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還沒等陸一鳴開口反駁, 馮廷玑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嫂夫郎有身孕了?”

馮廷玑恭喜的話還未出口,陸一鳴打斷他:“只是有些暈船而已。”

原來不是有身孕, 他還以為陸一鳴這麽焦急是因為裴星有喜, 這倒是有些尴尬。

陸一鳴想起店鋪和考題的事,趁此機會一同問了:“你有陳年頑疾嗎?我可以替你治療一番。”

一個武生能醫治別人的頑疾?

馮廷玑只當陸一鳴在調侃他,順着對話笑着說道:“我這年紀輕輕哪有什麽陳年頑疾,等我老了再來, 陸兄可得給我省些錢吶。”

至于真要給他醫治, 這不是開玩笑呢嘛,他前腳碰到的大夫難道是鬼不成。要是陸一鳴真的會醫術, 哪會重金聘請大夫出診?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陸一鳴深深看了他一眼, 既然對方不信,他也不便多說。

馮廷玑抱着又一壺葡萄酒心滿意足地回去, 雖說搞了一個烏龍,恭喜的話也沒說出,但白拿一壺酒豈不是美滋滋。

看着馮廷玑做賊似的抱着酒壇子生怕被人看見的模樣,陸一鳴搖搖頭,這人顯然對自己錯過了什麽一無所知。

江州府碼頭, 兩方就此別過,再見時已是群英會。

休假月餘,馮廷玑等人需要回官學那報道, 陸一鳴他們則就近找了一家民居租賃兩個月, 安頓下來, 打算等兩月後放榜再回,花銷相差無幾,卻能省去來回的勞累。

在江州府的日子與在五河村相似, 上午馬場,下午複習策論,晚上同裴星逛一逛江州府的美食。

姜先生這次同他一起來江州府後,留下一紙書信不知所蹤,陸一鳴倒是不擔心人的身體,最近先生恢複不錯,想來或許不久會離開居水鎮。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是群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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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星将剛完工的新衣裳替人穿上,眼前一亮:“夫君真好看。”

他近期在江州府的繡房當學徒,學了些新的手藝,自此迷上給陸一鳴做衣裳,別說這衣裳還挺有模有樣。

如今這一身便是裴星按照江州府的武生衣服自行設計縫制,皮質束袖配上武生勁裝,與陸一鳴十分适配,若說他是個将軍,也無人反駁。

裴星直勾勾的眼神中,對他的欽慕之情毫不掩飾,陸一鳴将人圈進懷裏,胸膛貼着對方的後背,下巴擱在對方肩頭。

兩人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銅鏡之中,陸一鳴看着鏡中人清秀的模樣,用手背一點點劃過這張小臉的一側,纏綿道:“我的夫郎不僅好看,手還巧,特別是晚上時……”

裴星想起什麽,輕輕掙脫他的懷抱,默不作聲替他将最後的上衣扣子系上,整理一番衣領褶皺,催促道:“夫君該去群英會了,可別遲了。”

陸一鳴低頭看不清對方的臉,他伸手将夫郎披在肩頭的烏發捋到耳後,耳廓滾燙的溫度從拇指傳遞過來,陸一鳴動作一頓,轉而将手掌往後探,固定在他的後腦勺,低頭輕吻他的發頂。

“中午興許來不及回來,小星星自己做一些墊墊肚子,別虧待自己,我讓小苗監督你。”

猝不及防被點名,小苗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将前不久分枝傳給他的珍貴記憶重新藏好,雖然直播畫面被某人屏蔽,但小星星換衣的畫面……

咳,要是被主人知道,它會被打死的。

裴星看着手腕上的草镯子,那朵含苞待放的桂花緩緩綻開,表示小苗有在聽,他乖巧地點點頭:“夫君路上小心。”

走出巷口拐角,陸一鳴冷不丁地對小苗開口道。

【把分枝有關小苗日常的生活記憶去掉。】

【主人在說什麽?】

就算本體裝得如何無辜,陸一鳴都毫不動搖,別以為他沒有發覺,分枝少了幾分小苗的人性,在小苗接管前更為公式化一些,所以它在将內容傳給本體後,順便告知陸一鳴。

陸一鳴可沒有出賣隊友的習慣,他冷笑一聲,炸一炸小苗。

【我剛看到你在偷看。】

【?!】

小苗震驚,主人如何得知它在想什麽,做什麽的?明明以前在末世不能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無非在想我為什麽能知道你的想法和動作。】

陸一鳴一臉高深莫測,仿佛胸有成竹,這一回小苗是真的信了。

主人能力又提升了!居然比以前更厲害!

