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隐映來

望着漸漸遠去的侯爺府大門,門前站立的芸姨猶在揮着手帕,小溪放下馬車的簾子,有些猶豫地對祁越道:“祁越,咱們……就這樣離開家好嗎?”

祁越一挑眉:“這又怎麽了?咱們只不過是去酒樓和我那幾個兄弟喝點酒聊聊天,這又礙着誰哪啊了?”

小溪絞着手指,臉上飛上些許紅暈:“我、我這不是才剛進你們家嘛……這幾天都沒好生孝敬過芸姨……”

祁越看着他羞窘的樣子,忽地明白過來自己這娘子是在糾結什麽事兒,他朝娘子挪了挪,直到兩人靠的極近,幾乎再沒有多餘的空間,這才罷休。

“記住了,我娘頂不喜歡你喊她芸姨,你這個兒媳婦可是她盼了許久的。”祁越笑着逗他,“诶?來跟為夫說說,咱們這都成親好些天了吧,怎麽你還說你沒好生孝敬過咱娘呢?”

小溪的臉又紅了幾分,水潤黑亮的眼睛飛快地瞪了祁越一眼,爾後又恢複那小媳婦模樣,絞着手糾結着小臉,“我、我這些天在幹嘛,你、你不是比誰都清楚!”見祁越仍只是彎着眉眼笑望着他,小溪惱了,伸手就要去掐他,卻正好被祁越抱個滿懷。

娘子投懷送抱,這可讓他怎麽忍得了。

祁越把人緊緊困抱在懷裏,小心地護住他的腦袋,防止他因馬車颠簸而碰傷。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賣力了,使得娘子修養數天,還錯過了……”話音戛然,消失于一張白嫩的掌心間。

小溪瞪着眼紅着臉,手掌及時地捂住了祁越那張無恥的嘴。這厮沒節操到什麽地步,他可是比誰都了解,即使倆人都還衣衫整齊不是在床上,但他也不敢保證會有什麽讓人羞恥的話從祁越嘴裏冒出來。

雖、雖說那天,洞房那天晚上,他們……确實是有些荒唐了,但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在那之後竟然睡了一整天!

咳,兩人之前也有過放肆的時候,但那會兒自己也沒這麽……不中用啊。小溪又羞又窘,一邊紅着臉縮着腦袋看着芸姨滿臉擔心地給自己喂些湯藥,一邊使勁兒回想着自己那晚是不是吃了什麽奇怪的藥……要不,自己怎麽會那麽不知羞恥……一個勁兒的纏着祁越呢……

而芸姨那藥,後來聽伺候的丫頭說,那藥好像是非常滋補的來着,小溪得知這事兒時,祁越正站在旁邊,滿臉壞笑地望着他。

“滋補?難道為夫前夜滋補的那些還不夠?”

小溪無端地打了個冷戰,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以後都不大好了。

祁越因為他的動作而止了聲,幽深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小溪。小溪被他看的心裏直突突,忙低下頭,靠在他胸膛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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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大哥,別再說些什麽黃料了,小的真的有些受不住啊。

卻沒想到自己的掌心劃過一抹濕熱,小溪身體僵了一瞬,忐忑半天,也沒敢擡頭看祁越,只是祁越好像是玩上瘾似的,又來!

小溪的臉色一片紅一片黑,擡起頭來:“你是屬狗的麽?”舔骨頭嗎?

祁越卻只睜着眼睛,滿臉無辜地望着他。

小溪默默放下被某人舔的一片濕潤的手掌:“……我允許你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行為。”

“又香又嫩,沒忍住。”祁越無賴道。

小溪:“……”早上明明吃了那麽多,現在就餓了,要不一會兒在酒館多要些肉?小溪猶自尋思着,全然不覺自己的爪子又落入了某餓鬼口中,而這次,他舔舐的不是手掌,而是手指……

小溪額角抖了抖,紅着臉怒斥:“祁越!”

祁越見娘子真生了氣,便立馬收起了那副邪肆模樣,讨好地道:“咦,皺了,我給拉好,拉好。”笑的異常乖巧,手指裝模作樣地扯了扯小溪的衣襟。

小溪氣哼哼把頭轉到一邊,透過窗簾的縫隙,隐約窺見一家宏偉熱鬧的酒樓,門前停着些車馬。這時,前面的車夫一聲吆喝,拉住了缰繩,馬車停了下來。祁越道:“到了。”然後就先翻身而下,立在馬車邊,朝小溪伸出手:“下來吧,我接着你。”

小溪習慣地把手遞到祁越掌心裏,借着他的力道,也下了馬車,來到了郡裏最繁華的酒樓——清歡閣,這裏也是祁越那幫子弟常常聚會耍玩的地方。

今兒出來,祁越是想給小溪好好介紹下自己那些玩伴朋友的,成親那天由于時間匆忙,大家只是打了個照面,連話都不曾好生說上幾句,再加上,小溪也很想認識這些人,祁越當然樂意,媳婦兒想進入自己的圈子,想知曉自己的過去,怎麽着看,也是他愛着自己的一種證據啊。

千萬別嫌棄說祁越什麽事兒都往愛不愛上面扯,主要是小溪他沒怎麽說過自己喜歡祁越。倆人間的喜歡啊愛啊,大都是祁越主動問起,或者變着法兒的逼供,例如,在床上,在床上,還是在床上。

雖然這法兒痞氣,但是實用啊,每次小溪都低聲哭着小聲說出那樣的話,這樣祁越就感覺非常滿意,卻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滿足。

祁越活的很樂天,深切明白知足常樂的道理,也因此,即使小溪不曾主動提及對他的感情,他還是很知足,人在自己懷裏,手也被自己牽着,他是在對自己笑,還想要怎樣的證明呢?

