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就是巡撫大人?!”
陸一鳴對此沒有太大反應, 倒是馮廷玑,差點跳起來。
“這是那位棄武從文的應大人?”
馮廷玑這麽一說,陸一鳴在原身的記憶中找到了有關對方的信息。
這老者很是神奇, 年少時英姿風發, 是曾經的武科狀元,那會兒武科學子并未困在京城,大多數被派到地方或邊境,真槍實彈領軍打仗, 也就是說應離是真正上過戰場的。
不過後來有一些将領手握兵權卻起了不少心思, 甚至發生叛亂,皇帝花了不少功夫平定後, 召回這些人, 剝奪他們的掌兵權利,自此武科進士授予的官職不再僅是營職, 一半變為宮廷衛職。
應離應大人,朝廷改制被剝奪兵權後,皇帝授予他宮廷一等侍衛做補償,但他沒有接受,而是棄武從文, 考了文狀元,區區三年當上巡撫,這一做就是十年。
當年這事兒可是轟動整個大荊國, 應離普通百姓出身, 能文能武, 雙料狀元,簡直是寒窗學子的最佳勵志故事。
不少人想拜其為師,對方卻只收過兩個弟子, 還都是武生,不過外界不知道這兩人是誰。
“你們怎麽認識應大人的?”
胖子是真的好奇,據他所知,應大人并非愛管閑事之人,上次見到時也是一臉嚴肅,今日同陸一鳴說話時展露的和睦,看得他心驚肉跳。
難道應大人想收陸一鳴為第三個弟子不成?
“那你肯定想不到我們是如何遇到巡撫大人的。”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馮廷玑說起這事有些複雜,他将船上的經過簡單說起。
“你是不知道當時陸哥那緊張樣,我差點還以為嫂夫郎要臨産了。”
面對馮廷玑的調侃,陸一鳴只當是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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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聽到軍醫的時候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認真說道:“應大人曾也是令對面聞風喪膽的英雄人物,他說的會治療一二,怕是自己受傷多了,久病成醫。”
“應大人戍邊五年,參加過不少大大小小的戰役,生死之間徘徊過無數次,怕是閻王也覺得他命不該絕,不曾收他。”
“不過他早在大荊國和大萊國開戰前被罷了兵權,所以此次前線的将領中并無他的身影。”
“倒是可惜,否則定會有所建樹。”
陸一鳴聽出他語氣中的敬佩和惋惜,用現代語來說,應離怕是胖子的偶像。
胖子喃喃:“不知這次武科舉,應大人是否會現身。”
從山莊回到院子,陸一鳴剛推開門,就見大堂裏的某人急急忙忙将什麽東西塞進婁筐中,藏在身後。
他眉毛輕挑,小星星也有秘密了。
“夫、夫君回來了。”
裴星靠在陸一鳴身上的動作一頓,原本因為陸一鳴回來而喜悅的臉瞬間垮下,他微皺着眉頭仔細嗅了嗅,垂下眼沒說話。
披風脫一半不開心,陸一鳴自然察覺到他的異常,他擡起人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問道:“怎麽了?”
“群英會是否要去逛花樓?”
“嗯?夫郎緣何這麽問?”
裴星的臉肉眼可見有些委屈:“夫君身上有胭脂花味。”
他自然相信陸一鳴不會自個兒逛花樓,但還是忍不住想,夫君這麽好,定是很受女子和哥兒的歡迎。
這是,吃味了?
陸一鳴食指點在對方的額頭上,裴星的臉微仰,那張看着就柔軟的唇正好與陸一鳴低下的唇瓣觸碰。
比起讓人胡思亂想,他更喜歡用身體接觸讓對方安心。
陸一鳴将手放在腿有些酥軟的人腰部,替他做支撐,嘴邊卻一點點解釋:“這胭脂粉味大約是我在酒宴中沾上的,一會兒同你細細說來。”
抵在他胸前的腦袋輕微動了動,乖巧的聲音傳來:“好。”
裴星幫忙将陸一鳴的披風脫下,放入簍筐一起帶走,等陸一鳴回到內室,披風挂在衣架上,而簍筐卻不知被藏到哪裏去了。
陸一鳴将人抱在懷中,将頭擱置在對方的肩頭,很是惬意,在小星星身邊仿佛能将一切的疲勞都忘記。
“那位老大夫原來是巡撫大人嗎?”
裴星靜靜聽陸一鳴今日所做的事情,在知道這人身份時還是大吃一驚,明明見過,他回憶起老大夫的模樣和舉動,總覺得和腦海中的那些官不同。
巡撫是他見過最大的官,雖說他沒犯過事,但不知為何,聽到見官就莫名有些害怕。
陸一鳴将應離的事跡說與他聽,裴星在他懷中頻頻發出驚呼:“這也太厲害了!”
