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合篇·九
拖着行李箱到家，楊煦已經做好晚飯等我，“趙璃，以後不用去陪陳辰了？”“恩，她長大了，不是個小孩了，不能老讓我去照顧她。”直覺裏楊煦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他這麽在意我對陳辰的态度和看法，也許他感覺到了陳辰在我生活裏的比重越來越大，甚至讓他有了威脅感，所以他才會這麽問吧。我已經無力再去思考那麽多疑惑了，和陳辰的分手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氣若游絲地應付着生活，沒有了可以念念不忘的人，還把她傷得淋漓，生命似乎也沒了色彩，陳辰大概是不會再原諒我了吧，又或許她還會留有餘地地和我做朋友呢。晚上總是會失眠，久久地夜不能寐，用盡方法還是無用，聽說失眠是因為自己正在別人的夢裏，所以陳辰的夢裏我做了些什麽呢？讓她喜笑顏開還是痛徹心扉？可是陳辰怎麽忍心不想念我呢，為什麽不能讓我夢見她，手機裏存着的她的照片已經被我翻看過無數次，這樣揪心的時日要到何時才能結束，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平和相處？“趙璃，讓陳辰來家裏吃飯吧？畢竟還是個孩子，你也就別和她賭氣了，看你狀态不太好。”楊煦吃着早餐漫不經心地說着。心裏瞬間的喜悅和悲涼讓我措手不及，“好啊。”給陳辰發了短信，她答應了，她說她會好好做回朋友，一直懸着的心落地了，我沒有完全失去陳辰。
那天，我回到家時，陳辰和張梓梓已經在家了，張梓梓帶了紅酒，陳辰和楊煦對飲了許久，我是清楚知道陳辰的酒量的，但是她無心喝酒一直推脫着。席間，我細細地打量着陳辰，她似乎沒有什麽變化，把自己整理得很幹淨，笑容也和以前一樣沒有絲毫破綻，正是因為深知陳辰，所以也更心疼她，短時間內把情緒收放自如，微笑地對待楊煦，把我的身影融入她亮亮的笑眼，心裏的酸苦被她掩飾的那麽好，要不是偶爾和我對視時慌張地挪開視線，要不是從不主動搭話，偶爾還有些許愣神，都不敢相信前幾天那個孩子還失魂落魄。吃完飯陳辰似乎急着要走，而楊煦卻鬧着要喝茶，她無法只得和張梓梓一起陪着我們飲茶聊天。言語間，陳辰的情緒似乎越來越不好了，她有些煩躁地解着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陳辰沒有戴着我給的挂件，那一剎我失手把熱茶撒到了楊煦的手，我慌忙幫他處理着。“我去一下廁所。”陳辰走了，我的關注點也沒有了，這個不合時宜的聚餐是該結束了吧，我哄着微醺的楊煦回房睡覺，回書房的路上，還是忍不下沖動打開了洗手間的們，陳辰慌亂着抹着臉上的淚，對于我的出現吃驚也無措着。“陳辰，對不起。”我伸手替她拭淚，也把她攬過來，吻着她，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吻她了，結束，落荒而逃。“有去看陳辰吧？”“恩，梓梓我放不下，牽腸挂肚的滋味太磨人。”“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回頭路嗎？冷靜冷靜就過去了，相信我。”“張梓梓，你根本不懂啊，這裏”我拍着我的心髒“疼，窒息一樣的痛，你怎麽懂。”“于她于你，放下都是好的，趙璃想想楊煦，你還有你的家不是嗎？”我沉默良久，這是陳辰回來說要回家了，我開口說想要送她，而張梓梓生生斷了我的念想。看着陳辰跟着張梓梓離開，看着她顯然的落寞，想要上前卻已經失去了沖動和勇氣。
之後，我和陳辰開始了一段相互不聯系的階段。我有些明白了，為什麽當初亓清會斷了和陳辰所有的聯系，陳辰也不再去找亓清，明确結束之後，有什麽理由和借口再去若無其事地聊天，又有什麽勇氣能再次按出那串徘徊腦海千次萬次的數字。我偶爾會和張梓梓提起陳辰，想要從她哪裏得到些陳辰的消息，但她每次都很快地轉換了話題，直到她告訴我陳辰要去山東過年，已經在準備中了，過幾天就會動身。我瘋狂地想要見陳辰，不惜騙她說身體不好，想要她來照顧我一下。陳辰過來了，還是那麽體貼，那麽暖心，她面對我永遠都是用她的愛小心翼翼地包裹我。最近的情緒實在太反複無常，對于這次背着張梓梓和楊煦把陳辰請到家裏的舉動連我都被自己下了一條。和陳辰在一起到現在，我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任性而為，越來越情緒化，當然也越來越不能自控。陳辰走沒有告訴我，看到她拍的高速照片，我才知道她已經動身，終究陳辰對我還是有些許顧忌的吧。陳辰走後，我還是會關注她的動态，而自己卻真的生病了，去醫院檢查身體，醫生告訴我“恭喜你，有孩子了。所以，不能給你開藥，回家靜養。”楊煦興奮地幾乎通知了所有的親友，我也把最近所有反常的情緒歸結于孕婦的情緒失控，有孩子了，在陳辰身上的那顆不安分的心也該要收回來了，等陳辰從山東回來，最後一次跟她，跟我的這次破格的愛情說再見吧。