可惡,迫于惡勢力的壓力,小苗最終向他低頭,記憶删除前,它在原本第一萬零八十六個詛咒圈後,再添一個。

果然好騙啊,但他毫無愧疚感,夫郎不能給別人看,植物也不行。

群英會定在江州府郊外的一處山莊內,陸一鳴到達時,并未找到馮廷玑他們,反倒是之前的幾位馬場同窗,率先遇上。

不過他并沒有上前打招呼,對方看見他也當做沒有見着,估計是心虛得很。

這群人在背後早已人員齊全,那時說是讓他等回複,其實不過是拖延時間,阻礙他科考罷了。

陸一鳴從馮廷玑那聽聞這事,求證後,原本還因為有些歉意打算送人葡萄酒的陸一鳴後腳就将其中一人涉嫌替考舉報給縣令,還當真查出不少蛀蟲,搗毀一個專門替考為生的團夥。

這五人幫有三人被抓,其他兩個馬場的人他沒有關注,不過今日倒是見着了,看來是找到其他擔保武生。

“馮廷玑你算是什麽東西?不就是這次策論壓我一頭,有什麽好嚣張的?我爹是誰知道嗎,一只手都能把你這只螞蟻捏死。”

“小爺我還真沒怕過誰,不像某些人,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找家裏官大一級的來壓人,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我看你連哥兒都不如。”

園子裏,一個二十來歲的胖子被人拉着,手腳在空中揮舞,要不是有人阻撓,他真恨不得對面前**打腳踢。

這兩人向來不對付,官學的人見怪不怪。

不過有一點是好的,這些年輕氣盛的武生間說歸說,但沒幾個人真的會告知自家長輩,要求暗中報複的。

武生看不起文人那般做派,他們更喜歡自己決鬥,分出勝負,而非靠外力解決問題。

這對他們來說是示弱的行為。

所以現在胖子和馮廷玑兩人争吵歸争吵,但要說動真格,也就只有非官學的人相信。

靠爹?這不和直接認輸有什麽區別?

胖子的力氣還是大的,他掙脫束縛,沖向馮廷玑,後者原本神清氣定地站在一旁看他表演,這會兒見人沒有阻礙了,反倒氣被吓了一跳。

這胖子別的不行,撞人絕對比得上一頭牛!

得趕緊躲開。

然而他的頭到底沒碰上馮廷玑,陸一鳴出手制止他的腦袋,将其定在原處。

“我頭呢?怎麽不動?”

胖子擡起眼,見自己還在原地奔跑,一臉不解,他不是撞到馮廷玑那貨了嗎?

感受到大掌的力道,他終于擡起頭,明白自己的情況,力氣比不過,但氣勢不能輸。

“你他麽是哪根蔥?!”

然而陸一鳴和馮廷玑都沒理這人,後者對前者道謝:“多謝陸哥出手相助。”

馮廷玑現在叫陸一鳴陸哥是越來越順嘴,陸一鳴來了,還怕搞不定這頭蠻牛嗎?

胖子反應過來,這兩人認識!

他一臉鄙夷地看着馮廷玑:“你居然找救兵!”

一股中二風襲來,陸一鳴收回手,挑眉。

怪不得這兩人不對付,這沖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能和睦相處才怪了。

群英會雖說是非官方宴會,但舉辦人每年都是江州府有頭有臉的人,他們曾經都是武生出生,不管是商戶也好,官僚也罷,在這裏都只是一個平凡的學子,相互切磋交流。

今年恰好是江州府上一任府尹,宋清舉辦。

不過邀請人參加,和舉辦人是否到場并無關系,往年群英會也有舉辦人不到場的例子,大多是到場後宣布群英會開始,才會離場或在一旁看着。

剛才發生的這一幕,其實有人看了全過程。

宋清落下一子,不解道:“今年不讓那些老家夥來?”

都說今年群英會是他舉辦的,其實是對面這人心血來潮,否則他都告老了,悠閑一些不好嗎?摻和這事兒幹嘛?

“來了又如何,真正能做到交流的能有幾人,不是一些老頑固就是一些小纨绔,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讓年輕人自己玩。”

“不過你這後半場倒是有點意思,怎麽,提前開始篩選人員了?”

宋清雖然遠離朝堂,但還是有所耳聞,這天估計快要變了,他感慨道:“居然連你都不能置身事外。”

“如何,今年是否有好苗子?”

