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夫郎會不理他?小苗你在講什麽笑話?

陸一鳴走到裴星身旁, 對方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一臉困惑。

見他久未開口說話, 主動提問:“夫君?”

【你看, 這不是理我了嗎?】

【……幼稚。】

陸一鳴将人從昏暗的單人榻上拉起,讓人坐到光線充足的案桌前:“在這縫吧,光線太暗對眼睛損傷大。”

柔和的光線打在裴星的臉上,近些時日的食補, 成效十足, 這張小臉是真的在慢慢長開,雖說眉宇間還微微帶着一絲稚氣, 但他已經能夠想象對方青年時文質彬彬的模樣, 定是個俊美的書生樣。

陸一鳴剎那間覺得這人當阿爹一定會是個慈父。

被注視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側過身, 企圖擋住這灼熱的眼神。

“我占了這位置,夫君如何溫習功課?”

“無礙,看一會兒夫郎,休息一下。”

裴星臉頰鼓起,夫君又說胡話了, 看他怎麽能叫休息呢?

“嘶——”

這一分神,裴星手中的針不小心在食指上釘出一個血包,陸一鳴見着, 趕緊捏住人的手指上端, 拉着人用清水反複沖洗。

待擦了藥裹上小紗布, 陸一鳴才在他的手指關節處落下一吻:“愛發呆的小笨蛋,這下好了,遭報應了。”

裴星的臉微紅, 動了動唇瓣想說什麽,出口後只剩下一聲:“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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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受傷,縫衣服自然不被允許,裴星只得早早洗漱一番躺上床,側着身子看着遠處自習功課的陸一鳴。

只是這眼皮越來越重,看人微有些重影,待陸一鳴放下手中的書看過來時,這人已經趴在床邊睡着了。

他起身上前,将他擱在外側的手放入被褥中,捏緊被角,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晚安。”

******

陸一鳴三點一線奔波了二十幾日,總算能夠暫歇一口氣。

房屋驗收比冬至來得早,三天前,新屋竣工,陸父陸母便開始找人測良辰吉日,以備喬遷之事。

今日正是喬遷之日,陸家人早早便起床,将一些必備物品搬到新房,在新屋殺雞去邪,貼紅紙,挂鯉魚,系竹竿,祭門神。

陸家是村中的外來戶,無族親在跟前,自然無需宴請衆多賓客,只不過是請了村中的族老近鄰、曹家匠鋪的人、裴星阿爹面上的親眷以及顧煥和姜先生前來一聚。

不過姜先生并沒有現身,而是托人帶了賀禮來。

今日非陸一鳴親自下廚,而是顧煥帶了悅來的大廚前來幫忙,這還不是顧煥要求的,而是這幾位大廚師傅自願前來。

顧煥請陸一鳴來店裏教他們廚藝,他們起先當然不服,這二十出頭的娃娃能懂什麽,東家怕不是受人蠱惑,被鄉下來的莊稼漢給騙了。

後來發現對方是真的有真材實料,他們也心生佩服。

恩怨分明,請陸一鳴來店裏那是東家與對方的交易,與他們無關,一鳴帶給他們多樣的做菜思路,算是他們的半個師傅,他們自然要回禮感謝,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院裏院外擺了幾桌酒席,以賀喬遷之喜,院內是一些比較親近的人落座,院外的幾桌只要是村裏前來道賀的都可以入座而食,算是流水席。

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落座等待開席。

陸母請來村裏多子多福的一對夫婦站立在大門口,宣祝賀詞:“左門開,財丁來;右開門,家興旺!”

陸父則在一旁敲竹杆,周圍圍了一群人,許多糖果和銅板掉落下來,搶得不亦樂乎。

“一鳴,恭喜啦!”李大海攜夫郎前來,見陸一鳴家氣派的房屋,帶着一絲羨慕衷心祝賀。

陸一鳴接過賀禮,引人在院內入座:“兄弟,客氣了。”

雖說他不待見李大山這個挖牆腳的,但李大海他還是認可的,畢竟他回村第一個搭話的人便是對方。

待陸一鳴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李大海的夫郎拉着李大海輕聲說道:“這就是你之前說去參軍的發小?前段時間有人說這房子可是值上百兩呢。”

“對啊,厲害吧?一鳴打小就聰明,以前在農事上有天分,現在轉向木工了,也同樣有出息,你瞧這回來才兩個多月,新房都建好咯。”

李大海的夫郎見人沒有跟上他的點,睨了對方一眼。

自己夫君腦子轉不過彎來,老實巴交的,不過這也是他看中人的一點,實在沒必要羨慕他人,他嗔怪道:“瞧你那點出息。”

李大海摸摸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

“這屋倒是別具一格。”顧煥搖着扇子贊嘆道。

陸父陸母招待村中人,陸一鳴則陪同顧煥參觀這一座新屋。

數字7型的二層小樓,東南處是一層平樓,為陸父陸母的居住地,東北處是兩層設計,樓上是陸一鳴夫夫兩的寝屋,樓下是廂房,西側是廚房和柴房用地。

陸一鳴從小苗身上剝離的花花草草全都種植在前院,後院建了一處假山和涼亭,暫時光禿禿的,空無一物。

這屋的建構不是古代的傳統建築,而是融合了少許現代的元素,不管是外觀還是內部裝修,都是簡約型,在這時代還未有人有過這種設想。

“這便是鎮上最近廣為流傳的供暖爐?倒是新奇,我在京城時也沒見過這種樣式的,不怪得章家緊逼曹家,想施加壓力讓人讓出這一張建造圖。”

