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秋蟬被燕臨淵吻上的時候, 人的腦袋還是懵的。

教學樓裏的走廊又深又長,只有最盡頭的那一面落地窗上閃耀着正午的光芒,當時學校放假,樓裏沒人, 所以走廊中一片寂靜, 秋蟬只能聽見燕臨淵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心跳聲那樣劇烈, 如同在耳畔擂鼓,呼吸聲那樣急促, 呼呼的落在秋蟬的臉上,将秋蟬吹的找不到東南西北。

秋蟬最開始那麽幾秒是震驚失語的, 到了後面幾秒他才伸出手去反抗,他的腦子裏一團漿糊, 一雙漂亮的眼眸瞪大了望着燕臨淵, 滿腦子都是各種一閃而過的念頭。

【燕臨淵為什麽突然吻他?】

【燕臨淵腦袋被驢踢了嗎!】

【這是職場X騷擾吧!我把你當主子你居然親我?!】

【媽媽救命燕臨淵瘋啦!】

【他是不是要啃死我啊快走開呀!】

只可惜,秋蟬推不開燕臨淵,他甚至還被燕臨淵裹挾着唇舌、被迫體會到了什麽叫天旋地轉, 直到他都要喘不過來氣的時候,燕臨淵才松開他,用額頭抵着他的額頭,把他摁在了牆壁上。

走廊的牆壁冰涼,身前的胸膛滾燙,秋蟬夾在水深火熱之中, 聽見燕臨淵喘着氣、緩着呼吸說:“這件事我會解決的,我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受委屈了,還有, 以後出現這種事, 第一個給我打電話, 都讓我來處理。”

頓了頓,燕臨淵又說:“你等我,我事快成了,到時候我們倆在一起,誰都阻止不了。”

秋蟬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八個大字:紅顏禍水,禍國妖妃。

他嫁了燕家老大,還勾了燕家老三,如果這個時候竄出來一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指着他大喊一聲【蛇蠍毒夫】的話,這畫面就堪比宮闱大戲了。

秋蟬想起燕聽山讓他摸的那一下,頓時淚流滿面。

燕臨淵這個王八蛋竟然也饞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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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雙面間諜只是想掏空你們口袋裏的錢但你們為什麽都想那個我呀!

談感情多傷錢啊!

說好的解除婚約之後相安無事呢?

完蛋啦,我的大型權謀劇本變成了武大郎劇本啦!

我是你嫂嫂啊燕臨淵!我是你嫂嫂啊!

“你哭什麽。”秋蟬的眼淚掉下來的時候,燕臨淵還聲線嘶啞的用下颌去蹭:“不要太感動,我以後會給你更好的。”

秋蟬趕忙伸手去推燕臨淵,語氣堅定的說:“這不行,燕臨淵,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後果我們倆很難承擔的。”

所以你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叭!

等婚事被破壞之後我就卷錢跑路,咱們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這輩子別再見面啦!

——

秋蟬說這些的時候,燕臨淵擡起眼眸看向秋蟬。

因為剛感動哭過,所以秋蟬的眼眶和鼻尖都紅彤彤的,特別可愛,就連對着他說話時停頓的氣音也很可愛。

“我知道。”燕臨淵烏色如羽的眼睫垂下來,聲線是難得的鄭重:“在我沒能掌握燕家之前,我不會把你和我的關系公之于衆的,你要再等等我。”

秋蟬:?

你明白個屁。

這道理說不清了。

我要不還是提桶跑路吧。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啊?”秋蟬欲哭無淚了:“我值得你這樣嗎?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其實沒有那麽好,秋家人也沒那麽喜歡我,我以後也不會對你有什麽助力,我腦子還有點笨,你別看我長得好看就非我不可啊,你費這麽大勁非要跟我在一起,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愛就太失禮了!

燕臨淵擡眸,深深望向秋蟬,語氣是秋蟬想象不到的鄭重。

“你值得,不管你什麽樣的,好的壞的,就算是乞丐,我也不會後悔,有過你,會是我這輩子最好的事。”

在遇到秋蟬之前,燕臨淵從未想過,世界上原來有一個人這樣深的愛着他,不管他做什麽,都堅定地站在他的旁邊。

——

秋蟬當場閉嘴。

完他娘的蛋啦。

這小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想必是在和我相處的生活中對我情不自禁,然後突然看到我今天受了委屈,燕臨淵驟然發現了我的重要性,然後就直接難以割舍,整個就是一個火山噴發的大動作!