這個決定一做，糾纏我良久的許多小情緒也就煙消雲散了。我早早地和楊煦說了，回到了家裏，可陳辰的回家路并不順利，在高速上堵了一天，也許孕婦就是嗜睡吧，等我醒的時候，陳辰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我伸手扶着陳辰的臉，這次是為了告別而來，可是看見她再見的字眼還是難以說出口，只能隐沒于唇齒間。出乎我意料的，陳辰堅決地和我說不再聯系。我有些難以置信得看着她，“對不起，我收不起自己的感情，即便當個朋友在你的身邊，我仍然會奢求。你對我的好，即便只是對普通朋友的，我還是會以為努力了，便能和你在一起。現在的我們多麽痛苦啊，原本的你，雖然不一定特別幸福，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揪心吧。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斷了吧，等我能放下了，我們再做朋友好不好……”我懸在眼裏的淚落下了“趙璃，除了再見，我別無選擇。”陳辰決然地我有些不認識了，她不再是那個離不開我，死死賴在我身邊的陳辰了，這次的山東之行還是讓她看清了我們之間的糾葛。陳辰已經變了，不再是我的陳辰了，我拿着屬于我的那枚戒指，就像是護着一個珍寶一樣，奪門而出，一路逃回自己的家裏，關門，緊握着戒指，一坐就是一天。那個愛我護我疼我的陳辰消失了，那個屬于我的陳辰，再見。
這次之後，我和陳辰之間就斷了聯系，那種明明擁有彼此所有的聯系方式，明明知道對方的生活狀态，但還是對于彼此不聞不問。我有時候會想，我的那些動态陳辰會不會看到，她會不會屏蔽了我，因為陳辰就此從未在我的生活裏留下任何印記。肚子越來越大，走路吃飯睡覺，很多簡單的日常動作也慢慢變得困難。我還是會經常想到陳辰，在路過我們的小窩時會忍不住遠遠看一眼，可終究那個房子再也沒有亮起燈，我也從未再遇到過她，這個世界真的就那麽大，只要想要躲開，就能不再相見。楊煦和婆婆都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當然也希望是個男孩，可我更願意是個女孩子，這樣至少可以有陳辰更多的影子，我這樣想着陳辰的點滴，那麽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會和陳辰有些許相像呢？有時候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我能感受到這個生命的靈動，能感覺到她對于這個世界的好奇和欣喜，我也漸漸愛上了這個孩子，這個在我肚子裏歡快成長的孩子。
我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也許和懷孕初期的狀态有關系吧，總是有些小病小痛來磨着我，楊煦剛開始很是耐心，最後也有些愛管不管了，我有時會想如果換做是陳辰，就算再不耐煩也會順着我寵着我的吧。到懷孕的最後一個月，我已經很少再去想陳辰了，張梓梓告訴我陳辰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喜歡的人，就是我見到過的那個美麗的女孩，我不知道陳辰對她的喜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寧願相信陳辰一開始便對她動心，這樣，我也少些愧疚和不甘，可即便這樣，我還是抑制不住去相信陳辰還愛着我。孩子出生，是個女孩，很多人都說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很醜，但我卻覺得我的孩子很可愛，雖然眼睛閉着，我還是覺得她一定有一雙有靈魂的眼睛。也就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我終于強烈的意識到，我徹底失去了陳辰，那些身體上的疼痛混雜着心痛化成了我滾滾熱淚。楊煦很疼這個孩子，但是婆婆看到是女孩還有少了些熱情。我給我的孩子取了個可愛的小名，叫她小橙子，我想要她能和陳辰一樣，做一個我欣賞喜愛的孩子，也希望她擁有橙色的歡樂人生。小橙子出生之後，我就更少的時間去懷念我和陳辰的曾經，我把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給了我這個寶貝，她的每一點成長，每一個表情都能讓我高興一天。很偶爾想到陳辰，我也會思考，對于小橙子我該怎麽去教育，如果想要她有陳辰那樣的性格，小橙子會的成長應該不會那麽快樂，我是不是應該特別得寵溺她，就算她不能像陳辰那樣獨立那樣有主見，那也該是個明媚歡樂的孩子，是我深愛的孩子。我會給小橙子看陳辰的照片，告訴她這是媽媽最喜歡的人，長大一定要像她一樣讨人喜歡。
