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越人歌
這天傍晚,天色隐隐起了些霧氣,宋山岚剛從田裏回來,把竹簍鬥笠往院子一角一放,便進屋四處找人,只見裏屋和廚房書房,哪啊都不見人影,可明明家門是虛掩着的,藥箱也好端端的放在那。他有些不放心,畢竟荊楚除了出門行醫,一般很少出門,這眼瞧着天都要黑了,他又不在家,這人又跑哪啊去了呢?
宋山岚猶在尋思着,就聽的浴室裏有了點兒動靜,擡頭一看,正是林荊楚,他正用手拿着條帕子,擦着微濕的頭發,見山岚回來,便沖他一笑:“回來了?鍋裏的飯馬上就可以吃了,餓了吧。”
卻沒想到宋山岚二話不說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林荊楚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怎麽,這才半天沒見,就這麽想我了?嗯?”說着話,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而擁緊了男人健壯的身體,呼吸間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陽光和青草香,還有一種讓人心生燥熱的男子濕熱的汗味。
“嗯,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宋山岚在他耳邊呢喃着,唇舌不老實地親吻上他微微發熱的耳垂,一點點舔過,激得林荊楚後背一麻,忙推了他一把,嗔道,“別這麽老不正經了,都多大人了,還整天發.情。”家裏養的那只大花貓都過了發.情期了呢,這家夥卻……哼!
宋山岚也沒繼續癡纏,只狠勁親了他幾口,額頭抵着他額頭低聲道:“對你就是發不夠啊,林大夫,你有什麽方法可以救救我麽……”
林荊楚嗤嗤笑,捶他肩膀幾下,“沒救了,下輩子可能會好點兒。”繼而便拉着他手來到院中的小凳坐下,“先坐着歇會兒啊,我去盛飯。”
宋山岚依依不舍地松開那細軟的手,望着他微瘦的身影有些失神,下輩子啊,如果真有下輩子,他輕輕笑了笑,我也依然會選擇和你一起。
親人對他來說不是不重要,只是,在出現了一個更特殊更能給予他幸福感的人時,即使違背整個世界,他也不想放棄和那個人一起生活的機會。
可他這麽多年,年歲雖長,少年心性卻仍存,只顧着和家裏人對抗、保護荊楚、維持兩個人的平淡生活,卻忽略了那兩個人——
爹和娘。
他們雖對自己的決定萬般不樂意,甚至揚言說和自己斷了關系,可這麽多年來,他們又何曾真的對自己不聞不問呢?大哥總是會時不時地送些東西過來,衣服被褥,食材用具,二姐雖嫁了人,但每每回家,不也是會悄悄來跟自己說說話、塞些銀子給自己?而那兩位老人,雖一直沒出現在他和荊楚面前,卻也可以推想,若非沒他們的同意,大哥和二姐又怎麽會這樣逆了爹娘的心思呢?
宋山岚嘆了口氣,想起下午自己在田間鋤草,大哥宋義和走過來跟他說話的情景——
“山岚,咱爹身體最近不太好,年前就有些症狀,熬過了寒冬,我跟娘都以為沒什麽大礙了,可前些天下了雨,爹好像又有些昏沉了,不知還能……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爹病倒了?宋山岚有些驚愕,又有些不敢相信,那個一直嚷嚷他兔崽子叫嚣說要揍死他的高大男人,現今竟然病倒了?他愣愣地望着大哥,喃喃道:“我……我能回家麽?”
宋義和笑了笑,眼角堆起了些許皺紋,“傻子,那是你家啊,你說你能不能回去?”
宋山岚盯着大哥的臉,“荊楚也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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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義和頓了頓,沉聲道:“山岚,當初我也不同意你跟荊楚一起。”他嘆了口氣,接着道,“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生活的很好,你也過的很愉快,我便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想法是不是錯了。雖然你們這樣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樣,但,日子都是你們自己過的,別人再怎麽說都沒用。”
他拍了拍宋山岚的肩膀,道:“盡早來看咱爹吧,帶着荊楚一起。”
“荊楚,我爹病倒了,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家看看他麽?”吃飯的時候,宋山岚猶豫良久,終于開口問道。
林荊楚瞟了他一眼,邊咬着口中的水芹,邊道:“可以啊,咱爹病的重麽?”
宋山岚呆了呆,“你……你不介意麽?”竟然還稱“咱爹”……宋山岚有些激動壞了。
“介意什麽?這事兒是大哥跟你說的吧?”林荊楚繼續慢條斯理地吃着飯。
“嗯……他下午在田裏跟我說的……”宋山岚看着一臉平淡的荊楚,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本以為他會排斥會不想去,卻沒想到他會這麽配合?!嗷嗷,賢妻啊賢妻!
林荊楚看了一眼宋山岚,見他兩眼放光,好似一條饑餓的大狗看到了一大盆紅燒肉,不禁打了個冷顫,踢了他小腿一腳,“想什麽呢你?”
宋山岚嘿嘿笑了笑,彎腰一把抓住了他作亂的腳,輕輕揉搓幾下,“沒什麽,就想着飯後的娛樂活動而已。”
“什麽娛樂活動?”他怎麽不記得最近村裏有什麽社戲好看吶?
