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
“馬上來。”
林鶴楠應了一聲，但目光并沒從她臉上移開。
算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吧。”，他輕嘆了口氣，“我先走了，等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趙千山拎着葡萄，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她帶着葡萄回到宿舍，推開門就是每個人都拿着幾張表格讨論着每個問題下該怎麽填寫的畫面。
“千山你回來啦。”室友夏天看到趙千山回來打了個招呼。
“嗯嗯，我剛去買水果了。”
“欸，千山你拿的也是辯論隊的報名表嗎？”
“嗯吶，我對辯論很感興趣，想加入辯論隊嘗試一下。”她笑笑。
夏天人如其名，性格非常活潑，“我也是我也是，而且之前初中那會我也打過一兩次，太刺激了。”
“真好，那表格裏辯論經驗那格你就可以填了。”趙千山适時捧場。
“是啊，如果咱倆選拔都過了就可以一起打比賽了，咱們組隊啊！”
“好。”
趙千山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薄薄的一張紙，報名表的其他基本信息和問題她都填好了，只有心儀辯位和比賽經驗兩欄空空如也。
圓珠筆在她手中上下紛飛，轉了一會兒後她在辯位的位置填入了“一辯”。手中的筆頓了很久，猶豫再三，她還是補上了“或四辯”。
Advertisement
寫下這三個字的同時，她的記憶又仿佛回到了那個初夏。
初夏不只有蟬鳴，還有她無數或悲傷或快樂的回憶。
那是她們市組織舉辦的第一屆中學生聯合辯論賽。因為是第一屆，參加的學校并不多，所以就算他們學校作為市內中等偏下的高中，依舊很幸運的拿到了這場市級聯賽的入場券。
這算是一件喜事，學校領導也很高興，通知除畢業班外的其他學生自行組隊，每個班一支隊伍進行比賽，最後選出優勝隊伍代表學校出戰。
她不想錯過那麽好的一個機會，所以跟朋友合計了一下就報名了。而她們組的那支隊伍也很幸運，一路過關斬将，在當時才高一的趙千山她們甚至打敗了高她們一級的選手，順利出線。
學校對這支隊伍滿懷期待，她們自己私下做了很多訓練。那一陣趙千山就算吃着飯都要戴耳機聽網上辯論賽的音頻，不浪費一分一秒。
那時的四人沒有學過什麽體系課程，都是大家憑着一腔熱血磕磕絆絆的自己進步。
可能是第一屆的原因，她們出奇的順利，一路殺進了半決賽。這對于四個沒有經過專業辯論訓練的新人來說是非常好的成績了。四個人彼此鼓勵，勵志要進入決賽。
可終歸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們半決賽遇到了三中的辯論隊。對面四個人配合流暢，堪稱恐怖，犀利的攻破了她們所有點。
他們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本場比賽的獲勝方是正方，來自三中的辯論隊。讓我們恭喜！”
趙千山站在臺上木木的鼓掌。
她這一刻才清晰的認知到之前的勝利，都是因為對手的弱小，跟他們的實力沒有任何關系。
“畢竟咱們還是新人，不要難過，咱們已經非常棒了！”彼時還是四辯的她承擔起了隊長的責任，努力安慰大家。
學校對于辯論沒有什麽相關的社團，也沒有組織過訓練，她們這樣一只野生野長的隊伍能拿到第四的成績已然讓學校非常驚喜了，甚至專門開大會對她們進行了表彰。
但她們四人心裏明白，自己的實力還遠不夠看。所以也經常趁着假期訓練和學習，期待着下一次的比賽。
由于趙千山她們去年第四名的好成績，第二年聯賽也遞出了邀請函，學校順理成章地派出了有經驗的他們參加比賽。
有了去年的造勢，今年聯賽的規模更加巨大，基本上全市的中學都派出了隊伍，包括實力強悍的四大名校。
現實是殘酷的，幸運也不會永遠偏愛她們，那年他們第一場比賽就又遇見了三中。
她們一年的努力在實力強悍的三中面前根本沒法看，幾個回合下來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最後四辯結辯的時候趙千山甚至無法總結本場她們拿下的點和對方的漏洞。戰場梳理需要回顧本場戰況，但她們一個點都沒有立住，而對方的纰漏幾近沒有。
“讓我們恭喜來自三中的隊伍！”
直到主席宣布完本場比賽的結果，雙方握手準備離場了她的大腦都還是一片空白。
一年的努力，最後換來了一輪游。
她很久沒有再提起過辯論。
