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給你講論
“當然啊，你想怎麽叫都行。”趙千山不疑有他，只覺得自己當年那些架沒白打，她的老實師弟還是依舊對她很尊重。
趙千山看着如今出落得挺拔英俊的林鶴楠，心裏只覺得熨帖。
以前天天黏着她的小團子現在都帥的不成樣子了，劍眉星目的。
“好。”雖然知道會得到肯定的答案，但真的聽到趙千山的話時，他還是松了口氣。
幸好。
從那次他認出趙千山之後，就一直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跟她說明身份。
那年父母通知他不用再去拳館後，他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去正式道別。
他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完美的小孩，因為那樣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因為不斷地進步而獲得的贊許和父母愛的眼神。
但拳館對他的愛好像是自然而然就有的。小小的趙千山護短到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他在那裏獲得的是踏實的溫暖，所以自己也很黏着趙千山，希望得到更多……
但當時那個懦弱的自己還是不辭而別了。
他對當年的事其實一直還有愧疚，趙千山當時認不出來他，他也只覺得是自己命該如此罷了……
趙千山不知道他心裏這些彎彎繞繞，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去把新想法寫下來，以防自己忘了。
“那我走了，微信聊。”她匆匆的打了個招呼，幾乎是以飛奔的速度往宿舍趕。
林鶴楠看着女孩急匆匆的身影，欲啓的唇抿了抿，還是閉上了。
趙千山馬不停蹄的跑上樓，還沒坐穩就開始寫。
工具、平衡……她在紙上唰唰地記下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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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她就說嘛，肯定缺了個連接之前那些觀點的詞語。
“天天，平衡這詞絕了。”她一邊開始寫一辯稿的草稿一邊跟夏天聊。
“啊？”正在打游戲的夏天沒法分心，“一會兒說，我先把這局打完。”
“好，你先打。”
删删改改，
趙千山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草稿紙上的內容，她越看覺得滿意，自己這個結構應該還是挺完整的吧。
一味自我創作必然是閉門造車，她現在很需要來自別人的建議——
趙千山拿起手機，把紙上她畫的思維導圖和潦草版的一辯稿拍下來先發給了林笑。
她拿着手機敲了敲，又點擊了林鶴楠的小貓頭。
-圖片，發送。
perfect。
發送完圖片後她就去看自己的專業書了，法學院大一的課說不上多，但跟少也是毫無關系的，而且他們老師講課的時候經常會給他們往深的層次講，一節課更比六節強，搞得她時常跟不上，需要自己下課補上。
她一直相信一個道理，勤能補拙。
這句話無論對于學習還是辯論，都能适用。
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唰唰的，她翻閱着專業書和法條，一條一款的記憶。
“千山，吃飯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天終于從床鋪上下來叫趙千山去吃飯。
趙千山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這麽晚了啊，走走走。”
正是飯點，教學樓和宿舍樓都湧出學生向食堂的方向彙聚，女寝離知味苑近，所以她們一般都會去那邊。
“千山，你下午想跟我說啥來着。”夏天問。
排在擁擠的隊伍裏，趙千山就簡單的先跟她陳述自己的想法，“之前我們不是想了一些點嗎，但其實我們沒有一條明确的線把他們串起來，無論是從科技發展講還是從尊重倫理講，我們要的其實是一種平衡。”
“小心。”有個端着盤子的男生差點撞上夏天，她趕緊把夏天往自己的方向攬了一把。“為什麽科技的發展需要倫理界限，因為我們需要一個框，一個能讓兩者達到平衡的界限。我們不能為了發展科技就一味踐踏人倫底線，也不能為了所謂的天經地義而阻止科技進步。”
“所以說。”夏天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倫理目前的界限正好是維持這個天平的砝碼？”
“對。”
夏天伸出大拇指，自己隊友真是一個賽一個的靠譜。