宋山岚卻沒吱聲,只是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神色異常邪惡。
林荊楚臉色一熱,瞪他一眼,便埋頭吃飯去了。
這厮,自從那天問他“老不老”之後,就沒讓他睡過一個安生覺!哪天不把他折騰的半死,林荊楚憤憤地想着,尋思着,估計過不了幾天又要換一個大床了……
他默默地掰了掰手指,這好像已經是第四張了吧……他想起賣床小哥擠眉弄眼的笑,“喲,林大夫,又來買床啊!”忽然覺得人生很是艱難。
祁越最近有些生氣,因為自家娘子好不容易抛下那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本以為他終于有時間陪自己浪跡村莊了,卻沒想到,好嘛,人家又跑田裏忙活去了,每天天不亮就跑出去,到天黑才慢悠悠地回來。
他祁小侯就不明白了!這家裏要啥有啥,小溪怎麽就還想着要種田呢!
之前的一個晚上在兩人一陣激烈運動後,他也曾摟着他汗濕的腰跟他商量,“要不咱們就把這田給人,咱們回侯爺府或者去其他地方玩幾年怎麽樣?”
誰知人嬌聲喘着,慢悠悠回答說,“不要,那麽我不就是種田小哥了,那就跑題了。”
祁越一愣,“跑題?跑什麽題?”
小溪嗔了他一眼,“咱這不是說好的種田文嘛,怎麽能又侯爺府又浪跡天涯的,那不科學。”
祁越:“……”這不是在開玩笑?!
話雖如此,小溪卻還是不樂意抛下這一切跟他走,祁越也不勉強,反正回侯爺府他也沒啥事兒幹,自己那侯爺爹自從有了大毛二毛,就懶得再看自己一眼了,娘則是希望自己早日抱得小溪歸,其他事情,她才不會管那麽多呢!就那倆小祖宗,每天都夠她忙活的了。
這樣一想,祁小侯不禁有些惆悵,好長時間沒見那倆小崽子了啊,不知道又砸了人多少家酒樓,壞了人多少對婚事。
哎,要不改天帶小溪回趟侯爺府?
他才不會承認他這是在炫耀!
這天祁越做好晚飯,沐浴的溫水也準備好了,眼見着天有些黑了,小溪卻還不見回來,不禁有些心急,便阖上門去了自家田裏找他。
說是田裏,其實也就那一畝二分地,大部分都種了果樹,只留一小片地方種了些西瓜。他也不知道小溪每天都往田裏跑在忙乎些什麽,若非晚上的時候小溪熱情依舊,他非得懷疑說小溪是對他厭倦了,不想見着他才每天往田裏跑避着他呢……
春末的時候,蘇家村不知何故,特別容易起霧,尤其是一早一晚,再加上每家每戶的袅袅炊煙,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再映着周圍的青山綠水,竟有些世外仙境的味道。
祁越邊碎碎念着,邊走在春草新生的小徑上,四野茫茫,隐約傳來牛羊的咩哞聲,他擡頭一看,忽地被那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人給定住了身影。
一片白霧之中,一個青年,身材修長,一襲青衫,頭戴鬥笠,黑發如墨,眉眼如畫,笑容晏晏。
那青年漸漸靠近自己,笑着開口道:“怎麽來這兒等我了?”
祁越怔怔地望着他,嘴角揚起一抹笑,輕聲道:“我一直在等你啊。”
小溪愣了愣,手主動握上他的,感覺到一片溫熱寬厚,心頭覺得熨帖無比,拉着又開始犯傻的祁越朝家裏走去。
直到晚上入睡前,他才仿佛福至心靈一般,忽地明白了祁越黃昏時分的話——
“我一直在等你啊。”
那十年,他在等祁越,而祁越,又何嘗不是在等待他呢?
他笑,手臂纏上身邊人的腰身,頭蹭了蹭埋進他寬廣的胸膛,輕輕親了口他心窩。
謝謝你一直在等我。
這廂,杜千吾杜小都尉最近可真是過着豬狗不如,哦不,是水深火熱的生活。
他交了一個朋友,好朋友。
對,沒錯!就是那殺千刀的公子何歡。
本以為看他那滿臉禁欲樣兒,應該是一個德智體美勞發展的都很不錯的靠譜好少年,可是!誰也沒想到,在他杜小爺滿心忐忑滿臉不安地跟那厮達成協議說要做好朋友後,他們倆肩并肩幹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深夜逛花樓!
而且這次完全不是他杜小爺主動提出!他完完全全是被逼的呀!被逼的呀!的呀!呀!
杜千吾站在這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的花樓前,望着那濃妝豔抹的妓子,又瞄了眼身邊那一臉平淡的男人,心中的不安漸漸翻滾起來。
這厮真的是來逛花樓?模式沒開錯麽?确定不是來掃墓什麽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嗷,這章算是比較溫情的了,前幾章太油膩了。
明天是雙節大家節日快樂
休息一下,每天趕稿好辛苦的說TAT?特來請一天假,明兒先咱後天再繼續日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