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星?小星星?!”

裴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陸一鳴嘗試着叫喚幾聲還是沒反應,他緊皺的眉頭無法舒展。

這樣下去不行,陸一鳴找準時機按下對方胡亂撕扯的手, 将人拉近身前。

輕柔的吻落在裴星的眼角, 替他吻去那滾落的淚水,大掌像是撫摸大貓一樣,摩挲他的後頸,帶着安撫和鎮定的效果。

懷中的人情緒波動小一些, 陸一鳴小心翼翼地在他耳邊問道:“小星星受了什麽委屈?告訴夫君好嗎?”

不問不要緊, 一問真要命。

裴星剛停歇的眼淚再次湧出,他拉着陸一鳴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說出的話讓他心疼不已:“夫君不要小星星了……”

“為何這麽說?”

陸一鳴替他擦去眼角的淚珠, 但沒有用,這人的淚水根本停不下來。

“夫君要另娶, 連媒婆和婚服都早已準備,柳家姑娘與夫君情投意合,歡天喜地,怎會容得下我這顆礙眼石?”

“怪不得夫君不同我圓房,不願給我一個孩子, 原來夫君早有打算休夫另娶,也是,誰不想自己第一個孩子是與相愛之人共同擁有的呢?”

裴星想到了什麽, 開始慌張起來, 臉上挂着眼淚, 手腳有些無措:“我、我該祝夫君喜結良緣的,我本就是買來的,不值幾個錢……”

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另娶?他什麽時候要另娶?

小夫郎這麽好, 他怎麽會不要他呢,心疼都來不及。

但對方像是篤定自己要抛棄他另娶,這會兒将委屈通通化為眼淚,砸落下來,陸一鳴看着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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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要另娶,也沒有要趕你走。”

“夫君何必再騙我呢?”裴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夫君今日去媒婆家商議與柳家的親事,還去布行定制婚服,孫媒人都看見了!”

又是柳家?孫媒人?這又是誰?

之前母親也提過,他還以為是口誤,這會兒更是糊塗了,他們既然知道自己去找唐媒人和定制婚服,怎麽會這種反應。

“可這與柳家有什麽幹系?”

裴星的哭聲斷斷續續,眼淚挂在眼眶上随時都會掉落:“夫君難道不是為了娶柳家女兒嗎?夫君上次歸來時身上還有女子的香料味!”

他算是聽明白了,小東西以為他做這些都是為了娶別人家的女兒?

陸一鳴皺眉,這都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害夫郎如此傷心。

追究這件事暫且緩一緩,穩定小家夥的情緒才是首要,這哭下去,真怕那長城都倒了。

知道是有誤會,他耐心地一點點剝析自己的內心。

“我找唐媒人并非柳家之事,沒想到讓我家小夫郎誤會了。至于那香料更是無中生有,前幾日我在村口被一個荷包砸了衣服,還想是誰呢,這麽可惡。”

見人睜大眼睛似是十分意外,他捏了捏對方的手,貼放自己的臉頰邊上。

“夫郎這麽好,我怎會喜歡他人?”

“小星星,你剛卑微求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我也是人,我也是血肉之軀,我也會心疼自己愛的人。”

“流言終究是半真半假,夫郎該對自己的夫君再信任一些,更重要的是,對自己再信任一些。”

裴星緊拽着陸一鳴的衣襟:“可是,我這麽笨,長得也不好看,哪裏都幫不上夫君的忙,還善妒……”

“我的小夫郎渾身上下我都喜歡,哭的、笑的、安靜的、鬧騰的,都是我喜歡的模樣,小星星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夫郎,只此一個。”

見人的淚珠還挂在睫毛上,他輕輕吻去這顆豆大的水珠,柔聲嘆息:“是我不對,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陸一鳴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轉而起身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簪,伸手替裴星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将玉簪別入秀發中。

他在裴星的發間輕輕一吻,耐心解釋道:“我去請媒婆是想給家中星星寶貝補一次婚,彌補當年未曾拜堂的遺憾。”

“這發簪該是明晚我連同婚禮一起送的,這驚喜本該是等明日你的生辰再告訴你的,沒想到驚是有了,喜卻離得十萬八千裏。”

“那我今日便提前說了,也只說這一次,星星你聽好了。”

陸一鳴單膝跪在裴星跟前,執起他戴着草镯子的手,在無名指上蓋上印,看着裴星一字一頓說道。

“天地為證,我陸一鳴,此生此世,只會有夫郎一人,只願與夫郎共度一生,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裴星死勁掐自己的大腿,痛感襲來,清楚地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夫君說自己是他心愛之人。

夫君想娶的也是自己。

夫君還替他別了簪子,這是只有正妻才有的禮待。

夫君還說,要和自己白頭偕老,一生只有他一個人。

這都不是他在做夢,夢裏也沒有這般美好。

看着夫君認真望向他的眼神,想起自己剛才的誤會和舉動,裴星腦中一片空白。

夫君為他做了這麽多,考慮如此周到,為他慶生送他禮物,而自己都做了什麽?自己竟誤會夫君這麽深,以為對方不要自己了。

還不知廉恥地脫衣服,騎在夫君身上,想、想把自己獻給夫君。

他都幹了什麽啊?!

嗚,好羞恥,他又想哭了……

陸一鳴替人合攏有些淩亂的衣物,将人抱在懷中,不允許他逃避。

他拿過那只繡着相思豆的荷包,輕輕撫摸過上面的一針一線,對着裴星輕聲道:“是送給我的相思豆荷包嗎?”

