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模拟對辯
“知道。”林鶴楠咽下嘴裏的食物，又擦了擦嘴才說話，“我跟小師姐之前一直通話來着。”
“哦哦，那就好——”夏天後知後覺，“你倆之前一直通話？”
“嗯。”林鶴楠的目光移向趙千山，“是吧小師姐。”
這有什麽需要奇怪的嗎？
她搞不懂現代人的腦回路，“對啊，他就是我之前說的場外援助。”
“原來如此。”夏天一臉恍然大悟。
“先吃飯吧，一會兒我師弟陪咱們練練對辯。”
“好嘞好嘞。”怕耽誤林鶴楠的時間，她趕緊以暴風速度進食。
将碗盤放在回收處，三人就開始了對于場上情況的模拟。
夏天自告奮勇，想先跟這位傳說中的牛人對辯一下試試。
“我先來我先來，正好林哥你聽聽我的問題又哪裏需要改的。”
林鶴楠點頭，夏天開始發問：“你好對方辯友，美顏技術的存在本身是不是就在告訴我，有一種美它是更美的。”
“我方覺得并沒有。那對方辯友，為什麽大家追求白追求瘦就是壞事了呢？”
“我方覺得、我方覺得這是一種對美的趨同，它會限制我們對多樣美的接受空間。”或許是有些緊張，夏天回的磕磕絆絆，“您方為什麽覺得沒有呢，美顏軟件把我們都往同一個大眼睛高鼻梁的模樣去調整，這不是告訴我本來的我并不美嗎？”
“對方辯友，大眼睛高鼻梁作為一種所謂美的标準，這是我們當代人在不斷審視下的一種美，這種審美觀念是人類創造的，而不是美顏軟件，所以不存在美顏軟件告訴你什麽美不美的問題。”
“其次，您方跟我論證說審美固化的問題，所以在您放眼裏，社會審美不應該存在主流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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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方并沒有這樣說過。”夏天連忙反駁，“我們是覺得主流不應該侵占其他審美空間的存在。另外我想問您，目前市面上絕大多數美顏軟件都只有單向調節的功能，這種明顯的傾向性不會限制我對美自由探索嗎？”
“這個需要您方給出論證。”林鶴楠在跟夏天對辯的時候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面無表情，“還是那個問題，您方一直強調需要多元化的審美，目前的趨勢傷害了別的審美空間，所以在您方眼中就不該存在一種美的主流是嗎？”
“我方只是覺得，這種審美主流不能去壓迫其他的審美存在。”
“所以今天您方就是說主流審美在通過美顏技術壓迫其他審美對嗎？”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夏天頓悟。
“你要打美顏技術進一步導致主流審美對其他審美的傾軋是嗎？”
“嗯嗯嗯！”夏天瘋狂點頭。
林鶴楠微頓，但沒說什麽，然後看向了趙千山。
“練練反質詢？”
趙千山緊張的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道，“好。”
對方在她面前一向溫和的氣質突然消失了，本就冷峻的面龐顯得更為冷漠，“對方辯友，我們現在仍然存在王菊、吉克隽逸這樣的女星，也有很多的人喜歡她們，您覺得是為什麽？”
趙千山一時之間竟然沒想明白對方想問什麽，“他們可能是喜歡他們本人的性格或者實力吧。”
林鶴楠追問，“您覺得會有人欣賞他們的長相嗎？”
她好像明白對方想說什麽了，“這個要看個人審美吧。”
“對方辯友，今天這個社會還是有人會喜歡王菊會喜歡吉克隽逸這樣的長相，她們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您方所說的所謂的固化無非是您方一廂情願的臆想。”
他說，“另一方面，有主流本身不是壞事是嗎？那您方就要論證一下為什麽固化了這種審美。”
趙千山緊張的舔了舔嘴唇，“你剛剛那個問題，就是為了說審美固化。”
林鶴楠：“對，當然對方也可能比較直白地問你。”
“對方辯友，首先您方說到美顏相機使審美固化單一，到底是個怎麽固化單一法？”
這個就是他們論裏的東西，趙千山非常坦然，“比方說美顏軟件給的這些單向的選擇，讓我大眼瘦臉，這些最後都成為了一種單一的美的樣子。”
“對，但目前市面上其實還是有一些選項是能小眼能把人膚色調黑的，比如說美顏相機現在已經開發了很多能夠反向調節的按鍵，這您方又從何論證單向選擇從而導致單一審美的？”
她呆住了，“啊？”
“小師姐。”林鶴楠看着她，“不要被這種問題吓倒，你有數據，可以跟對方對沖。而且我的問題裏說了是一些，你就抓住這個一些做文章，反正盡量在辯駁對方的時候把己方的論立住。”