歷史上能有成為文武狀元的人有幾個,如今那位看着平平無奇的老人卻是其中之一,怎不讓人稱奇。
雖說陸一鳴也覺得應離才華出衆,當得上被人稱贊,但這話從小星星嘴裏說出來,還是有幾分不同。
即使對方是一位老者。
他将人抱起換了一個方向,直視他的眼睛,小孩子般問道:“那是我厲害,還是對方厲害?”
這毫無對比可言,夫君當然厲害,但為何要與對方相比?
他盯了一會兒陸一鳴認真的模樣,知道這人又不正經了。
“應大人厲害。”明明可以順着夫君的話說,但裴星卻實話實說。
還沒等陸一鳴反應過來,耳邊再次傳來溫熱的聲音:“他是黎民百姓的大人,但夫君卻是我的大人。”
裴星近在咫尺的眼中閃着星光,他澄澈的瞳孔中只倒映出陸一鳴的身影,滿滿只有他一人。
陸一鳴驟然發覺這些問題毫無意義,不如看這人來的實在,他的拇指落在對方的眼睛,反複摩挲。
想起進門時裴星的舉動,他好奇問道:“夫郎今日在家做了些什麽?”
豈料這人莫名慌張起來,眼神飄忽不定:“沒、沒做什麽。”
後日便是夫君的生日了,然而他的禮物卻還未制作好,一想起那禮物,裴星就臊得慌,也不知道夫君會不會喜歡。
上一次他過生生辰,夫君為他準備的生辰禮物那般特別,而他卻沒有什麽能夠為夫君準備的,一想到這,他又覺得他的禮物也不是那般拿得出手。
陸一鳴從問出這話開始就一直觀察夫郎的反應,結果這人一會兒臉紅一會兒蒼白的,就是不說在做什麽,這讓他更想知道了。
他将手放在人的腰部,手指微動。
裴星整個上半身劇烈往上抖動,但陸一鳴并沒有因此放過他:“好癢,夫君別撓癢了,我說,我說。”
懷中人因為巨癢在他腿上扭動,陸一鳴眼神一暗,停下手中的動作,将人固定住,他很早就知道這人怕癢得很,特別是腰部,特別敏感,受不得一點觸碰。
平時勞累後花癢癢雖說也有反應卻不如現在這般劇烈,現在卻能清晰看清他的每一個動作。
裴星伏在他的肩頭緩上片刻,才嘟囔着:“後天便是夫君的生辰,我也想給一個驚喜。”
生辰?
見小星星興奮的模樣,陸一鳴才反應過來,他上次與夫郎坦白後,說起過自己身份證上的日期,但其實他也不知自己真正是何時生日,孤兒院的院長将他撿到的那一日定為他的生日。
所以他從沒自己過生辰。
小的時候見別人的父母給小孩子過生日,他也會羨慕不已,想自己的父母是誰,為什麽不要他了?
後來大一些,懂事了,他明白想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便随他去。
人生在世總歸要一個人走一段的,他不過是把時間拖長了而已。
所以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日期罷了,但如今為了夫郎的禮物,他也不是不能過一下。
“那我就期待小星星的生日禮物了。”
……
翌日,陸一鳴前往應離的別院給他送葡萄酒。
開門的人并非院中的小厮,而是一位老熟人,剛陸一鳴向上擡眼時正巧瞥到那熟悉的玉扇,便覺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等這人的臉映入他的眼簾,陸一鳴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這世界當真小,在這也能遇上。
“顧兄。”
顯然開門的人比院外的人更驚訝:“陸兄?”
剛才老師打發他來開門是怎麽對他說的?說是可能要收關門弟子,讓他先來認識一下,考驗一番對方的品行。
他記得曾經老師收他時也是這麽說的……
受了老師三年的關愛,把老師第一位門生硬生生擠下去,他榮升為最受老師喜愛人選,雖然只有兩人,這也非常不容易!
如今卻聽對方說要收關門弟子?
他委屈,特別想知道能讓老師破例的人到底有幾分本事,人還沒到竟然已經“争寵”成功。
考驗內容顧煥早就想好了,不給人扒一層皮彌補他受傷的心靈,今天這人休想離開。
只是見到來人,他覺得又沒必要了,只能将扒層皮的想法徹底掩埋,否則真不知道是他考驗人還是人考驗他。
回頭一想,這人如果是陸一鳴,他也沒那麽難以接受,反正他确實争不過……
驚訝歸驚訝,顧煥讓開身讓人進來:“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上次還是年初。”
陸一鳴和應老認識的事情他聽說了,當時還感嘆是哪個往江州府趕考的考生竟然還把夫郎帶上,回去準要和陸一鳴說一說,有個和他一樣想把夫郎拴在褲腰帶的人,好調侃他幾句。
萬萬沒想到如今正主竟還是他。
“無巧不成書。”
陸一鳴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見到與應離對弈的另一個人,還是個老熟人,消失已久的老熟人。
“姜先生,應大人。”
聽到這話的應離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掃向姜潤山,挑眉。
“一鳴小子,竟是你?”
