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風波
小溪和祁越并肩立在青灰色屋檐下,望着漸漸熙攘散去的賓客,西斜的日頭不複之前那麽耀眼,卻更覺溫暖和煦,風吹來席卷起滿地的鞭炮碎屑,空氣中又隐約彌漫起淺淡的硫磺氣息。
“你一早就準備好了房子?”小溪側身,望着祁越堅毅的側臉問道。
“算是吧。”祁小侯神情悠哉,轉過臉望着小溪笑。
小溪不自在地躲開了他那太過直接的調笑眼神,望着快消失于視線內的迎親隊伍,喃喃道:“但你明明一直跟我在一塊啊……你怎麽會知道河岸邊有空房子可買呢?而且,”他揚起腦袋,疑惑地望着祁越,“你怎麽知道綠珠姐和青磊願意留在蘇家村而不是去別處呢?”
祁越揉了揉他柔軟烏黑的發髻,手指卷起一绺碎發把玩,“他們的去留,我是猜的,要是留下,房子就送他們做禮金,若是不留,那房子咱就留着呗,以後幹什麽用都好。”
“我是跟你在一塊呀,但咱們也并沒有時時刻刻連、在、一、起吧?”說這話時,祁越以一種異常邪惡的目光盯着小溪。
小溪雖偏于內斂了些,但腦瓜可一點兒也不笨,再加上被某人言語行動調.教過那麽多回,這會兒要是聽不出這混蛋話裏的意思,那他就白吃那麽多小鳊魚了!
只見他雙目一瞪,修長的手指蓄力,發功,立馬就聽到祁越低沉的悶哼。
“喂,我說,你敢不敢換一個地兒掐?”祁越嬉皮笑臉地吸着氣說。
小溪瞪着他,面色都泛起了紅暈,只是嘴角卻突然揚起一抹笑,不是往常的淡笑,也不是羞澀時勾人的媚笑,而是……帶着點兒壞?祁越正被那抹笑弄的疑惑不定時,突然覺得下.體被一處溫熱包裹,他吃驚地望着小溪——
“你……”
“換這裏……如何?”仿佛是在誘惑他一般,小溪笑着勾舔了下嘴唇,紅嫩小巧的舌頭鑽出來又躲了回去,看的祁越心裏直癢癢。
“好。”祁越狹長眉眼裏滿是笑意,一只手還伸過去覆住小溪的手,“上下套.弄,哎——就這樣……呼……你的手好舒服……”
小溪的身子一僵,耳裏是這人舒服的喟嘆,面前是他閉着眼享受的模樣,而自己本來是想威脅恐吓他來着,怎麽會變成他現在這樣不知羞恥的用手服侍他?思及此,小溪惱了,不顧那人感受,使足了力氣把自己的手從那人大掌下抽出,卻忽地察覺到那人那處好似一瞬間又粗壯許多,當他的手劃過頂端時,祁越忽然一把抱住了他,腰腹急速挺動,在他耳邊溢出一道低沉的呻.吟,滿足又惬意。
祁越含着小溪發燙的耳垂,輕笑着:“挑戰我?嗯?”
小溪震驚地僵着身子站在那兒,胸襟和腰腹間一片濕熱,自己手上也是一片黏膩,又聞到了那股透着淡淡腥氣的麝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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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那處竟也隐隐起了濕意。
他有些驚懼,更多的卻是羞恥——原來自己竟是這般淫.蕩的人。
祁越緩過那股酥麻勁兒,輕輕啃吻幾下小溪白皙的脖頸,一點點吻去,待來到他明媚的眉眼時,這才意識到他身體的緊繃。
他心中一驚,忙開口問道:“怎麽了?我剛剛傷到你了?”手下動作忙查看小溪的手掌,卻見柔軟白皙的掌心上沾滿了自己白稠的津.液,映着他純淨茫然的神情,說不上的媚人心魄。
“祁越,我是不是特別淫.蕩啊?”小溪低垂眉眼,聲音極輕地問道。
祁越一驚,這才恍然這家夥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他望着小溪恹恹可憐的樣子,不禁心疼不已,一把把人揉進懷裏,下巴摩挲着他發頂,低聲道:“沒有呀,小溪,我問你,你……喜歡我麽?是像喜歡一個女人那樣喜歡?”呃,剛說完,祁小侯就覺得有哪啊不對勁……
果然,小溪搖了搖頭,“我喜歡你,但我不喜歡女人。”
祁越額角抖了抖,趕忙補救,“那你想跟我一輩子在一起麽?可以生兒育女的那種?”咦,好像又有哪啊不對勁……
果然,小溪又搖了搖頭,“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他聲音萎靡地低了下去,“小溪不會生孩子。”
祁越握了握拳,告誡自己要好好說話,千萬別吓着孩子,“小溪,你願意跟我成親麽?”