雖然我有時會想念陳辰，但不得不承認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她了，連照片也沒有。我聽張梓梓提起過，陳辰分手了，不能說是分手而是她和那個女孩一直沒有在一起過；陳辰現在留起了頭發，已經有些成果了；陳辰現在退了所有的組織社團，只是自己玩自己的，會經常攢錢來一次短途的旅行；陳辰偶爾會發一些文章，文筆一如從前卻思考更加深入……我聽說過很多現在的陳辰，我也想象過我和陳辰闊別這麽久的重逢，只是沒有想過會那麽突然那麽意料之外。我在超市碰到了陳辰，她在采購些食物和生活用品，所以她是打算回到那個小窩住了嗎？我遠遠跟着陳辰跟了許久，還是決定要見她，假裝偶遇邀請她去家裏吃飯告訴她楊煦不在家，她有些為難的樣子最後還是答應。陳辰似乎不是我想象的那樣讨厭孩子，當初聽張梓梓說過，讓陳辰最終心灰意冷的就是這個孩子，而現在陳辰和小橙子玩得正歡，逗得孩子直笑。在廚房門口看到這樣的一幕幕溫馨的畫面，我有些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是很願意帶着小橙子和陳辰一起生活，我也希望陳辰可以這樣大方地疼愛我的孩子。
“丫頭，我們重新開始吧？”幾乎是無意識的，我就對陳辰說出了這句話，原來無論多遠的距離，多久的時光，愛意是不會被消磨的，雖不會與日俱增但相見時必不會減少。“不要，不需要可憐我，我過得很好。”我把小橙子抱到自己懷裏，“別鬧了好嗎？你單身，心裏不還是有我的嗎？你也不讨厭這個孩子，甚至還挺喜歡，有什麽理由你要拒絕。”陳辰笑了，笑的略帶苦意“張梓梓沒告訴你，和你分開之後，我就追求學姐了嗎？這個理由算嗎？”我努力安撫着小橙子，讓她在腿上安分地坐好“可你們沒有在一起不是嗎？所以你也別鬧了，你已經不介意這個孩子了，我們還回得去對不對？”陳辰現在就像是個和我賭氣的孩子，我能感知到她對于我們過去的眷戀和對我的情誼，但是她就是不肯承認，“那麽，我現在有女朋友，這算不算拒絕你的理由？我原本不想把話說這麽直，這麽難聽的。她是我同學，年紀相同，溝通起來方便。”張梓梓從來沒有告訴我這些，我似乎一下子沒了力量，又自我打氣說陳辰一定是在說謊“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還是單身才對，就算我給不了你未來，讓我陪你，直到你找到那個可以和你過下輩子的人不可以嗎？”陳辰起身“所以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我變了，你已經不了解我了，我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聚吧。”兀自地換鞋開門而出。陳辰真的已經變得我都不了解了嗎？可是她給我的感覺還是那麽熟悉，她還是像個小太陽一樣吸引着我所有的矚目，所以這次真的是我自以為是了嗎？陳辰真的已經把我們的曾經全部放下了嗎？這樣細細想來，我其實一直以來從不曾相信陳辰會真的離開我愛上別人，我一直都深深相信着對于陳辰而言我的獨一無二，就算覺得自己會失去她，也是出于覺得自己不會再去和陳辰糾纏。可是當我發現陳辰也許是真的已經不愛我了，就算我撒嬌懇求她也不會再愛我了，我不能接受，也不願接受，我要把陳辰拉回我的身邊，現在是我愛她，我離不開她。
抱着小橙子，任她在我懷裏跳着鬧着，陳辰似乎真的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和小橙子不一樣，不會給一點甜頭就會賴在我的身邊了。我打電話問張梓梓，陳辰是不是真的已經有了對象，張梓梓說不會，陳辰是單身狀态。那個丫頭，不肯原諒我。我不死心地給陳辰發短信，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得不到了就偏偏就是想要去擁有，陳辰起初還願意陪着我耗時間，末了也就不怎麽再回我短信，我深深記得一次她被我弄得有些炸毛，“趙璃，不要再糾纏了，我不會和你之間再繼續了。知道嗎？最心酸莫過于你感謝我付出更感謝我退出。”感謝她的退出，這幾個字深深觸痛了我，也讓我愈加疼惜陳辰，陳辰知道嗎？我從不曾感謝過你的退出，我想要你在我的身邊，你的退出，我們的分別是我長久以來不能觸碰的傷痛，是我難以釋懷難以愈合難以放手的曾經。陳辰你永遠都不知道，超市看到你時，我是怎樣克服着我心裏奔騰的情緒最終叫住了你。我甚至那樣害怕和你打招呼，怕你對我禮貌有加微笑地問我過得怎麽樣，在忙什麽，就仿佛我們的過去真的過去了，怕你詢問我卻千言萬語哽在喉，也你聽到我過得不好卻面不改色的冷漠，更怕你聽到我過得好滿心的釋懷，那麽，我寧願永遠遇不見你。可你的局促，你的慌神還是給了我我希望，陳辰，對于楊煦對于我的這個家，該盡的義務我都已經盡了，我渴望的所有家庭的和睦美滿也都已經達到了，可是我的心裏從未真正意義上幸福過，至少我不曾滿足過，再好的生活沒有了你，都失去了本該絢麗的色彩，這一點無論我怎麽否認都真真實實存在着。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背負着的家庭責任和道德良知，我定不會放手，因為我在有着家庭的同時，我也同樣渴望你。所以當我想要面對我的真實感情的時候，但也當我有了孩子的時候，陳辰，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愛你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