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軍令不可違
山谷中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毫無意外的全都喝下了蘇寒準備的藥汁。
左将軍是最後一個出來的,滿身的樹葉,臉上還帶着傷疤,一看就知道是被樹葉或是樹枝劃破的,看着有些狼狽不堪。
他端着碗,仰頭一口将藥汁幹了,讓人看着他,就好似在喝酒一樣豪邁。
左将軍将碗放下,看着一旁的藥童,舉起碗問到:“這藥聽說是治瘴氣的?可是軍醫找到了方法,配制出了解藥?”
難不成真的是将軍找到了解藥,軍醫才把解藥配制出來。
如此一來,那他們的行程馬上就可以繼續了。
行軍打仗若是不及時,相信将軍定是會被皇上責罰,說不定這就給靖王機會。
左将軍盯着空空的瓷碗,面露喜悅,道“快說,解藥是不是已經研制出來了?”
藥童有些為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仿佛有千言萬語,就是難以啓齒。
“有話就說,如此這般扭捏,跟個娘們似的,枉你在軍中這麽多年!”
“将軍,不是小的不願意說,只是這話說出來,小的是要被師傅罵的。”藥童有些為難,又有些委屈的望着左将軍。
這件事情不是他想說就能說的,要是被師傅知道是他傳出去的,他的腿就保不住了。
站在一旁的士兵深知藥童的為難,十分義氣的站出來,道“報告左将軍,這解藥是夫人研制出來的,那十幾個同僚也全都救治成功。”
他為自己當初小看夫人的行為表示羞恥,這一次,若不是有夫人,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弟兄們在自己的面前失去。
或許,他們連最後一面也不能見到。
“夫人?”左将軍有些不敢相信,他疑惑不解的眼神盯着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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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徘徊在山谷中四下找尋将軍的蹤影時,不止一次的暗罵蘇寒這個害人精。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的單獨行動,将軍也不會在山谷中失去蹤影,甚至有生命危險。
現如今,有人告訴他,這件解藥是蘇寒研制出來的,他深表疑惑。
“你确定這解藥是夫人研制出來的?不是軍醫?”
軍醫行醫這麽多年,難道還比不上夫人此等深閨婦人,這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
“報告左将軍,此時千真萬确,為此,軍醫還拜了夫人為師,将軍親自作證……”
士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徒然的被打斷。
左将軍很是不能艱難的咽下自己嘴裏的口水,一字一句的說到:“你、你這是在開玩笑嗎?”這是在說什麽笑話嗎?
這件事聽起來就不大可能,別說将軍對夫人再怎麽的縱容,但對此等事情,想必他也不可能‘助纣為虐’。
更不要說軍醫何等高傲的人,豈會拜一個小女娃為師,這比要他的命還難受吧?
士兵恭敬而答: “如今軍營裏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屬下絕對沒有誇大任何事情。”
“若是将軍不信,可以随便問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士兵對于被人質疑表示不服氣。
左将軍視線在周圍來回的掃了一圈,眼見着藥童頗為為難的神情,道“他說的,可屬實?可有一句虛假?”
“是。”藥童默默的點頭,神色頗為不自在。
左将軍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拿着碗的手突然松開,‘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瓷碗和地面碰撞的聲音,震醒了左将軍。
他佯裝鎮定的對他們說:“東西收拾一下,我先去找将軍彙報情況。”
他現在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到底是怎樣,為何自己的不過是離開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就發生了如此大事。
豈料,未等他轉身,就有一個士兵沖到他面前,道:“左将軍,将軍有請!”
左将軍就這樣被帶到了軒轅墨的面前。
本以為,他說不定還能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卻一路走來,身旁的士兵一臉的嚴肅,神情凝重,好似發生了什麽大事。
“到了,左将軍請進去吧,将軍已經恭候多時了。”士兵在營帳門口的時候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接下來的事情,還是讓左将軍自己的面對吧。
左将軍慢慢的撩開門簾,入目之處,他感到一片安靜,一片……肅殺。
好似每次将軍盛怒時的安靜,暴風雨前的寧靜。
左将軍莫名的緊張,腳步也不自覺的放輕了許多,處于極度緊繃的狀态。
他慢慢的走到軒轅墨的面前,身板挺立猶如青松,聲音十分洪亮的說到:“報告将軍,屬下前來報道,不知将軍找屬下所謂何事?”
提筆停頓不過半晌,便将筆輕輕擱下,将案桌上的折子合起,放到一旁。
才悠悠擡頭,面無表情的冷然問道:“左将軍可是剛從山谷出來?”
