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宛鴛從學堂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的看見方文延在“玉瓊脂”面前來回踱步,似乎是躊躇着要不要進去。

他怎麽會在這裏,猶豫了一瞬走上前道“方大夫?”

方文延聞聲轉過頭,看見傅宛鴛立即垂眸拱手道“傅姑娘”聲音有些慌亂

“方大夫不必多禮”傅宛鴛虛擡了擡手,唇畔勾了笑“方大夫這是有事?”

想起襄鈴對自己說的話,一時有些發虛,但願別是因為這個。

方文延兩手握了下拳,深吸了口氣“在下确實有話想對姑娘說。”

自那日襄鈴到醫館那番挑釁之後,他連着幾日心緒不寧,原本想等來年鄉試中舉之後再對傅宛鴛表明心意娶她進門,可如今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心意,他若再不當面言明,豈不是太過怯懦。

感覺到周圍越來越多的目光注視了過來,

傅宛鴛抿了抿嘴開口道“既然如此,進來說吧。”

“姑娘回來了。”雲因看見跟在傅宛鴛身後的方文延,不免有些奇怪。

雖說平日鋪子裏來的除了買胭脂水粉的女子外,确有不少公子哥上門,可大多都是像沈崇一樣的纨绔子弟,這正兒八經的讀書人上門,方文延卻是第一個。

傅宛鴛示意雲因無事,走到廳中的小圓桌旁,對着方文延說:“方大夫請坐”

方文延點了點頭,背對着門口在傅宛鴛對面的位置座了下來。

“不知方大夫找我有什麽事?”說着傅宛鴛拿起桌上的茶壺替方文延倒了杯茶。

衣袖随着動作微微滑下些許,露出細白的腕子,傅宛鴛自然不覺得有什麽。方文延卻匆忙移開目光,耳根有些發燙。

他自認是君子,在傅宛鴛之前從來也不曾對哪個女子有過旁的心思,除去白天在醫館幫忙的時間,其他時候便是醉心于學習,一心只為了能在來年的秋闱中能取得佳績。

那時傅宛鴛剛來雲陽,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就知道傅宛鴛生的極美,也知道她是一個寡婦,可是卻毫無在意自己的名聲,不顧流言蜚語抛頭露面,甚至鋪子裏常有男子進出,他白天在醫館的時候,便時常能看到她與不同的男子調笑。

原本他不過是嗤之以鼻。

可自打三月前的一日,傅宛鴛帶着高燒不退的風間來醫館問診之後,他卻再也靜不下心了。

時常夜裏捧起書本,腦海中卻是那日傅宛鴛因為風間難受的哭喊時颦眉擔憂的模樣,或是她把風間攬在懷中低聲哄慰的模樣。

每每到了深夜,手中書卻是一頁也沒有翻動過。他便知道自已對傅宛鴛動了心,動心遍動心罷,他也不是不畏首畏尾之人,只不過如今把原本打算鄉試中舉之後再對她的說話提上了前而已。

思及此,方文彥凝下神鄭重的開口“在下傾心姑娘已久,若是能得姑娘青睐,在下定不負之。”

傅宛鴛小嘴微張想說什麽,卻又無奈得閉上了。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如果說這番話的是那些平日裏就不着調公子哥,那她随便敷衍幾句也就糊弄過去了。

可偏偏是這方文延,若是話說的不清不楚,讓他存了念想,到頭來卻是耽誤了人家。

可拒絕的太狠,他來年便要參加鄉試,要是因為被她拒絕導致失意落榜,他那望子成龍的老娘必是要來找自己拼命的。

斟酌了一下怎麽開口才能比較婉轉,又不太傷人“方大夫的一番心意,宛鴛是萬萬不能受的”

偷瞄一眼方文延的臉色繼續說“宛鴛夫君新喪,早已決定要為亡夫守制三年,自是不敢耽誤方大夫的。”什麽守制不過是傅宛鴛随口胡扯的,她怎麽可能為了一個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守制,況且要真的守制三年她還怎麽吃季長平。

方文延剛聽到她的拒絕時心都沉到了谷底,待聽到後半句才覺得好受了些。

扯了個笑“在下對姑娘是真心實意的,自不會在乎這區區三年。”思索一下接着說“屆時在下必定已有一番所為,再來求娶姑娘,也不會委屈了姑娘。”

“方大夫”傅宛鴛出聲打斷他。

方文延意識到是自己過于心急了,忽然說出這番話必定是吓到了她,抱歉道“是在下唐突了。”

“宛鴛如今實在是無心考慮這些,方公子也應當配的上更好的姑娘。”傅宛鴛實在覺得頭疼的很,其實方文延長得也算端正,此刻看起來也不像是她以為的迂腐書生那樣,等來年鄉試若能中舉,前程也算不錯了。

要是沒有季長平這樣的極品在前,未必不能考慮一下……

不行!打住!想什麽呢,腳踏兩只船容易翻。

“大人?”

