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日方木結束完走商,都會在家休息一天,畢竟是長達半個月的奔波,不好好睡一覺根本恢複不了元氣。
上次是因為朝顏的忽然加入,才連軸轉了那麽久。
他不出門,連帶着朝顏也在家。
要換做他一個人的時候,朝顏要麽去砍柴、要麽去打草,總之不會在家閑着。
如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朝顏也舍不得離開他。
不過說閑着也沒說不做事,兩人摟在一起黏黏糊糊好一會,朝顏才去把他帶回來的破布拿出來準備挂床簾,結果抖開了才知道很髒,布面落滿了灰塵。
連帶着房間都塵埃飛揚。
朝顏一下子被嗆到,忙用手肘捂着嘴巴鼻子偏頭咳了幾聲。
方木見狀,便去接了過來:“洗幹淨晾幹再挂。”
布料很長,方木舉着都還拖地。
朝顏半張臉都埋在手臂裏,聞言點點頭。
方木折起來,拿去浴室那邊用大木盆裝着洗。
朝顏跟在他後面,說:“我幫你。”
布料雖然不厚,方木抓的過來但是不好拿。
破布是深色的,只是灰塵多,過兩遍水就可以,兩人一人擰一頭擰幹水分,又搭了竹架子專門曬它。
看着本只有一條晾衣杆演變成三條的家,方木問對面的朝顏:“你也是兩只手,怎麽你半個月能做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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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搭遮雨棚又是圈地、還種菜養雞,砍柴打草,方木都在想他是不是天沒亮就起來幹活,中午還不歇息。
隔着一條竹竿的朝顏把破布攤開捋順,也是這時才知道,破布之所以叫破布,是因為它有好幾個洞,不過做床簾,把爛的一邊靠牆,并不影響使用,他笑道:“大概是我人緣好,砍竹子的時候會元幫了我。”
方木笑問:“這傻小子敢跟你待在一塊?”雖然李家不富貴,還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人,但依舊家教森嚴,李會元是個哥兒,從小就被教導男男(男女)有別,他不相信李會元敢單獨跟還未公布真實身份的朝顏待一塊。
那自然是不敢的,朝顏把當日的事說了說,方木聽完,點頭道:“大慶叔一家都忠厚老實,是良善之家。”
“你不在家,我就只有靠幹活打發時間,搭棚子的茅草和木樁我也準備好了,改明兒就可以建。”
方木彎腰從竹竿下穿過來,來到他身邊:“看你對會元印象挺好,你要是想跟他玩,也可以透露你是哥兒的事。”
“我再看看吧。”朝顏試探過,可李會元真的太單純了,都沒聽出來。
方木伸手把他摟過來,說:“你是哥兒的事也不能一直瞞着,大嫂現在算是被大哥治住了,應該不會往外亂說話,我找時間跟大哥聊聊。”
“上次小天來家裏,走的時候被大哥撞見了,他怕小天為難我,特意跑來看,不管怎樣,他是真心維護我們,要不這樣,晚上喊他們來家裏吃頓飯?”
方木一個人冷清慣了,他每個月都得往外面跑,碰上時間不合适的,連節日都是在外面過,加之他與方趙氏不和,哪怕方林請,他也不會去方林家吃飯,他也從來沒請方林到家裏,因為讓方林丢下方趙氏帶上兒女來這顯然不現實,他不想給方林制造矛盾,所以都是每個月送點肉過去算是維持兄友弟恭。
如今家裏有了處處為他做打算的朝顏,方木也的确應該把一些人情世故重拾起來。
別的不說,這位大哥還是要敬的。
“今日就算了,家裏沒菜,等過兩日去鎮裏買些肉,再請他們一家過來,你說你去過大哥家,那可曾見過方雲姐弟?”
“見過,我算是明白你為何不跟大嫂計較了,方雲兩人确實被教導的很好。”
以前的事方木不想去談,反正他和方趙氏也就那樣了:“你要是無聊,不妨帶他們來家裏坐坐。”
朝顏搖頭:“帶孩子太煩,我還是喜歡幹活。”
方木笑道:“那以後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說到這個,朝顏有一件事必須要問問他:“木哥,你對哥兒了解多少?”
方木一瞬間就明白他要說什麽了:“一些淺顯的還是了解,雖然哥兒不易懷孕,但我年輕力壯,總不至于奮鬥個三五年都還不能讓你懷上。”
“那要是懷不上...”
