺爺?”阮冬青撇了撇嘴,“姐!不去。”
阮半夏笑着推了推他的手,“別鬧情緒,姐讓你去,你就去。”
阮冬青不情願的走進廚房拿了最小的一塊豬肉出來,然後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幾個糖果在手裏,就跟着阮半夏一起朝着阮家去了。
站在門口,阮冬青敲了敲門,沒一會兒,就聽見薛氏尖細的嗓門,“誰啊?”
待門打開,薛氏看着是這兩姐弟,一張臉頓時垮了下去,“你們來幹什麽?”
阮半夏在阮冬青身後輕輕的推了阮冬青一下,阮冬青才把手裏的肉拎到薛氏的眼前,“看爺爺!”
薛氏一看見肉,兩只眼睛突地一下亮了,也不管他們說了啥,直接把肉搶過來,拿在了自己手裏,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這薛氏的臉就像變戲法似的,一下就笑了起來,“進來吧,你們爺爺正在編竹籃呢。”
阮半夏和阮冬青進了門,就看見阮富貴坐在房檐下,黑着一張臉編東西,估計是聽見了剛才那些吵鬧聲,他現在心裏正郁悶的慌吧。
“哎呦……”
還沒走到房檐下,就從柴棚裏傳來一聲聲的呻吟聲,阮半夏朝着聲音看去,就見劉氏躺在床上,被一大堆被子衣服的蓋得嚴嚴實實的。
她站在那裏想了想,還是轉身,朝着柴棚去了。
薛氏一見,趕緊走過去攔住了她,“夏兒,你大嫂日子不長了,大過年的,看了晦氣!”
日子不長了?
阮半夏疑惑的看着薛氏,薛氏就眉飛色舞的講了起來,“就是前些天,這個小賤人去河邊洗衣服,不知道怎麽就掉進河裏去了,灌了好多水進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麽爬上來的,就這樣回了家,回來以後,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到了夜裏,就渾身發燙……”
說到這,薛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你也是知道咱家的,哪裏有錢請大夫給那個小賤人看病,我就給她把蓋子蓋實了,然後灌了一些熱水進去,就只能這樣了……”
劉氏落水,阮半夏當然能夠想到,這是誰幹的,她側頭看了阮冬青一眼,阮冬青就把頭轉到了一邊,阮半夏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雖說這劉氏活該,但……害人性命是要折福的,她不能見死不救。
“青兒。”她扯了扯阮冬青的衣袖,讓他轉過頭來看着自己,“你去菜園子裏挖一塊姜出來,然後再把之前我吃剩下的藥給拿過來。”
這阮冬青心裏自然還是內疚的,聽見阮半夏的話,他一字沒說,就朝着家裏跑了。
阮半夏擡起頭朝着柴棚看了一眼,希望她的藥對劉氏有用,劉氏這一次能不能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這件事就只能這樣,阮半夏轉過頭,朝着房檐下走去,“爺爺。”
阮富貴聽見阮半夏的話,頭也沒擡,冷哼一聲,“我受不起你這聲爺爺!”
阮半夏自是知道,之前的事,讓阮富貴失了面子,而且她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再一次強調了以後跟阮家劃清界限的事,饒是阮家的人臉皮再厚,巴着阮半夏占便宜這事,也是做不出來的。
“爺爺,我尊敬你,還是叫你一聲爺爺,我這次來,并不是來炫耀什麽,而是想跟你說清楚,我租地,那都是白紙黑字寫清楚的,我該付多少錢,我一分不會少,當然,也不會多。我一向一視同仁,對誰都這樣,,如果你覺得合适,便把地租給我,如果你覺得我不可信,那也沒關系,我也不差阮家這一塊地。”
正說話間,阮冬青已經拎着藥跑了回來,阮半夏接過藥和姜,放在阮富貴的身邊,“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是施舍,只是因為,我還念在自己姓阮。”
說完,阮半夏就帶着阮冬青走了。
沒一會兒,阮富貴就拿着地契來了,雖然臉上的表情還是沒那麽好看,但至少還是來了。
葉卿堯寫完了收據,讓阮富貴按了手印,然後轉身看向阮半夏,“如此說來,村裏的地,開了年以後,就都是你的了。”
阮半夏望着葉卿堯笑,就只是笑……
這不還有葉家的地麽!!!
阮半夏租地這件事一個下午就傳的十裏八村都知道了。
自然也躲不過徐氏的耳朵,本來之前就想好,等着葉卿堯考完了會試,就給他說一門親事,卻被葉俊生參軍的事,攪得徐氏肝腸寸斷,成天哭哭啼啼的,哪裏還有心情去管葉卿堯的事?
現在,她不但聽說阮半夏把全村的地都給租了,她更是聽說,前兩天葉卿堯當着大家夥的面說,再過四年,要娶阮半夏為妻!
一時間,她氣得肺都炸了!
看見葉卿堯回家,她臉瞬間黑了下去,“堯兒,你還知道你有個家啊?”
成天都往阮半夏家裏跑,她平時見他一面都難。
葉卿堯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掀起長袍,提腳踏進了堂屋,在徐氏的身邊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坐着,漫不經心的喝着茶。
徐氏見他不理自己,心裏更加煩躁了,堵着氣說,“堯兒,過幾天我給你相一個姑娘,要是合适,咱就把這親給訂了。”
葉卿堯喝茶的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睨向徐氏,“娘,你确定現在就要訂?”
徐氏挑了挑眉,“自然是現在,你馬上就十五啦,再不訂,以後可就沒有好姑娘給你挑了。”
葉卿堯勾了勾唇角,低低的笑了一聲,低頭抿了一口茶。
徐氏看他竟然沒有一口拒絕自己,心裏猛地驚了一下,難道說,他對阮家丫頭說的那些,只是說說而已?逗着大家玩的?
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她把頭伸過去,“既然你不反對,我就找人去辦了。”
葉卿堯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後伸手進懷裏摸了一張紙出來,攤開在徐氏的眼前,“娘把手印按了,我就不反對。”
“什麽東西?”徐氏把紙拿起來細細的讀了一遍,頓時大怒,“堯兒,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麽嗎?”
葉卿堯淡漠的睨了她一眼,伸手再次端起茶杯,“既然娘不同意,這件事……免談。”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徐氏抓着租借收據的手都氣得抖了起來,但是轉念一想,她家的地本就荒着,只是幾個丫頭沒事種點小菜,她每月有葉枝橋拿錢,倒也不靠着那幾畝地生活,思來想去,她就像下定什麽決心般的點點頭,“好,我把地租給那個丫頭,你給我定親!”
葉卿堯滿意的勾了勾唇角,擡起眼眸看向她,“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徐氏幾乎是脫口而出,“什麽條件?”
葉卿堯拿着茶杯,低下眼眸看着裏面飄在上面的茶葉,淡漠一笑,“姑娘,我跟你一起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