“是!”左将軍隐約知道将軍為何如此表情,心虛的低頭,将眼神放空。
“本将軍可曾下過命令,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絕對不能擅自離開軍營?”軒轅墨話音一轉,瞬間變得十分的淩厲。
明知軍令不可違卻偏要違之,無論是什麽樣的原因,他通通不能接受。
“有!”左将軍後背冷汗直冒,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濕透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處罰,你可認了!”不争辯,不追究原因,只需要知道,軍令如山,違令者絕不輕饒!
“屬下認罪,願接受将軍一切的處罰!”左将軍單膝跪下,雙手自然垂在身側,後背依然挺直,看不到一絲的軟弱。
軍人就該有軍人的樣子,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站如松坐如鐘。
堅強挺拔的後背是百姓的依靠,就算身體倒下,也決不能讓脊背彎曲!
“來人,将左漸離帶下去,二十軍棍,立馬執行!”軒轅墨一點都不含糊,直接就是最直接的懲罰,按照軍法執行。
左漸離被人帶到門口,看着早就準備好的工具,苦笑到:“不曾想我有一天也會躺在這上邊,讓別人看着自己如此的狼狽,如此說來,軍醫拜夫人為師這件事情也不稀奇了。”
他認命的趴到凳子上,視死如歸的閉上雙眼,等着軍棍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下,兩下,三下……棍子落在臀部上,一下比一下重,不用看,左漸離都可以想象出來,自己的臀已然無法直視。
他咬牙堅持到最後一下,直到聽到‘二十’,才猛的松開自己的嘴巴,整個人癱在凳子上,等着人來把自己擡回去。
時間就此靜止不動,軒轅墨早已站在門口一直看着他們行刑,哪怕知道左漸離這次違背軍令,是為了自己的安慰,他也不能因此徇私。
軍令如山,他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而破壞規矩。
他吩咐士兵,“将左将軍擡回去,叫軍醫過去瞧瞧,若是實在情況嚴重,就請夫人一起過去。”
蘇寒的存在,給了他自信,也給了他堅強的後盾。
剛剛睡醒的蘇寒,莫名的就被帶到了左漸離的營帳中,看着趴在床上嗷嗷大叫的人,很難相信那是之前高傲的無視自己的人。
她好奇的開口:“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莫不是左将軍在山谷中遇到了兇獸,才傷殘至此?”半殘也是說得過去的。
“啓禀夫人,左将軍并未遇到什麽兇獸,這是……”
瞧着士兵欲言又止的樣子,蘇涵忍不住開口繼續追問:“若不是被兇獸追擊,何人能讓左将軍受傷?”
蘇杭隐約知道,左漸離的傷,要麽是被人打的,要麽是從山崖上摔下來,才能将臀部摔成這樣子。
憑着兇獸的追擊,他的臀部并不能變成這樣紅花燦爛。
小士兵看着蘇涵,指着皮肉片綻開的臀部,吞吞吐吐的說道:“還請勞煩您幫左将軍看一下,他、他這是被将軍杖責了。”
小士兵其實是不服氣的,他也是陪同左将軍進山谷的人,他們将生死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險去找人,如今卻是這樣的下場。
将軍怎麽能這般無情,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人,為何不能饒了左将軍?
若不是因為夫人,他們何至于冒險進山,違反軍規。
想到這些,他看着蘇寒的神色就有些埋怨,若不是她沖動行事,左将軍怎麽會承受這麽多的痛苦。
蘇寒并未發現他的異常,臉色沉重的上前,剛想伸手上前撩開左漸離的衣服,卻被一只寬厚的手掌截住了。
“軍醫,還不趕緊上前醫治!”軒轅墨黑着臉轉頭,用暗啞的對軍醫說。
軍醫背着醫箱上前,慌亂中帶着沉着。
在他開始實施救治的瞬間,軒轅墨就一把将蘇寒帶出門外,冷着臉對她說:“你可記得你的身份?若是我不制止你,你是否就這樣伸手上去了?”
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顧忌。
她難道不知道嗎?若是此事傳出去,即便是自己再怎麽護着她,那些人的閑言碎語也是少不了的。
軒轅墨本以為她會和自己認錯,并作出相應的保證。
怎知她一副理直氣壯的對自己說:“身為一個大夫,眼中并沒有什麽男女之分,在我眼裏,他不過是一個病人,其餘的與我無關!”
“……”
難道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嗎?
她難道不知道,有時候流言蜚語的力量才是傷害人的利器嗎?
即便她再怎麽喜歡治病救人,懸壺濟世,這些該避諱的東西,還是要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