“那也是我的問題,別想太多,我不是非要個孩子,比起他們,我更在乎你。”畢竟是朝顏給了他陪伴,而孩子只是他和朝顏愛的延續。
得之他幸,方木此前的十多年人生,早就讓他看透了世情。
與其想那些沒有的,不如珍惜眼前的。
朝顏看着他:“所以還是得多給你補補,免得你日後要去求醫問藥。”
方木被逗得忍不住捏他鼻子:“昨日你說要買雞炖湯可別忘了。”
“可你不是要等大哥他們...”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請他們我們就不能吃了?”
“你跟我饒舌呢?”但方木确實說的對,錢是要掙,但身子也得顧着,不能錢掙到了人卻垮了:“現在去?”
天太熱了,方木不得不把人松開:“先去找族老,你的生辰八字可記得?”
朝顏點點頭。
“我去鎖門,你在外邊等我。”
朝顏嗯了聲。
方木回屋裏,找出錢袋,把一兩銀子塞進箱子裏藏好,獨獨拿了八十文,又分出十文裝好,而後把窗戶關上、門鎖好,去跟朝顏會合。
兩人打算快去快回,畢竟外面還曬着衣服,省得被人順手牽羊了。
進了村,方木帶着朝顏直奔方氏族老家。
這位族老按輩分來算的話是方木爺爺那一輩,歲數也比他爺爺大,方木得喊人伯公。
伯公在村裏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平日方氏宗親誰家有什麽事,都是找他主持公道。
按道理來說,方林作為長兄,當如父、操持他的婚事,但是前塵因果,兩人現在算是分了家,方木就可以自己做主,能越過方林那一頭而不被人指摘。
至于熊鐘氏,那就更輪不到她了,畢竟已經改嫁,跟他們方氏就沒關系了。
族老童顏鶴發,雖然年過花甲,但依舊耳聰目明,見了方木,還記得他是方森的幺兒。
族老由大兒子陪着,幾人互相介紹又寒暄幾句後,方木就直說來意:“伯公,我來找您,是想讓您幫我挑個日子成親。”
族老畢竟年紀擺在那,雖然早就聽說方木找了個男人過日子,但一點也沒表現出意外,他只是淡淡地問:“想好了?”
方木鄭重點頭。
族老便道:“把你二人的生辰八字說我聽。”
方木先說了自己,然後朝顏才報他的。
族老聽完,先說道:“時辰倒是好的,屬相也合适,這樣吧,你十七再來,我告訴你日子。”
今日是十五,十七也就是後日。
方木把提前準備好的十文錢拿出來,錢用碎布包着,不唐突老人家:“辛苦您了。”
這一行有這一行的規矩,族老沒接,但也沒拒絕。
方木懂,所以才提前準備。
幾人又聊了幾句,眼見着族老家就快吃飯了,方木和朝顏也不能再坐下去,便起身告辭。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
又一塊往李會元家去。
在族老這耽誤了點時間,到李會元家時,正好碰上他們父子三人從外面回來。
看樣子是去地裏做活。
李會元見着兩人,笑着問好:“朝大哥。”他又問方木:“木子哥你回來啦。”
“嗯,我來結數。”
李大慶道:“進屋再說。”
一群人又浩浩蕩蕩進屋。
李大慶的妻子和李會陽的妻子在家忙家務,他們進屋的時候,廚房傳出了飯香。
他們也的确來的不是時辰。
方木怕打擾到他們一家吃飯,便叫李大慶先算數結賬。
他離家半個月,李會元一共往家裏送過三次雞蛋,一次五個,三次就是十五個,一個按九厘算的話,一共是十三文五厘。
李大慶把五厘零頭抹了,收方木十三文。
方木又問他:“我想買只老母雞,你家賣不賣?”
李大慶很抱歉:“老母雞沒有了,剩下的母雞才剛剛下蛋,這樣吧,我去二弟家抓一只過來,你看成不成?”
李大慶一共四姐弟,上頭有一位大姐,嫁到隔壁村了,兄弟他排最大,往下還有兩個弟弟。
這一來一回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方木便說:“要是下午你們去地裏幹活經過山腳下就順便帶來給我,要是不來,傍晚我再來抓。”
李大慶點點頭:“可以。”
“那等你稱了重我再算錢。”
李大慶同意了。
事情談妥,方木就打算帶着朝顏回去。
李大慶留他二人吃飯。
方木拒絕了。
兩人離開李會元家便回山腳下。
路上,兩人閑聊,朝顏說:“剛忘記去大哥那了,給他報個平安。”
“沒事,不差這會,下午我去東水村,你去不去?”
他是去見婆婆,朝顏對她印象不好,不想見:“我就不去了,我在家把茅草紮一紮,到時候直接蓋棚子。”
“也好。”
方木也不想讓朝顏去受這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