小溪擡眼看了他一眼,眉眼間滿是羞窘,支吾道:“我、我願意……但、但不是現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祁越很是高興,繼續一點點開導自己羞怯的小娘子,“吶,既然咱們是抱着要成親在一起過日子的打算,接受彼此一切是很重要的吧?”
小溪猛點頭,祁越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後一點也不嫌棄他,反倒是對他千般好,他都能接受那樣殘缺的自己,自己又怎麽會不願意接受偶爾犯傻的他呢?
祁越忽地低沉聲音,眼睛直視小溪,柔聲道:“那……小溪喜歡我那樣對你麽?”
那樣對你……小溪眼睛瞪大一圈,眼角都開始微微泛紅,腿兒開始打顫,腿間的濕意更濃,隐約還夾雜着一些癢,他顫着聲音,小聲說:“喜歡……”
耳邊傳來男子低沉的輕笑,小溪忽覺天地一陣翻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祁越抱進了室內,腦海中回蕩着他低醇微啞的聲音,“夫妻間做舒服的事,有何不可呢?你只是比較熱情罷了。”
你只是比較熱情罷了……你只是比較熱情罷了……你只是比較熱情罷了……
可事情才不能就這麽罷休!小溪憤憤地趴伏在床上,後背腰腹大腿上沒一塊好地兒,都是紅紅紫紫,床褥上滿是白斑,室內滿是兩人胡天昏地時的氣息,他紅着臉,沒好氣地沖着那在一邊忙碌的祁越:“綠珠姐走了,我看這床褥衣服都誰洗!”
祁越赤.裸着上身,精瘦有力的脊背線條随着他的動作起伏舒展,黑發挽在頭頂,垂下幾绺,看着分外風流恣肆,他把帕子絞幹,來到床邊給小溪擦拭身體,慢悠悠道:“我洗呗。”
小溪哼了兩聲,一臉不信任地望着他,祁越拍了下他豐盈的臀,笑罵:“你這是什麽眼神兒?不信咱再來一回?濕了多少條衣服咱都能給洗幹淨!”
而小溪早就沒了音兒,臉埋進枕頭不吭聲,只露倆泛紅的小耳朵在外面,光裸的後背隐約也泛起了點紅,祁越低低笑,俯身親吻他後頸,留下片片水漬,爾後卻也沒再折騰他,畢竟昨夜他又犯了狂,把人弄的在自個兒身下哭了幾回才罷休。
于是便也就忍了心思,把人收拾幹淨,換上幹淨被褥,又把人安撫好睡下,自己則抱着髒衣服髒褥子去了井邊。
在祁越把門帶上後,小溪在泛着太陽香味兒的被褥間擡起了臉,他眨着明媚微紅的眼,聽着外面傳來的棒槌搗衣聲,陽光點點滲透進窗,滿室慵懶閑适,他忽的覺得,這樣的生活,自己好似是已經度過半生有餘,恰似這春日,讓人覺得妥帖又安适。
祁越剛把兩人的衣服晾在院內竹竿上沒多久,就聽得外面有人敲門,開門一瞧,外面站着的是一臉陰郁的宋山岚,他不禁奇道:“山岚哥這是怎麽?”
宋山岚嘆了口氣,徑直朝院內走去,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小木凳上,皺眉苦笑道:“我跟你林叔叔吵架了。”
說也奇怪,這兩人在一起雖十幾年了,吵架是肯定有的,卻也從沒見過宋山岚這副喪氣模樣,祁越雖十年沒在這兒,但對于這裏發生的一切,可謂是了如指掌,他搬來小凳子坐在他旁邊,“怎麽?為了啥啊?”
“孩子的事兒。”宋山岚苦笑道。
祁越愣了愣,“孩子?什麽孩子?”