大家都以為趙千山是受到太大打擊一蹶不振了，所以也都不敢觸她的黴頭，盡量避免提到相關的事情。但其實趙千山一直很平靜，她甚至去看了那年聯賽的決賽，決賽的兩個隊伍是市一中和a大附中。
兩個隊伍的表現都很好，各有亮點，a大附中最終以6：3拿下比賽。他們隊伍裏攻辯手火力非常強悍，四個辯手都很成熟，隊伍裏沒有一塊短板。
他們這些選手有些從小學就開始接觸辯論，初中就已經打過省賽國賽甚至世界級的比賽了。
世界太大了，而趙千山的世界又太小。
她跟那些選手中間隔得不是一道坎，而是經年累月形成的天塹。
她很清醒，要縮短差距很難，只能後天付出比別人多無數倍的努力，離強大近一步再近一步。
“千山？千山？”夏天的呼喚把她從回憶拉回了現實。
“嗯？”恍惚地應道。
“咱們明天下課一塊把表交了吧。”
“行，正好我也怕我忘了。”她把手邊的葡萄遞了出去，“吃點葡萄。”
宿舍裏的大家都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了社團。
一號床的夏天愛唱歌愛交際，她報了文藝部、辯論隊還有青志聯。
二號床的白阮阮是個宅女，但畫畫非常好，她加入了宣傳部。
三號床的她報了辯論隊。
四號床的錢佳雖然說着什麽都不加，但最後還是加入了青志聯，因為可以加志願分。
第二天她和夏天來到明德辯論隊的那個大亭子交表時，林檬檬還在堅守崗位。
“學妹們來交表啦。”
學姐接過表，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學妹，周三晚上七點，學校圖書館一樓報告廳将會有我們和文學院的表演賽，感興趣的話可以過來看看。”
她和夏天對視一眼，“好的學姐，我們一定會去看的！”
“刺激啊，終于能看到大名鼎鼎的王一打比賽了。”夏天很是興奮，走一步轉一圈，“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咱剛開學他們其實就辦了一場比賽，是個返場賽，大三的跟他們打，我當時被高中學姐領去看了。”
“你猜怎麽着？”夏天賣了個關子，“王一他們不但贏了學姐學長他們，還是拿的大比分勝利。特別是自由辯那會兒，真的是摁着對面打，帥慘了。我就是因為他才想進明德的。”
“這麽厲害啊。”她配合道。
“是啊，而且他長得也算帥，加上賽場上那個氣場加持，絕了！”夏天捂住自己的嘴，盡量不讓口水流出來。
“那這表演賽咱們必須得去看看。”耳聞不如眼見，她對這位大名鼎鼎的王一充滿了好奇。
“嗯嗯嗯。”夏天瘋狂點頭，煞有其事的說，“咱們可得早點去，他粉絲可多了。”
“哈？”就昨天那個鲻魚頭，不至于吧。
半信半疑的，周三他們還是提前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報告廳。
剛到報告廳的時候人不算太多，她們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坐下了。夏天甚至還帶了相機，打算拍下她男神王一的比賽帥照。
這場表演賽宣傳的範圍很廣，就連吃飯的時候也能看到宣傳部畫的辯論賽板子，來的人多是可以預料的，但來的這麽多屬實是讓她很吃驚。
能容納五百多人的報告廳坐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有些人找不到位置只能坐在階梯上。
距離比賽還有十幾分鐘的時候，又來了一群人，他們似乎都是各院辯論隊的隊長，在那跟王一他們寒暄着。
在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中，趙千山看到了一張略顯熟悉的臉。
這不是那個楠哥嗎！
難道他是哪個隊的隊長？
她趕緊拉着校園交際花兼百曉生的夏天，“天天，你認得那個人嗎？”
夏天有些近視，她眯着眼看了半晌，“嘶——他，不認識。但他旁邊的我都認識，都是各個學院的辯論隊隊長。”
“那個是信院辯論隊隊長，那個是經院的隊長，最左邊那個是建院的……不過帥哥總不會岌岌無名，等我回去給你上論壇扒他信息。”
夏天戲谑的目光轉移到趙千山臉上，“看不出來啊千山，這剛開學的就有目标了。挺好，你倆郎才女貌，勇敢去追，媽媽給你查清他的信息，這門親事我準了。”
“不是。”夏天這個嗑CP狂魔，趙千山扶額，“我只是覺得在哪裏見過他，好像以前認識一樣。”
“喲喲喲～還是‘這個哥哥我曾見過的’這種戲碼～”
“放過我吧。”她認輸。
她餘光瞟到那個“楠哥”坐在了第二排給各個辯論隊隊長和教練預留的位置上。
時針轉到七，比賽準時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