長得好看好危險啊!

做人真的不能太優秀!

——

眼見着秋蟬被他的深情表白感動的都快說不出來話了,燕臨淵終于松開手,并且低聲說:“離我遠一些,自我控制一下,不要表現出來。”

秋蟬一臉複雜的看向燕臨淵。

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咱們倆到底誰該自我控制一下啊?

決定了,等和燕家解除婚約之後就趕緊跑路,離燕家人都遠一點!

哎,雙面間諜的戲份本來就很重了,現在又加了武大郎戲份,蟬蟬真的演不動了啊!

恰好這時,辦公室那邊響起來一點動靜,秋蟬和燕臨淵同時回過頭,就看見校領導與輔導員一起攙扶着王晨言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剛才燕臨淵那幾拳是結結實實的打在王晨言臉上的,王晨言鼻梁似乎給打斷了,不斷地在往外噴血,嘴上的門牙也掉了一顆,眼睛早都腫起來了,狼狽的不像樣。

而在他們仨身後,燕清竹正緩緩走出來。

看見秋蟬和燕臨淵的時候,燕清竹的目光輕輕地在二人身上繞了一圈,然後莫名的在秋蟬的唇上頓了頓,繼而又漫不經心的挪開,一邊站定身體,一邊聲線平淡的說:“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已經定下來了,王晨言會公開道歉,學校記過,放入檔案,微博上也會配合解釋,不過你毆打王晨言的事,我們需要賠付一定的醫藥費。”

說到最後的時候,燕清竹撩起眼皮,直直的看向燕臨淵,語氣平緩的說:“我們本不需要賠付醫藥費,只要再等一等,就可以讓王晨言更慘,大好的優勢都被你的沖動給毀掉了。”

燕清竹說完以後,本以為燕臨淵會惱火、會反駁、會翻臉,畢竟燕臨淵以前的反應也是如此,但是讓燕清竹略感詫異的是,燕臨淵并沒有。

“是你的優勢被毀掉了,別總拿你的得失來套在我身上。”燕臨淵只是冷冷擡起眼,看向燕清竹,說道:“我打的很痛快。”

他只要知道,他的秋蟬沒有怪他就夠了。

說完,燕臨淵轉頭拉着秋蟬就往外走,秋蟬被他拉着走了兩步,又轉頭去和燕清竹揮手,用口型說拜拜。

秋蟬再見到燕清竹的時候其實還有點心虛,畢竟他現在也是個游走在燕家兩個男人之間的紅顏禍水,但是他轉念一想,都是這幫狗男人的錯,他就算是個禍水,那也是被動禍水,跟他無關,秋蟬就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而燕清竹只是唇角含笑,淡淡的掃了一眼燕臨淵拉着秋蟬手腕的手。

秋蟬才剛說完拜拜,燕臨淵突然站住腳步,回過頭來冷眼看向燕清竹,又語氣不善的補了一句:“還有,以後秋蟬的事情都跟你沒關系,用不着你來管他。”

說完,燕臨淵拉着察覺到氣氛不對但是完全不知道問題出在那裏的秋蟬快步下樓,走了。

燕清竹雙手插兜,就那樣目光平淡的目送他們離開。

等秋蟬都被燕臨淵拉到樓下的摩托旁邊、燕臨淵坐上摩托之後,秋蟬才來得及問一句:“你跟你二哥關系不好嗎?”

燕臨淵等秋蟬坐上了摩托之後,才低聲回了一句:“不好,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離他遠點,上來坐穩,我帶你回家。”

秋蟬一邊爬上摩托,一邊想,你個觊觎自己嫂嫂的臭弟弟也配說人家不好?

