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根難除
上界的時候，他和她互生情愫，依依不舍。
如今秦時，他和她互不相識，卻也經人撮合，成了一對。
他流連于她美妙的身姿，只是覺得看得舒服。
而她甘願做一個只為霸王的舞姬，惟願自己可以給心上的這個男人帶來歡快。
他們這樣的日子倒也是極為開心，雖然項伯一衆對于霸王對虞姬的寵愛頗有微詞，但是霸王在戰場上連連獲勝極為有力地堵住了有心人的嘴巴。只要跟着霸王打勝仗就行了，如果多跟霸王提意見的話，反而會招來不滿，甚至有殺身之禍。
“大王，何時煩惱？”虞姬見項羽一臉愁容不免擔心。
“無妨，只是近來有個漢王，總有些不服的氣焰。”将美人擁入懷中，項羽一時間也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人。
“那……”虞姬欲言又止，她近來也聽說過一些來自民間的傳說，說那劉邦是白帝之子，得罪不得。
“沒事，那小子我試探過了，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倒是他身邊有一名衛兵，叫樊哙的，勇氣可嘉。只是不知為何伯父要生我的氣，而範增那老書生竟然還負氣出走了。本王真是不理解他們在想些什麽！”
“大王……”
“都走就都走了吧！本王有佳人相伴就夠了，省着天天對着那群老糊塗！”項羽倒是挺會自我安慰的，将虞姬抱得更緊，然後呲牙一下。
我在旁邊看着不由得搖頭，這項羽，還真是注定失敗。
項羽出征，虞姬一人留在營地。
她這一世跟上界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月光下的身影不免讓人憐惜。
“嘆息陽關柳，青青能幾時？春光不可度，綠鬓已成絲。歲歲愁扳折。依依绾別離。故園有奇樹，日夜憶連枝。王孫去不返，馬足共車輪。萬裏連天色，終年出征人。幾經金海雪，不見玉關春。獨夜寒塘夢，相思愁白蘋。”她一邊自吟一邊望着天上的明月，時不時地嘆惜，仿佛心中的牽挂無以慰藉，只有獨自憐惜。
“怎麽？你還蠻有情趣的嘛！”聲音落處，是突然出現的南天母娘娘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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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亞一身藍衣，仍舊落落大方雍容華貴，但是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你……你是何人？”身為凡胎的虞姬被突然間出現的這個人吓得夠嗆。
“你竟然連我都不認得了。”希亞微笑着走到虞姬身邊，用右手扶住她的肩膀，“我是希亞啊，波亞。我們兩個可是姐妹。”
“我不是什麽波亞……你……你認錯人了。”虞姬想掙脫希亞的束縛，但是以她的能力是辦不到的。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希亞保持着自己高貴的儀态，“不過你很精明嘛，竟然偷偷下界，想趁機霸占戰神。好在我發現得早，及時通報了女娲娘娘，不然真的釀成了什麽大禍，真是姐妹幾個都要跟着遭殃！”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虞姬被希亞抓得很痛，眼淚一下子溢了出來。
“馬上就叫你明白了！”希亞将一股子仙氣吹向虞姬，我能看得出那仙氣是什麽……
“唔……”虞姬癱倒在地。過了許久，慢慢地，她站了起來。
月光下，我再一次感覺到那股子天母娘娘該有的氣勢。沒錯，波亞蘇醒了。
“希亞，你來就是要召喚我回去嗎？”
“召喚倒是說不上，”希亞仰着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麽辦。”
“……”
“女娲娘娘已經知道你的事情了，若是連累了戰神和一衆姐妹，我看姐姐你的臉也沒地方放了。這樣吧，我們魔界最近偷跑出了一位将軍，在這人界也有一番建樹。你要是真為戰神着想，就幫着他做完他該做的事吧！到時候你是真情還是假意戰神大人都會明白的，也免得日後降罪之時他會責備你。”
“你是說？”
“魔界之人，你自有辨認之法。時候不早了，我等你一月。”希亞說罷拂袖而去。
我心想，希亞剛才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呢？她說從魔界偷跑出一位将軍，這肯定是說劉邦了。但是，直覺告訴我，希亞的話并不是叫波亞幫助戰神的轉世對付劉邦，反而有點……我也不太清楚，雖然這些都沒有直接的證據，我只是推斷，希亞絕對不會對自己的情敵這般忍讓。是我小人之心，還是……
沒過多久，虞姬随項王出征。此時楚漢之争已經到了白日化的階段，項羽失去的左膀右臂，身邊鮮有可以獻上好計策的人。虞姬只是每每到了晚上為自己的霸王獻上歌舞，從不過問戰事。每當只剩虞姬一人的時候，她便會獨自嘆氣。但是一旦看到項王，她總是能保持着微笑。
