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自賈赦回府後，賈政便閉門不出，倒不是賈政畏懼賈赦，而是他被賈赦一拳打掉了兩顆門牙，羞于見人。
不僅如此，連賈蘭來請教功課，賈政也不肯見。
賈蘭沒辦法，只好回房自己溫習。
李纨見狀，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便去找王熙鳳商量。
王熙鳳想了想，“大嫂子，我倒有個好去處，只怕大嫂子舍不得。”
李纨忙問是何去處。
“我也是前些日子回去，聽我嬸子說起的，嬸子覺得我們老爺天天帶着茁哥兒胡鬧，怕影響到茁哥兒，所以推薦了這麽個地方，說是前翰林院掌院楊學士在淮州開了個白鹿學院，廣招天下學子。不過我們茁哥兒年紀太小，暫時去不了。蘭哥兒倒是可以考慮。在家中讀書，說句不怕嫂子惱的話，長輩們難免溺愛了些，再者，倘或二老爺一時興起，只怕······不如送去書院。只是從此後山高路遠的，怕是一年難得回來幾趟。”王熙鳳仔細說給李纨聽。
李纨一聽是楊學士開的書院，就心動了。只是聽到後來，難免也心疼兒子。不過，再心疼，再不舍，也比不上兒子的前程要緊！
“這個無妨，只要為了蘭兒好，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只是，咱們家和楊學士家素無往來，沒有門路又如何是好？”
“咱們家是和楊家素無來往，可你忘了林家嗎？你若真想送蘭哥兒去，回頭我讓二爺去林家一趟，想來林姑父會幫忙的！”王熙鳳笑道。
李纨欣喜萬分，“既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賈琏現在很有些當家人的風範了，見家中子侄上進，自然沒什麽不肯的，當即就備了一份禮，帶着賈蘭去了林家。
林如海聽了賈琏的話後，看了賈蘭近日的文章，又問了賈蘭一些問題，滿意的點點頭，“此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這就修書一封，你帶上便是。只是去書院讀書，只許帶個書童，其餘一切都要自己來，你能行嗎？”
林如海看向賈蘭，賈蘭低頭想了想，“我可以學。”
林如海欣慰的點點頭，過後又看向賈琏，“只有蘭哥兒一人去嗎？我記得琮哥兒也到年紀了吧！”
賈琏立刻會意，“姑父說的是，只是多一個人，怕林姑父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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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笑着搖了搖頭，“去問問你家老爺，若去，便一起。老太太也可放心些。”
事情傳到賈家，賈母聽聞賈蘭要去淮州讀書，很是不舍，“咱們這樣的人家，何苦受這樣的罪。家中不是有家塾嗎？且你們老爺也在，何必讓他遠赴千裏之外寒窗苦讀。”
李纨賠笑道：“今日家中事多，老爺也無心教導蘭兒，蘭兒又不比他寶叔聰慧，無人教導，便松散了些。故而想着，将蘭兒送去書院讀書，也可安心些。”
賈母見狀，便明白了李纨的心思，嘆了口氣，“也罷，你是他母親，你能狠的下這顆心，我也無話可說。只是，跟着蘭兒去的人，可要安排好。”
王熙鳳見狀，上前道：“老祖宗放心，我讓蘭哥兒的奶哥哥一家跟着去了，就在山下租個房子，跟着蘭哥兒去讀書的是蘭哥兒奶娘的幼子。二爺親自護送他們過去，等他們安置妥當了再回來。且琮哥兒也一起去，叔侄兩個也有個伴兒。林姑父那邊還問，寶兄弟要不要一起去？”
賈赦那邊，得知賈琮也能去，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是賈琏和王熙鳳商量了一番，到底提了句寶玉，否則怕賈母怪罪。
不過二人也知道，賈母定是舍不得寶玉的。
果然，賈母搖搖頭，“寶玉不行，寶玉膽子小，去不得。”
賈寶玉倒是有些躍躍欲試，不過史湘雲沖她搖了搖頭，他便不說了。
王熙鳳便不再多言。
此事便就這麽定了。
只是本來該賈琏護送賈琮和賈蘭去淮州的。只是臨出發的時候，賈赦卻搶了這個差事，非但如此，他還把賈曦和賈茁也帶了去，美其名曰，帶他們領略一下白鹿書院的風采，也提前踩踩點，左右賈茁将來也是要去書院讀書的。
賈琏搶不過他，只好讓給賈赦去了。他本來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無奈賈赦以家中不能無人為由，不許他去。