顧煥好奇地觸摸這一爐子,這會兒裏頭還沒放煤炭,壁爐摸上去還是冷冰冰的,很難想象這爐能讓整個屋子都暖起來。

“如若喜歡,可讓曹家人也給你建一座。”

陸一鳴見對方點點頭,有些意動,便不再開口。

前院的裴星朝他招招手,表示該入席上菜了,他點點頭表示就來。

“怎麽樣,悅來的大廚學得能否出師?”

顧煥吃了口白斬雞,鮮嫩有嚼勁,比原先的做法好一些,笑着調侃陸一鳴。

“不敢當,不過是相互切磋學習罷了。”

“你還和我拿喬。”兩人互碰酒杯,喝了不少。

沒過多久,顧煥有些醉了,拉着陸一鳴開始吐苦水:“你說他領這份苦差事做什麽?做牛做馬的,還不是讨不着好,一不小心腦袋都得搬家。”

陸一鳴挑眉,欲奪過對方的酒杯,結果這人拿起酒壇子直接開始灌。

“他也不容易,父兄為國捐軀,只剩下他和母親兩人,帶着侄子辛苦過活,要是不站隊,這兵權遲早被奪,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無權無勢,任人宰割。”

顧煥自顧自說着,菜也不吃,猛灌酒,裴星在一旁看不過,輕輕拉扯陸一鳴的袖子,示意他制止一下。

“讓我喝個痛快,反正那條瘋狗也不在,誰敢管我。”

“特麽的狗謝承,算什麽男人,敢做不敢當,我他娘的都給他上了,結果他呢,穿上衣服就翻臉不認人。”

“我咒他以後的兒子沒有小恩恩!”

這人是真的喝多了,什麽都敢往外說,這酒品,怪不得謝承不讓人喝酒。

聽着這秘聞,陸一鳴都有些汗顏,更何況裴星,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陸一鳴拍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去隔壁桌,自己則打算架着人去客房,讓他一個人呆着。

還沒等他碰到對方的胳膊,一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人影,比他更快一步将人打橫抱起。

對方将手裏的東西遞給陸一鳴,說了一句“恭喜”後,抱着人快步離開。

這事不過是幾秒之間,裴星還未從座位上起身,自然看到這一幕,他望着謝承和顧煥遠去的方向,帶着一絲遲疑:“這,沒關系嗎?”

陸一鳴點點頭,應該……吧?

這番變故沒引起多大的反應,幾乎所有人已經将頭埋在飯碗裏,如狼似虎地盯着飯桌上的一盤盤美食,生怕錯過一眼就錯過了一生。

美食在前,其他通通靠邊。

而村裏的人看陸一鳴的眼神是更熱烈了,這來的人一看就不一般,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絕對佳婿啊!

上次鬧事他們還在等後續,觀望陸家是否會因此得罪章家匠鋪和衙門的人,結果什麽動靜都沒有,陸一鳴還是好好的,反倒日子越活越滋潤。

那這還等什麽,明天就找媒人,上陸家去。

不少在場的婦女心理盤算着,提防邊上的人,俨然已經将他人當做競争對手,暗搓搓地生怕洩露了什麽,毀了這門上好的親事。

陸一鳴不知道他們所想,他現在正拉着某個小醉鬼回房。

也不知道這人從哪裏偷來一罐清酒,他一個沒留意,小饞鬼就把一整壺都咕嚕嚕喝進肚子,趴在桌子上甜甜叫着“夫君”。

上午他們已經将東西從老屋陸陸續續搬到新屋,這會兒可以直接睡在這兒。

“怎麽好像有兩個夫君?”裴星伸手想要摸陸一鳴的臉,結果摸了個空,“不對,是三個!”

陸一鳴又無奈又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子:“醒醒。”

他剛将人放在床邊,想替他脫鞋,小家夥黏糊糊撲上來,蹭着他的脖子:“哎呀,是夫君!抱抱,要抱抱!”

“寶寶要抱抱?親一下就抱你。”

原本只是覺得醉酒的小家夥可愛,存着心逗一逗這人,沒想到小家夥還真在他臉頰上嘬了一口:“親了,抱抱!”

平日裏的裴星羞澀無比,從沒這麽主動過,陸一鳴手指一曲,起身将人抱坐在懷裏,對方軟下身,蜷縮在他懷中,還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夫君,有東西硌着我了……”

陸一鳴收緊手臂,克制地在他耳邊紅痣處碾磨,聲音沙啞着,也不知道是在提醒懷中人還是在提醒自己:“乖,再忍幾天。”

這話醉酒的裴星自然聽不懂,他迷茫了一陣,許是包裹着的氣息太過熟悉,便放任自己安心地睡去。

陸一鳴嘆了一口氣,将人從懷中撈出,放進被窩。

盯着這張紅潤的臉看了一會兒,他撸貓一般撓了撓。

暗想,有些事情該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重要劇情,晚上還有一章,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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