終于，項羽被劉邦的軍隊圍在了垓下。
劉邦生性奸猾，卻是個成大事的人。也許冥冥之中安排他來到人界走一遭，是上天看到戰神的驕傲太過火，需要有人來壓制吧。
多日，無法突圍。
“大王，虞姬拿來了美酒，願與大王同醉。”月色中美豔的身姿，燈光下閃動的明眸。
“外面是何聲音？”項羽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隐隐約約的歌聲。
“楚地的鄉音。”虞姬的眼裏閃過一絲哀痛，随即又消失了，滿臉迎笑。
“這劉邦倒是真會打仗，如今我們是四面楚歌了。”項王苦笑道。
“報——”帳外來了士兵，他急沖沖地跑了進來，“大王，有許多士兵聽到家鄉的鄉音，紛紛離開了營地。”
“……”項羽舉起的酒杯停在半空，許久，他閉上雙眼，“如今營地外四面楚歌，說不定楚地已經盡被劉賊占去了。你們有心的願意随我，便留。若是戰意已逝，那就随你們去吧！”
虞姬仍舊笑着，帶着心中的苦澀，只是笑着。
觥籌交錯，卻只有金樽兩只。一夜迷離，只有相愛的兩人。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項王酒醉，吐露心聲。
虞姬輕輕地撫了撫心上人的臉頰，轉身起舞。
舞姿卓越，窈窕一人。旋轉玲珑，舉世無雙。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項王聽罷很是吃驚，剛要上前，卻見虞姬揮劍入白頸。
虞姬還是沒有救活，只是死後還是保持着微笑，仿佛要告訴自己的愛人，她愛着他，不管他的表現有多麽讓人失望。
項王痛不欲絕，決定帶着剩下的将士突圍決戰。
烏江邊，一位長者求項王登船，以圖日後東山再起。
“吾惟有戰死，無顏見江東父老。”項王死意已決，将坐騎烏骓贈與長者，“此生本王摯愛兩人，一是愛姬，二是此烏骓寶馬。且将此馬善養。”
烏骓本是通人性的寶馬，被牽引的時候咆哮跳躍，回顧霸王，戀戀不欲上船。
項王見自己心愛的寶馬如此，不禁涕泣，不能言語。幾個乘船的軍士攬辔牽馬上船，烏骓長嘶，感動人心。
“烏骓馬兒，好自保重！”項王擦幹眼淚，再不回頭。
又一波追兵趕至，項王身邊所剩無幾。他仰天長嘯，頓時天地變色。
“吾雖戰死，仍是霸王！”劍過留聲，屹立不倒。
渡了一半江的烏骓此時發了瘋一樣長嘶，然後不顧衆人的阻攔，奮身一躍，跳入江中。
這就是整個悲劇嗎？虞姬自刎，霸王自刎，連烏骓馬兒都自投入江。一世的牽絆以死終結，便化成虛無和史說。
然而這一切還未到終結。
“戰神，你下界的任務失敗，殺戮又無數，今剝奪你的神位，以正視聽。”前來宣讀女娲娘娘懿旨的仙人說話擲地有聲。
“那閻君已經被消滅，吾雖戰死，但總有功勞。”戰神紅着眼睛，跪在大殿之外。
“你本是有功勞的，但是現在最有功勞的是東天母娘娘的胞弟。你身為天神，竟然為了兒女私情，肆意妄縱，還敵不過一個來自小小魔界的将軍，真是給天庭丢臉。”仙人一副尖酸的嘴臉與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你說那劉邦是波亞的胞弟？”戰神抓住了仙人話中的字眼兒，不由得變了臉色。
“你不知道吧，波亞娘娘一直陪在你身旁，就是為了将功補過，讓自己的胞弟代替你完成這任務。”仙人冷笑道，“我看你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該！”
戰神被仙人的話激怒，劍氣揮過，仙人氣消雲散。
“你為何要這般對我！”戰神擡頭長嘯，卻得不到回答。對他來說，波亞是在愚弄他，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這事情的前前後後，他能用自己的靈力感悟到的，都是背叛。
我能看到的，也只有戰神所能看到的。但是我只是隐隐覺得事情裏面有蹊跷，卻又說不出來一二。
那之後，戰神被革除神籍，但魂志不滅。他來到這魔界，決定實施自己的報複。他要報複這魔界裏的所有人，帶着自己的愛與恨，苦苦纏着魔界的天空，絕對不肯罷手。
我開始明白他為什麽會這般仇恨了，并不是之前想象的出于嫉妒，或是對于自己失敗難以接受，而是因為愛。他認為自己愛的人背叛了他，所以他恨。當這股子仇恨無法釋放，只得如此積怨了千年。恨由愛生，當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愛仍在心底。
“你都看清楚了嗎？”戰神帶着悲哀的眼神看着我，他這種交心的方法倒是很徹底。
“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憤恨了。”我頂着從戰神身上發出了戾氣，挺直了腰板，“但是我覺得整件事情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嘭！”戰神一拍寶座，吓得我心猛地一跳。
“難道你不想知道更多的事實嗎？”我捂住胸口，到了這個時候，我不能表現出膽怯給他看。