“千山你簡直絕了。”她是不是可以躺贏到決賽啊。
“別這麽說，到時候你們攻辯手的輸出才重要呢。”趙千山有些不好意思，她打開軟件，想看看林笑和林鶴楠對于這個觀點的想法。
林笑暫時還沒回消息，而小貓頭像斜上方那個紅點裏的“13”屬實讓趙千山感到驚詫。
她端着自己的飯和夏天坐在座位上，邊吃飯邊逐字逐句地看林鶴楠發過來的內容。
林鶴楠發了好多段文字，前面是對她草圖上面內容的建議，後面斷斷續續地發了很多他自己對于這個題目的想法。
字字句句，都能看出對方的認真程度，他還貼心的畫了一個示意圖，生怕趙千山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吃着飯看內容實在是太三心二意，趙千山大致浏覽了一遍後就收起了手機，打算吃過飯後回宿舍再仔細研讀。
夏天時不時擡眼看看坐在對面，看着手機嘴角露出笑容的趙千山。她戳着碗裏的米，還是沒忍住八卦一下的沖動。
“千山……那個林鶴楠，跟你什麽關系啊？”
“他？”趙千山擡眼看向夏天，打算好好跟她說清楚，“就是今天下午說的那樣。我叔叔以前是開拳館的，當時他過來學拳，我算是他半個師姐。”
“嘶——”夏天倒吸一口涼氣，“千山你這真是深藏不露，我一直以為你就是單純的力氣比較大來着。”
“那他啥時候成的你師弟啊？你倆這青梅竹馬的學了多久？為什麽剛開學那會兒你不認識他啊？”
面對夏天連珠炮一樣的問題，趙千山一一作答，“他應該是二年級過來的，六年級那會就走了。後來我也搬走了……”
她回想起當時那個瘦瘦小小，還老挂着鼻涕的林鶴楠，忍不住頓了一下，“你都不知道當時他又瘦又小，小豆芽菜似的，走之前也沒我高呢，誰知道現在吃了什麽靈丹妙藥，長得這麽高。”
“好家夥。”夏天吃驚地張大嘴，“那按理來說其實你們這麽久沒見，他怎麽對你這麽熟悉啊？”
這個問題趙千山本人也沒怎麽想明白。當時他們确實算是關系相當好，但時過境遷，彼時的小哭包早已長成大小夥子了，但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跟在她屁股後面叫師姐。
“或許是我比較穩重的形象吧。”她打個哈哈。
“拉倒吧你，你就是個小軟妹。”夏天翻了個白眼，眼前嬌小可愛的趙千山乍一看實在和這個詞沒什麽聯系。
兩人吃過飯後慢慢悠悠的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趙千山點開聊天對話，開始仔細研究林鶴楠發過來的話。
林鶴楠單刀直入，第一句就說了她的邏輯線。
【你這個邏輯線有點生硬，為什麽會把平衡和科技直接連起來，中間需要有過渡，一層一層鋪下來會比較好。】趙千山看着這句話，困惑的蹙起了眉頭，這兩個詞之間還需要聯系嗎？
她給林鶴楠發道。
【我好像沒法完全理解。】
對面秒回。
【你方便電話嗎？直接電話給你講比較方便。】
【方便的。】
林鶴楠語音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趙千山手忙腳亂的插上耳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聽得到嗎？”對方磁性的聲音通過電流絲絲傳入趙千山的耳道。
“可以的。”她已經舉起小本子準備學習了林老師發過來的意見了。
對面的聲音道，“你看，首先你在第一點寫的這個東西……你的大方向沒錯，但是這個點的出現太突兀了，一辯稿的東西需要鋪的更自然又鮮明。”
趙千山點點頭，又想到對方看不到，遂嗯了嗯。
“其次，你第二點前面做了很多敘述，但其實沒必要。在一辯稿中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有意義的，不要出現廢話，你現在講的那一大段鋪墊完全可以去掉，這不是必須的。”
趙千山反駁道，“加一兩句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她聽到對面傳來凳子在地面拖拽的聲音，“一辯稿的內容要服務在整個整個賽場的攻防，時間就那麽短，無意義的敘述不如加上幾個更有力量的例子。”
她沒有說話。
“你想，如果你是觀衆，你希望聽一辯在那詩朗誦還是希望明确聽到觀點？”
“……你說得對。”
“嗯，小師姐孺子可教。”林鶴楠總想逗逗她。
趙千山有些惱羞成怒，“講辯題禁止插科打诨。”
“遵——命——”對方拉長了聲音，語氣中透着仿佛對小孩子的寵溺。
“還有嗎。”對方的建議确實很有道理。
思路清晰，風格老練，是成熟的辯手的表現。
“嗯……我看看。”對面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你看看自己那邊圈起來的問題，那是你設想的對方可能對你的質詢問題嗎？”
趙千山看了看自己的稿子，對方應該是自己拿藍筆圈起來的內容，那是她模拟的場上攻防。
“是，我大概設想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