但秋蟬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還拍了個馬屁:“好的,我會離他遠點的。”

畢竟現在秋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還得指望着燕臨淵替他解除婚約呢。

秋蟬才剛坐上摩托,燕臨淵就已經轟起了油門,摩托車嚣張的劃過了大半個校園,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現在秋蟬還是論壇裏的名人,所有腥風血雨的核心者,他一露面,不知道多少人立刻拍了他的照片,直接發到了論壇上。

很快,整個學校的人也都跟着吃上瓜了。

新帖子的名字通俗易懂:【驚!秋蟬被燕臨淵帶走了!】;

錢易當時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刷着手機,在看見這個新帖子的時候,第一時間點了進去。

帖子刷新了幾秒,然後出現了一張照片,顯然是偷拍的,摩托車都拍糊了,但照片上的兩個人的臉格外清晰,秋蟬靠在燕臨淵的後背上,燕臨淵握着摩托車把,兩人迎着八月的風,旁若無人般在校園中飛馳而過。

錢易的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妒火,燒的他渾身都在痛,胃裏都跟着冒酸水。

錢易不明白為什麽。

明明那個秋蟬都已經聲名狼藉了,明明所有人都在罵秋蟬,可偏偏燕臨淵就是把秋蟬當寶貝,他想不通,所以越發憤懑。

這些憤懑在他的胸□□炸,将他之前因為秋蟬被罵而消散的仇恨又都勾了起來,錢易立刻在貼吧裏帶節奏罵了幾句。

【燕臨淵是瘋了吧?看上秋蟬這麽個出去賣的,他也不嫌髒?】

【秋蟬簡直給舞系抹黑,真不知道他怎麽有臉去找律師的。】

【聽說他還想告自己的同學?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一句句話打完了之後,果然引起了一波新的讨論,不少人都開始讨論秋蟬今天帶律師來學校的事情。

【聽說這件事情還跟王晨言有關,好像王晨言組織了游行。】

【王晨言還被打了!我剛才看到王晨言滿臉鮮血的去了醫務室,輔導員和校領導都陪着呢。】

【難道是秋蟬動手打的人嗎?秋蟬也太不講理了吧,王晨言就算有錯,他也不該打人啊!再說了,他做了哪些事兒,難道還不讓人說嗎?】

錢易看到那些讨論的話,直接把這些話截圖下來,抹掉了上面的id名字,然後換了個小號投稿給了很多關注這件事的大V,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人采用了他的投稿,将這些後續曝光了。

錢易第一個沖上去帶節奏。

【呵呵,之前這件事全都銷聲匿跡了,顯然是有人花錢了呗,老男人是真舍得啊。】

【恐怕秋蟬在床上伺候的也挺好吧?大學生的骨頭都被他拿來賣錢了!】

【在外賣身換錢,在學校內蠻橫跋扈、毆打同學,這就是體校的學生,這樣的學校還能讀了嗎?】

錢易的話很快就被很多人點贊,飛快頂到了最上面,還有很多人跟他一起罵,錢易看的舒坦,結果才是一刷新的功夫,就發現自己的微博下面來了個人來和他吵架,句句都在維護秋蟬。

錢易點進了對方的微博,一眼就看見了白曉的照片,還在首頁上看到了白曉替秋蟬發表的辯解。

白曉經常在微博上和一些交友軟件上發自己剪輯過的跳舞視頻,白曉雖然長得不算特別出衆,但也稱得上是秀俊乖軟,再加上化妝很有一套、剪輯手法不錯,他很快就吸引了小十萬加的粉絲,算是個在舞圈比較有名氣的小網紅,所以錢易一眼就認出來了。

但錢易的這個微博卻只是一個剛申請的小號,什麽照片地址都沒有,所以白曉并不知道這個一直在帶節奏罵人的號是錢易。

錢易冷笑一聲,反手就把白曉的號給曝光了,直接截圖,然後将白曉與秋蟬在學校裏的合照也截圖下來,一起推給了其他的公衆號。

錢易這次投稿起的噱頭更足:震驚,特大網紅竟與包養門有關,大學生的堕落實在是讓人唏噓。

他這次的投稿也很快就被公衆號轉載發布了,引起了更大的反響。

比起來已經被燕家人壓下去的關于秋蟬的照片,本來就是白曉的網紅更容易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裏。

在公衆號的投稿中,白曉與秋蟬同是大學同學,關系還很好,白曉處處維護秋蟬,甚至還言語很髒的和別人吵架,顯然白曉與秋蟬就是一丘之貉,也是個靠賣身混的。

而白曉本身就是網紅,他很容易陷入到一些輿論争端裏,他本身就有一定數量的黑粉,現在這件事情一沾上他,白曉的微博和其他交流平臺都瞬間淪陷了,所有黑粉都來喊他「白小雞」。