對方講這話時，早已換上了熟悉的溫和模樣，眼中帶笑的跟她講理由。
“好。”
“而且。”林鶴楠接着給她講，“你這裏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就是一個結果的單一性，所以可以直接說最後導致結果單一審美趣味單一，那樣會更鮮明一些，更利于評委記憶。”
趙千山表示自己明白後，質詢繼續。
“對方辯友說到美顏技術的大眼，那我今天化妝，把眼睛化大，那化妝也對社會審美是壞事是嗎？”
“我們化妝可以随意化，它不會像美顏軟件這樣有如此明顯的傾向性。”
“很好。”林鶴楠贊賞的目光看着她，“我問這個問題就是想歸謬，而你剛才的回答很好的規避了，不過可以把随意改成多元，那樣也符合你們的标準。”
“好了，大概就這麽多吧。”
林鶴楠一臉認真的看着她，“小師姐，你是有天賦的，反質詢練練就好了，你可以的。”
趙千山看着眼前大男孩的神色，也怔怔的跟着點了點頭。
“好。”
“所以你還是得每天找人練練吧。”
“嗯。”
“我正好有這個時間。”
“嗯。”
“所以還是每天打電話？”
“嗯……嗯？”雖然很有道理，但她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好，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林鶴楠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了過來——
她飛快地躲了過去。
“呵，還想偷襲。”趙千山得意洋洋的，對方真當自己這麽些年大姐大白當的，“你的實力還差得遠着呢。”
“……我只是想摸下你的頭。”不愧是你。
“摸我頭幹嘛？放尊重點。”趙千山覺得自己這小師弟越活越放肆了，現在怎麽動不動就要挑釁一下自己的師姐。
目睹一切的夏天在旁邊憋笑憋得把腿都快掐紫了。
“噗——”還是沒憋住。
“千山你是這個。”她給趙千山比出兩個大拇指。
？
什麽意思？
“行吧，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林鶴楠打算回去午休一下。
“好嘞拜拜。”趙千山仰頭跟他道了別，就接着埋頭幹飯了。
林鶴楠直到快走出食堂了，也沒見趙千山擡頭看他一眼。
他現在時常覺得趙千山就像那種放在祁連山上凍了幾千年的玉石，不解風情且心腸冷硬。她也無法分辨別人對她的好到底是出于同窗友誼還是男女之情，徒有一張軟萌好接近的臉，實則內心的那扇門還是緊閉着。
他回到宿舍，老胡此時整個躺在宿舍打游戲。
見他回來，老胡邊操作邊八卦他的感情，“談戀愛回來了？”
不提還好，一提林鶴楠簡直氣的想笑，“什麽談戀愛啊，那是我師姐。”
“喲。”老胡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他覺得林林鶴楠說這話就跟老虎說自己是素食主義者一樣可笑，“嘴上師姐師姐的，誰知道你那心裏怎麽想的。”
“老胡你這想法可太龌龊了。”
“我龌龊？”老胡連游戲都不打了，坐起來說：“你對你這師姐殷勤過分了，之前外院那個系花過來追你也沒見你這麽熱情，又是天天幫人家想辯題又是天天約人家出來的。”
老胡見多了這種人，所以他覺得林鶴楠那泡人家小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偏偏還要在這兒裝大尾巴狼。
騙別人可以，可騙不過火眼金睛的自己。
林鶴楠笑了，“你覺得我喜歡我師姐？”
“對啊，不然呢。”
“……”
清者自清，他覺得自己對趙千山就是在單純不過的同門情誼，現在還要被誤會。
“嘿嘿，你肯定瞞不過我的。”老胡一臉自得。
“我這見過身邊無數對兒情侶，你對小趙姑娘那個态度，說自己沒意思那就鬼了。”
“……”
“你敢說自己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
“我。”林鶴楠本以為自己會很肯定的說出那個答案，但話在嘴邊怎麽都說不出。
“別裝了，都兄弟的，咱又不跟你搶。”老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蕩漾。
林鶴楠沒有再跟他争辯下去，因為他确實感覺到異樣的感覺。
……他想，他需要時間去确定一下。
晚上宿舍熄了燈，林鶴楠開始點開某個網站，搜索“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他翻閱過一個個帖子，對應自己的一條條表現。
好吧。
他好像确實不是單純的同門情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