見人不再開口,宋清順了一把自己花白的長須後轉移了話題。

對面同他對弈的老者向樓下望去,搖頭的動作一頓,他定眼看去,見到了一個熟人。

宋清發現他這一停頓,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并未見到人,看着棋盤落下一子:“看來是有。”

二樓的帷幕隔着,陸一鳴只能粗略感受到有人在長久地注視他,他擡頭向二樓樓閣望去,并未見到人,便被馮廷玑拉着換一處地方。

“倒是有趣。”

宋清對面的人發出一聲感嘆,收回視線,也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說這撲朔迷離的棋局。

如果陸一鳴在場就會發現,這老者并不是別人,而是在船上他重金聘請的那位略懂皮毛的大夫。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胖子見馮廷玑找了幫手,他自己也找了一個,要求與陸一鳴比試,結果武鬥三戰三敗,這會兒被一旁的馮廷玑嘲笑。

原本對方還想比試其他,但陸一鳴拒絕了,切磋可以,但這絕對不是洩漏自身真實實力的地方,沒見周圍一圈人虎視眈眈看着他嗎?

不是他看不起胖子這幾人,而是确實有些小兒科,不足以他浪費時間陪人玩,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回去陪自家夫郎,多香啊?

如果說上半場是學子間的交流,那麽下半場就是各種風花雪月,這哪是什麽群英會,歌舞升平不說,一群武生醉倒在溫柔鄉,誰還記得今日的聚會性質。

融入不了,陸一鳴吃了頓午飯沒多久,起身告辭。

馮廷玑和胖子等人接連離開,會場仍有一半的人,至于陸一鳴馬場認識的那兩人,還留在宴會中,見陸一鳴離開,還嘲笑他不會享受。

“如何?”

宋清看着輸掉一個棋子的棋盤,聽着下屬的彙報。

老者笑着将座椅推開,看着從宴會離開的陸一鳴等人,說道:“走吧,下去瞧一瞧。”

出了那令人霏靡的地方,陸一鳴深吸一口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陸哥怎麽不待上片刻?”

馮廷玑覺得宴會有這些還是挺正常的,不過既然陸一鳴離開,他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無事,只是不習慣這些胭脂水粉,要是讓我夫郎聞到,怕是不允許我進屋。”

馮廷玑是知道陸一鳴疼夫郎的勁,倒是可以想象,但是一旁的胖子可不認為,他諷刺道:“你這也太慫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嗎?更何況還是個哥兒。”

陸一鳴不欲與之争辯,說了對方也不會懂,他的小星星是不是哥兒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是他的小星星。

胖子原本還想多說幾句,眼角瞥到一個人,突然閉上嘴巴,這一異常舉動引得馮廷玑側目,這人還會有憋話的時候?

在他的視線裏,兩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并肩走來,其中一位對着陸一鳴點點頭:“後生夫郎可好些了?”

陸一鳴記得這人,點點頭,拱手道:“多謝您的生姜,夫郎第三日便好了。”

對面人和藹可親,眼角笑出幾道褶皺:“這可當不得,我倒是得多謝你的葡萄酒。”

陸一鳴的視線與老人對上,對方雖看着年長,但眼睛卻犀利的很,仿佛通透的眼神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無所隐瞞。

他知道老人是真的知道葡萄酒的功效,沒有再拐彎抹角,思忖片刻說道:“如若您還要,五兩一小壺,同上次一樣多少。”

這是标準價,陸一鳴不覺得葡萄酒不值這個價,反倒是覺得以後還會漲。

胖子在他身後倒吸一口冷氣,老人聽聞這價格倒是覺得不錯:“有多少來多少,明日送到我住處。”

留了住處地址,兩人沒有久留,而是先他們一步離開山莊。

胖子見老者走遠,用胳膊肘捅馮廷玑,壓低聲音問道:“你這位陸兄,什麽來頭?”

馮廷玑沒理會他這個問題,反而皺着眉頭問道:“這位老者是誰?”

他在船上也見過老者,以為他是一名普通的大夫,如今這模樣看着也不像,瞧胖子忐忑乖張的模樣,估計是認識的。

這一次胖子沒有再怼人,而是有些複雜地看着他們,特別是陸一鳴,這人居然敢朝老者漫天要價,真是無知者無畏。

他看着這群沒見識的人,扔下重磅。

“這是巡撫大人,應離,應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這個點我居然還沒睡~

感謝在2021-10-05 00:48:08~2021-10-06 05:5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年底我必上岸 10瓶;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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