白曉氣的都快爆炸了,逮着那個剛注冊的小號噼裏啪啦的輸出,恨不得順着網線過去打人。

而錢易則是笑眯眯的留了一句【哎呦,某些雞破防了啊】,然後就愉悅的退出了這個小號,換上了另一個號,繼續去罵秋蟬。

錢易當時罵人的時候還是在宿舍的床上、圍着床簾罵的,他沒和任何人表露過這件事和他有關系,當他換了一個新號,看見微博上所有人都在罵秋蟬、不管白曉怎麽解釋都沒人聽的時候,錢易突然有一種操控一切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聰明到了極點,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在網絡上被他一個人捏在手心裏随意折騰,而他戴着一層布,誰都不知道他是誰。

錢易剛在屏幕上罵了人,手指頭都累酸了,剛在床上翻了個身準備休息一下,就聽見床下的舍友突然高喊了一聲:“天啊,這件事這麽快就反轉了!”

然後很快就有其他舍友接話了。

“秋蟬居然是秋家的孩子!秋市豪門的那個秋家!”

“我就說,秋蟬不像是那種人。”

“那秋蟬豈不是豪門大少爺啊?”

“完全不像啊!秋蟬平時很節儉的。”

錢易一聽到風向不對,急匆匆的拿起手機看微博上的消息。

微博上的熱搜正好是四個大字——【秋家三少】。

錢易後背麻了一瞬,他在心裏說「這不可能吧」,然後快速點開了微博,果不其然,是秋市企業發布的一條聲明。

聲明寫的很簡單,只是簡單說明了秋蟬是秋家的第三子,當日也是為了參加秋家的宴會才會由家中的豪車接送,秋蟬出身幹淨,并未被人包養,并且還放了秋蟬當時參加宴會的照片。

宴會之上,秋蟬穿着一身西裝,猶如童話故事裏的小王子,滿目純淨,高貴矜持。

秋家,秋市最大的企業,百年豪門,積累下來的錢財數不勝數,秋家的三少爺,又怎麽可能是出去賣身的人呢?

滿微博的謠言不攻自破,不僅沒有人罵秋蟬了,就連白曉也跟着翻了身,白曉的那些鐵杆粉絲們頓時出了好大一口氣,如同餓虎撲食一般開始瘋狂回擊之前辱罵白曉的那群人。

錢易的微博自然首當其沖,無數謾罵全都撲面而來,哪怕隔着一個屏幕,也讓觀看私信的錢易心中發涼。

【就只有你這種心靈醜陋的人才會把別人也看成醜陋的,人家家裏有的是錢,才不需要被包養。】

【你就是嫉妒吧?你一輩子都不會這麽有錢。】

【呵呵,看人家上豪車你就破防啦?】

【之前不還說人家給體大抹黑嗎?現在看,到底是誰在給體大抹黑啊!】

一條條信息刷過,讓錢易臉色發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屏幕,一時間只覺得分外崩潰。

怎麽可能呢?

秋蟬怎麽可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呢?明明秋蟬那麽窮!

錢易咬着下唇,又一次開始搜索微博上的消息,但是接下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他害怕。

秋氏企業竟然開始告人了!

他們請了律師,将微博上所有造謠、轉發超過五百的大V和一些辱罵秋蟬的黑粉號全都彙集起來,準備一并告上法庭。

一時之間微博上人人自危,很多大V開始删除微博并且滑跪道歉,一眼望去,全都是致歉。

【我因我的言行,向秋蟬先生道歉,我不應該在事實未明朗前胡亂發聲,希望秋先生能原諒。】

【我還是個學生,我未成年,太過懵懂無知,希望秋先生不要怪我。】

【對不起秋先生,我向您致歉。】

錢易眼看着自己搭起來的樓瞬間崩塌,一時間難受的要命,胸口處的酸勁兒與恨意翻江倒海的掀,正在錢易又難受又擔憂的時候,還看見體大官微也發了澄清。

體大的澄清,不如直接說是一份處分表。

“經查實,我校秋蟬同學并未與校外人員有其他關系,論壇內的內容系胡編亂造,論壇內關于秋蟬同學的資料,是由我校同學王晨言手中流出,我校決定将王晨言記過處理,暫時停課。”

錢易看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王晨言的事情被發現了,但是沒有找到他的頭上來,他沒受什麽傷就夠了。