姜潤山擡起頭,很是詫異。
這話說的毫無道理,陸一鳴總覺得不是在說送葡萄酒的事情。
這回是應離不解,來回看三人的神色,開口問道:“你們都認識?”
幾人說起彼此的認識方式,最後應老一巴掌拍在棋面上,感嘆:“那可當真是那句,無巧不成書。”
姜潤山看着這只手掌的位置,抿了一口茶,見怪不怪,老師還是如此,眼看着要輸了,就開始轉移注意。
從美食說到武科,應離問起陸一鳴的功課:“後生騎射如何?策論如何?”
陸一鳴瞥了一眼垂眼的姜潤山,這熟悉的配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過這次他倒是可以更加自信一些:“都尚可。”
問了功課,現場考驗了一番陸一鳴,應離也不再繞圈子,他直言道:“你可願意當我的門生?”
陸一鳴原本就覺得應老對一個送葡萄酒的人問的太多,後來隐約有這方面的猜測,等最終問了,才确定。
不過他不是很明白應老是看中他什麽,他可什麽都沒做。
“應大人有所不知,姜先生是我的武科老師,這……怕是不和合禮制。”
姜潤山差點将嘴裏的茶噴出來,怎麽火燒到他身上了?
他對上應老犀利的眼神,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同一鳴說了一些武科的內容,當不得收弟子一說。”
應老指着他對陸一鳴說:“你看,潤山都說了,算不上你老師,你考慮得如何?”
這麽隆重的事情不該讓他回家沐浴一番再說嗎?這麽草率認真的嗎?
還有姜先生,你的氣勢,怎麽散了……
無論如何,這事兒應老提及,他沒有合适的理由便無法拒絕,況且這事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為何要拒絕?
陸一鳴神色自然地對着應老施禮,改口道:“老師。”
……
姜潤山和顧煥在前院對弈,而陸一鳴被帶着前往書房。
“你現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如若有看重的東西盡管拿走,放我這兒也不過是蒙塵。”
應離匆匆離去,陸一鳴在書房環視一圈,這兒有不少武器和兵書,又經常翻閱的痕跡。
他走了一圈,視線定格在東南角窗臺前的兵器桌上。
案幾上擺放着一把有輕微磨損的刀,刀身鋒利無比,看得出刀的主人時常擦拭。
陸一鳴手握刀柄将它提起,冷冽的寒光從他眼前劃過,在牆面上投下一個飄忽的劍影,劍身周圍寒意流轉,可以想象它之前經歷的血雨腥風。
一片落葉從窗外卷着風飄進來,陸一鳴找準時機,揮動手中鋒利的寶劍,劈向葉子正中間。
叮當——
清脆的聲音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格外清晰,陸一鳴擡起自己拿劍的手臂,只見那原本完好的劍身從中間斷開一半,另一半被甩在遠處的書桌下。
頭身分離。
從劍距離陸一鳴的距離就可得知,他到底用了幾成力,三米的左右,稱不上多,但絕對不會将一把刀揮成兩段。
陸一鳴檢查劍身的刀口,那是上頭被敲斷的痕跡一覽無餘,看這些斷口的新舊程度,估計是早就有的,不知道對方清不清楚。
他面無表情地收起這把斷劍,将它斷裂的地方合在一起放回原處,假裝無事發生。
應老不知從哪裏回來,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遞給陸一鳴,說道:“這你拿着,以後有人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把這個給他看,在江州府,我還是能說上幾句話。”
陸一鳴的神色有些複雜,他這是被人罩了嗎?
末世大佬·陸一鳴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新奇歸新奇,他收下令牌說道:“多謝先生。”
陸一鳴的話音剛落,一聲沉悶的落地聲在應老身後響起。
他轉過身朝聲音來源看去,窗臺前案幾正中央的劍架上空無一物,而那供放在上頭他最愛的寶劍此時斷裂的殘骸散落在地面上。
陸一鳴同樣看過去,那最大片的劍身正冷冰冰地反射出應老沉默的臉,他将頭一點點轉向陸一鳴,神情一時難以捉摸。
不是,為什麽這麽看着他?
這鍋他不背。
他想等人說完後解釋的,那缺口絕對是之前就壞了的,否則怎麽可能被他輕輕一揮就裂開?!
這劍絕對碰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回南方啦~真熱……
昨天爬長城有點感冒了,昨天睡得早,沒來得及更,對不起大家,鞠躬!
缺的兩更過兩天補上。
看到後臺有位友友給我空投了月石,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非常感謝~
(感冒補充:昨天雨天爬長城,10度以下,北八樓有位老人家心梗暈倒了,醫護人員一時上不來,耽擱好久!我和朋友一個人去打急救電話,一個人在現場維護,被凍得瑟瑟發抖,提醒!!!友友們和家人去玩一定要注意老人的健康問題!)
感謝在2021-10-06 05:52:41~2021-10-07 20:4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夢 2瓶;永遠滴神、DCM52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