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翻山越嶺
“大家小心，霧氣厚重！”眼見着蘇寒和軒轅墨兩人徑直的走在前面，左漸離高聲朝着部隊大喊。
這猶如白簾一眼的霧氣，潔白一片，微微輕輕吹過，像輕盈的紗布一樣微微擺動。
他眼眼睜睜的看着蘇寒他們走在前方，卻很快就看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
雖已經過惡補，知這霧氣的厚重輕薄與瘴氣無關，但多年的意識根深蒂固，士兵們總有些膽怯不敢向前。
唯有當初被蘇寒救下的十幾名士兵，無所畏懼的大步朝前走，給他們做出一個榜樣。
他們的性命本就是蘇寒救下的，蘇寒已然在前方帶路，他們又有何畏懼。
“前進！”左漸離組織隊伍，號召他們前進。
“天黑之前走不出這個山谷的人，軍法處置，逐出軍隊！”在接到軒轅墨的命令之後，左漸離毫不猶豫的以威脅的手段，試圖加快他們的腳步。
按照他們的速度，在天黑之前很難到達山谷的一端。
“是！”五萬大軍的聲音在山谷中響徹四方，震耳欲聾，回聲直擊人心。
他們眼前雖是一片迷茫，但他們仿若視而不見，不斷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徑直的往前。
蘇寒騎着馬，慢慢的在前方帶路，軒轅墨緊緊跟在她身旁，唯恐一時不察，便失去她的蹤影。
這霧氣完全将兩丈之內的人影完全遮掩，猶如仙境中的煙霧缭繞一般。
若是往時，軒轅墨定然調笑一番，如今面色凝重，絲毫不敢懈怠。
“寒兒，莫要着急，這山谷的地形，你我尚未清楚，且慢慢來！”軒轅墨眼見她的身影晃了一下，整顆心都揪在一起，咯噔一下，曾霎時間停止跳動。
“嗯。”依舊是不冷不淡，不緊不慢的回答，好似她從來不曾慌亂。
Advertisement
“出谷固然重要，但安然無恙的出谷才是第一，莫要失了輕重。”
她如此平靜的态度，軒轅墨有些無奈，但依舊忍不住的想要多提醒她幾句。
這山谷，他們既然已經進來，出去便是必然的。
雖依舊害怕瘴氣襲來，但若是他們尚未經歷瘴氣，便受傷，這便是他們的失誤。
“我知道了。”蘇寒輕聲回答。
她确實有些過分緊張了，握着缰繩的手早已有些麻木，但她不敢輕易松開。
她随軍征戰多年，卻從不曾領着五萬大軍翻越山嶺，唯恐自己的失誤，造成他們的傷亡，屆時她将愧疚終身。
如今軒轅墨一再保證，萬事有他在，讓蘇寒的心情微微有些放松，精神不在緊繃得猶如琴弦一般。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松開緊握的雙手，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開始。
“走吧，前方路途相對平坦，越過這段路程，想必我們也該整隊休息一番。”軒轅墨為防蘇寒再次一人單獨在前方開路，馬匹越過她，将前方占據。
這個麽重大的責任，怎能交由她這個弱女子來肩負。
因着路途的平坦，軒轅墨将速度加快了不少，這些士兵都是訓練有素的将士，一個早晨的行進，雖已身心疲憊，卻依舊保持自己的最佳狀态。
“全軍聽令，原地休息一炷香的時間，該解手解手，該用幹糧抓緊！”左漸離停在部隊的中間，發號施令。
隔着遙遠的距離，蘇寒都能将他的聲音清晰的收入耳中，有些感嘆他肺活量驚人。
五萬大軍，占據的地方大小可想而知，這個年代連喇叭都沒有，全憑人的聲音傳達，這是有麽令人震驚。
蘇寒只顧着感慨左漸離的肺活量，卻忘了，他身懷內功，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簡單的利用內力将聲音放大，絕對算不上什麽拿得出手的絕活。
“吃點東西，接下來還有一半的路程，按照今早的速度，我們在太陽落山之前走出山谷，也是極有可能的。”
軒轅墨将手上的幹糧遞給她，看着她小嘴一蠕一蠕的，粉嫩的唇瓣貼在杏色的餅幹上，形成了鮮明的色差，軒轅墨莫名感到身體一陣燥熱。
他默默自己隐隐有些發熱的鼻頭，小麥色的俊臉微微布上紅霞。
他佯裝淡定的拿起手邊的水壺給猛地灌了一口水，卻不料……
“咳咳咳～”軒轅墨毫無意外的被水嗆到了，水沿着他的嘴角，劃過了他長長的脖頸，淌過他光亮黝黑的盔甲，漸漸的滴到地面上。
然而他的情況卻并沒有描繪的這般美好，水嗆到的不單是他的喉嚨，還有鼻子，他難受的眼淚控制不住的飚出。
蘇寒連忙放下手中的幹糧，擔憂的走到他身旁，輕輕的拍拍他的後背，猶如對待一個孩童一樣，溫柔輕聲的問道：“怎麽啦？還好嗎？”
怎麽喝水都能被嗆到？真的是太粗心大意了。
此時被照顧和關懷得猶如孩童一樣的軒轅墨，心裏那是一陣陣的酸澀。
他可以說自己第一次被水嗆到，是因為他太過着急了，不小心的。
可是第二次，真心讓他十分的羞愧，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裝昏迷。