只是錢易眼看着大勢已去,只能一臉可惜的注銷了微博賬號,趁早跑路。

可千萬別告到他頭上來。

錢易把微博注銷掉之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論壇,論壇上已經有人搬運了微博上秋市公司的發言,此時論壇的風向也和微博上的風向一樣了,只是論壇上的言語不能随便删除,所以那些發言了的人只能潛水,假裝自己沒有回複過這些話,期盼着秋蟬不會來告自己。

但是也有一些吃瓜人在讨論王晨言。

【我聽說,這次的事情是王晨言一手策劃的,王晨言前腳曝光了秋蟬的資料,後腳還去找了人游行。】

【游行的事兒我記得,誰去了,王晨言就給誰一百塊錢。】

【王晨言跟秋蟬有仇嗎?他竟然這麽幹!也太壞了吧!】

【王晨言才該是被趕出學校裏的毒瘤!】

一條條留言刷過,錢易眼看着論壇上沒有出現自己,便松了一口氣、下了論壇。

關掉手機之前,他看了一眼王晨言的微信對話框,王晨言一直沒和他說話,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麽,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句話,還停留在淺易發過去的那句【這件事情你扛下來,然後我就跟你好】上。

猶豫了一瞬,錢易直接删掉了王晨言的微信。

他才不會跟王晨言在一起呢,反正現在事情都是王晨言的鍋,這把火燒不到他身上。

——

微博和論壇上出現反轉的時候,秋蟬正在燕臨淵的家裏跟白曉打視頻電話。

燕臨淵沒有把他帶回到燕家別墅裏,而是帶他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大平層內,八樓,一百七十多平米,裝修的像是個樣板房,根本沒人住,拖鞋都是新的、沒拆封的。

燕臨淵把秋蟬放到這裏後他自己就走了,說是有事要去處理,讓秋蟬自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調整心态,等周末結束之後再回去好好上學。

秋蟬怕燕家人擔心,畢竟他最近一直住在燕家,而且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他還沒跟燕清竹說謝謝,也沒和燕聽山說事情經過,但他試探性的提出要和燕家其他兩人說的時候,燕臨淵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不爽、煩悶、隐隐惱火。

“不需要。”當時燕臨淵直接拒絕了:“燕家的事我都會解決,這段時間你在我這裏休息就好。”

說完之後,燕臨淵直接就走了,秋蟬也累到不行,去洗手間洗漱過後,又接到了白曉的視頻電話。

經過這一晚上和一個上午的糾纏,秋蟬與白曉都已經累到不行了,秋蟬困得勉強沖了個澡、趴在被窩裏就想睡,白曉卻是興奮地根本睡不着,在床上來回滾,嗷嗷的跟秋蟬說:“太爽了!我從來沒有這麽爽過!我現在就是超級大贏家!我罵人都特別有底氣,我一天漲粉十來萬!秋蟬,你是秋家三少爺這種事你怎麽不早說啊!皇位繼承人竟然就在我身邊!”

“以後你去繼承秋家企業,我去給你當秘書!讓我體會一下雞犬升天是什麽感覺!”

白曉在那邊叭叭的時候,秋蟬心裏酸了一下。

秋家的企業才輪不到他來繼承呢,他是被送出去和親的私生子,死在燕家都不會有人管,這次秋家為他出頭,不過是因為事情鬧得太大,秋家丢不起這個人罷了。

據說微博上秋家準備告人的這件事情還是他那個從未謀面過的大哥做的決定,從頭至尾,他大哥與他面都沒見過,話也沒多說過一句,只是在事發之後,由秘書給他轉述了一句:在學校內受了任何委屈,可以提前聯系他。

他畢竟現在還是燕家的聯姻者,他不能出事。

如果他還是那個秋家私生子的話,秋家根本不會幫他解釋這麽多、幫他出頭,也不在乎他受過的委屈和苦難,甚至還會嫌惡他丢人。

秋蟬含糊的應了白曉幾句,就看見白曉捧着手機進了浴室,一邊給自己淨面,一邊開始訴說他的約會大計。

經過各種瘋狂追求,他終于把秦延約出來了,他們倆一會兒要出去吃牛排。

用白曉的話說,他距離拿下秦延就差一步,從今天晚上開始,秦延。

“加油。”秋蟬昏昏欲睡了,他趴在床上給白曉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挂斷視頻,裹着枕頭就睡了過去。

秋蟬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六點多,他是被人敲陽臺門的動靜敲醒的。

秋蟬懵懵懂懂間以為是自己舍友忘帶鑰匙了,等他在床上翻個身、坐起來時又意識到不對,他這是在燕臨淵的家裏,并不是在宿舍,沒有舍友。

那是誰在敲他的窗戶?