陳風見季長平腳步微頓,随即底聲詢問。

季長平收回看向某處目光淡淡道。

“無事,走吧。”

傅宛鴛覺得似乎有一道目光凝着自己,擡眼往外瞧去,卻并未看到有什麽人。

“在下自知适才所說已是冒犯了姑娘。”方文延捏緊了拳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傅宛鴛“但在下對姑娘的心意絕無半分虛假”

這幾天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來和她說這番話也是千思萬想過了。

傅宛鴛點頭說“我自是相信的,只不過宛鴛所說也是真,方大夫實在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方文延又怎麽聽不出傅宛鴛話中的拒絕意,勉強維持着面上的笑“三年而已,只求姑娘給在下這三年的機會”即是真心又何懼這三年之期。

傅宛鴛擡手撫額,真想直接給他發好人卡。

方文延卻不給她再開口拒絕的機會,起身告辭“已經叨擾姑娘許久,在下告辭。”

說罷便起身離開。

“方大夫”傅宛鴛想叫住他,奈何方文延卻仿若未聞,腳步不停的走出了鋪子。

看方文延頭也不回的回了醫館,傅宛鴛把下巴擱在桌面上,哀嚎“夭壽啊!”

見方文延離開雲因才從櫃臺後走了出來,剛才方文延說的話她自然都聽見了,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替傅宛鴛覺得高興。

方文延是秀才,學問好待人也是溫和有禮,模樣長得也好。比那些成日裏不着調的公子哥們不知道強了多少。

“姑娘,方大夫那麽好的人,你怎麽就……怎麽就這麽讓人家走了呢。”她剛才在後面聽的都快急死了,恨不得要幫傅宛鴛應了下來。

傅宛鴛眼梢未擡,有氣無力道“不然呢,我一個寡婦總不能禍害了人家。”

“姑娘!”

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麽話,雲因簡直快被她氣死了,這有哪個女子不愛惜名聲的,可偏偏自家姑娘卻成天把寡婦二字挂在嘴邊,就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傅宛鴛趕緊坐直身子對着雲因讨好的笑“我的好雲因,你就放心吧,姑娘我一定給你找一個比方文延好上百倍的姑爺回來”

雲因自是不信她的,只當傅宛鴛是在敷衍自己,不由委屈道“姑娘不愛聽,雲因不說就是了,只是雲因是真心實意為姑娘着想……”

傅宛鴛一見到雲因這樣就怕了,連忙瞎扯“雲因,我拒絕方文延那是因為……因為我已經有心儀的人了。”

雲因懷疑的看着傅宛鴛。“可是真的?”

“當然了。”傅宛鴛用力點點頭,表示真的不能再真了。

雲因颦眉在腦中思索了一遍,實在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入了傅宛鴛的眼。正要開口問,忽然想起昨天晚飯時風間說的話,恍然大悟道“莫不是昨天小風說的……季先生?”

傅宛鴛愣了愣,心想只要你能不唠叨,你說是誰就是誰,點頭笑呵呵的應着“就是他。”

雲因本還有所懷疑,可想着傅宛鴛連日來的的舉動卻是真的相信了。

自家姑娘是個走兩步就喊累,平日裏能連着半個多月不出鋪子的人,如今卻一連多日雷打不動的去書院接小風的放學,原來是沖着新來的先生去的!這麽一想到是說的通了。

可想到傅宛鴛一貫大膽的作風,雲因又是一陣頭疼,可沒把人家怎麽樣了吧……

傅宛鴛要是知道雲因此刻的想法一定會羞愧難當的,羞愧自己辜負了雲因對自己的一番“厚望”,還沒能把季長平給怎麽樣了。

“所以方大夫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對他并無他想。”傅宛鴛對雲因說

雲因點了點頭,雖說她沒有見過季長平,但她心裏還是覺得像方文延這樣知根知底的來的好,而且方文延剛才言語間皆是對姑娘的一片真心。不過這畢竟是姑娘自己的事,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正好這時鋪子裏來了兩位姑娘要買脂粉,雲因就去一旁招呼了。

傅宛鴛昨夜幾乎就沒怎麽睡,加上方文延這麽一出,已是疲乏的緊。掩嘴打了個哈欠,眼中泛着些水光,施施然得往後院走去。準備補個回籠覺。

可等躺上床了卻睡意全無,翻來覆去了半天還是睡不着,也沒有個手機可以刷。

再次感嘆如今日子實在太過無趣了。

忽然想起那日從淩煙樓出來時候襄鈴塞給她的話本子,說是把這看熟了,保管能将季長平拿下。結果回來之後被自己塞到枕子下,倒是将這它給忘了。

伸手進去将書摸了出來

“憐香記”

将身子稍許坐起了些,翻看了起來。

才翻了幾頁,傅宛鴛的臉就紅的像只熟透了的蝦子。用手搓了搓發燙的臉,心想這古代的小黃文寫得也太勁爆了點……

講的是一個名叫憐香的女子,容貌美豔,天生異香,好男色。但凡是瞧入眼的男子,就憑着自己的美貌和手段将男子勾引上床……

襄鈴這個臭丫頭盡然給她看小黃文!傅宛鴛忍着沖去淩煙樓一把掐死她的沖動,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看了下去,誰叫她确實想把季長平勾上床。

看了一會,倦意襲來,傅宛鴛便倚靠床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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