因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他愚蠢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這麽難堪的事實，委實讓他很難面對真相。
他再一次在蘇寒面前形象全無。
為何每一次都是這般尴尬的局面，每一次都讓他恨不得就此倒地不起。
好似遇到了蘇寒，他如此羞愧的局面總是一再的出現。
“不要太着急了，我們的時間還是很充沛的。”蘇寒輕聲的說到。
她自以為軒轅墨是怕時間不夠才如此的趕忙，以至于被水嗆到。
軒轅墨緩和了一下，将眼角的淚水拭去，尴尬的揮揮手，道：“沒事，沒事，不過是有些着急了，我無礙的。”
堅決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蘇寒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問：“果真無事？不若叫軍醫過來瞧一瞧？”
他這麥色的肌膚上粉紅明顯，可見他被嗆得有多難受。
只是她身上并無藥材，只能叫軍醫過來瞧一下，是否需要吃點藥。
“真的不用了，本王無事！”軒轅墨着急的拉住她欲離開的手，連稱呼變了也不自知。
此等小事，若是鬧得人盡皆知，那他這個王爺将軍的顏面何存？
“趕緊坐下休息，補充點體力，這接下來的路程，想必不比今早的好過。”
軒轅墨牽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當然嘴裏的話是充滿的關心，然而事實是，他不想讓蘇寒一直盯着他漲紅的臉看，他實在是……羞愧！
“你……算了……”蘇寒順勢坐下，心裏暗道：還是先休息吧。
他這麽大個人，想必也是知道分寸的，自己先管好自己，便可。
蘇寒拿起被放在一旁的幹糧，輕輕拍了一下上面的塵土，若無其事的将它咬在嘴裏。
這樣習以為常的行為，讓軒轅墨心裏猛震了一下。
他是多年的行軍打仗，才能面對這些粗食雜糧的時候，淡定的将它們吞咽入腹。
可是蘇寒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怎地如此習慣的将這被‘丢棄’在地面上的東西放入口中，想想就讓人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自小與靖王有婚約的相府千金，在相府中頗為不受待見，但不曾知道她的境地竟委屈至此。
怕是一個丫鬟的日子，都要比她滋潤不少。
“寒兒，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過如此艱難的日子！”軒轅墨頗為感慨的将自己心裏最真實的話說出來。
蘇寒莫名一愣，呆呆的拿着幹糧，櫻桃小嘴微微張開，眼神帶着不解的望着他。
剛剛是否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為何軒轅墨如此的感慨。
她小腦袋小幅度的低下來，視線也跟着放低，最後停留在自己手上的幹糧。
莫不是，他以為自己吃不習慣這幹糧，覺得委屈了自己？
蘇寒的眼珠子鼓溜的轉了幾下，在思考這個猜想的可能性。
這個猜測十分的具有依據，蘇寒的小腦袋輕輕一點，眼神恢複清明。
她将小嘴合上，将手輕輕的放下，道：“這遠比我之前吃的要好，你不用覺得委屈我。”
軒轅墨聽完她說的話，心情更加沉重，想起當日蘇相爺猶如賣女的行徑，他就恨不得立馬将他手刃。
他心上的人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受了如此多的苦難。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第一次為自己當初的行為感到愧疚。
是否當初自己的行為在她看來，也不過是強取豪奪的行徑？
蘇寒擡頭，與他四目相對，從他深邃猶如浩瀚宇宙中的繁星明亮的眼神中讀出了愧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存有如此大的疑義。
她在不經意間說出的從前，那是前世與部隊一起出戰的時候，最艱苦的時候，樹根也是果腹的東西。
然而軒轅墨卻誤會了。
她默默的低頭繼續吃東西，不打算再解釋，省得更加加深誤會。
然而，她如此乖巧的樣子，卻像是受傷的小狗狗在角落獨自的舔舐自己的傷口。
軒轅墨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
曾經他以無法去改變，未來，他将以命相互。
蘇寒滿臉的黑線，簡直要垂到地上，好像誤會越來越深了，她現在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對，還是維持原樣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