秋蟬從床上爬起來,赤着腳踩在光潔的地板上,走到卧室陽臺旁邊、推開玻璃推拉門、站在陽臺旁往外面一看時,頓時驚的魂飛魄散。

在他的陽臺的對面,站着一個雙手雙腳都被繩子捆綁住的男孩,大概十八歲左右的樣子,眉目溫軟,身形清俊,他嘴上被厚厚的膠布纏繞着,手上正拿着陽臺裝飾用的水晶鵝卵石,用雙手費力投舉起來,打秋蟬的窗戶。

秋蟬的困頓都被吓沒了,他的腦袋裏一時之間閃過了各種法制類新聞節目,手腳都吓得冰涼,直到對方又一次拿石頭打在秋蟬的身上,秋蟬才回過神來。

“你等我、我報警。”秋蟬語無倫次的說了兩句之後,對面的人突然快速搖頭,并且往秋蟬這個方向挪過來。

看樣子,他想跳到秋蟬這邊的陽臺上。

秋蟬的陽臺和他所在的陽臺不過半米遠,秋蟬探身就能抓到對方的上身,但是這是八樓,對方被捆着,是過不來的,秋蟬只好先幫對方用剪刀剪開他嘴上的膠帶,然後剪開對方手上的繩子,最後讓對方自己拿着剪刀,剪開自己腳上的繩子。

等他們一切都做完之後,秋蟬又用繩子将對方的腰系上,固定到自己這邊的床角、然後搬來椅子,讓對方踩着椅子,從八樓上爬過來了。

秋蟬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成功接到對方的時候,渾身的冷汗都把睡衣浸透了,他手腳發軟的問對方:“我們什麽時候報警?”

誰料對方卻說:“我們不能報警。”

“不好意思。”大概是秋蟬臉上的震驚太過明顯,所以對方有些拘謹、羞愧的小聲說:“是我前男友把我捆起來的,這件事我想自己私下處理,能麻煩你,不要報警嗎?”

從對方的敘述裏,秋蟬聽到了一個漂亮美少年被法制咖纏上的故事。

這個男孩叫南梨,高中時候交往了一個叫沈獨行的男朋友,高中畢業後分手,結果沈獨行一直對南梨糾纏不放,甚至還追到燕市來,直接将南梨給捆上帶走了。

太!離!譜!了!

秋蟬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燒開的熱水壺,被氣得天靈蓋上都在冒白氣,腦殼被頂的突突的跳。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過分之人!

這狗血程度,簡直和他雙面間諜+武大郎劇本的人生不相上下!

“我的手機都被收走了,幸好隔壁有人,能幫我一把。”南梨揉了揉扯下膠布後撕裂發痛的唇角,一臉感激的說:“我先走了,你能不能跟我換我點錢,我需要打車走,我可以在你的手機上登錄我的存錢軟件,直接轉賬給你。”

秋蟬一口答應:“能,我直接送你走,我帶你去下面買個手機。”

南梨被秋蟬拉起來,倆人才剛走到門口時,秋蟬的門就被「砰砰」敲響,南梨驚的倒退一步,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了一陣略顯急躁的聲音:“秋蟬,開門!”

是燕臨淵。

秋蟬轉頭安撫南梨說「是我認識的人」,但下一秒,南梨卻給他瘋狂打手勢,并且轉頭跑回到了秋蟬的主卧裏,直接鑽到床底下了。

秋蟬只能假裝南梨不在這裏,他匆匆打開門,就看見燕臨淵眉目鋒銳、神色冷冽的走進來,在燕臨淵的身後還站着四五個男生,都是一副很慌的樣子,其中有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截繩子。

秋蟬見到那截繩子,心裏都跟着突了一下。

“怎麽了?”秋蟬勉強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問燕臨淵。

“你有沒有看見有人從你的陽臺翻進來?”燕臨淵問。

秋蟬險些表演一個當場休克。

法制咖竟在我身邊!

法制咖竟是三皇子!

法制咖還饞我的身子!

“沒有。”秋蟬當然不可能把無辜受害的南梨交出來,他擲地有聲的說:“我剛睡醒,正準備出去吃點東西呢,怎麽了嗎?”

