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澈,不要再騙我了
中午的食堂人頭攢動。
“岑裏!”
岑裏回頭,是403。
杜炀一如既往直接就和董帆坐在同一邊,周澈轉到岑裏這一側,緩而靜地看着他,故意問:“我可以坐這這邊嗎?”
“……可以。”岑裏把自己的畫具挪了下位置,最近系裏有個展在籌備,參展的學生每天都要抱着一大堆東西在大會堂和畫室之間輾轉。
岑裏話不多,最先吃完,跟他們打了招呼先走。
周澈說:“我吃好了,你東西太多,我幫你抱一點。”
“……不用。”
周澈沉默了一秒,半垂着眸,壓低聲音問:“普通同學之間可以順手幫忙拿一下東西吧。”
原本在熱聊中的董帆和杜炀此時都停了下來看着他們不明所以,岑裏微睜大了下眼,只得随他。
兩個大帥哥走一塊兒格外紮眼。
周澈問:“最近很忙?”
岑裏大大方方迎着路上那些探究的目光掃了一圈才把視線移到周澈臉上:“有一點。”
周澈看着他:“我還以為你的上線時間驟減是在躲我。”
“……”岑裏忙起來自己都沒注意到最近沒怎麽上游戲,“有嗎?”
“沒有,”周澈淡淡說,“前天半個小時,昨天十四分鐘三十六秒,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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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裏黑溜溜的葡萄眼睛又睜大了。
“今天還沒上線。”周澈說。
“……”想到對方竟然這麽認真地記錄他的上線時間并且精确到分秒,岑裏覺得有點好笑,又無奈:“你——你記這個做什麽?”
周澈側過身面對着他,認真說:“争取做比普通同學交情更好一點的同學?”
“……”
周澈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到了會堂門口沒進去,他看着搬畫框、梯架的工人、學生進進出出,問:“是不是要忙到很晚?”
岑裏說是。
周澈沒說什麽,囑附他記得吃晚飯就離開了。
岑裏抱着畫板和一桶牆面水彩站在原地,看了會兒他的背影才進去。
美術生遇到展期就是忙到天昏地暗,岑裏和導師、小組同學排布方位修改尺寸,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直到深夜才從空曠寂靜的會堂出來,每個人都精疲力竭。
岑裏走在最後:“你們先走,我來熄燈關——”前面的女生忽然開始倒吸涼氣,竊竊私語。
風雪的路燈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牆邊,看到岑裏後,大步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上百份海報。
女孩子們的吸氣聲更響了,周澈旁若無人,遞給岑裏一杯熱羊奶和一小塊歐包,淡聲說:“先墊一下。”
“……”衆目睽睽之下,岑裏只好接過來,問:“你怎麽在這兒?”
周澈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幫他把吸管插進咖啡杯裏,自然地回答:“不是說要争取和你做比普通同學交情更好一點的同學嗎?”
“……”岑裏張了張口,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道,“不用,不用這樣。”小時候的事他是真的不怪周澈了,0719的事他确實生氣,但現在也被周澈磨得差不多了。
這些天對方不是在食堂和他“偶遇”,就是在畫室外面等他,單肩背着書包,雙手揣兜裏,神色淡淡地,也不多說什麽,就是平靜而自然走過來,幫你帶早餐、占座、搬東西……
貓确實很記仇,但氣消得也快,岑裏不至于總揪別人的錯不放,況且那也不算周澈的錯,是他自己膽小。
周澈抿嘴沉默片刻,眉宇平靜看着他輕聲問:“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0719你會拒絕嗎?”
岑裏果然忙道:“周澈,我沒有這個意思。”
周澈也不知道信沒信,低頭去幫他拂肩上的雪。
頂着夜風回到小區,周澈把畫具還給岑裏:“明天早上只有五六節,可以多睡會兒,早餐吃什麽?”
“?”
周澈沒聽到回答,擡眉看了眼他,岑裏不說話,周澈就又自己說:“那就還是豆漿和燒魚餅。”
“……不是,等一下,”岑裏一直被他帶着走,回過神來,正了面色制止:“周澈,你這是做什麽?”
周澈靜了會兒,半垂着眼說:“想和你一起去上課。”
岑裏皺起眉,周澈又說:“以前我去上課你也會跟在後面。”
“……”
他說的以前,是岑裏小時候,周澈去上學,岑裏就爬上送他上學的卡宴,扒拉着車窗不讓走,或是直接爬上車前的引擎蓋,懶洋洋團成一個球兒,一副我就要蹲在這裏玩耍的模樣,周澈只好下車把它抱下來,放在懷裏哄。
守門的牧犬看不慣這只來路不明的貓一副嬌生慣養的樣子,沖它吼叫,岑裏也不甘示弱,在周澈懷裏張牙舞爪耀武揚威,還要沖過去和體積是自己好幾倍的牧犬幹架。
周澈摟緊這個毛茸茸的小祖宗安撫,親了親圓圓的腦袋,轉頭低聲對司機吩咐:“帶着去吧,待會兒到了讓它跟你回來。”
小貓如願以償上了車,炸起的飛機耳耷拉下來,又懶洋洋地縮在主人溫熱的懷抱裏眯眼晴了,周澈好笑地揪它貓耳朵:“你怎麽這麽兇啊。”
小貓哼哼唧唧,兩條前肢圈住他的脖子,霸道“喵嗚”了幾聲,枕着他的肩窩蹭來蹭去,周澈被它蓬松柔軟的毛發蹭得悶悶發笑。
少年周澈被貓咪的撒嬌蠱惑,把它藏到書包帶去上課的荒唐事也幹過不少。
周澈眼簾垂着,低聲說:“那時候你還會搶我的早餐吃——”
“!”岑裏頭皮一陣發麻,看起來面不改色,語氣卻頗為急切地制止他:“你不用說了,不就是吃早餐嘛,明天食堂随緣見吧,再見。”
周澈靜靜看了幾秒他故作鎮定但仍顯幾分慌亂的背影才轉身,在樹下又遇到了上回遇見的那只灰色流浪貓。
對方瞪圓眼晴看着他,周澈蹲下來,手指動了動,想起什麽,又收了回來,淡聲道:“抱歉,我現在不能随便摸別的貓。”
小灰貓:“??”
