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言

“大哥喜歡你。”

趙予言喝了茶後便尋了個理由離開了左清院,離去時形色匆匆,連蘇一箬贈的花果茶都未曾帶走。

蘇一箬目送着他離去後,緩了緩神才想起最要緊的事兒忘了問他了。

上一回他是如何拖着病軀從大國寺回府的?如今可都大好了?

轉念想到今日這趙予言神采飛揚的樣子,心裏的擔憂又壓了下去。

他瞧着已是無恙了。

晚間之時,蘇一箬才從月兒嘴裏得知了鄭心柔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昨日黃氏帶着鄭心柔回了趟母家,黃家與鄭家同病相憐,祖上也出過幾個有名的直臣,只是後頭的子嗣不争氣,這才敗落了下來。

好在黃氏的侄子出落的一表人才,于讀書科舉上也有幾分天賦,黃氏便想着先一步為女兒定下與侄子的婚事,等侄子蟾宮折桂時便輪不到自家女兒了。

誰成想從黃家回來的路上,母女二人所乘的馬車卻忽然卻被個橫跑出來的乞丐驚了一回,馬車翻了以後那車轅便壓到了鄭心柔的腿上。

鄭心柔當即便疼暈了過去,黃氏連忙讓婆子擡着她去了最近的回春館。

那大夫一瞧她的腿,便唉聲嘆氣道:“兩條腿,都斷了。”

且斷的都是要命的地方,接骨都接不成。

黃氏聽完這話又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還是鄭子安得了信後趕了過來,一是讓那大夫為妹妹開了些止疼的藥,二是讓人将黃氏先送回府去。

這般折騰到傍晚時分,連老太太也被驚動了,拄着拐杖便去了蒼雲院,也道:“這是造了什麽孽?”

大房的嫡女雙腿斷了,往後說親事可就不成了。

黃氏未醒,便由鄭子安一一審問今日跟車的仆婦小厮,仔細盤問後卻也只能問出幾句皮毛之話來。

仆婦小厮們皆說那乞丐是被旁的乞丐推了一把才沖了出來,今日使的馬匹前幾日便有些易怒受驚,這才釀成了悲劇。

鄭子安便也只得作罷,只等着妹妹醒來後想個法子讓她鎮定下來。

鄭心柔醒後果真又哭又鬧了一通,若不是身邊的丫鬟們攔着,她當即便要一頭撞死在床柱上。

鄭子安與親妹妹情誼深厚,聞言便紅着眼說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了,哥哥養你一輩子。”

黃氏也好不容易醒了過來,持着虛弱的身軀便奔來了鄭心柔的院子,瞧見躺在床榻上面色煞白的女兒後,便哭着撲了上去,道:“柔兒,可不許做傻事。”

鄭子安瞧着母親與妹妹抱作一團痛苦出聲的場面,心裏也升起陣陣鈍痛之感,一時要習字讀書的上進之心又高漲了幾分。

蘇一箬知曉了鄭心柔的遭遇後,也只是感嘆了幾聲,卻也沒生出什麽同情之心。

她是不聰明,卻也沒有到缺心眼的地步。

鄭心柔和那個方小姐都不是什麽好人!

蘇一箬心裏如何想不要緊,即是在鄭府寄人籬下,該有的面子情總要做到位,翌日一早她便帶着親手做的糕點去了鄭心柔的院子。

在院子廊道前恰好撞見了鄭子息和鄭心柔,她便笑着與他們問好道:“見過二表哥,五表妹。”

鄭子息瞥了她一眼,忽見她身後的丫鬟手裏捧着食盒,便極有興致地問道:“這是你自己做的糕點?”

蘇一箬點了點頭,答道:“這是給三妹妹做的。”

鄭子息卻不是個有風度的人,他便似笑非笑地轉身與鄭心幽說道:“五妹妹,方才你也瞧見了吧?三妹妹胃口不佳,可是吃不下糕點的。”

鄭心幽素來害怕這個陰晴不定的二哥哥,聞言便呆愣地回道:“确實……如此。”

鄭子息聽罷便勾唇一笑,一個閃身便走到了明兒身後,伸手奪過她手裏的食盒後,便目不轉睛地盯着蘇一箬道:“即是表妹親手做的,便不要浪費了,我便不計前嫌地替你解決了罷。”

蘇一箬尚在震驚之中,今早起來随意做的糕點便被鄭子息搶了過去,因着不喜歡鄭心柔的緣故,她做這糕點做的十分随意,分不清糖和鹽,便點兵點将随意放了些。

她欲言又止的難堪神色落在鄭子息的眼裏卻是她不舍得将糕點給他吃,本着先下手為強的宗旨,鄭子息便先一步溜之大吉。

他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一步”後便潇灑地離去。

蘇一箬望着他的背影張了幾次口,到底是沒把那句“糕點可能很鹹”的話說出口。

鄭心幽見她臉色黑若鍋底,便只好溫聲勸解道:“二哥哥就是這麽個随心所欲的人,你別放心上,不過是一盒糕點而已。”

蘇一箬:“……”不是,我是怕他鹹死過去後找我算賬。

被鄭子息攪和了心情後,蘇一箬不過在鄭心柔的房裏坐了一坐,便被鄭心柔身邊的丫鬟趕了出來。

那丫鬟話說的比唱得還好聽:“如今日頭毒,我家姑娘怕熱到了表小姐和五小姐,便不起來見二位小姐了,兩位小姐快回去罷。”

蘇一箬求之不得,跟在鄭心幽身後往院外走去。

如今大房的嫡女成了殘疾,鄭心幽這個庶女的身份便水漲船高了起來,且若是将來大哥鄭子安當真能金榜題名,所有的好婚事都會落在自己頭上。

因此鄭心幽如今對待蘇一箬愈發客氣和奉承,話裏話外都是捧着她的意思,“三姐姐本就是這樣的性子,表姐可別往心裏去,昨日大哥還為了三姐姐的性子和太太吵了一架呢。”

按理說正常人聽了這話後總會追問一二,可蘇一箬只想着鄭子息吃了那齁鹹的糕點後會不會來找自己算賬,一時便沒聽進去鄭心幽的話。

鄭心幽等了片刻,見蘇一箬沒有任何反應後,才幹笑兩聲說道:“表姐必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大表哥這般溫和的人如何會與人争吵起來?可我昨日确是聽的真真的。”

鄭心幽忽而站定,視線落定在蘇一箬純澈得尋不出一絲雜質的杏眸裏,笑道:“我與表姐打開天窗說亮話罷,我冷眼瞧着大哥心裏只有表姐你一個人,為着這事也與太太争吵了無數次,表姐你心裏是個什麽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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