宋山岚嘴角泛起苦笑,“你林叔叔想跟別人抱養一個孩子,說是為了我。”
“這又怎麽了,養個孩子不也挺好麽?你們其中一人百年之後……”也好照應啊……祁越小聲說,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我知道他的考慮,也并非不想養個孩子,只是,”宋山岚頓了頓,眼神忽地變得有些淩厲,“只是我容不得別人對荊楚說三道四。”
祁越聽到這話,心中卻更為疑惑,以前他雖聽小溪說過,宋家人對山岚哥和林叔叔的事就非常反對,致使他們十幾年都不曾理會他們兩人,關系很是僵硬,也耳聞過村裏人的閑言碎語,無外乎說林叔叔妖惑人心禍害人子弟之類的,只是,現下人家想抱個孩子養在家中防老,又怎麽招惹到那些碎嘴子了呢?!
“這……別人怎麽說的?”
宋山岚冷笑,“那些人說荊楚是狐媚子,禍害我不嫌夠,還想着糟踐一個幹淨人家的孩子。”
祁越望着他陰郁低沉的臉,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得蒼白安慰道:“別人說什麽随他們去了,咱們犯不着因為他們生氣,不過話說回來,你跟林叔叔吵什麽架啊?”
“我聽到有人這樣說荊楚,心中自是生氣,便也就不再那麽樂意讓他抱養孩子,可他就跟着了魔似的,死活都不願意松口,非說要跟我抱個兒子回來,我是心疼他啊,這麽多年跟着我,他沒少被人戳脊梁骨兒,這會子又因為孩子的事兒被人說道,這不是戳我心窩子麽,再說了,我跟他沒孩子這十幾年不也過來了麽,也不知他在堅持些什麽。”宋山岚長嘆一口氣,望着院中猶在滴水的衣服,轉頭問道:“小溪呢?綠珠嫁人了,這衣服是你洗的?”
祁越道:“他還睡着呢,這衣服當然是我洗的。”語氣間難掩的自得。
宋山岚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小溪跟你沒白跟。”
誰料祁越昂了昂脖子,豪邁道:“這還是小菜,您瞧着吧,看我以後怎麽把小溪給疼壞。”
宋山岚朗聲大笑,仿佛之前的陰郁憂愁是片假象,祁越猶豫道:“山岚哥,要不我讓小溪去跟林叔叔說說?你們這樣僵着也不是法兒啊。”
沉默半響,宋山岚點了點頭。
祁越便進屋把人喊了起來,敘述完事情經過,交代完任務,便讓人跟着山岚哥走了,自己則在家搗鼓午飯。
媳婦兒去拯救人婚姻了,自己怎麽着也不能讓他餓着肚子吧?于是便磨刀霍霍向廚房。
小溪來到屋裏時,見室內有些昏暗,窗戶竟是緊閉着的,他輕嘆一聲,上前把窗戶打開,外面的陽光瞬間湧入,室內明亮許多,照的床上的人身子一哆嗦,修長消瘦的身影愈加明顯。他走上前去,望着背對着自己側卧在床上的林叔叔,“林叔叔,您沒事兒吧?”
林荊楚身形未動,啞聲道:“我沒事兒,小溪來了啊,你随便坐,別客氣。”
小溪坐在床邊,環望周圍,只見不遠處桌子上放着些軟新料子剪刀,還有些小孩子的鞋樣子,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林叔叔這鞋樣兒是給誰做的啊?”
見床上人身子一顫,小溪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畢竟,他也不能給祁越生孩子啊,雖然現在自己的這種想法并不強烈,但再過十年呢?當他們也老了,無依無靠,自己是不是也會像林叔叔一樣,想着去別處抱一個孩子,只是為了以後讓那人不覺孤單呢?
小溪小心翼翼開口:“林叔叔是怕山岚哥以後日子難過?”
林荊楚沉默一會兒,然後起了身靠坐在床上,只是幾日沒見,他竟是瘦了許多,臉頰不複往日豐腴,眼窩深陷,頭發蓬亂,說不出的憔悴黯然,他低聲苦笑:“是啊,我本就拖累了他,不想他以後也是這樣不跟親人往來,孤孤單單的生活。”
“那——林叔叔你可曾想過山岚哥的感受?”小溪直視着他,“也許他不在乎以後,他所想的,只是你們的現在呢?”
“我們的現在?”林荊楚眼睛閃了閃,低聲呢喃。
“山岚哥剛才來我們家說了,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他不想別人因了孩子而對你說三道四,他……只是心疼你罷了。”
林荊楚聞言一怔,眉眼低垂,一滴清淚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