有時候,緘默的相擁,比大聲的吶喊更實在吧。

祁越跟小溪從侯爺府出門的時候,日頭還高着,當他們從酒樓裏出來時,夕陽西薄,四野漸漸染上昏黃,微風和煦,讓人覺得很是溫暖,隐隐有了些夏日的氣息。

一上馬車,小溪就仿佛被抽去了脊柱骨,有氣無力地靠坐在馬車軟墊上,連祁越的手腳騷擾也沒做出什麽反應。祁越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剛剛在樓裏不是還笑眯眯的嗎?怎麽這會兒就變病貓兒了?

“累了?”他把人攬進懷裏,撫着頭頂的軟發柔聲問。

小溪在他懷裏安靜待着,沒有言語,卻是蹭了蹭他胸膛。祁越抿唇微笑,下巴蹭着他發頂,低聲道:“我那些朋友,你還喜歡嗎?”

“都還好啊,大家都好能喝酒……”小溪說着,眼前好像還浮現着那些個人大口喝酒的樣子,剛見面時的那種斯文儒雅安靜乖巧立馬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一個個狂客。

祁越低笑,“不是他們能喝,是你不能喝而已。”

小溪哼了聲,手指把玩着他的手掌,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個姑娘……是叫許多多吧?”

“是呀,怎麽了,難不成被她那豪邁喝酒的模樣給吓着了?哈哈,別怕,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小溪低低地“哦”了聲,“據說她是你師傅的女兒?”

“嗯,以前跟許師傅學了幾年醫術,略懂皮毛,略懂略懂。”

小溪睨了他一眼,“又沒準備誇你醫術精明,自戀啥啊。”

祁越嘿嘿笑,“你覺得多多怎麽樣?我很喜歡她的性格,大方,有趣,又很熱情,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他猶自說着,臉上是一種歡快的笑,好似是回憶起什麽令人愉悅的事。小溪看着他弧度好看的笑,忽然覺得心裏一沉,低着聲音道:“很好啊,你喜歡就好啊。”

祁越笑着道:“我當然喜歡啦,我這不是希望你也會喜歡她嘛。”

小溪笑了笑,嘴角泛着些苦意:“嗯,我也很喜歡她。”

“我就說嘛,你肯定會喜歡她的,那丫頭性子那麽豪爽,沒幾個人不喜歡跟她做朋友的。記得我跟她第一次見面時,那會兒我正在許師傅院子裏學着認藥材,她紮着羊角辮從屋裏探出頭來,瞪着眼睛看着我,那樣子特別逗。”祁越笑着,眼裏有着耀眼的光彩。

小溪靜靜地看着他,輕笑着點了點頭,“嗯,是很逗。”

他忽然覺得有些煩,忽然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許多多這個女人的事,即使,她本來就是個很讨喜的姑娘。他在祁越懷裏扭了扭,轉移話題問道:“千吾那是怎麽回事兒?神思恍惚的,看着有些不大正常啊。”

“誰知道呢,不過我猜,和他之前說欠的那桃花債差不離。”祁越道,神情有些詭秘,在酒樓裏,他可沒錯過許多多那丫頭跟千吾那小子的視線交錯。

很好,多多那丫頭也摻和進來千吾那厮的桃花債了,就是不知道呀,這債能不能變成一樁美事呢。

郡爺府,後花園魚池邊,有一白衣男子,背影挺拔,斯文儒雅,手中持着一根魚竿,他身後站着一位褐色衣衫的小厮,在低聲彙報着什麽。

“今兒他出去了?”何歡挑眉,溫聲問道。

“是的,爺,杜公子今天一大早就步行出了門,先是在大街上轉了轉,途徑墨軒畫館、萬花樓、老王油坊、肆書肆,最後來到了清歡閣,後來那酒樓裏陸續又來了其他人,其中就有前幾日成親的祁小侯跟蘇公子,大概是友人聚會。”

何歡在聽到“肆書肆”的時候,平淡無波的眼裏掠過一抹精光,“他在肆書肆……待了多久?”

“一盞茶的功夫。”

“他今天的狀态怎麽樣?”

“面色蒼白,神情恍惚,但是……”小厮猶豫了下,止住了話音,看着大公子的背影,一時不知該繼不繼續說下去。

何歡道:“但是什麽?”

“但是,杜公子從肆書肆出來後,臉色好似好看了些許。”小厮語氣不甚确定地道,一時間也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來,當時有沒有看錯……還是說是自己的錯覺……

何歡靜默頃刻,沖小厮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小厮立馬溜走了,偌大的花園裏只聞鳥兒的鳴叫。

忽地,水面傳來一陣波動,魚鈎顫了顫,何歡慢條斯理地收了魚竿,溫柔地把那條貪吃的魚兒放進一邊的竹簍裏,以異常溫柔的語氣輕喃:“貪吃,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呀。”

魚兒在竹簍裏慌亂的蹦跶,卻早已遲了。

誤入君甕,一切皆成了定數。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估計會更的晚…比今兒可能還晚些,大家可以等到第二天再看~(A_A多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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