賈琏只好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路上小心，不要沉溺于路邊風景，不要誤了時間。
賈赦難得好脾氣的應了。
賈琏心中不放心的很，又怕說多了，老爺不耐煩，自己又要挨打，便找來自己的閨女，“曦兒啊，此次出去，是送你琮三叔和大哥哥去書院讀書的，路上萬不可耽擱。若老爺一時縱情，你可千萬記得提醒老爺啊。”
賈曦很是不解，在她看來，老爺最家裏最和藹可親，最靠譜的長輩了，偏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覺得老爺不靠譜。
“知道了。我會記得提醒老爺的。”
“去吧，你娘也有話囑咐你呢！”賈琏拍拍閨女的頭。
賈曦興沖沖的去找王熙鳳，娘是第二好的，肯定不會像爹這樣唠叨個沒完。
果然，王熙鳳不像賈琏這樣唠叨，只是給了賈曦兩件衣服，“老規矩，你和茁兒一人一件，貼身穿着，金葉子和銀票也還在老地方。只是千萬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不能拿出來。另外，這兩個荷包裏，裝了些散碎的銀子。記住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沒了還能賺，你和弟弟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
賈曦乖巧的點頭，“知道了，娘放心！娘在家裏安心，等我回來，會給娘，還有妹妹帶禮物的！平姨娘張姨娘也有。”
歲姐兒倚在平兒腿邊，滿臉羨慕的看着賈曦。見姐姐提到自己了，忙松開手，過去，“姐姐，我什麽時候可以和哥哥姐姐一起出去玩？”
賈曦摸摸歲姐兒的頭，“嗯，等你長到這麽高的時候，就能和我們一起出去了。”賈曦的手在空中比了個高度。
嗯，估摸着歲姐兒五歲了，大概能長到這麽高吧！
歲姐兒昂着頭，比劃了一下，感覺還要好久啊！
平兒忍着笑，走過來蹲在歲姐兒身邊，拉着歲姐兒的手，“好了歲姐兒，你不是有東西要給姐姐的嗎？還不快給姐姐。”
歲姐兒想起來了，将腰間墜着的荷包解了下來，“姐姐，這是我最愛吃的豌豆黃，送給姐姐路上吃。”
賈曦笑着接了過來，“多謝歲姐兒。”然後看向王熙鳳，“娘，歲姐兒也該取大名了吧！總不能老是歲姐兒歲姐兒的叫啊。”
“嗨，這不是你爹想不出好名字嗎？”王熙鳳沒好氣的說道。賈曦賈茁的名字都是賈赦取得，輪到歲姐兒的時候，賈琏自告奮勇說自己起，結果這都多久了，還沒想出來。
平兒笑着說道：“我也不指望爺了，不如曦姐兒給我們歲姐兒起個好名字吧！”
賈曦想了想，“成，若路上想到好名字，我就寫信寄回來。”
賈曦這些年跟着賈赦到處玩鬧，也沒落了功課，賈赦還特意請了個秀才給賈曦賈茁姐弟啓蒙。別看賈曦是個女孩子，讀書一道上，天賦比賈茁還高些。教他們讀書的秀才經常搖頭感嘆，只恨賈曦是個女子，前程有限。
賈赦一行人一走，整個賈家頓時安靜了許多。
賈政依舊閉門不出，王熙鳳忙于家務，邢夫人閑着無聊，日常帶着歲姐兒去給賈母請安。李纨除了惦記賈蘭之外，其餘時間就都陪在賈母身邊。再有賈寶玉和史湘雲，也是如此。
只是這一日，梨香院的小丫頭銘心忽然跑來了，“二爺，二奶奶，姨奶奶請你們快回去，說大姐兒不大好。”
賈寶玉一時沒反應過來，楞在那裏。唯有史湘雲，萬分着急，“大姐兒怎麽了？”
賈母也急道：“你快回去瞧瞧，請太醫了嗎？寶玉就別去了，免得吓着。雲丫頭小人家又沒生養過，什麽也不知道，你跟着去瞧瞧。”
這話是對李纨說的。
李纨點點頭，忙跟着史湘雲一起去了。
等到了梨香院，麝月正抱着大姐兒傷心欲絕。
大姐兒自出生後就體弱多病，大家大概心裏也明白，約莫是寶玉體弱之故，連累的大姐兒也體弱。湘雲和寶玉在一起也不少時間了，伺候寶玉的姑娘也不少，可都沒有什麽消息。大姐兒就是湘雲和麝月的心肝寶貝，二人寶貝似的養到如今。
湘雲看到大姐兒面無血色，身子也軟了，李纨看她不中用，趕緊讓人将她扶到一邊，自己卻查看大姐兒的狀況。
這一看，李纨有些心驚，“太醫呢？怎麽還不來，快去叫太醫啊！”
太醫來了之後，剛一搭脈，就搖了搖頭，“不中用，快預備後事吧！”
麝月聽了這話，直接軟到地上。
史湘雲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當晚，大姐兒就沒了氣息。
麝月哭得死去活來，史湘雲也傷心欲絕。反倒是賈寶玉，雖然也傷心，畢竟大姐兒玉雪可愛又乖巧，只是他比二人都冷靜些，“大姐兒許是佛前的童子，如今不過是回去了，實在不必過于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