周澈想到好歹人家也陪他渡過了最難捱的那個風雪夜,摸了摸口袋,沒找到什麽吃的,只好說:“明天吧,我明天可以給你帶點吃的。”
“……”啊呸!嗟來之食!狗都不吃!小灰貓搖着尾巴大搖大擺地走了。
大展結束,時間充裕,岑裏又恢複了晚上銀塔的兼職。
下班從側門一走出去就看到了那個高挑的身影。
周澈正在打電話,看到岑裏走出來就沖手機說了句“有事,不說了”便把電話挂掉,走過來對岑裏說:“走吧。”
“……”
周澈的耐心和固執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晚上有課就下了課來銀塔側門守着,如果沒課就直接進裏面找個單人座。
周圍全是五光十色的夜出動物,獨他一股清流拿了個筆電在嘈雜喧嚣中搞建模,金絲邊眼鏡一戴,對前來搭讪的男男女女視若無睹。
“……”岑裏總覺得這麽不是個事,好幾次都認真嚴肅地起了個話頭,周澈就安靜聽完,也不說話,片刻後半垂着眼,說:“你是不是還是覺得和我待在一起……難受,我知道——”
“……沒有的事,”岑裏打斷他,“你不要多想。”打好的腹稿就又這麽天折了。
今天沒有下雪,大學城裏的商業街夜市很熱鬧,周澈從書包裏拿出一條圍巾遞給岑裏:“你戴。”
岑裏說:“我不冷。”
周澈垂目光緩而輕地掃過他臉上,低聲提醒:“你的耳朵凍紅了。”
岑裏看了一眼他,周澈就又說:“這條我沒怎麽戴過。”
“……我不是——”岑裏放棄解釋,就直接拿來圍上了:“謝謝。”
“餓嗎?那家魚肉雲吞還開着。”
岑裏說:“不了”,周澈低下頭,又聽見對方說:“吃燒烤嗎?我請客。”
周澈看了他一眼,說:“走。”
岑裏平時不參加聚會,吃喝玩樂的地方不熟,周澈帶他去了一家403宿舍經常去的燒烤店,點了黃花魚、秋刀魚和鳕魚。
岑裏嘴裏吐出一排完整幹淨的魚骨,周澈盯着他嫩紅的舌尖,問:“為什麽突然請我吃夜宵。”
岑裏看了一眼他,很直接:“有話跟你說。”
周澈脊背一僵,揣測這是不是“最後的晚餐”。
他手指摩挲着杯子,垂下眸問:“你要說什麽?”
岑裏目光平靜,挑了下眉:“你覺得我要說什麽?”
周澈捏緊杯子,聲音低了些:“我不知道。”
岑裏看了他許久,直到周澈重新把眼睛擡起來,他才很淡笑了一下,沒什麽辦法地輕聲說:“周澈,你以後別再騙我了。”
周澈一頓,仿佛聽懂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呼吸急促了幾分,表情維持着平靜,鄭重道:“不會再騙你。”
岑裏看着他,狠狠咬了一大口手裏那根黃花魚。
周澈嘴角不自覺翹了翹。
他的小貓,好像又回來了。
吃完散步回家,周澈問:“明晚還是早班?”
“不是,明晚有人訂了——不是,”被溫水煮到一半的青蛙忽然醒過神來了,“你不用浪費時間每天——”
“不是浪費,”周澈打斷他,眼晴在燈光下格外漆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覺得很珍貴。”
岑裏嘴巴張了張,望向他的目光軟了下來。
周末晚上的銀塔異常熱鬧,有人訂了舞臺下面正中心的大圓桌辦生日趴。
岑裏整晚都在忙碌,上酒的時候有人直接把酒杯遞mofa÷*學!院…整 理到他面前:“來一杯?”
岑裏擡頭,這才發現這桌坐的都是些誰。
上回在球場揚言要把貓房跟鳥窩掀了的那幫體育生。
坐在最中間的那個朝他笑了笑,岑裏至今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看來是今晚的壽星,岑裏眉眼淡淡:“我不能喝,店裏有規定。”
清明谷雨
是誰拿捏住了貓貓!!是誰!貓貓就是這麽傲嬌又心軟捏(前面還有一更,不要看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