燕臨淵的薄唇緊抿,一雙鋒銳的丹鳳眼裏壓着幾分煞氣,他在看到秋蟬的臉的時候,明顯忍耐了一瞬,放緩了語氣說:“我還有事要忙,你自己出去吃飯吧,有什麽問題給我打電話,好嗎?”

看到秋蟬乖乖的點頭,燕臨淵伸手揉了揉秋蟬睡得蓬松微炸的頭發,然後捏了捏秋蟬的臉,就退出了房門,順便親手幫秋蟬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轉過身後,燕臨淵的臉色驟然冷沉,他的目光審視性的落在他身後的那群小弟身上,這群小弟紛紛避開視線,不敢看燕臨淵的臉。

“找。”燕臨淵咬着牙,聲線低沉:“他身上有繩子,你們又一直守在門外,他只能是從陽臺呼救,引來了隔壁鄰居的幫忙,不是秋蟬這邊,就是隔壁的房間,你們去隔壁房的門口等着,一定能蹲到。”

說完,燕臨淵起身往走廊的另一邊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七點。

再過半個小時,和他約好的沈獨行就要來了,可他早就準備好的「大禮」跑了,大禮跑了,沈獨行和他約定好的事情恐怕也要翻車。

燕臨淵煩躁的看向走廊的窗外。

燕市的傍晚彩霞缤紛,已是八月底了,晚夏初秋的風不再那樣燥沉悶熱,透着一絲絲涼意,将天上的雲吹散又吹攏,雲卷雲舒間,燕臨淵閉了閉眼。

他在想一會兒該如何說服沈獨行,沈獨行是隔壁市鹿城沈家的七少爺,沈家家大勢大,比燕家還強上三分,當初燕臨淵為了跟沈獨行搭上線花了不少心思。

燕家內部本身就分為兩個派系,都被燕聽山和燕清竹給占去了,他年歲太小,在燕家已經很難找到追随者了,燕臨淵為了上位,就只能往外部打關系。

在外面這群人中,唯獨沈獨行有這個實力,而沈獨行要的東西也是最簡單,同時也是最難辦的。

他要在燕氏找一個人。

燕臨淵只知道這個人叫南梨,他靠着自己這些年在外打下的富二代圈子暗自托人打聽了很久,才終于找到人。

眼見着一切都要成了,卻在緊要關頭出了岔子,燕臨淵現在整個人就像是踩在沈獨行的火山口上,不是沈獨行的火山先噴發,就是他先掉下去燒死。

燕臨淵靠在牆上,拿出根煙叼在嘴裏,但也不抽,只是不斷地在想如果沈獨行和南梨這件事成不了,他還有什麽辦法能解除秋家和燕家的聯姻?

——

在燕臨淵靠在牆邊望着夕陽嚼煙絲的時候,秋蟬跟南梨倆人在卧室裏面面相觑。

“抓你的人,是我的...朋友。”秋蟬撓了撓頭發,一臉愧疚的說:“他們現在都在樓裏和小區裏,我怕我們跑不出去。”

是肯定跑不出去,燕臨淵篤定南梨走不出這棟樓,所以不止電梯,就連每個消防通道口都蹲了人。

南梨反倒比秋蟬想的還要冷靜,他盤着腿坐在地上,點頭說:“我知道,不怪你,燕臨淵應該是我那個前男友的朋友,所以才會想把我綁過來,也因此,我才能碰上你。”

怪不得南梨就在秋蟬隔壁,因為這裏都是燕臨淵的房子。

“那現在怎麽辦?”秋蟬沒好意思問【你還報不報警】了,畢竟秋蟬現在作為燕臨淵的朋友,自認為自己矮了一截,所以和南梨說話的時候都顯得小心翼翼的。

“我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吧,這段時間,可以拜托你照顧我嗎?”南梨反倒比秋蟬更坦蕩,他有一種天生的純善溫軟的氣質,不同于秋蟬腦子少根筋的笨拙,而是願意相信別人是好人,所以在自己落難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會向對方請求幫助。

秋蟬被南梨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眸看着的時候,瞬間感受到了【信任】與【責任】,他當即拍着胸脯保證說:“你放心,你人就留在我這裏,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南梨就沖秋蟬一笑,笑出來兩個小酒窩:“謝謝。”

秋蟬果然說到做到,他跟南梨倆一起打游戲、看電視,期間秋蟬還不斷地出門掃看一眼,外面的人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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