懷裏的人點點頭,還有些鼻音:“嗯……”

陸一鳴緊逼着他:“為什麽要送我荷包?”

“因、因為……”

裴星将頭抵在陸一鳴肩膀上,原本拉人圓房的膽子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滾燙的臉無法将練習了千百遍的心意說給夫君聽。

但某人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強勢地捏着對方的下巴,擡起他的頭,眼神逼迫着他:“因為什麽,嗯?”

小兔子退無可退,燒紅了臉,輕聲說道:“因為心悅夫君,因為思慕夫君……嗚。”

陸一鳴溫柔的吻落下,将他羞恥的話吞入口中,裴星軟了身子,攤在對方懷裏。

“做了多久?”

“一、一個月。”

“怎麽沒送給我就被扯壞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

“那便是有意的咯?我說哪裏來的這麽大醋味,怎麽嘴裏也沒嘗到,莫不是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陸一鳴惡劣的手指沿着他的嘴角劃到喉間的凸起,輕刮一下。

後者的臉羞恥地炸開,溫玉般的腳趾害羞地蜷曲,眼神左躲右閃,不敢看他。

“今日之事,只此一次,往後再發生,我就做到你求饒為止,夫郎覺得這番提議如何?”

裴星感受着對方手游走的方向,微微弓了下身,腦子模糊不清,嗚咽一聲,聲音帶着一絲嬌媚的哭腔:“夫、夫君說了算。”

“我說了算啊……”

陸一鳴自然沒有放過他,懷疑自家夫君人品的小家夥是該好好懲罰一頓。

******

冬日的暖陽從天邊降下,打在床上人微紅的臉上,他的眼睛微微轉動,拉過被褥蒙過頭,半晌,又覺不對。

夫君呢?

裴星頂着一頭亂糟糟的蓬發扯下被子向四周看,發現他所思之人正站在窗邊,貼着什麽東西。

他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是一個喜字。

明亮的陽光照在對方骨節修長的手上,紅潤剔透,昨夜之事突然如湧泉般盡數湧入腦海之中。

是了,昨夜他們雖未做完,但……

就是這雙手,昨夜帶着他一步步走向雲端,也是這雙手,強硬逼迫他昨日叫着一聲聲“好哥哥”……

手的主人轉過頭,從仙界落入凡塵,向他張開了雙臂,輕輕擁住他:“寶寶,醒了?”

見人臉頰通紅,陸一鳴有些口幹舌燥,強迫自己轉移注意,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起床了,新郎官。”

院內系上喜慶的紅绫,窗戶上貼着明豔的喜字,連那些桌子椅子上都纏着紅色的棉條。

這件事他沒想着衆所周知,但該到場的人一個都不能落下,除了陸父陸母和唐媒人外,陸一鳴還把裴星的阿爹和舅舅接了過來。

裴星洗漱後由薛阿爹替他換上禮服,束起秀發,佩戴上發冠和那枚玉簪,畫上哥兒的淡妝。

“阿星要出嫁了。”

與上一次難堪和不舍不同,這一次薛阿爹話語中帶着欣慰和祝福。

三年前的裴星沒哭,如今明明是幸福的,眼眶卻濕潤的緊:“阿爹。”

“不哭,今日大喜的日子,我們家阿星是最好看的哥兒,妝可不能花。”

院外媒婆的聲音響起,薛阿爹将裴星送出屋,由薛陽背着下了樓。

夫夫嫁娶無需戴紅蓋頭,甫一見着畫着精致妝容的人,陸一鳴剎那間慌神,平日的夫郎乖巧白淨,畫上妝後的夫郎柔和中帶着一絲魅惑。

“吉時已到,請新郎同新夫郎跨火盆。”

唐媒人的話打斷陸一鳴的遐想,他将紅綢的另一端遞給裴星,兩人一同跨過火盆來到大堂,陸父陸母穿着莊重的衣裳端坐在高堂,等待這對新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陸一鳴與裴星的眼神對上,深深看了眼,仿佛天地間只有彼此,俯身對拜。

“送入洞房!”

禮成,裴星被送進兩人的婚房,而陸一鳴被裴星的舅舅拉着,灌酒。

薛陽舉杯與陸一鳴一碰:“小星就交給你了,好好待他。”

“自然不會讓他受委屈。”

這一次,陸一鳴沒有讓小苗幫忙,而是敞開了喝,難得高興。

不過他留了幾分神志,畢竟今日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養了這麽久終于能吃了,豈能錯過?

外人面前看不出他醉酒的痕跡,只有陸一鳴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醉了,将薛舅舅喝倒在桌面上,他虛着腳步往房裏走。

“夫郎真好看。”

陸一鳴摸着裴星養的玉一般的手,癡癡地親了一口。

他神志清明了一些,走到案幾前在合卺杯上倒上酒,返回床邊,伸過手将一盞遞給裴星。

後者的手剛碰上酒杯,陸一鳴反而收回,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說的話:“我喂夫郎。”

說着,将這杯合卺酒含入口中,吻上裴星的唇,度給對方,而自己則喝下另一杯,末了還舔舔嘴唇,盯着裴星的唇露骨地說道:“夫郎真甜。”

裴星刷得一下滿臉通紅,磕磕絆絆說不出話來:“夫、夫君。”

昏暗的燈光下,陸一鳴受到蠱惑,向着日思夜想之人緩緩靠近。

紅羅帳內春光無限,青瓦屋外寒風飄雪。

十八歲生辰快樂,小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這章嗎?

晚了點,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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